姜冷冷笑道:“这就是你在拒霜山上一句话说了三遍的原因？”

陆念情微怔，转而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你可记得真清楚。”

无生，无生。

公冶无生。

纯粹只是因为她提到了“无生”两个字。

陆念情摇了摇头:“无生未必便是死，不死未必即能生。谈生谈死的，反而无趣。我更喜欢聊聊爱恨。这多实际。”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允许他向西远赴。

陆念情轻吐一口气，淡淡道:“无生，也是一种活法。”

“因为那确实是很重要的问题。”姜冷眉眼间那一股冰霜似的寒意忽然消退了些，语调里也莫名多了一股柔意。

陆念情则是感慨一叹:“我认识一个人，他好像死了，又好像活着。我到现在，都不太确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猜呢，他大概是喜欢混乱，喜欢这天地间乱成一锅粥的样子。这理由蠢得可以吧？明明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然而，不可否认，这也是一种活法。甚至，他活得确实很精彩。更重要的，那家伙，好像比我还自在啊。”

“那又如何。”姜冷目光幽怨。

陆念情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吧。”

“我知道。”姜冷攥起了衣角，“不重要，所以重要。”

陆念情又一次微微发愣，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再一次打量姜冷。

姜冷粉拳轻握。

更何况，能看到姜冷的改变，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陆念情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微笑:“你能这样想，真是让人开心。”

姜冷似乎有些不情愿被陆念情这般说，悄悄地鼓了鼓嘴，但很快便语调倔强地继续道:“我知道你来玉玖轩的目的。这座小轩中既然终究是进来了人，那便意味着很多事情。而最明白他们心里所想的，无疑就是你。”

陆念情眨了眨眼睛:“被月仙子这样夸奖，可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下子，姜冷面容间的气恼是藏也藏不住了。

她狠狠瞪了陆念情一眼，一点不掩饰如刀似剑的目光:“我没有夸你。”

陆念情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他眼观鼻鼻观心，干脆装作没听见姜冷的话，老神在在的，就差吹起口哨了。

姜冷上下打量了陆念情一遍，咬了咬嘴唇，走上前来，猝不及防地用力踩了他一脚，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澄澄澈澈地说道:“对你而言，玉玖轩中的人，与其说是隐患，或许应该说是可能性。更多的可能性，才会有更多的未来。”

说实话，这一脚要不是陆念情故意不作什么反应，姜冷是决然踩不到的。然而被踩到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这小妮子真是一点不客气，分明用了全力。他未用法力护身，还真被踩得隐隐作痛。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确实怀着相近的想法，只不他的想法还要更随性些罢了。再者，他也无意要在旁人面前隐藏这想法。相比之下，他倒是觉得被踩了一脚这件事更值得注意些。

他咧了咧嘴，忍不住嘟囔道:“姜姑娘，踩我可以，别这么用力呀。以后，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姜冷立刻红了脸，但很快越发生气了:“陆念情，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你是故意的么？”

谁承想，陆念情竟然很认真的回答她:“我是故意的，因为，我希望，你可以放松一些。”

“你……”她本想发火，可听到后面的话，却又不自觉地沉默了下来。

陆念情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眉眼平静:“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也许，有时候确实需要些力量在身后推一把。但很多时候，顺其自然就挺好的。这并不是方式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其实，我更希望你某一天找到我，是告诉我说想让我带你去辽阳城里或者周围转转，看看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又或者，干脆和我说，能不能带你去榣山。”

若姜冷想说，自然会说的。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这回，看起来倒是他疏忽了。

有所改变的人，不止是他啊。

为什么想起这个人，倒不是说其和姜冷有什么联系。

这让陆念情多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姜冷。

他可不觉得，仅仅靠拒霜山上那一番对话，就能融化那颗冰冷的心。

虽然如此，他也无意过多窥探。

现在的他，应该在昆仑吧。

昆仑，也是必须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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