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站起了身。

宇文丹菱也跟着站了起来，向两人盈盈一礼:“多谢二位美酒。”

陆念情再啜一口酒，眼眸深处泛起一抹戚然:“是啊，活着有什么不好，死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寒春意深深看了陆念情一眼:“五年太长，三年。”

白心顾脸色有些惨淡，恨恨道:“活着有什么不好，凭什么就非得去死。”

陆念情抱起肩，微吐一口气:“两位若未有决心，我介意多等些时日。”

他抿住唇，认真摇了摇头:“不要跟我讲价，五年就是五年。”

寒春意咬了咬牙。

陆念情没有犹豫，转身便向远处走去，宇文丹菱自然是跟在后头。

倒是宇文丹菱，饶有兴致地单手托着下巴，眯起姣好的眼眸，在旁“看戏”。

显然，她跟陆念情想到了一块，又念起了青菡。

白心顾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可他终究没有出声，而是望向寒春意，分明是等候他来做决定。

寒春意眸中闪过一抹挣扎，却到底站了起来，大声道:“等等。”

陆念情心中一动，回转过了身:“怎么？想明白了？”

白心顾则叹了口气。

陆念情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宇文丹菱双手绞在身前，娴雅地摇了摇头:“少主可以像所有人，也可以就像自己。偏偏，像自己的时候，却是最痛苦的，这样子，一定很累吧。”

陆念情停下了步子，仰起头。

堪堪那一场雨，到此刻已经渐渐小了下去。

雨珠又变回了雨丝，迷迷蒙蒙的。

宇文丹菱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念情摇头一笑:“大家都很累，不是么。至于我？呵呵，如果我说，我一直很想逃，你相信么？”

宇文丹菱怔了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微微抬起头，想要再问，却发现陆念情的神情间忽然多了一抹沉正。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自然而然见到了面前的屋顶上那一袭宛如冷月无声的倩影。

只是，下一刹，那道倩影便是消失不见。

******

穿过一座座楼阁，陆念情和宇文丹菱很快就在一座小亭子下找到了姜冷。

宇文丹菱很是有些好奇陆念情是如何知道姜冷在这里的，这一路上他闲庭信步，没有半点犹豫，好像早就知道似的。若说动用了神识，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痕迹。这种时候，陆念情没必要遮掩，她也不是什么不通法力的普通人，按理说是肯定会有所察觉的。是以，这也就证明，陆念情并没有倚仗神识。难道说，他事先就知道？可这一样不对。她来玉玖轩的次数绝对要多过陆念情，过往几日，从来不曾看见姜冷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事先就知道。莫非，是直觉？想到最后，竟然只剩下这个荒谬的答案。偏偏，又是这个荒谬的答案最是可信。或者说，因为是陆念情的直觉，才变得可信了。真是有趣呐。

这边宇文丹菱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那边陆念情却已经和姜冷搭上了话:“姜姑娘，别来无恙。”

“哼。”姜冷只是轻哼一声，周围仿佛氤氲着生人不近的寒意。

陆念情倒是浑不在意地摊了摊手，莞尔道:“在玉玖轩住得可还习惯？没有再天天闹着求死了吧？”

姜冷凤目轻眯，斜睨陆念情一眼；“那一晚，我已经死过了。”

陆念情挑了挑眉:“哦？那么，往后即是新生？”

“新生？”姜冷轻轻一笑，恍若月华微拂，“早已无生，何谈新生。”

陆念情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刻应话，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呵呵，寒春意和白心顾都是可用之材，他们愿意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陆念情莞尔道。

“相比于他们，我倒是对能看到少主的又一个样子感到开心。”宇文丹菱语调清洌，空灵得如同莺鸟鸣啭。

寒春意无奈道:“五年便五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陆念情洒然一笑:“放心，我自然会遵守约定，倒是你们，可不要五年后舍不得离开了。”

“若你们甘心就这样去死，那一晚便该死了。”陆念情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

******

和寒春意和白心顾谈拢了事情，让陆念情心情大好，两只手抱着脑袋，哼起了歌谣。

宇文丹菱在旁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少主看起来很开心呢。”

陆念情脸颊轻抽，不自觉又想到了青菡。

这年头，怎么谁都喜欢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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