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金光射入山洞内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不妥了，立刻按着身边的人一起卧倒，同时大声提醒同门师兄弟。

但仍是迟了。

尸山挡住了洞口，几乎没有光线能射进来，山洞内一片黑暗。

身后亦是一片漆黑，待得久了，杨月龚恍惚中失去了方向感，人仿佛处于一片虚空之中，不停地坠落，坠落……

杨月龚没敢懈怠，他知道并不是虎妖放弃了，而是在想别的办法。

“趴下！”杨月龚大吼。

由于看不到外面，杨月龚无法掌握洞外的情况。他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仿佛那里随时会跑出噬人的怪兽。

忽然，一道暗金的光刺破黑暗！

他在卧倒的一瞬间，就听到头顶传来“嗖”的一声。

暗金的光撞到洞壁，折射了方向，仍不减去势，继续向前。

因为山洞内的路径不是笔直的，而是崎岖的，所以直线射入的暗金光总会撞到洞壁，产生连续折射。

折射的暗金光难以判断方向，其中有一名师兄闪避不及，被暗金光蹭到了肩膀，顿时半边身子都被炸没了。

暗金光继续突进，一路折射着消失在山洞深处了。

没了半边身子的师兄，惨呼出声。身旁的同门立刻祭出光焰术，上前查看伤情，准备施以救治。

那道光去势极快，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厚厚的尸山，射进山洞之中。

又是一名拥有大好未来的年轻人，悄然陨落。

埋没在这腥臭黑暗的山洞之中。

恍惚中，杨月龚仿佛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变成了杨纹禄的样子。

杨月龚猛一咬牙，放声大吼：“所有人听着！卧倒在地，绝对不能施展任何照明之术！朝山洞深处俯卧着退去！”

这是唯一的方法。

杨月龚已经发现了，那道暗金的光是什么，刚刚擦过他的脸颊时，他瞥见了残影。

是金刚降魔杵。

应该是有人在洞口，朝里面以大力投掷金刚降魔杵，攻击他们。

金刚降魔杵一般为佛教所用，再加上投掷降魔杵的力道和准度，杨月龚确信，是虎妖和尚出手了。

不愧是步虚境界的妖魔，仅仅凭借强横无匹的力量，就能将金刚降魔杵投掷出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根本无法预测其方向，因为每次暗金的光每次撞到洞壁都会产生折射。这应该是虎妖和尚故意为之的结果。既然他们可以利用洞口的狭窄，来减少面对的敌人数量，对方同样可以利用山洞独特的地形，通过投掷兵器对他们造成杀伤。

唯一的方法就是向后退。

降魔杵经过数次折射后，速度和力度都会下降。所以拉开的距离越远，对他们越有利。

众人匍匐着一点点后退。

退向山洞更深处的黑暗中。

经过已经死掉的两位师兄弟身边时，杨月龚伸手拂过了他们的眼睛，使之安然合上了。

安息吧。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

云霞观，后山。

送走叶楚后，云霞真人继续在秘府中打坐修炼。

忽的，他心有所感，人冲出了秘府，遥望着远处某个方向，眉头紧锁。

从极遥远的所在，似乎传来了阵阵熟悉的波动。好像是……四明宗功法的气息。

云霞真人年轻时拜师过四明宗，他所修炼的能够返老还童的特殊功法，就是从四明宗得来的。

正因为此，即便相隔很远，由于同源功法之间的联系，他也能有所察觉。

当然，获得功法的方式，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所以他才会被四明宗逐出宗门，只能自立门派。

不过云霞真人从未记恨过四明宗，并且心里一直把自己当做宗门的一份子。

现在他隐隐有些担忧。

传来的气息波动告诉他，似乎遥远处发生的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决定去看看。

云霞真人御剑而起，先飞去了云霞观中，找到了肉山道士。

肉山是观中，修为仅次于他自己的人了。出于谨慎考虑，云霞真人打算带着肉山一起随行。

肉山也不多言，听完云霞真人说完来意后，就随师傅一同飞走了。

而他们飞去的方向，正是黑水河和岜堰镇的方向。

……

返程的时候，叶楚遇上了赶集的农民大爷，坐上了载满农作物的马车。

他很庆幸自己遇上了好心人，终于可以不靠双腿走回去了。

他和大爷又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顺便运用新学会的解形玄变术，将神识远远地扩散开去。

他就跟获得了一件新鲜玩具一样，以不同视角观察这个世界，且乐此不疲。

忽的，他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边一眼。

他的神识中，“看”到了两团很亮的光点，朝着某个方向飞过去了。而且他认识那两个光点，因为不久前才见过。

是云霞真人和肉山道士。

他们怎么跑出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两人应该没有注意到地面上小小的叶楚，径直掠过飞远了，转瞬消失不见。

看方向，貌似跟叶楚回去岜堰镇的方向一致。

叶楚有些不好的预感，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他打断了驾车大爷的滔滔不绝。

“大爷，我回去有急事，咱能快点么？”

大爷一甩缰绳。“得嘞。那你可坐稳喽，大爷我年轻时可是忘川山车神！”

话毕，马车一个漂移，疾驰起来。

杨月龚只是扑到了一身血污。

借着光焰的余光，他看到了师弟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还残存着不甘，以及对生的眷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光焰术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若从远处看去，仿佛夜里飞出了一只萤火虫。

杨月龚马上发觉不对，人翻身而起，就朝着施展光焰术的师弟扑过去。

伥鬼们忽然停止了进攻。

“灭掉光焰！快——”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暗金的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而后，暗金光轻松地洞穿了那名师弟的胸口，几乎把人炸成两截。师弟软软倒地，手中的光焰没了法力支撑，悄然熄灭。一同熄灭的，还有师弟的生命之火。

脚底湿漉漉的，那是伥鬼们的血积成了小河。

鼻腔里充斥着腥臭味道，令人作呕。他能听到周围师兄弟们粗重的喘息，现在难得有了调整的机会，所有人都在尽力多恢复一些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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