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小姝觉得路鸣提的这点意见还不够，光是让这些愚民看着有什么用，就该让他们一起参与。与其让他们在看热闹中被猎杀，还不如投进边防当个人-肉-垫都比现在这样有价值。

狼青一看封越等人追了上来，原本就迅捷的差点看不清其身影的速度立马又提升了好几个level，如苏小姝意料中的那样，他跟小狼崽子不再拘泥于地面，借助强大的弹跳力以及十爪那难以估量的抓握力，在地面墙壁上下交错横跳。

封越丢出小绿，小绿立即化身为漫天盖地的藤蔓，自远处如突然坠落的流星雨，绚烂危险，却带着希望和憧憬，直落大地。

所过之处，一个个或高或矮的人便被直接卷进藤蔓之中，远远看去，好似藤蔓自带的绳结，隔着相同的间距，一把拽起就是一大串腾空而起，之后各自甩向安全的天台、阳台。

苏小姝跟封越谷卿骑着的风火双轮自行车一触及闹市边缘，苏小姝就立马组织安排了起来。

他们能自由自在、能闲情恣意地生活，是有更多的人在边防区替他们负重前行。

拜托，看热闹也请分情况好吧，真当狼人不会飞檐走壁了？灯亮的那么闪是生怕狼人不上门光顾是吧。

苏小姝知道世人皆蠢，可没想到每一次都能蠢出新高度，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早八百年前就说过猎尸队办事的时候要紧闭门窗找好藏身之处，结果现在一个个全当耳旁风，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ok？

那些又是开窗又是开灯看热闹的人尽管得了苏小姝的提醒，但最终还是抱着一点可笑的侥幸，摄像头直怼逼近的两个狰狞的狼头，试图拿下第一手可以炫耀的影像资料。

他恍然想起路鸣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他说理应让基地城内的居民到边防区看看，看看他们在基地城内安心睡觉肆意享乐的时候边防的人都在干什么，看看那些时刻守在生死防线上的人每分每秒都在做什么。

现在不是太平盛世，这是末世后的时代，人类要遭遇的、面临的生死危机从来没有因为基地城的建立而消散。

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滚烫的热血如泼墨般溅满了整扇窗，静谧两秒后，惊叫声混合着手忙脚乱地关窗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道。

可狼青和小狼崽子摆明了就是要大开杀戒，边杀边吃，边逃边迅速补充能量，这区区一扇薄薄的窗户哪挡得下狼人的利爪。

一看到这些愚民依旧死性不改地凑到窗边又是拍照又是录像看热闹的，完全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苏小姝那一口白牙差点被啃碎。

苏小姝瞬间明白了封越的意思，示意他放他下车。他的脚刚沾地，原本只有六十多时速的风火双轮自行车瞬间爆发到两百，一骑绝尘，堪比当前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超跑，尾部扬起的海量灰尘迎头喷了苏小姝一身。

如果不是苏小姝那双眼睛还会动，遥遥看着，他就跟个凭空出现的雕塑没两样。

苏小姝：……

好你个封越，你给我等着，等回到临安，噗咳咳咳呸呸——

封越对苏小姝现在的凄惨状态全然不知，他现在全心追赶着狼青，同时操纵着金土和小绿，一边救人一边给狼青下绊子。

谷卿也没闲着，在稳定自行车车速的同时，紫红双色的瞳色一点点加深，雷与火从四面八方飞速汇聚，纵横捭阖，在半空用着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来回交织，织成一张巨网，堵在下个路口，最后隐于黑暗。

谷卿的动作做得很隐蔽，埋头杀人吃内脏的狼青和小狼崽子都没发现，他也并未提前知会封越，可见封越每一次阻击都在隐晦地替狼青和那只小狼崽子不断规整着逃生路线，让他们在闷头乱窜之际不得不按照封越所规范的那条路跑，而那条路的最终出口却恰巧在那张巨网之上，谷卿勾起了唇。

他们的默契还在。

而这种默契，是在无数次合作拼杀下练就。

封越没忘，他更没忘。

在谷卿设下陷阱的那个路口，有两道影子忽然出现在天台。看着狼青叼着狼崽子被逼无奈地按着封越规划好的路线走，尽头就是谷卿设好的雷火巨网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封白就知道出手已经迟了。

封白转身就走。

万俟昀：“你就这么走了？”

“他们现在是我哥的。”

“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基地能出现两只，自然会有第三只，第四只。”

万俟昀忍不住冷嗤：“你当狼人是街上卖的白菜，一抓一大把？就算你是精神控制系有特殊手段能找到下一只，可你还有时间吗？”

封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封越他们应该用不到两只狼人。”

封白犹豫：“……我不想跟我哥抢。”

“那你就甘愿去当龙泽的试验体？”万俟昀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

除了九婴和龙泽，他大概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知道封白在成为龙泽的试验体期间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的人。在封白还没成为穷奇之前，他受的伤，承的痛，午夜间因为彼岸花不断生根发芽汲取养分时造成的难以忍受的皮-肉绽裂之痛所响起的呜咽和嘶吼，只有他全部看在眼里。

他不解过，劝解过，冷眼旁观过，最后却只有满腔的心疼和愤慨。

他恨封越的无知无觉，恨龙泽的心狠手辣，恨九婴的视若无睹，但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再有钱，他也满足不了封白想要变强的心，满足不了他想变成异能者的心。

看着他一步步踏进深渊，成为黑色王朝手底下的一柄可被物尽其用的利器，他痛心，却只能陪伴。

可他始终做不到放任，他不能让封越毁了封白，那双小小的肩膀，承受的苦痛已经够多了。

见封白一下子沉默，他深呼吸了一下，重新调整好情绪，冷静道：“封白，我知道你在乎封越，可封越难道就不在乎你吗？如果他在未来某一天知道了你今天的选择，他会怎么想？如果他知道你现在不但成了黑色王朝的第四护法穷奇，还因为区区一颗狼人之心去当龙泽的试验体助纣为虐，他会怎么想？”

封白的眼神瞬间变冷，杀意凛然：“你这是提醒我要杀你灭口吗？”

万俟昀看到他那双浓黑的眼睛黑色素正在扩散，眼神难掩苦涩，早该知道的不是么，他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地一再试探。就连九婴都动摇不了封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

“你死了，就不会有这个可能。”说话间，封白的眼瞳已经被黑色彻底霸占，冰冷的视线刺进万俟昀的双眼，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毫无阻塞地掐上他自己的脖子。

万俟昀的额头一下子爆出青筋。

“你……真的……要杀我……可是……我死了……你要怎么……跟我哥……交代……”万俟昀说的每个字都在破音，尽管面临着死境，他的眼里却没有惧意，嘴角甚至还在上扬，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封白眯起了眼。

万俟昀的手越发用力，他的脸开始胀得通红，眼睛更是控制不住地向上翻。可饶是如此，他的唇角依旧在上扬，他依旧在笑。

封白气，可他知道万俟昀笑的原因，无非就是笑他没有真的杀了他的勇气。

万俟昀是万俟砚的亲弟弟，万俟砚又是他哥承认过的好朋友，要是他死了，他哥能坐视不管？只要顾忌着哥哥，他就绝对不能亲自下手杀了万俟昀。况且很多时候，他需要万俟昀替他打掩护。

万俟昀也就抓住了封白这个死穴，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管着他，威胁他。

眼看万俟昀真快被他自己掐死，封白这才不甘不愿地收回控制，放过了他。

手一松，万俟昀立马倒在了封白肩上，大口大口汲取着失而复得的氧气，还趁机抱住了封白。

封白没来得及躲开被抱了个正着，挣又挣不开，眼底渗出寒气，咬着牙低喝：“万、俟、昀，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封白，我说过，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来取。但在你杀了我之前，我有权做我要做的一切。”万俟昀说着，悍不畏死地吻上了封白的侧颈。

封白登时睁圆了眼，似是没想到万俟昀会突袭，下一秒整张脸杀气四溢，眼瞳只用一秒就被黑色占满。

“万！俟！昀！”

封白咬牙切齿地擦着脖子离开天台，空寂的天台只余万俟昀一个人站在原地，两只手在脸上来回扇动着，如同装了永动机的风扇，不知疲累，没有阻塞，每扇一下都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巴掌声。

孰可忍！

“可以，不过你得先下来。”苏小姝只是个普通人，风火双轮自行车如果要爆发出更快的速度的话，所遭受的阻力足以让苏小姝变成一个血人。

嘭呲——

人连带着窗户一同被切割成两半。

193.

“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该死，封越，你这车还能再快点吗？”苏小姝气那些不听劝的人归气，可作为“异能者”，作为基地猎尸队的一员，保卫民众消灭威胁是他们的天职。狼青跟另外一只小狼人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当着苏小姝的面挑衅他们异能者。

幸好现在是凌晨，在街上闲逛的人有却不多，一切都来得及挽救。

只是街道各处动静太大，不少室内的人被那些人的尖叫声吵醒，一个个窗户亮起了灯探出了头，气得苏小姝不得不翻出个扩音器大吼：“不想死就把头都给我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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