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清只是长叹一声，一言不发。

“咱们找他去。”姜和一看戴清的脸色，心中已经了然，轻声道，“不蒸馒头，也得争这口气。反正现在夜深了。咱把他那话儿给他……让他做个活太监。”

便是这样夜以继日地忙，直到有一夜戴清疯了似地闯入他的房间。

“姜兄，那帮禽/兽……宜贞她……”

姜和自然是不在意的。因为没人能挡得住长生的诱惑。他现在要做的是，思考如何能让仪式万无一失。

姜和想了想，还是把选择权留给了戴清。说实话，他还是喜欢那种江湖侠士的生活。

姜和一怔，旋即恨恨地骂道：“真tmd是禽/兽！——戴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事先说好的吗？”

戴清呵呵冷笑：“宜贞她是咬/舌/自/尽的。不干他们的事。他们便是要将宜贞说成是……放荡不堪……主动勾引他们的妇人。咱们也无话可说。”

“我以为你会叫我隐忍。”

忍了这几天，待到天狗食月之时。偷偷改换咒语，将制尸之术与换魂之术完美结合。他们便可以联手控制整个巫乐教。法子是个好法子，就是毒了些。那个倒霉的傀儡教主也只能永世孤独，直到游戏结束。

若是不愿忍，当即便趁着夜色杀出一条血路。手/刃/仇/敌之后，继续浪迹天涯，快意恩仇。

戴清不由得苦笑，“不瞒姜兄……宜贞走后，弟已毫无牵念。日后不论小弟在江湖上是何身价，姜兄旦有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是说……你要……”姜和愕然。原来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沉默片刻，姜和拍了拍戴清的肩膀，悠悠地笑道：“长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和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他转向戴清，神色复杂：“戴兄，你想忍吗？”

暗夜，巫师绕着祭台，熊熊烈火将天神与凡人隔开。某一个瞬间，一切归于沉寂。

仪式非常顺利，天还没亮，“西门寿”就从昏迷中醒来。

这次的事情不但改变了教主本人，也让巫乐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教众们都觉得非常奇怪，因为从那天之后，西门教主便转了性子，不但对那姜姓前辈很是敬重，而且还厚葬秦宜贞、戴清，让二人生死同穴。

不仅如此，他还下令把欺负秦氏的人剥/皮/抽/筋。这就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因着事情太过诡异。不少教众都对姜和充满敌意，最终无一不被革逐出教。后来也就无人敢问了。

其实戴清这种状态，也着实令姜和不安。原先那个总是给人以温暖的老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永生不死的怪物。

一如姜和自己。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了。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想离开巫乐教，前往北境，可又怕一切失去控制。最后，姜和想到了俞川。

猎鬼门山门近在咫尺，姜和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叩响了那扇铁门。

鬼和猎鬼人谈判，还真是笑话！

俞川暗自摇头，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姜先生请进吧。在下早已等候多时了。”

二人微笑着相与步入正堂。忽然听得一阵婴儿哭声。

哭声宏亮却又空洞，仿佛哭不是为了表达何种诉求，而单单是一种仪式，宣告自己存在的仪式。

“这就是那个孩子，星命皇后所出的？”姜和沉吟半响，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既然是凤子龙孙，又怎么会在俞掌门手里？”

“因为他命中注定要杀了你，终结你的时代。”俞川盯着姜和的眼睛，语速忽然放缓，一字一顿地说道。

姜和苦笑：“俞掌门信命？”

俞川眼中精光大盛：“难道姜先生不信？姜先生若不信，又如何与通衍、静空两位大师结下善缘呢？”

“有缘即善。在下既信，也不信。”

二人相视而笑。

俞川接着道：“你若不是僵尸，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了。你本就不该存在的……不过……”

他的眼睛益发明亮：“现在我们暂时可以算是朋友吧。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我也愿意帮你这个忙。巫乐教这边，我不会由着戴清乱来的。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怎么除掉鬼的？”

“俞掌门。在戴清的事上，终究是我错了。”姜和长揖为礼，淡淡地说道，

俞川哈哈大笑，冲哭声传来的方向指了指：“这个孩子，是星命皇后的血脉。”

是，他是陆仙儿的孩子不错。可他在剧本里的结局可不是当什么，拯救人族的大英雄。恰恰相反，他只是个卑微的质子。

对于俞川的看法，姜和自然是不敢苟同的。他正了正颜色，道：“俞掌门，如果你想让这个孩子活命的话，千万不要让他见任何与慕容皇族有关的人。包括他的母后陆仙儿。”

“我知道了。”俞川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姜和苦笑。为什么？他只要快点回到现实社会，去找寻属于他的那一方天地，把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变成文字，真真切切地记录下来。

说出来，你信吗？

……

日子过得很快，约定的那一夜很快就到了。为示“诚意”，姜和提出让戴清成为那个“祭品”。西门寿欣然同意。

戴清不作声了。

长生不好吗？长生可以让人有足够的时间把血海深仇报得彻底，如仙乐朝少帝那般。国仇和家恨，不都是一回事么。

俞川走后，姜和等人在巫乐教的日子越发平淡了。西门寿对于长生的热情散了一大半。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万一仪式失败……”

“如果失败，我也认了。”戴清伸了个懒腰，眼眸也恢复了平时的轻松。

姜和望着对方的背影，摇了摇头，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焦虑……

“人去了多久了？”姜和心下一凛，放下手中的毛笔，迅速将手中的草纸丢入火中，思索片刻，问道。

戴清道：“去了有一个多时辰吧。人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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