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特摇摇头:“她没详细说，但我想不太妙……我们得抓紧，教授说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格兰芬多院长正在医疗翼门口同珀西说话，后者面色灰白，似乎大受打击。

“什什什什么？那可是魁地奇！”罗恩大吃一惊。

“这里大概还有六百本我连书脊都没碰过的书，全都跟怪兽有关。”赫敏砰地合上一本特别厚的精装书，空中腾起几股灰尘，“你们结束之后别忘了来图书馆。”

纳威打算趁图书馆这少有的空档，继续研究怎么画防护符咒，最近这类书籍十分紧俏。哈利则巴望着过了那天以后，伍德再也不会天没亮就冲进寝室，把他从睡梦中摇醒。我和赫敏表示同情，并告诉他我们没法去看球赛。

“出什么事了？”我站起来。

“魁地奇赛取消了。”哈利喘着气，“我们最好赶紧回休息室去，又出事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攻击事件？这次是谁？”

“教授，我把她带来了。”

格兰芬多的女生级长简·哈克特1匆匆穿过书架朝我们走来。

“奥尔沃特！波特说你在这里。麦格教授让我陪你一起去医疗翼。”

“谢谢你，哈克特小姐。奥尔沃特，跟我来。”

我心跳越来越快。一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因为我从没听过麦格教授如此轻柔地说话。

庞弗雷夫人掀开一扇帘子。

罗恩摇头:“麦格教授说完就走掉了，我们也不知道。”

“好吧，我想你也不会知道……我现在要去接隆巴顿先生的祖母，一会儿就送你回城堡，正好也要通知学生们……”她的声音在轻轻发颤，“学校很可能要关闭了。”

世界融化成一大坨缠紧的谜题。一动不动的纳威，马上要关闭的霍格沃茨，即将离我而去的魔法世界——

“教授，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吗？”我小声问。

麦格教授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才哑声回答:“……当然。我会叫人护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坐在纳威床边，小心握住他冰冷僵硬的手。

“米勒娃！听说我孙子——”

来人急促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老妇人紧紧扶住门框，盯着僵直的纳威，脸色苍白。她尖顶帽上窝着一只秃鹫，与镶花边的袍子格格不入。

“奥古斯塔！我正要去办公室接你。”教授转向老妇人，已经迅速整理好表情，“他没有生命危险。”

奥古斯塔·隆巴顿扔下猩红色手提包，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轻碰了碰纳威的脸。

“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她的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我对他说密室的传言根本不可信，叫他把那些大蒜和护身符赶紧扔掉……”

“学校已经在加强警戒和防护了。波莫娜说曼德拉草一旦成熟，就可以配制唤醒这些学生的药剂。他会好起来的。”

隆巴顿夫人红着眼圈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我。

“想必你就是奥尔沃特？”她吸了吸鼻子，朝我伸手，“纳威经常提到你。谢谢你来看他，我总担心这孩子没什么朋友，不像他的父母……”

庞弗雷夫人端着药剂从里间走来，冲麦格教授使了个眼色。

“奥古斯塔，我们到办公室谈吧。”学院长说，“另一位学生家长也快到了2，邓布利多在等你们……”

我回到塔楼时已经快宵禁了，公共休息室里的人群却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大家正激烈讨论着今天的消息。

“……可隆巴顿是纯血统呀！”

“你们还不明白吗？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个家伙只是想杀人而已，城堡里的每个人都有危险！”

我默默爬上楼梯，只想立刻瘫到床上睡一觉。在那之前，还要问问汤姆能不能想起点线索，无论多么微不足道……

“伊莱恩！”

哈利满脸担忧:“你还好吗？纳威怎么样了？”

“被石化了。就那样躺在那里。”我小声说。

赫敏仔细观察我的脸色:“你看起来很累。我们本来打算去看纳威，但麦格教授说必须减少一切非必要活动，没有教师的陪同我们没法出城堡……你想先去休息吗？”

我点头，继续拖着步子往上爬。

十五分钟后，我瞪着已经被我翻得底朝天的寝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在床头，不在桌上，甚至也不在书包里，而我很确定今天没有将它带出塔楼。那个本子仿佛凭空蒸发，没留下一点痕迹。

日记本不见了。

“别急，别急。”赫敏握着我的手，不断重复，“可能你把它塞到了哪个角落里，只是还没找到而已。”

休息室里学生越来越多，人群中心的几个高年级在发表什么关于驱赶斯莱特林的长篇大论，没人注意我们这个角落。

“万一找不回来了呢？万一什么人弄坏了本子呢？”我脸贴在她手背上，心里揪作一团，“我应该一直带着日记本的——现在他无聊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如果图书馆里真的有能让他化为实体的办法呢？如果他真的可以活下来呢？”

他不可以就这样消失掉，不可以在一起看过那片星空之后，在他教会我那么多之后——

“梅林的胡子，你眼睛里发亮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眼泪吧？”罗恩大为震惊，“你要哭了？！”

“闭嘴。”赫敏说。

罗恩继续观察:“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嘛……”

“闭嘴！”

哈利沉默不语，一直在轻轻拍我的后背，忽然开口:“会不会是打扫塔楼的人不小心清理掉了？”

我摇头:“我经常把它放在寝室，他们应该不会弄错的。”

“打起精神来。”赫敏捏了捏我的手，“还有事要做。我们得抓紧时间，决不能再有人受害了。”

第二天，赫敏匆忙吃过早饭后就跑到图书馆，继续疯了似的翻书。纳威的事让她越发焦躁，她似乎觉得他和那个拉文克劳女生受攻击有她的责任，一副不查清真相就绝不迈出图书馆的架势。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还剩五百本左右。”她声调又轻又急，听起来有点神经质，“高加索山脉……安加拉河流域……谁能检索一下叶尼塞河源头地区的怪兽出没记录？”

午餐前，麦克米兰在中庭走廊里叫住我，郑重地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混账话。隆巴顿的事，我非常、非常遗憾。”他脸色通红，但声音很稳，“我也向哈利·波特道歉了，我相信他绝不可能伤害一个朋友。而且据我所知，隆巴顿全家都是纯血巫师，所以斯莱特林传人的谣言是子虚乌有……”

虽然很想告诉他，我对一句话里‘我’字含量太高的人过敏，但看在他诚心实意的份上，这茬就先揭过吧。

邓布利多的字条再次飘然而至，让我五点钟到城堡八楼。下课后，弗立维教授陪我走到滴水嘴兽雕像前，笑眯眯地祝我好运。

我走进办公室时，邓布利多正和那只羽毛华丽的大鸟说话。大鸟低鸣一声，歪头望向我。

“噢，福克斯还记得你呢。”校长轻抚它的脑袋，宠物雉鸡舒服地把头蜷进翅膀里。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也最聪明的山鸡。”我忍不住夸奖。

“……福克斯是一只凤凰。”

“哦。抱歉。”我赶紧闭嘴，为缓解尴尬开始东张西望，发现那颗中看不中用的黄铜脑袋已经被收起来了。

好在校长似乎并不介意，谈起了魔咒学与变形术。

“……看来你已经读过那几本基础理论了？进度比我想象得更快。菲利乌斯对你评价很高，他说你能够触类旁通——”

一张细腿桌上传来银器轻柔的叮当声。

邓布利多神情平静:“请原谅，伊莱恩。恐怕我们有客人了。”

“那我先回——”

仿佛一只无形的鸡蛋在我头顶磕碎，校长收回魔杖，低声嘱咐:“别出声。”

什么？

急促的敲门声立刻响起，下一秒，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来人的装束古怪又滑稽，像按照蹩脚画家的调色盘随便搭配的，暗绿色礼帽压着乱糟糟的灰发，细条纹西服，红领带，黑斗篷，紫色尖头靴，再画个小丑妆面就能直接上台表演抛接球。

“阿不思！”没化妆的小丑大声说，“真是不赶巧，我本来打算在部里就跟你谈谈，但会议结束后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回学校了。”

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扶手椅，我赶紧退开，低头时赫然发现，自己完全消失了。我伸出手，却只能看见不变的地毯花纹。

邓布利多一定施了隐身咒之类的法术。这比隐形衣还要方便！

“晚上好，康奈利。”校长点点头，“学校里还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我已经收到了你们的会议纪要，是什么事劳烦你亲自过来了？”

神色紧绷的中年人似乎试图笑一笑，但没能成功。

“你知道的，阿不思，四起针对学生的攻击事件，其中甚至包含一位隆巴顿家族的继承人，部里的压力太大了……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

“奥古斯塔来过了，她对我们的工作表示全力支持，也针对接下来的安保措施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邓布利多皱眉，“恕我冒昧，康奈利，涉及到学校事务，魔法部的一切行动都应当事先知会校方。”

矮胖敦实的男人擦了把汗，含含糊糊地回答:“是啊，我收到了隆巴顿夫人的猫头鹰……但有些举动无可避免，你明白的，出于……对安全问题的关切……就在我来之前，部里已经通过决议，同意带走狩猎场看守海格。”

邓布利多表情未变，但那双蓝眼睛里燃起了怒火。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我是完全相信海格的。他受聘于霍格沃茨，魔法部无权越过学校直接拘捕我们的雇员。”

“阿不思，如果他是无辜的，审判自然会还他清白，问题在于，海格的前科记录对他非常不利啊。”中年人在他的目光下畏缩了，但又很快开口，“我得指出，魔法部采取的措施是完全合法合规的——部里已经和校董会取得了联系。”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回十分轻快。

两秒钟后，我震惊地看着卢修斯·马尔福踏进办公室。他脸上挂着冰冷而心满意足的微笑，哑光缎面的黑色旅行披风在身后卷起小股气流。

“晚上好，邓布利多。福吉，很高兴看到你已经来了。”马尔福的微笑加深了。

“有何贵干，卢修斯？”校长的声调依旧非常礼貌，但蓝眼睛里还燃烧着那团火焰。

“犯人海格刚才被带走了。”马尔福取出一卷羊皮纸，懒洋洋地展开:“我来是为了通知你，董事会认为该让你走人了。这是停职令——由十二位董事联名签署。”

我倒吸一口气，赶紧捂住嘴巴，好在中年人同时发出了惊叫。

“什么？！你们不能——”

怒火在校长锐利的蓝眼睛中静静燃烧，他开口的语气却十分平和。

“如果调查证明海格无罪，我希望他能得到正式公开的道歉。至于我，如果董事会希望我走，卢修斯，我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可是，可是——”脸色绝望的矮胖男人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马尔福，礼帽在手里捏得发皱，“我们不能就这么罢免阿不思！假如连他都没法阻止攻击事件，那还有谁——”

“董事会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马尔福微笑，“我们相信他的继任者会从前人身上——学习经验，吸取教训，好避免更多悲剧的发生。”

“走吧。”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依旧盯着马尔福的灰眼睛，“但只有当这里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才算真正离开了这所学校。在霍格沃茨，那些请求帮助的人总是能得到帮助。”

七点半，我坐在公共休息室远离人群的角落里，把声音压得更低。

“……他就这样被带走了，等我回过神来，麦格教授已经在门外等着接我回寝室，她看起来气得随时要喷火……”

“康奈利·福吉！那是我爸的顶头上司！”罗恩还在为魔法部部长大驾光临学校而惊叹。

“他的团队真应该换一个形象顾问。”我同情地说，“他最好再染一下头发。或许植发更有效？”

“海格会被放出来吧？”哈利的眉头一个晚上都没展开过，“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

“除非我们能找到真凶和证据。话说回来，为什么邓布利多让你留下来了？我想他们今晚谈的内容都属于敏感机密。”赫敏皱眉深思，“他肯定是在给你传达什么信息，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明白用意。”

“邓布利多一走，我觉得学校更不安全了。”罗恩裹紧袍子，“马尔福这招真阴险，我敢说他预谋夺权很久了。说不定这也是那个继承人阴谋的一部分，邓布利多不在，坏人掌权，这下他们什么也不怕了。”

角落陷入沉默。

“罗恩说得对。”赫敏推过她鼓鼓囊囊的书包，“我们必须继续找。我把能背得动的书都借来了，这里有十二本珍奇野怪纪事……”

我是被使劲晃醒的。

“找到了！我找到了！”

赫敏已经穿戴整齐，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但整张脸都在发光，比去年她得知自己拿了五门课程满分那天还要闪耀。

“……嗯？”我坐在床上发愣。

“快穿好衣服下来！”她急匆匆地跳下塔楼阶梯，“第一节是草药课，记得带上作业！”

公共休息室冷冷清清，哈利和罗恩坐在扶手椅里，两眼发直，袍子显然是随便套上去的。赫敏双目炯炯有神，正一刻不停地绕着他俩踱步。

“快来！”

她不由分说把我拖到一本摊开的大书旁，指着斑驳羊皮纸上的几行字。

“……蛇怪，又叫蛇王……任何人只要被它的目光盯住，就会立刻丧命……蛇怪是蜘蛛的死敌，而蛇怪只有听见公鸡的叫声才会逃命，因为公鸡的叫声对它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怪物是蛇怪？”我又读了两遍，“啊……”

赫敏用力点头。

“就像拼图，当重要的碎片合在一起，你就能看见真相的全貌。哈利，你说球赛前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我早该想到的！你是蛇佬腔，蛇怪说话在别人听起来都只是一点噪音，它可以在城堡中自由来去，却不会被轻易发现，因为蛇能够在管道里爬行……这就是为什么你总能听见它却找不到源头！我一直在想阿拉戈克的话，五十年前的受害者在盥洗室被发现，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那个姑娘很可能就是桃金娘！密室的入口甚至很有可能就在那间盥洗室！”赫敏越说越兴奋，蓬松的头发随加快的步伐和语速在空中飞扬。

“你能不能别转圈了？我有点晕。”罗恩说。

哈利好像终于醒了过来:“这么说，阿拉戈克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天敌就是蛇怪？”

赫敏依旧在走来走去:“海格的公鸡莫名其妙死掉，因为蛇怪害怕公鸡的叫声！而所有受害者都没有丧命。只是被石化了……哈利，记得你丢了骨头的那天吗？你说科林·克里维的胶卷都融化了，他一定是通过相机看见了蛇怪！”

我在记忆里搜寻。

“前天在医疗翼，麦格教授给我看了一面小镜子，她说是在纳威和拉文克劳级长身边发现的……”

“镜子！他们肯定是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蛇怪的。”赫敏一拍手。

哈利皱眉:“还有万圣节晚宴……发现洛丽丝夫人的时候，地上有一滩积水……所以那只猫应该是看见了蛇怪在水中的倒影。”

“芬列里呢？他会不会是透过幽灵看见了蛇怪？”罗恩开口。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只剩下，究竟是谁打开密室的。”赫敏开始蹦跳着走路，好像下一刻就要唱起歌来，“霍格沃茨不会被关闭了！第二节就是变形术，我们一从温室出来就去找麦格教授！她只要去问问桃金娘，就会知道我们是对的！”

“所以邓布利多可以回学校了。”哈利看起来完全清醒了。

“海格也会被放出来！”罗恩喊道。

女生寝室楼梯口冒出揉着眼睛的帕瓦蒂。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吃早餐吗？”

喜悦满得快要溢出心脏，我扑过去用力抱住她:“我们解出来了！”

她迟疑着拍拍我:“哦，祝贺……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密室！赫敏找到答案了！”

她睁大眼睛，困惑诧异惊喜从脸上依次闪过，接着抓紧我的胳膊，又望向赫敏:“你们是说——”

“攻击事件不会再发生了。”赫敏绽开笑容。

帕瓦蒂和我们抱作一团，上蹿下跳:“太棒啦！我还以为学校要关门了！想想看，你们会给格兰芬多加多少分呀！我得赶紧告诉拉文德，可怜的姑娘，她最近被吓坏了……”

罗恩又瘫回扶手椅:“她们为什么要这样？”

哈利耸肩。

“差点忘了！草药课论文。”我从三人拥抱中挣脱出来，一个箭步冲向楼梯，哈利连忙跟过来。他和赫敏总要不时充当我的记忆球，以免我哪天忘掉什么重要的事，捅出大篓子。

“我昨晚该再提醒你整理书包的。”记忆球二号蹙起眉头。

“我本来记得的！但查资料的时候睡着了……”

寝室里空无一人，拉文德应该在楼下洗漱。

哈利挪开床头的《沼泽巨蛙的分布与种类——从阿尔及利亚到突尼斯》，坐下来看我整理书包，不时递点东西。

“……你不是说这支羽毛笔坏了吗？新的在这里……变形术笔记呢？……对，《千种》已经放进去了……还有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下午第一节……”

“洛哈特讲到哪儿了？上节课你演的是巨怪还是食尸鬼来着？”我对着满地精装书犹豫不决，“《与狼人一起流浪》讲完了吗？”

“我演食尸鬼是在上个月。”哈利回想，“上周五演到巨怪入侵村庄又被打败，估计快结束了。保险起见，把两本都带上吧。”

“暑假要不要试试戏剧表演课？”我接过《与巨怪同行》和《与狼人一起流浪》，冲他挑眉，“这学期你积累了不少舞台经验，浪费了多可惜。”

哈利笑着叹气:“对我表现满意的大概也只有洛哈特。都装好了吧？有没有落下什么？lumos.”

我趴到地上，目光扫过杖尖照亮的四柱床底。

“让我看看……哦，真麻烦！”我烦躁地甩头，试图摆脱滑落到眼前的几绺头发，“要是有把剪刀——”

一只手松松拢住我的头发。

“先别动。这里有条发绳……”哈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灵巧的指尖掠过颈侧，“……好了。”

我直起身，摸了摸脑后扫帚似的小尾巴，十分新奇:“你居然会扎辫子？”

“李·乔丹说过几次，下回有时间我可以试着给你扎他那种脏辫——”

哈利忽然盯住我头顶上空，表情困惑。

“怎么了？”我抬头，空无一物。

他眨眨眼，摇头:“没什么，我好像看错了。走吧。”

草药课上，我们这组情绪高涨，把阿比西尼亚皱缩无花果木修剪得精神又漂亮，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格外出挑，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五个学院分。

“……堆肥中枯枝的比例也很合适！”斯普劳特教授大声称赞，“大家都看到了吗？土壤应当保持微微湿润，最好再盖上一层干土……”

“还有多久下课？”罗恩小声问，“希望第一堂课没有人在城堡里乱逛，然后撞见蛇怪。”

“不差这几十分钟。”赫敏说，“现在学生在走廊里都有教师护送，不会出事的。”

罗恩正要回答，目光掠过我时忽然一愣。他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我头顶上方一英尺的地方。

“后面有什么？毒触手？”我如临大敌。

他疑惑地眯起眼睛，摇摇头:“……估计是我眼花了。能把那边的铲子递过来吗？”

洛哈特今天负责送我们去上变形课。他穿着矢车菊蓝的袍子，兴高采烈，不时说点俏皮话，诸如“完全没必要担心”或“真凶已经伏法”，惹得许多人朝他怒目而视。而赫敏忙着一遍遍复盘证据链，顾不上附和他的话。

“奥尔沃特小姐！”

我回头，发现弗立维教授正探出一间教室，招手喊我过去。

“你们先去告诉麦格教授，我马上就来。”我匆忙丢下一句，奔向走廊那边。

魔咒课教师站在门口，身边悬浮着几本书和一卷羊皮纸。

“别急，奥尔沃特小姐，慢慢来。”他和蔼地说，“关于化形魔法的材料，我暂时选了这些给你作参考，那卷论文是几年前发表的，算是领域前沿的研究……不客气，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我再次道谢，抱着资料向变形术教室走去。

“伊莱恩！”

拉文德迎面快步走来。

“怎么了？”我被她苍白憔悴的脸吓了一跳，“你还好吗？”

她点头，语气坚决:“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我惦记着要去找麦格教授，犹豫道:“我现在赶时间……”

她似乎很着急，额头浮起一层薄汗。

“但这真的非常重要！是关于汤姆的！”

我脑中轰的一声。

“你怎么会知道——？！”

“说来话长，但他现在有麻烦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立刻跟上她的步子:“什么麻烦？你为什么会……”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她领着我拐过空旷的走廊，“这事和密室也有关系。帕瓦蒂说你们有新发现，赫敏找到什么了吗？”

“她查到了怪物的名字，但我们还不知道是谁放它出来的。你也知道汤姆五十年前抓住凶手的事吧，但他一定是弄错了——你怎么了？”

她忽然停住脚步，双眼紧闭，浑身颤抖，冷汗从额角簌簌落下。

“拉文德？”

她毫无预兆地抽泣起来。

“拉文德！你吓到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先去一趟校医室吧？”

“不要……我……不想……伤害……”哭泣间歇中，她断断续续吐出破碎的单词，“放开……我不能再……”

我连忙放手，从半抱变成搀扶，试着让她靠在墙上。

“我们最好赶紧去找庞弗雷夫人——”

“……不想……绝对不能……求求你……我……”

拉文德突然睁开眼睛，抽泣戛然而止。她就那么直直盯着我，目光幽深而镇定，像无限延伸的隧道。

凉意掠过背脊。

“……你觉得好点了吗？”我小心观察她的神情。

她沉默片刻，勾起嘴角:“我没事。真抱歉，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走吧，我们就快到了。”

但没走几步，拉文德再次放声大哭。

“不能再……为什么……逼我……绝对不行……”

啜泣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回荡，情景非常诡异，但我顾不上害怕，因为她哭得快喘不过气了，似乎随时会缺氧晕过去。

“拉文德，我们必须立刻去医疗翼。你听见了吗？”

她呼吸逐渐平缓，再次睁开眼睛，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神情已然平静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不小心吃了弗雷德和乔治给的东西？”我心有余悸，开始怀疑同住两年的室友是不是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我想我只是压力有点大，情绪不太稳定，不要紧。”她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朝我伸手的姿态莫名眼熟，“来吧，就是这里。”

我往失修的盥洗室中张望。

“太好了，桃金娘不在……你也猜到了？赫敏推测这里是密室的入口。她总是对的。但这和汤姆有什么关系？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她轻勾嘴角:“当然有关。他会好起来的，就快了。不过，他还需要一点点来自你的帮助。”

“我该怎么——”

她举起魔杖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女孩。”拉文德·布朗笑意森然，“stupefy.”

一道红光闪过，眼前立刻陷入黑暗。

“双重攻击。我想你最好来一趟。”麦格教授低声道，“两个学生都是在图书馆附近被发现的，身边地板上还有这个，如果你能想起什么线索……”

她举起一面小圆镜，我茫然地看着她。这一切都令人难以理解。被石化的纳威，我们没能找到的答案，这面镜子。

我的心脏向深渊中飞速坠落。

纳威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四月下旬，大家翘首期盼魁地奇比赛快点到来。

我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的，我刚联系上佩内洛普·科利尔沃特的家人……”弗立维的尖细嗓音响起。

我慢慢扭过头。旁边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拉文克劳高年级女生，珀西正垂头望着她。

比赛当天，我们埋头苦读没多久，哈利和罗恩就出现了。

“怎么回事？球赛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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