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动作一顿，立刻放下刀叉，神情严肃:“那怎么不先去找庞弗雷夫人？还痛吗？”

“没事，那家伙良心发现用了治疗咒。”我朝嫩煎羊小排探过身，拍他，“羊排！好几天没吃到羊排了！”

“二号温室。”我呼出一口气，再次深呼吸，为投入消灭美食的战斗作准备。

“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居然还挺高兴的。”帕瓦蒂问。

“梅林啊，你从哪块泥地里打滚回来的？”罗恩从盘子上抬起头。

我张嘴咬下一口，继续控诉:“你们知道吗，斯普劳特教授说的那个客人居然就是黑麦面包！那个倒人胃口的家伙害我在温室摔了一跤——”

“你手上银色的是什么？”

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心急，没洗干净。

哈利又开始细细切割羊小排。

袖子又被扯住。

“你确定这没有毒吗？”他叹气，用一副新刀叉把馅饼切成小块，叉好递到我嘴边，“吃吧。”

“你们听我继续说，还没到重点……”我描述温室中激烈的战况，敌方怎样偷袭，我又怎样机智复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铲子，“……真可惜，要是能录下来给你们看就好了，他脸上像套了个模具……”

“哇，很难说你和双胞胎到底是谁把谁拖向了邪恶的深渊。”罗恩惊叹，“或许他们越来越疯是受你影响也说不定。”

“那是他们自己堕落！”我就着哈利的手吞掉一小块羊排。

“肥料。”我扯开他的手，再次瞄准糖浆馅饼，“我好饿，而且需要食物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会忍不住想跟人打架……”

周六下午，城堡四楼行人寥寥，我倚在走廊墙边，起劲地拉伸。那家伙来不来都无关紧要，今年没有魁地奇训练，总觉得疏于锻炼，练练手挺好。

一转身，米哈伊尔正站在我身后。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我失望地发现他脑门前没有肿着个大包。

“赌约还有效吧？”

“当然。”我原地高抬腿，“你怕了？”

“怎么会。”他抱着胳膊看我，“三局两胜？”

“行。友情建议，你还是热个身吧，一会儿掉下去还得麻烦别人收拾。”

“来之前就已经拉伸过了。”他笑笑，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一副光泽柔润的攀登手套，一看就是高档货，“随时都能开始。”

我活动了几下手腕，仔细戴上手套，踏上花岗岩窗台。

“来吧。”

五分钟后，我坐在西塔楼顶凸出的石板上，喘着气眺望青黛色的密林和起伏的山峦。

身畔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嘛，体能还是太差劲了，我看你夸下那种海口，还以为有多厉害……”

好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要不就别爬天文塔了，这才四楼到八楼，换了天文塔那么高的，你半路停下来休息，我会领先你好几个身位，多尴尬……”

我剜了他一眼:“闭嘴。刚才就差一点点！半截手臂！我本来就比较擅长耐力型比赛，魁地奇和长跑我都表现得比短跑要好——”

“大话精。”他做了个鬼脸，“你就吹牛吧——喂！别踹别踹！真会出人命的！”

我缓缓收回腿，威胁地瞪着他:“要是再啰嗦，我保证你来不及喊就砸到底楼。”

金发男孩举起双手，露出讨饶的神色:“好好好，我不说了。预祝你下周赢过我，行不行？”

“我当然会赢！”我哼了一声，视线再次投向远方天际，湛蓝的晴空似乎触手可及，“闭上嘴安静待着。西塔楼顶是整座城堡视野最棒的地方之一，你要是敢毁掉这个神圣地方的气氛，下次去温室就得小心点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又立刻放下手。

“……会比花园铲更糟吗？”

“不好说，看我心情。”我朝他绽开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他默默将目光移向地平线。

晴空万里，天幕上遥遥挂着半轮浅浅的银月。苍穹浸透澄澈的浅蓝色，午后的风带着凉意拂过身侧，阳光晒得人浑身暖融融，无垠宇宙轻轻将我温柔环抱其中。

“你以前爬过这座塔楼吗？”身边那人忽然开口。

“外墙吗？爬过几次。哈利和罗恩从楼梯往上走，我在墙外面，比谁更快。几乎都是我赢！”我强调。

“几乎。”他重复。

我忍住把他推下去的冲动:“你不要再说话了，两面派！”

“你自己也是标准两面派啊。”他抱起胳膊，“怎么就只对我这么横？”

“这叫随机应变。”我翻白眼，“对特别讨人厌或者极其狡猾的家伙，当然要区别对待啦。”

“极其狡猾是指韦斯莱双胞胎吗？”

“反正讨人厌说的是你。”

他笑出了声:“有没有想过，你会招惹上这两类人是因为物以类聚？”

我瞪着他，发现那双淡蓝的眼睛恰巧和晴空同色，一晃神，又想起那个雨水涟涟的伦敦夏夜。

……更想踹他下去了。

“怎么做到的？”我更仔细地打量那张清隽俊美的脸，“你戴的假面好逼真啊。”

他神情似乎有一瞬僵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冰凉。

“……跟你一样，随机应变罢了。”英挺的眉眼立刻又舒展开，笑意完美，“我们这算不算是两面派俱乐部？定期交流心得好像也不错。”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对他擅自给我安上这种头衔嗤之以鼻，望向如洗碧空。

“我们改改称呼怎么样？老管对手叫‘两面派’不太符合竞技精神吧？”

这家伙话真的好多！

“你名字太长了。”

“米沙，只有两个音节。”

“哈，我跟受你欺骗的同学们可不一样，我们难道是朋友吗，米哈伊尔·瓦西里耶夫·赫列布尼科夫？”

背诵校刊上的乱码卓有成效！我晃着双腿，在心里使劲夸了自己一番，扬眉吐气。

“所以当时是装作没记住吗？”他笑起来，“我还以为这里是户籍登记处或者颁奖台呢，平时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

“公平起见，你以后叫我伊莱恩·威尔米娜·奥尔沃特。”我搬出自己都快忘了的中名，只想让这人赶快闭嘴。

他稍稍挑眉:“你祖上是中北欧的吗？你的姓和中名都像德语区的。”

“不关你事。”

我也不知道。而且假如我外语那么好，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比赛，而是自己去跟那些画像聊天了。

话说回来——

“你到底是从哪里问来那么多条口令的？”我忍不住问，“霍格沃茨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下情报网吗？”

“据我所知，学生间没有。”他微笑，“其实很容易，和画像们多交流就行了。每幅肖像都掌握一些消息，只要这里那里帮他们点小忙，大多数画像会很乐意告诉你需要的信息。就好比拼图，东一块西一块拼凑起来，就能发现很多秘密。”

这我倒有亲身体会，画像间常常互相串门，整座城堡的八卦应该都在墙壁上流通。

“你目前发现了几条密道？”

他略一思索:“二十条左右？”

……见鬼，竟然被外校生比过去了。我暗下决心，迟早要把这些消息全部逼问到手。

“不算多吧，我猜城堡地下的密道也相当密集，但那里的画像有点固执。”他叹了口气，“你知道伊丽莎白·博克校长的画像吗？我替她跑腿了好几周，前天才拿到口令。”

见鬼。博克的画像挂在魔药课教室外的走廊，除了教授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对谁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而且只肯说法语和德语！

“还有大楼梯间四楼莫文的那幅画像，只会一个劲地抱怨唠叨，我好不容易才问出口令……”

见鬼！那个穿墨绿色袍子，脸皱巴巴的十二世纪老男巫？他根本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那老头从来都只顾着在各个画框中追赶学生，同时发射各种听起来就特别歹毒的恶咒。

我忽然怀疑起套取情报的可行性。就算知道画像后有密道，光凭我自己，大概很难撬开那些肖像的嘴。

啊，忽然好烦躁。我望着渐渐染上橘黄的天空，调节呼吸，平复情绪。

我可以的，不管是揍这家伙一顿，还是摸透霍格沃茨的每条密道，一定没问题……呼——吸——呼——

“再过一会儿就要日落了，有点冷。”他裹紧袍子，“我们回去吧？”

我迅速跨进猫头鹰棚屋石墙上的豁口，攀爬时手套扒紧墙壁以防他偷袭，稳稳落地。

“我先走了，你自便。”

我快步走下螺旋石梯，那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下周见，伊莱恩·威尔米娜·奥尔沃特。”

不跟过来就行。

我没回头，挥了挥手，踏入余晖中。

“你读过八卦版上的人物介绍吗？”迪安问，“黑麦面包出身魔药世家，母亲是东欧的魔药大师，背景可硬了，他要是报复你怎么办？”

“他大可以试试看。”我森森一笑，“要是再敢惹我，他就完蛋了。”

赫敏风一般卷过来，咚地坐到我身边，扫了哈利一眼。

“她的袍子已经够脏的了，掉点碎渣子也无所谓。”她往盘子里添了一堆蔬菜，又风风火火地盛了碗肉汤。

礼堂中人头攒动，我快步走到格兰芬多长桌边坐下，深深吸入食物的香气。

我低头看去，才发现哈利另一只手一直虚托在空中，防止碎屑掉下来。

“你怎么弄得浑身是土？”赫敏一挥魔杖，“www.youxs.org？”

“说来话长。”我从哈利手中抽走刀叉，“这要从一株花楸苗讲起……”

“因为战斗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我抄起刀叉，伸手要戳一块馅饼，“虽然敌人阴魂不散，但只要勇敢作战——”

哈利拽住我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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