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休息室时已经快宵禁了，休息室里只剩下壁炉前的一小撮人。赫敏和哈利还在练习咒语，罗恩在一旁对着刚起了个头的论文抓耳挠腮。

“哇，你去打彩弹球了吗？”帕瓦蒂问。

“他还不如别告诉我。”哈利叹气，“现在我觉得自己哪个也学不好。”

“两种方法总比一种好，可以提高你的生存几率。”她语气不容辩驳，“你能学会的！”

“别再想穆迪到底为什么要帮你了。”赫敏严厉地说，“集中精神！”

……也对。

“他多半以为你会想赢过他吧。”

“那是因为他没亲眼见过那些龙！”哈利看起来有点恼火，“假如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可能会送命的……”

我低头一看，叹了口气。

弗立维的决斗课越来越耗神。最近几个礼拜的重心都在练习防御，他动作太快，反应太敏捷，尽管我全力躲避，还是不免被大半咒语击中。

“已经有进步了。”魔咒学教授鼓励，“刚开始你的防护咒只能撑几秒钟呢。即便再有天分，这也是需要练习和时间的呀。”

弗立维放出的咒语打到身上不疼，但会像颜料一样留下鲜艳的痕迹，如果不用特定咒语清洁掉，几小时才会消失，每堂训练课后我都活像个波点人。1

教授说这样能清楚看到我被攻击的情况，而罗恩说——

“你现在活像我姨婆养的宠物恶婆鸟！她经常心血来潮给它染色，但技术一般，那只鸟就老是五颜六色的，满身奓毛。”

“专心！”赫敏喊道，“如果你没学会这两个咒语，很可能也会没命的！”

赫敏摇头:“如果你能把放在吃东西上的精力挪一点给学习——”

“你听起来像亚伯。”我惆怅地打量自己身上五彩缤纷的波点，“明天早上它们不会还没消吧？我不想这样登上校刊……”

“会很酷的！波点人在观众席上一定非常醒目。”迪安说，“对吧，哈利？”

哈利不知在想什么，错愕抬头:“什么？”

我猜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盘旋着几头巨大的火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别紧张，你练习了这么久！还有赫敏这么棒的老师。”

她微微一笑:“明天会很顺利的，哈利。”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

“他刚才脸色很糟糕。”西里斯昨晚刚从海外赶回伦敦，此刻正焦灼不安地频频起身张望勇士们所在的帐篷，“你们觉得他会没事吗？”

“他两个咒语都掌握得很好。”赫敏握紧我的手，同样坐立难安，“场外工作人员会保证勇士们的安全吧？”

“女士们，先生们——我很荣幸地向你们介绍——”

卢多·巴格曼的洪亮声音响彻赛场，第一个勇士很快走出了帐篷。

塞德里克脸色惨白，但步伐坚定，迈向那条银蓝色的瑞典短鼻龙。

“天哪，他会没命的……”拉文德双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眯着眼睛望向赛场，“那条龙会一脚踩扁他的！”

好在塞德里克的变形计策相当成功，最后还躲过了那道艳蓝色的火焰攻击，似乎只被灼伤了脸颊。

拉文德终于停止了长吁短叹，倚在我肩头抹泪:“设置这种项目的人简直是在谋杀……”

芙蓉的办法似乎更保险，她给威尔士绿龙来了一道催眠咒，但龙打呼噜时喷出的火焰燎着了她的裙子。

“那是中国火球的蛋吗？”我着迷地注视工作人员刚拉来的那框龙蛋，鲜艳的深红色蛋壳上点缀着明亮的金色斑点，“真漂亮……”

“红球龙的蛋在东方魔法界非常受珍视，”西里斯说，依旧面色苍白，“上个月国际贸易司收缴了一批非法出口的完整蛋壳，估价达到五千加隆……”

克鲁姆肯定无暇欣赏火球龙蛋，他用的咒语正是西里斯提出的眼疾咒，那头巨龙从嘴里和鼻孔中喷射出蘑菇状的可怕火球，在痛苦中踩碎了许多真正的龙蛋。

“不！”我大喊，“那是好几百加隆！”

“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告诉哈利最好别用眼疾咒吗？”赫敏攥着我的手，“肯定会扣分的！”

哈利出来了，面对青铜色的匈牙利树蜂高高举起魔杖，飞天扫帚破空而来。

“成了！”赫敏发出喜悦的叹息，“我就知道！”

假如忽略随时会丧命的风险，哈利的比赛是四个勇士中观赏性最强的。他骑着火弩/箭，在巨龙喷出的火焰中穿梭来去，动作迅捷灵巧，以一个利落的俯冲结束，几乎毫发无伤地抱走了金蛋。

看台上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喝彩和掌声。

“好样的！”西里斯站起来拼命鼓掌，兴奋得脸庞发光，“哈利·波特！”

我和赫敏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欣喜若狂地拽过周围我所能碰到的所有人，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力拥抱。罗恩被我放开时还在发愣，迪安和西莫看起来一副被勒得肋骨都要断掉的痛苦神情，纳威满脸错愕，而帕瓦蒂和拉文德同我抱作一团，欢呼着上蹿下跳。

裁判席很快打出了分数，哈利和克鲁姆目前总分并列第一。

“多少分不重要，没送命就行。”西里斯说，“走吧，哈利到那顶帐篷里去了……”

西里斯拍拍我的肩膀，拉过赫敏和罗恩。

我们挤过重重人潮，场上的工作人员纷纷对西里斯打招呼，没说什么就让我们过去了。

“……都是熟人。”他解释道，“这个月在北非和东非，我见了不少魔法部的解咒员和驯兽师……”

“布莱克在非洲也有地产吗？”赫敏惊讶道。

“不，是去拓宽经理人新建立的贸易渠道……哈利！刚才那招太漂亮了！”西里斯骄傲地揽住他的肩膀，“你的伤怎么样？”

“庞弗雷夫人一秒钟就治好了。”哈利咧嘴笑起来，还抱着那枚金蛋，眼睛闪闪发光，转向我，“亲眼见到龙的感觉如何？”

“比想象中还要漂亮！但实在太危险了，没有人能自己饲养这种动物……”

“送你了。”哈利把一只小小的匈牙利树峰模型放进我手心，微笑，“这个肯定不那么危险。”

“酷！”我捧着神情凶悍的小龙，爱不释手，“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理那些碎掉的红球龙蛋，如果也能带几片回去当纪念品就好了……”

“那大概是要回收的。”赫敏说，同时用力掐了一把罗恩的胳膊。

“嗷——”罗恩立刻回过神来，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涨红了脸，深吸一口气。

“她们是对的。”罗恩神情严肃，“不管是谁让你参加比赛，那些人肯定想要你的命。伙计，我很抱歉，我不该——”

“别傻了。”哈利捶了他一拳，两人相视而笑。

西里斯拍了拍手:“好了，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怎么样？必须好好庆祝，也许来点威士忌——开玩笑的，抱歉，女士。”

庞弗雷夫人瞪着他，显然对这种玩笑非常不赞成。

“那黄油啤酒吧。”西里斯两只手分别搭在我和哈利肩头，走向帐篷出口，“真可惜，本来想让你们几个尝尝1945年的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二战胜利纪念，只剩最后两瓶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喝掉……”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丽塔·斯基特等在外面，一看到西里斯和哈利就眼睛放光，仿佛逮到猎物单独行动的鳄鱼。

“噢！多么让人惊喜！苦情英雄西里斯·布莱克和他大名鼎鼎的教子！对于这场精彩比赛，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但西里斯上前一步，牢牢挡在我们前面:“我的答案同过去一样，不接受任何采访。”

斯基特高高扬起眉毛:“但人们对你们的故事相当感兴趣，就像我说的，这是个让大众了解你们的好机会——”

“我希望个人生活不受打扰。不知道斯基特女士是否收到了我的信件……”

“啊，是的，八封吼叫信。”斯基特不以为然，“我遇见过更糟的，布莱克。”

西里斯露出迷人的笑容:“噢，你确实会见识到更糟的东西。告辞。”

他拉着我们经过她，神色厌烦。

“这么对记者说话没问题吗？”罗恩敬佩地小声说，“斯基特可是出了名地记仇。”

“对这群八卦记者就是不能给任何机会。”西里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向魔法部申请过禁止接近令，但那些人显然对斯基特也毫无办法……对了，哈利，拿着这个。”

他拿出一只精致的龙皮小袋，约莫巴掌宽。

“我看着放了点你可能会用到的玩意儿。你可以把必需品都放进去，能装不少东西呢。”

哈利拉开袋子翻捡，传来各式玻璃和金属器皿轻碰的声响。他从袋口中抽出一把带鞘的精致匕首，显然超过了龙皮袋的尺寸。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放进去的？”

“空间拓展咒。”西里斯四下看了看，把匕首又塞了回去，“里头的东西尽量别在人前拿出来，虽然主要是各类魔药和急救用品什么的，但我不确定它们是否全都，哦，合法合规……”

赫敏因为他不以为然的语调而挑眉:“勇士可以携带这些危险品吗？”

“你说话真像月亮脸。”西里斯耸肩，“管它呢，举办比赛的人还把火龙带进学校了……”

“叶列娜！”

蜜色头发的女孩在远处对我挥手。

“卓娅！”我奔向她。

“事情很顺利。”她捏了捏我的手，眨眼，“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看看。”

“当然。”我心领神会，知道她说的多半是双胞胎在废弃盥洗室里的秘密基地，又注意到她身后那个面孔阴沉的男生和笑容灿烂的金发少年。

“比赛非常精彩。”我朝克鲁姆伸手，“祝贺你得了最高分。”

他同我握手，依旧皱着眉:“谢谢。你们的勇士也很出色。”

他转向哈利，点点头:“漂亮的一招，飞天扫帚。”

“克鲁姆！”罗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激动得面庞通红，语无伦次，“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叫罗恩·韦斯莱……今天你的表现实在太棒了，眼疾咒！……还有八月的世界杯，我就知道你会抓到飞贼……”

我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罗恩立刻握住了克鲁姆的手，结结巴巴地诉说着仰慕之情。

“你问他了吗？”我压低声音问含笑望着这一幕的米哈伊尔。

“还没。他忙着准备比赛呢。”他说，“你和卓娅在合作什么项目吗？”

见鬼，这家伙怎么这么敏锐。

“我们打算成立一个多语学习小组。”卓娅勾住我的肩膀，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叶列娜很有语言天分。让他见识一下，亲爱的。”

“het.”2我搬出自己目前唯一的俄语词汇，“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卓娅。”

罗恩正让克鲁姆在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签名，看起来兴奋得快晕过去了，赫敏在一旁翻白眼。

这群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走开时，西里斯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肩膀。

“那个金头发，新交的小男友？”他挑眉，“你品味不错嘛。”

我气得跳起来:“呸！我品味才没那么糟！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是吗？看来有人要伤脑筋了。”他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我怀疑地看着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了，说正事。”西里斯表情严肃起来，“关于韦斯莱笑话商品的投资，经理人已经通知我结果了，我想亲自告诉你们。”

赫敏一把抓住我的手:“噢，拜托说它通过审议了！”

西里斯绽开笑容:“对！祝贺！她们说这个机会很难得，正在处理相关法律文书，你们很快就会收到文件……可能还得开几个会，我到时候会通知你们。记得带点消遣的东西，商务会议全都无聊得要命……”

“你不是去问她课业问题的吗？那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主要是午餐吃了什么，晚餐吃了什么……”

“那还是波点人比较酷。”我看着赫敏徒劳地在我身上实验各种清洁咒，“下次我一定要问教授到底哪个咒语能去掉痕迹。他光顾着给我布置作业和讨论魔咒原理，老忘记这件事。”

“或者你可以努力成功防御所有攻击。”赫敏说，“为什么不问问艾伯塔·图赛尔呢？魔咒教室旁边走廊的那幅画像，你跟她不是挺熟的吗？图赛尔女士是位决斗大师。”

除了上课，赫敏和哈利几乎整天都在休息室角落练习眼疾咒和飞来咒。

“是吗？我只知道她爱吃奶酪……”

“爱吃奶酪？”赫敏放弃了尝试，提高声音，“她可是1430年的全英巫师决斗大赛冠军！”

我恍然大悟:“啊！难怪老有学生去请教她魔咒学问题。”

“紧张是正常的。”我说，“下午我在变形术走廊看见塞德里克了，他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噢，那大概是因为我把火龙的事告诉他了。”哈利说，“不过他好像怀疑我动机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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