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什么？”

“那首诗啊。”我迷惑地环顾那些诧异的面孔，“虽然嗓子粗犷了一点，但应该是首诗，开头说什么要找到他们……你们都没听到吗？”

哈利摇摇头:“巴格曼说里面有线索！”

“快打开看看！”李·乔丹和几个高年级兴奋地嚷起来。

“这里面有什么？”震耳欲聋的焰火爆炸声中，安吉利娜指着金蛋大喊，“你打开过吗？”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我。

但只要仔细听，就会发现一群人正以某种奇怪的韵律在其中吟唱。

“寻找我们吧，在我们声音响起的地方。我们无法在地面上——”

弗雷德摇头:“我们只听见一百个女鬼在没命地尖叫。”

哈利一脸牙酸地合上金蛋。许多人捂着耳朵，大家都一副痛苦的表情。

“哦，为什么关掉，我们不是还没听完吗？”我忍不住问。

“但确实有人在朗诵……”

“人鱼语。”赫敏突然开口。

“什么？”

啪！

“市场需求不大吧？”我思索，“我大概得搬到地中海之类的地方才能接到活儿。”

弗雷德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只旧坩埚，魔杖正往里汩汩注入清水:“哈利，把金蛋放进来。”

哈利将金蛋浸入水中，小心按住缝隙:“大家准备好——”

好几个人捂住耳朵。

但尖叫声并未响起。一阵轻柔古怪的模糊合唱取而代之，在水面漾出阵阵波纹。

“完全听不清啊。”艾丽娅皱眉。

“sonorus.”安吉利娜魔杖指向坩埚。

低沉吟唱霎时环绕整个休息室，大家伴着最后几枚费力拔烟火的爆炸声，凝神细听。

“……我们抢走了你最心爱的宝贝，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寻找并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歌声循环往复，所有人都皱眉思索。剩下那些费力拔烟火已经全部炸成了绚烂的火花，在挂毯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帕瓦蒂打了个哈欠。那支人鱼的歌已经重复了起码十遍。

“这是什么意思？”拉文德望向赫敏，“人鱼会夺走某样珍宝？”

“然后放在黑湖里。”赫敏说，“霍格沃茨的黑湖里就有个人鱼群落，属于苏格兰的塞尔基族群，和爱尔兰的麦罗一样居住在温度较低的水域中。我猜勇士要在第二个项目里从她们手中取回某件东西，限时一小时。”

“‘最心爱的宝贝’是指什么？”罗恩说，“按金加隆来计算吗？哈利，想想你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火弩/箭。”我设身处地想了想，“换作是我，最心爱的宝贝和最贵重的物件都是火弩/箭。”

双胞胎和罗恩大为赞同，用力点头。

“有道理。”凯蒂说，“她们要夺走你的飞天扫帚！”

“但你要潜到黑湖里去吧？”艾丽娅问，“你会潜水吗？”

哈利神色立刻灰暗下来。

“……我不太会游泳。”他表情苦涩，“我该怎么在水底活过一小时呢？”

“解决了这个就万事大吉啦！”李·乔丹递给他一杯满满的黄油啤酒，“还有三个月呢！别担心！”

“黑湖里塞得进一艘潜水艇吗？”迪安建议，“要不考虑一下迷你潜水艇？像你今天一样用个飞来咒。”

“很可能行不通。”赫敏马上否决，“最小的迷你潜水艇也有十几英尺长，好几吨重，哈利相当于要召唤一辆小汽车横穿城堡……”

“想开点！”乔治用力拍哈利的后背，“这是你拿到金蛋的第一天，就已经完全破解了线索！”

“让我们继续——庆祝！”弗雷德跳到桌子上，又点燃了一大捧费力拔烟火，噼啪爆炸的火光在休息室里嗖嗖乱窜。

“接着！”乔治扔给我一大包没拆封的糖果，自己也站到桌上，朝再次欢腾起来的人群抛撒菠萝蜜饯和滋滋蜂蜜糖。

“今晚就放松一下吧，伙计。”我揽过哈利的肩膀，冲他眨眨眼，腾地跳上桌子扯开封口，“谁想来点巧克力坩埚！”

第一个项目后，哈利在学校的处境大为好转，赫奇帕奇们不再老投去防备的目光，汉娜开始和他在草药课上照常说话，给圣杯西番莲除草的那节课上，斯普劳特教授给厄尼和哈利那组每人加了五分。

“我猜是塞德里克说了什么。”哈利终于能在课间的走廊上自由行走了，“让赫奇帕奇们放过我之类的。”

“你毕竟给他透露了火龙的情报嘛。”罗恩说，“糟糕，校刊朗诵队。”

哈利在走廊上的自由毕竟是有限的——马尔福读校刊征文的嗜好变本加厉，这似乎已经发展成了斯莱特林固定的课余活动项目，他们堵在哈利上课的必经之路上，大声朗读每期《屠龙公主的旷世绝恋》和《与布莱克和波特的缠绵悱恻之我是吸血鬼》连载。

“可见这些文章确实很受欢迎。”赫敏中肯地评价，“你瞧，听众里一大半都不是斯莱特林。”

“是啊，三分一都是我们学院的。”我兴奋地踮起脚尖，“他手里拿的是最新一期校刊吗？我还没看过呢……”

“这期也许就要揭晓布莱克的吸血鬼猎人身份了！”西莫也朝那边张望，“反正晚到一会儿也不要紧，炸尾螺又不会出事——”

听他的语气，好像巴不得炸尾螺能出事。

“走吧走吧。”罗恩似乎格外珍视他和哈利刚刚修复的友谊，把我们推向走廊另一头，“要迟到了……”

老实说，大概没人会介意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迟到。

炸尾螺现在长到了六英尺长，海格把它们抱进箱子的神情那么温柔，你会以为他怀里是个没满月的小婴儿，但区别在于——

“婴儿不会突然喷着火向前蹿五英尺，把你拽个狗啃泥！”罗恩摸了一把脸颊上沾的土，神情愤愤。

我很想问他是不是后悔没待在走廊里听马尔福朗诵征文，但忍住了。

不到五分钟，木箱的碎片就炸了满地，大家狼狈逃窜，不同程度负伤。迟到的斯莱特林们把自己牢牢锁进了海格的小屋，正扒着窗户警惕地往外看。

“这不太聪明。”我点评，“上次就有条炸尾螺把小屋点着了，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出来呢？”

空气中除了焦糊味外，还弥漫着一股熏得人昏昏欲睡的酒味，来自海格给银鬃飞马喂的纯麦芽威士忌，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迪安本来在打瞌睡，袍子被炸尾螺喷出的火花点着了，最后不得不就地滚了十好几圈才把火扑灭。

“我恨炸尾螺。”他披着破破烂烂的长袍，满脸视死如归的悲壮，拽住一条从尾部喷射火花的强壮炸尾螺，“噢，那群斯莱特林为什么还在笑啊！”

“你们又不上课，每天怎么打发时间啊？”我问卓娅。

“像我，就整天跟这俩人做实验。”她正眯眼细看天平刻度，把称量好的豪猪刺扔进坩埚，平静的深绿色药水立刻咕嘟嘟冒起亮橘色泡泡，“大部分人在船上看书弹琴什么的，柳达泡图书馆，尼古拉和克鲁姆研究魁地奇战术，米什卡在你们城堡里到处乱逛聊天——用你们的话说，当一只交际蝴蝶。”

“既然如此，有没有希望把他争取过来当发明顾问？”弗雷德眼睛发亮，“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不是说他家里是搞魔药的吗，可以请他来调整配比什么的……”

“那他一眼就会看出来这些配方的用途！”我提醒，“这是多个仇人多把刀吧？”

“在他身上实验的小玩意儿都差不多开发完成了，藏起来不就好了？再说高烧糖和鼻血糖是你放进去的，可不是我们啊。”乔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算了，我怕叶列娜会和他在这里打起来。”卓娅环顾这间堆满各种实验器材和半成品的破旧盥洗室，“这里面一大半都是易燃易爆品吧？她们会把这层楼炸出一个窟窿的。”

“再说我们有卓娅！她的魔药学难道还不够好吗？”我揽住她的肩膀。

“这倒是。尊敬的卡捷里宁同志，感谢您。”乔治庄严地敬了个礼，“最近的整蛊糖吃下去居然基本没有副作用！”

“这在以前基本不可想象。”弗雷德叹息，“奥尔沃特，你怎么总能勾搭到了不起的角色？”

“因为她自己就是了不起的角色。”卓娅倚在我肩上微笑，蜜色长发从我的长袍流泻而下，又匆忙起身，“差点忘了，这个需要你们签名……布莱克的经理人和我家的投资顾问联合起草的文件……”

她从一只素面黑布包里数出几叠羊皮纸，递给我们:“韦斯莱一份，你们寝室的姑娘们一人一份。建议你们找个法律顾问看一遍详细条例，确定之后再签字。”

“这么多份全部都要签吗？”

“不，在这里签字就行。”她指着我全名首字母缩写后的横线，“这些合同是彼此绑定的，只要签署了一份，每份文件上都会自动显示签名……”

“我要开始变富有了吗？”我深情地抱紧那叠羊皮纸，“看来要更努力地拉投资才行。”

“生意本身倒不是问题，希望欧洲魔法界将来的局势保持和平。”卓娅叹气，“前几年莫斯科就很不安宁，你们知道，联盟解体什么的……但这些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只能交叉手指，祈祷一切顺利。”

“不愧是格兰杰。”帕瓦蒂竖起大拇指。

“伊莱恩，以后你光凭翻译就能挣到面包吃了。”西莫羡慕地说，“我猜人鱼语很难学。”

“这是人鱼语。”赫敏重复，“以空气为传播介质时，它在人耳听起来跟尖叫没什么两样。哈利，把它放到水里试试。”

“可伊莱恩为什么能听懂人鱼的话呢？”罗恩茫然地问，“你没有人鱼血统吧？”

比赛当晚的派对充满蛋糕、南瓜汁、果味汽水、大把撒落的蜂蜜公爵糖果，以及足以掀翻休息室屋顶的喧闹，和真的可以洞穿天花板的费力拔烟火。

我更迷茫地摇头。

“有些巫师生来就有跟别的物种交流的天赋，容易被苹果木魔杖选中，比如迪伦·马伍德，《人鱼:语言与习俗的综合指南》就是他写的。”赫敏说，“去年卢平讲解格林迪洛那一章的时候顺便提过。”

大家纷纷露出敬佩而了然的神色，

哈利抠开金蛋上的那圈凹槽。

一切喧嚣仿佛都寂静下来——不，它们突然显得微不足道，因为金蛋正发出尖利刺耳的可怕声音，仿佛几十把乐锯在琴弦上疯狂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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