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多卫兵只在堤边百姓这边晃悠，看台后边，各家自有家丁护卫在，出了状况人家来请了，才过去处理

有来看赛龙舟的人多了，自然就有看准商机想来做些小本买卖挣些银钱度日的。

河岸边虽地势低些，也不至于看不到热闹，早些来占个好位置和看台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又不用花钱，惠而不费的事儿，反正过节呢，也不用干活，早点来就成了。

“哟~成二！今儿物件不少啊！每年不少挣吧！”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一身城防卫的盔甲，腰上别着雁翎刀，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说起话来却是十分轻佻的语气。

时辰尚早，北渡河岸已是人声鼎沸，一个个看台高高耸立，看台前方的河堤上聚集了许多提前来占位子的百姓，平常百姓是不会平白花那个银钱去租用后头那搭的高高的看台的，虽然上面视野开阔些，但也费银子不是？

今日亦然。

“哎呦！哪能收六爷您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成二说着就要把钱还回去。

“别磨叽了！吃东西给钱，天经地义！谁还差这几文钱不成？别拉扯，叫人看见了我可说不清了！”

成二就是其中一个，成二家中人口不多，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娘子，再有就是身旁这个六七岁的小闺女了，家里老娘跟着大哥大嫂过活。前些年女儿还小时，做活也不敢离家太远，每隔一两个时辰便要回家看看，生怕娘子身子不好，看护不住小闺女。好不容易挣些银钱，都往药铺子送了，连给闺女买个花带也要想了又想。可是，离得近了有哪里有什么好活计呢，不过勉强糊口罢了。

“行了！少卖乖了！我是看在小玉儿的面子上。”赵六爷笑眯眯地摸了摸成二的闺女成玉的小脑袋瓜，往小姑娘手里塞了两块糖，摇头晃脑地走远了。

成二知道，他这又是巡逻去了，这个赵六爷是城防卫步兵营的队正，官儿不大，手下也有十来号人，一般是轮班在城门值守，京兆府在节日庆典时常会借调步兵营不当值的士兵来维护治安。

后来孩子娘病的实在是重了，大夫开了一剂救命药，可是家里连个铜板都掏不出来了，怎么抓药？成二见实在没活路了，就把娘俩托付给哥嫂老娘，自个儿往头上插了稻草，往路边一蹲，准备自卖自身换些银子给孩子娘救命用。

路过的赵六爷瞧见了，彼时的赵六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正是个急公好义的热血青年，就问，“你一个有手有脚的正当年的壮劳力，随便找点活干也能活命了。怎么就落到要卖身的地步了？”

这可不就问着了，本来就十分苦闷的成二可找着了倾泄苦水的地方，把家中重重难处一说。

赵六爷这么一说，成二就不敢动了，“您看您！这活命之恩……我都不知怎么好了！”

虽哪些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不下看台，身边的丫鬟管事倒是时常下来买些零嘴小玩意儿之类的，那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丫鬟都有钱，说这些小玩意儿新奇有野趣，买起来也舍得花钱。

这些个小商贩每年就靠这些人挣上一些银子，也相对更喜欢做这些人的生意。后头看台下每来一辆马车，那些小商贩就会高声吆喝几声，把自家的商品点出来。

好在这赛龙舟是官家每年都会举办的，整个京都的人都能来看，并没有人敢因为那些个莽撞的泼皮来驱赶这些看龙舟的百姓。

那些贵人也只在后头一排的看台上看，轻易不会下来跟百姓一处，这么些年也相安无事的过来了。

赵六爷听了觉得成二有良心有担当，便有心帮扶，那年正值端阳节，便给出了这么个主意，又给了银子与他给家人看病又给做生意的本钱，介绍了家里做干货生意的同僚给他，连进货的渠道都有了。

成二这才开始在五月节等各种节日庆典庙会里兜售些小物件，小零嘴之类的，有了银钱就给孩子娘看病，总算把孩子娘的小命拉了回来。

赛龙舟的地点定在城外的北渡河，北渡河水流平缓，河面又宽，十分适合作为赛龙舟的赛场，事实上，这条河流已经见证了十几回龙舟赛季了。

这样磕磕碰碰走了三四年，才算把日子过了起来。赵六爷这大恩人是认下了，家里还供着长生排位呢！

这河堤下叫卖的小商小贩人数不少，等着看龙舟的百姓就更多了。不过都老实地在江边的空地上或等候或叫卖，并不敢往后面的看台上探究。

毕竟每年都在这个地方举办五月节活动，因为乱闯乱逛冲撞了贵人被管理治安的差役关进京兆府大牢的不计其。

“托六爷的福！孩子娘这几个月的药钱就靠它了！”被叫作成二的男子忙放下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给先前说话的赵六爷做了个揖，十分尊重的样子。又将自己摊上摆着的粽子咸鸭蛋等物往人手里塞，边塞边道，“这是我家里自己包的粽子，清明前腌的咸鸭蛋，六爷尝尝？”

那个六爷也不客气，接了东西就剥了吃，一气吃了两个粽子并一个咸鸭蛋才罢手。取了成二搁在一边的布巾子擦了手，眼睛瞄了一眼小贩摊上的木盒子，那是成二用来装铜钱的，那木盒子空空如也，看来是是还没开张。赵六爷从腰包了取了几蚊钱随手扔过去，铜钱打在木盒子里噔唥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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