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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鼓点开敲

  • 作者:风乐闻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8:19:12
  • 字数:7204字

“阿辽,便离开这江湖吧。你不爱兵器,就不要再对着铜铁敲敲打打。家中还有良田百亩,店铺几十间。可供我儿自由自在过上一辈子,好不好?”

金不戮啜泣着伏在金泰腿上:“孩儿退不回去了。若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有何颜面面对母亲?”

小五台山十月末永远不会有的颜色。在这寒冬塞外,绽出一个南国的冬天。

温旻用“方才痊愈”的双眸望向包裹上写着的来处。

细细纹路,翠绿花茎,湛蓝之下,轻轻颤抖如蝴蝶的翅膀。

“不!”金不戮抬起头,满眼复杂的惊恐。

生辰的前一天,金不戮终于到家。

冷雨下了四五天,进门之时,风雨满面。金不戮扔掉拐杖,扑倒在金泰怀里。

金泰依旧耐心,温情谆谆:“你母亲未必想见你如此。你师父也说过,若不舒服,随时可离开。他疼你,从不会逼你。”

无尽的悔,伴随着刻骨的恨意,如一柄钝刀子,一下一下磨着骨头。染上了锈色,带着血红。

金泰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神流露疼惜:“为父与爨衡大哥尚有交情。若你愿意,爹亲自带你去。”

换来的却是矛盾的沉默。

金泰望向窗外幽沉的天,连绵成线的雨水汪洋成深海。

“去看看你娘亲吧。她好久没见你了。”

“孩儿做错了事。”将头靠在父亲膝头,再无遮掩,泪水肆意流下。

房门打开,两间小屋。外堂置一几,上摆果品和茶具,清淡雅致。

内堂是卧室,床帷素色。对面是条案,乳白陶器中插着两枝枯梅,疏疏落落,清冷却可爱。清水一盏,线香一枝。

正中,却安置一灵位——

妻唐氏滢滢之灵位

金不戮望着灵位,眼圈隐隐发红。端正跪于灵前,开口,声音遥远带着悲伤:“娘亲。孩儿做错了事……孩儿,好想您啊……”

“今次孩儿北上,见到了一个……魔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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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三,小五台初雪。

是暴烈的。

北风裹挟锐气,一刀一刀割在胆敢暴露在外的人身上。冬腊试炼的场上却腾起热气。雪融泥泞,刀剑铿锵。

温旻身着黑衣,下摆掖在腰里。弓步俯身低卧,剑自身后反举过头顶,是维摩宗比试的初始招“伏野”,意为一朝登天也不忘当年同伏师门学艺之情。

对方是来自颖川十三堂的代表弟子邵子鹏,在本地通过了初步遴选,带着全分堂的希望而来。手持一双短刀,也是一招伏野之后。纵身上前刀劈温旻头顶,另一刀自反向剪来,前后合围,并做一副连环套。

温旻却不动。任由对方压头袭来,直到即将碰见他发丝,只是缓缓收回剑起身。

场外小七已经吸了一口冷气。

刀剑相撞的瞬间,温旻身姿暴长,手中剑花泛成一团淡粉光晕,突然变大。外围只是听见响起当当两声,几乎是同时连成一片。就见剑邵子鹏的双刀已经被震开。

一剑打双刀。

边上游一方叫了声好,掸掉眉间雪花。

他们于场外观战,全部站于校场四周岩石之上。毫无遮拦。

沈知行抱着肩膀站在简易遥身边,身边融融一团白雾。霜雪未曾近身,已被内息震化。

邵子鹏招式老辣,双刀被震开之后瞬刻补上右脚,踢向温旻面门。温旻展开青云莲步身法,虚晃身体,向反方向避去。

邵子鹏挥刀追上。又被隔开。另一刀补上,却还未来得及使出招数,已被剑光笼住。

他反手一刀,另一手紧随,转过身,面前空空如也。

温旻身如羽毛,早已飘至他身后。轻轻地用剑尖儿点着他的后心。

温旻胜。

这是右护法门下大弟子第三天的第一场——温旻眼睛刚好便下场受炼,之前连续两日未曾一败。看来今日,也是个没有悬念的一天了。

众人不禁偷偷看向做师父的沈知行,遥想当年他三年连胜无人可挫的锐气。第四年便获准,永不必参加冬腊试炼了。

下一上场的是执事十长老中戊字堂长老座下小弟子,钟叶。

戊字堂长老负责的是外道防御,看守山门要户,年轻曾打胡虏、斗中原。钟叶虽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年纪也只比温旻大一岁,却仍继承乃师之风。剑法一出竟刚劲有力,招招虎虎作声,直攻要害。

温旻展开身法,昼月斩舞得密不透风,以快打慢,以曲打直。六招之后分出了胜负。剑尖先点钟叶额头、又点前心、再点左肋,最后点后心。似乎只是一瞬间完成的。

钟叶只觉得几处要害同时一凉,温旻已经重新站到对面,笑盈盈望着她。宛如暴风骤雪中开出的琼花。

钟叶望着小师兄名剑一般的身姿,海上明月似的的笑容。脸突然红到脖子根,也没顾上行礼,直接跑下了场。

温旻却未看向她的背影,而是遥遥望着西方,眼眸之中,映着风雪。

另外两个试炼场之中,有他真正的战场。

冬月下旬,各组分头遴选都已结束。温旻在丙组年少组以第三晋级跃龄试炼。

输的两场,一场以一招之差输给了游一方。另一场与左护法门下最小的弟子苑平不分伯仲,按照进攻招数计算,温旻略负。

赵廷宴甲组夺魁。乙组的首位,是号称全宗最邪也最神秘的采髓蚀心功法之新一代继承人,癸字堂长老座下纪佳木。

“你研究过游一方的功夫,为何还会输给他?”事后,沈知行问。

温旻抚着剑柄,歉然:“弟子学艺不精。”

眼神里却是深谙人性——研究过,就是为了输得自然。游一方性情刚烈,但甚重情义。师父都看不出的一招相让,游一方不知不觉已吃了这颗糖,以为自己健全身姿赢了大病初愈的师弟,不免心生愧疚。外加此前洒汤一事,情义的种子就此埋下。

夜晚通铺房之外,无心入睡的夜。

小七坐在门边,转着眼睛:“我看苑平那小子如果不是走运,未必能赢旻师兄。不过左师伯那边,我们的确没个关系好的。这回和苑平的线算是搭上了,下次要不要找个机会找他‘切磋武艺’?”

温旻眼中尽是对知己的赞赏:“后天例休,下山吃烤羊腿叫他一道吧。”

“不如明天就去?馋不行啦。”

“明天大师兄他们有另外一个场子。据说——左师姐也去。”

“明白。自然是抢不过啦。”

冬腊试炼帷幕刚开,属于温旻的好戏也不过刚刚敲过开场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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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休憩,温旻上北峰感谢木先生照顾。

木范婕一手托着小圆脸,另一手往嘴里塞着小七送过来的糖:“金不戮哥哥还会来么?”

温旻剥好另一颗,放在她圆圆小手里:“为什么这么问?”

木范婕心思灵活,想到另一个问题。压低嗓音,很是神秘:“这次你去姑苏,我可不可以同去?”

温旻被她逗笑:“我们去姑苏是打架。你会打架么?”

木范婕溜下凳子,颠颠跑进后堂。不多时抱出个乌黑瓦罐。一打开,臭气扑鼻,内里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鬼神难逃的毒药。

温旻强忍着落荒逃跑的冲动:“小婕这是打算毒杀谁?”

“香香光光膏。”木范婕鼓起圆脸笑嘻嘻,胖胖手指挑出少少一块黑色药膏,敷于温旻手上。

看来小姑娘们对于“香”的定义真是别有洞天。温旻任由她玩耍,就当这只手已经没了。

神奇之处在于,黑臭药膏落手化为水珠。量少便也没有那么刺鼻,滚着一抹茶香,慢慢深入肌肤。按摩几下之后,不留痕迹。

木范婕叉着腰,分外得意:“我在原来金创药上新加了几味灵药,去疤生肌甚是有效,没有爹帮忙哦——旻哥哥你身上好多伤疤对不对?拿去敷,十天后保你光光溜溜。”

温旻接过塞到手里的臭烘烘一坛。

“金不戮哥哥这里伤了,想敷给他。”木范婕指着自己的下颏,“还想帮他看看腿。”

温旻的笑意凝住。

就听木范婕金珠落玉盘一样嘎嘣脆的声音:“和你一样俊的脸,有了疤大大地不好不好。他还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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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东峰伍老头喝过二两烧刀子。压了炉火,裹上被子,正要美美地睡上一觉。便听有人敲打窗棂。

打开收发信件包裹的小格子,一个面生的孩子立于门外。

伍老头仔细一想,这是沈右护法座下叫温旻的乖巧孩子。常来领信件包裹的有那么几个,印象里没他。

“右护法有事?”右护法应该用的是另一条线,飞鸽和密信吧。用得着走东门?

温旻淡淡的脸没有喜怒:“不是师父,是我。”

伍老头豁然想起,半月前有件自泉州寄给他的小小包裹,哦了声:“往泉州寄?”

温旻摇摇头,自怀中拿出一封信:“不。往南海。”

临到台阶下方,放下拐杖。以指为针,以此在右腿伏兔、血海、阴陵、三阴交几处穴位戳点三次。而后略作舒展,便三步并作两步,辗转跳跃至院顶了。步法轻盈,展手如翅,隐隐如初翔的幼鹰。

推开院门,踏上幽径。只需几步便到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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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堡沿着海边礁石一路蜿蜒向上。为防飓风海啸,围墙高筑,建筑森森罗列。虽然不大,却隐隐盘踞如卧龙,自成气势。

温旻两指尖小心捏起干花,映着塞外的晴空,举起在眼前端详。

后院在顶上。俯瞰一方大海,遥远开阔,是众人不可轻易踏足的禁地。

海波在雨雾中翻涌。拍打礁石,低声轰鸣。

金不戮未撑伞,沿着台阶一路上行。

泉州。靳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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