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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跨年更-开始跨

  • 作者:风乐闻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8:20:06
  • 字数:7818字

说罢,也不多做告别。起身戴好头套便走。纵然还有稍许踉跄,却拒绝金不戮相扶。

望着师父一步步远离的背影,金不戮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远离。日后风行万里,水漫流沙,却只是自己一人了。

金不戮从小到大,没听师父讲过半句重话。金泰怜他幼年丧母,又受过重伤,将儿子捧在手心里。别说打了,就连责骂都没有过。

今日遭师父如此体罚,见师父如此暴怒,一时间惊恐异常。金不戮捂着脸上肿起的地方,直直地发愣,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说出一个字了。

耳中更是嗡嗡作响,几近失聪。

“辽儿。你这般性子,日后免不了重重考验。切记保护自己。”

言尽于此,突然内心狂跳,全身筋脉大乱。如在姑苏时,哼都哼不出一声,直直向后倒去。

金不戮惨呼师父,奔上去扶住仇先生缓缓坐下,防止他磕到后脑。

两行清泪流下,声音却不再波澜:“师父。还有一事,恐难避免。”

由此,金不戮一直认为师父是为救自己耗费了心神。今见师父气得旧伤复发,又难过又内疚,慌忙为师父输送真气。

过了良久,仇先生才缓缓恢复正常。脸色仍然煞白,好在能自如活动。抬眼见到徒儿一张脸还肿着,血泪斑斑,凄凄惨惨。却只是关切地望着自己,丝毫没表现出被打被骂后的愤恨与不服。心知金不戮从小便是如此心性,不由一叹。

仇先生站住脚步,却不回头。

“沈知行此来,定会找徒儿要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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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曾经提过一句,当年师父将金不戮和阿虎阿鹰三人送回时,也是这般心脉大乱,放下三人便倒地不起。在金家堡闭关调养了一年,才完全恢复。只是出关之时,一头乌发尽数变白。

温旻深知这四位,除了纪佳木没太人能打。前来相助是假,只怕另有隐情。

纪佳木只是一笑:“我还是知道这里是何处的。更何况有护法师叔在此,你还担心师姐吃了金家堡的人不成?”

果然,她在南海规规矩矩,着装肃穆,帮忙维护道场,还一起读经,根本不曾找人“修炼”。

倒是游一方,嫌弃堡内在丧期只提供斋饭,偷偷出去吃了两回肉,大赞烧鹅和豉油鸡味美。更喜欢新抓回的海鱼,还要拉温旻一起。

温旻婉拒了,决心在道场期间和阿辽一同吃素,一丝荤腥也不肯沾。

又见赵廷宴没来,不知大师兄一人在宗主面前如何舞,便要小七不时与探子交换情报,多多掌握宗内消息。

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练剑练功。温旻和师父以及小七研习讲姑苏一行见过的各家功夫,讨论应敌之策的短长。见识一广,思路大不相同,温旻聪慧,小七也正是学东西的年纪。这一趟南海之行结束时,师兄弟进步之大,比在小五台山更加日新月异。

沈知行本也不是个严苛的长辈,除授业解惑之外,任由小辈们折腾,只一句叮嘱:“不准在金家堡闹事。”

闲来无事,独自跃上一株榕树,遥遥望着远处碧波出神。

他来南海,固然为了安慰金不戮,也是为了追踪梅尘剑。却更有个心思暗暗萦绕,让他紧张不已。

金家于“他”曾有铸剑之谊,又受托派独子去杭州送断剑。而今金泰去世,他都不来祭拜的么……

那么善良,笑起来那样好看。他一定会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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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温旻没轮班去道场,照例一边背佛经,一边抻着脖子,朝金不戮所在的院落张望。远远地,就见院门打开,虎伯背着金不戮,几个起落下了坡。而后将他放在地上。

金不戮扶好拐杖,冲虎伯点点头,自己朝外走去。

原来阿辽是这般从高坡上下的。

若我在,定然天天抱着他。不要他自己费力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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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刚朝外走了没几步,就见温旻捧着香冲道场的方向走。依旧一身素白,头发一条麻布扎着。

出门之前,金不戮已做万千准备,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突然地撞见。满身盔甲顿时碎了一地,站立不稳,蹬蹬后退了好几步。

温旻赶忙跃过来,一把搂住他。如以前般贴近了,把温凉贴成炽热:“一个人在屋子里天天哭,是不是?”

金不戮双目红肿,的确没少哭。生怕再被温旻看透什么,轻轻地推开他。

可温旻是什么眼神,早看见了他额角的伤:“这是怎么了?”

金不戮道:“太累了,也不想吃饭。跪着读经,猛一站起来便摔了。”

温旻将信将疑。见金不戮消瘦之外,神色哀伤,甚至透着股深深的绝望。盘了一遍金家堡内各色人等,谅也没谁敢动他。又不想把他惹毛了,便没有追问,姑且信他是自己摔的。

金不戮转过身去,掩饰问道:“今天你看道场?”

“不是,只是去看看香够不够。”

金不戮缓缓地,却真诚地说:“谢谢你。”

温旻觉得他今日异常生分,佯嗔着说:“阿辽同我还道谢。”

金不戮眸光慌乱:“我要去找沈叔叔。”

“做什么?我可以同去吗?”

金不戮点点头,摸向怀中:“我要把这个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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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素笺,半新的信封。信纸墨色不旧不新,是一年内的痕迹。

几个大字,沈知行更加不会认错。

——金堡主泰兄亲启

棱角尖锐,犀利分明,一笔一划如刀的瘦金体,是顾白独特的字迹。

信的内容也如金不戮在月白楼上所说,一派逍遥无所谓。剑熔不熔,已不重要。有个人,却更加需要。

那个人便是他。

是沈知行,独自一人而已。

一柄断剑,无非昭示一段断了头的过往。除此以外,全是留白。

沈知行捏着金不戮送来的信,半晌无语。喉头一动,最后只剩下笑:“他没来么?”

金不戮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想顾大侠不论身在何地,定然都已为爹爹哀悼了。”

沈知行笑着捏住信:“谢谢你,不戮。”说罢装好信,原封递还。

金不戮一怔:“沈叔叔不要么?”

沈知行也一怔:“此信算令尊旧物。我可以,我可以……留下么?”

“当然。”金不戮点头,“爹爹倘若在世,定然也愿将此信赠与沈叔叔。”

这句一出,一切立刻不同。

似乎有风暴在头顶吹响。沈知行目光顿时深入旋涡,百般情绪流转其中,仓皇之中掏出怀中酒壶,猛灌了好几口。

金不戮一见,也是内心风暴翻涌。深深注视沈知行,想挖出他内心真实所想。

这样的他,天下无敌快剑。怎么会手刃好友全门,怎么会让他伤心?

如此伤心,当时又何必出手?!

直到被温旻过来握住手,才缓过了神。

“《地藏菩萨本愿经》里,有几句经文不知道断句对不对。阿辽帮我听听?”

金不戮怔怔地点头。到了门口,还忍不住回头望一眼。

沈知行依旧坐在那里。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背对门外,狂灌烈酒。唯有捏着信的那只手,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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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离开客房,靠在一棵荔枝树旁,目光空空地说:“沈叔叔是真的想念顾大侠。”

温旻笑道:“上一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阿辽不帮我听听经?”

金不戮深深望着他:“你不必为我爹爹穿如此重孝的。”

温旻一愣,而后瘪瘪嘴,似乎要哭了:“阿辽知道,我没有爹爹的。”

金不戮心里大恸,不由走近了几步。

纵然温旻智计百端,可此言此语却发自肺腑。一张口,喉头已哽。

“我想将阿辽的爹爹,偷偷在心里当做自己的爹爹。阿辽准不准?”

金不戮很久之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仓皇逃回院内的。更没看到温旻在身后情绪翻涌,却又欣慰与必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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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之夜,唯有经声与海浪彻夜不停。温旻躺在一棵巨大的龙眼树上,望着金不戮已经熄灯的院子。又看看客房的方向,偷偷丈量两者的距离。

温旻觉得今晚比往日都凉爽舒畅,夏夜的虫鸣都像歌唱。

金不戮的院子在规屿高处。客房位置在岛后,较矮。温旻现在金不戮院子不远,又在树上,正可见其全景。

他已一连几晚如此观察了。佳木师姐除了彻夜看护道场,全无异样。小七与木范婕结伴,每日规律睡眠,也无可疑。

一方师兄却不同了。

一连几晚。他的房间都很安静。

每天还照例为金泰读一遍经。第一遍之后就会背了,几万字的经文顷刻背完,一代宗师都没他倒背如流。

本次前来金家堡的维摩宗弟子,还是姑苏的老组合。游一方、纪佳木和小七、木范婕四人。说是得了宗主密令,前来相助。

金不戮被师父一巴掌打得十多天才恢复。期间因为脸上手印肿着,根本不敢出屋。对外只称操持丧事外加丧父之痛,要在屋内潜心读经,连道场也不去了。

阿鹰不明原因,大喊不服,要找大师伯理论理论。也被虎伯来了一巴掌,罚去刷洗全规屿所有净室,并倒所有房间的夜香。老实了个把月。

仇先生用足了力气,金不戮又对师父全无防备。这一巴掌,将他打得歪倒一边,额角撞在石壁上,磕出血来。更兼嘴唇被牙齿磕破,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本就不大的脸,半张全肿了。

这一段时日,倒是苦了温旻。刚和金不戮摸过手,互相说过体己话,却又见不到人了。

曾有心去金不戮屋内找他,又担心惹他再生气。只是远远地望着金不戮院落所在的高高斜坡,暗自嘀咕:阿辽住得这么高,连个台阶都没有。每日上上下下,该有多麻烦。难怪动不动就呆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只能每天按照金不戮的嘱咐和爨莫扬轮班看道场,期间没少领着维摩宗弟子和明月山庄的人横眉立目。终是念着身在金家堡,双方各自忍让,没有动起手来。

仇先生愤怒且痛,指着徒儿的手都在颤抖:“那个温旻,别说是沈知行的徒弟,单看本人品性也恶劣异常!小小年纪便学会玩弄人心,心狠手辣。他在姑苏是怎么当众报复景氏姐弟的,是怎么对付群英灿抗议的群雄的,在杭州又是怎么对你的!你是瞎了,还是傻了?!”

又恶毒地诅咒道:“你在孤山救他,一如当年我救沈知行,已经不可理喻。若再信他,就如我信沈知行!万丈深渊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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