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问题？我的学生能有什么问题？

张贺心里唾了一声，这两倒霉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附中的名声可不能这么被败坏了！

静悄悄的跟在学生身后。

一对女生他身前捧着两碗热干面，从校外捧到了校内，边吃边叽叽咕咕，活像两只土拨鼠。

他具备所有教导主任都有的走路润物细无声技巧。

什么叫有问题？

他想咳嗽一声，警告一下两人。

咳嗽卡在嗓子眼，女生中的一个声音突然一大——

另外一个咏叹调似的跟着赞叹了一声——

好配？

谁配？

“啊！！我也这么觉得！我上次远远的看见迟南夏了，好帅啊，他真的好酷，家境又好，但是对姜翘好温柔……”

迟南夏？姜翘？

张贺准备发火的嘴一拧，一个火/药/桶原地哑了火，年轻老师的给看的帖子近在眼前——

“对！就是校园论坛上的帖子！姐妹啊！！！好配好配！！以我专业的眼光，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团结友爱的同学……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下一秒，姜翘抡起了迟南夏。

世界都静了静。

他还能想到当时心头的颤动，活像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两人有问题。

张贺用自己二十五的执教生涯思考，他也不会觉得这两人有问题。这人吧，总容易有幻觉，把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当成可能，再传给别人，人传人的就传出了火花。

他以前教过一个班，班里两学生玩得好极了，两个人天天缠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一样，班上的同学也议论非非。他知道后，不放心地家访了一次，结果两个人一起回了家，他当时瞪着眼睛下想，不会都已经见家长了吧！

结果两人双双给他打招呼，态度坦然。他一问才知道——

两人真亲戚，女孩子是男孩子的小姨妈。

张贺也不想说什么了，要知道迟南夏和姜翘两孩子可是青梅竹马。

是青梅竹马都能闹成这样，不是还了得！

堵在嗓子眼里的咳嗽总算吐出来了，冲着两女生，气吞山河：“前面的，哪个班的？谁叫你把早餐带进校内的？”

附中有规定，早餐不许带校，会造成环境污染。

两女生吓得一跳，每个附中学子对张贺的声音都不陌生，讪讪一回头，就看见张贺那种脸，让人见之忘俗……

她们真是好运，犯在了张贺的头上。

“班主任是谁？”张贺并作两步，奔上前问。

学生时代最讨厌的除了叫家长以外的——叫班主任。

两女生哭丧着脸，又没有办法，只好乖乖说了。

张贺教育她们一顿，两女生保证不再犯，他就放她们走了。

话音刚落，两女生就跟出门的哈士奇似的拉都拉不住，他摇摇头，冷不丁又想起了隔壁工位年轻老师给他看的帖子。

那帖子里贴的视频是在那天体育公开课拍的，他就在场。如果这两孩子有问题，他一定会知道，毕竟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教的。

稍微安了安心，多好的两孩子啊，就是有点儿调皮，但谁没有个调皮的时候呢？

他们以后就是祖国的栋梁……

张贺维持着好心情，往办公室走，户外拓展马上开始了，他得早点督促各个班的班主任把扛旗手的名单放出来。

“你考虑好没？”罗琪用脚撑着，把电脑椅旋转半圈，拿身子对着迟南夏，挑着眼问。

迟南夏这孩子真是长得正正的好，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身板也正，一米八几的个儿往这儿一站，看着都不一样。

这素质拓展，是几个学校联合举报的，每年办的日子不定。按他们张主任的说法，这素质拓展说的好听一点的是为了锻炼学生的综合素质，实际上几个名校把学生拉出来溜一圈，打个宣传。谁最会宣传，来年谁的生源就好。

罗琪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但是找班上最体面的准没错，毕竟是要上电视的。

只是迟南夏实在不好搞，她上次找他。这孩子冷着脸无动于衷，把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当空气，罗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次找他，她也没抱多大希望。

从他请假回来了，浑身就弥漫着一股冷空气。

十班是高一年级最差的班级，早自习一直不安静，老师没来之前，声音几乎把三楼掀，罗琪也习惯了特殊的早安问候。

别说，特别醒神。

前天她夹着英语书去守早自习。一脚踏上三楼，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静，一个瞌睡直接吓没了。

——今天是周末？

怎么这么安静。

她在窗户边张望，教室内气氛像凝了一层冰。

迟南夏后面的学生顶着冷空气，捧着最爱的包子左右为难，他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包子又不能不吃，干脆一口闷了手里的包子，塞成了气球。然后静悄悄的咀嚼，边移凳子，往后坐，直到贴后桌的桌线，他才满意。

嘴里的包子也香了。

大帅比不知道怎么了，请假一天回来，整个人冷了三度，原来零上三度，现在直接零摄氏度了。

冻得他提前领略了冬天的w市。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罗琪咳嗦两声，进来，平常的十班看她来才住嘴，今天却格外安静，哑/炮了。

“把书翻到第78页，我带你们读一下单词……”眼神往窗边看。

迟南夏那孩子也跟着拿出了书，但是没有张嘴，冷气嗖嗖地往外冒……

罗琪一叹，彻底歇了让他扛旗的念头，脚一掂，电脑椅跟着动，转过身。

再找谁呢？体委好想可以，挺结实一小伙子……

“我去。”身后声音传来，低沉嘶哑。

罗琪反应过来，忽地转身过来，电脑椅“呲——”一声在地上划出痕迹。

“你真的去？”罗琪再三确认。

“嗯。”

户外拓展明天开始了，周思源嘱咐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在学校操场集合，穿好校服，早上记得过早……

姜翘收拾好东西，径直去了罗琪办公室拿阅读。

回来了，顾瑶一脸八卦，开始了：“姜翘啊，你这两天怎么没有和你竹马一起去拿阅读？”

姜翘塞好阅读，就听见一句“你竹马”。

她不想理，但是顾瑶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你竹马会出战吗？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颜值之光，他一出来，一中那个校草就被摁在地上碾压，让一中的人看看什么叫颜值的差距……”

姜翘充耳不闻，她用这两天深刻反思了一下，得出结论，迟南夏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

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生气，那种生气有三级的话，这次就有十级了。

谁能忍受一腔担心跑过去照顾他，他却把人拒之门外。

要是一直都是拒绝的，她还可以自我安慰，迟南夏不想别人看到他生病的样子，有偶像包袱。

结果这人很厉害，传奇级别的厉害。突然凑她那么近，想亲她，下一秒又跟谁惹到他一样，避之不及地把她推出去。

像她是一个瘟神。

“姜翘，你说话啊！你竹马当不当？”

姜翘牙根生痒，咬牙一字一顿：“不知道！”

管他当不当，和我没关系。

户外拓展前天晚上气温骤降了五六度，姜翘特意加了一件毛衣出的门。

到了校，人站得好散，稀稀拉拉的，谁也不知道谁是那个班的，反正随便站。

老师也不在。

她不想和别人跟碰碰车似的到处挤。干脆自己找个树墩蹲着。等着老师来。

冷空气很凉，呼呼的往鼻腔里灌，也不知道w市的天气是什么鬼样子，跟个橡皮球似的，从底窜到头，还能很厉害的在半空临空停两天，再绝地反弹。

她穿件毛衣加件校服外套根本扛不住。

从树墩上蹦下来，吸吸鼻子，绕着树墩来回几圈。

顾瑶跑过来，还是那套，“你竹马上不上啊，一中的人昨天又屠版了，太恶心了……”

姜翘烦得很，迟南夏的事情干嘛问她，问了她知道？

他家人有谁、秦北他认识吗、想亲她为什么又不敢亲……

这些她都不知道！

迟南夏拒绝的背影连同现在的烦闷，火焰一瞬间点燃，姜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烦得很。

“姜翘、姜翘……”

顾瑶不停地问。

姜翘好想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和他的关系那么好吗？他有事我必须要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快把她平地炸没了。

她烦，就特别容易敌我不分。

所以一双手把校服披到她身上时，就像在可燃物里点了一撮小火苗儿

——周围全是暴躁的空气。

姜翘转身，瞪着给她披衣服的人。果然——迟南夏。

今天又来做好人，大概是看她冷得到处溜达，特意跑过来，给她披衣服。

但是。

她稀罕吗？

那天干嘛去了？

迟南南低垂的眼彻底把小撮火儿点成了燎原烈火。

他也没有解释。

披一件衣服就想了结？

姜翘一把扯下肩膀上披的衣服，冷声：“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哪怕这两孩子成绩不突出，他也知道。军训时对他们产生的印象太为深刻。

他还能回想起被打脸时的场景，他对着电视台夸夸而谈：

青梅竹马cp是真的！！！姜翘和迟南夏是真的！！

张贺：？

教导主任张贺有一头梳得油亮的锁骨发，一双小眼睛总是到处张望。

张贺：！

？！！！

他对这两孩子很熟悉，一个是学数学的苗子，以后可以专门走竞赛，一个语文特别好，周思源在他耳边提了不知道多少回。

张贺见不得有人把早餐带到学校里来，而且这两个女生还边吃边说话。

嘀嘀咕咕的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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