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强打着精神，正襟危坐。

齐太后就坐在苍怀霄右侧，怎么会没看到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咳了几声以示提醒。可这几声聊胜于无的咳嗽声几乎被嘈杂的乐声覆盖，楼婉和苍怀霄一点都没听到。

可无论她怎么问，苍怀霄就是不肯透露半分。

“想知道？”苍怀霄冲她微微挑眉。

她没想过苍怀霄还有时间和心思给她准备节目，一时间好奇心爆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苍怀霄到底准备了什么好节目。

但她方才喝的酒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尤其是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地好像随时要睡着了一样。

“……陛下！”楼婉没好气地瞪着他，要不是座下还有很多人，她都要忍不住冲上前揍他一拳了。

她一生气，本就酒醉的小脸更红了几分。

宴会快结束之时，楼婉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眼皮几乎要合上了，突然听到有人高喊一声：“准备。”

“想知道就不许再喝酒，当心喝醉了待会儿错过了。”

苍怀霄一说，楼婉立刻放下杯子，义正言辞地命人给她换一杯水来。

楼婉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不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不止楼婉，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天空议论纷纷。

苍怀霄忍俊不禁，心下也有些期待，一会儿楼婉看到他命人准备的节目会是何反应。

她下意识地反握住苍怀霄的手臂，惊喜地指着烟花说：“好漂亮！”

看她这反应，便知道她喜欢了。苍怀霄笑了笑，和她站在一起，共赏天上源源不断的烟花。

烟花对苍承年来说不算稀罕物，先皇在时每逢年节总要放上一夜。但他猜楼婉应该会喜欢，于是他转头去找楼婉，却一眼看到她和苍怀霄一起赏烟花的画面。

他们身边还有别人，可是他们俩好像和别人分隔出了一条银河似的，没有人能够融入他们，也没人能够分开他们。

绚烂的烟火彩光照在苍怀霄苍白如纸的脸上，让他看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黯淡。

与此同时，逍遥宫里也有人在看烟花。

楼珍自从搬来这久无人住的冷宫开始，就小病不断，整夜整夜的咳嗽。

不仅如此，那些宫人看她现在落魄了，送饭也有一顿没一顿地送。她要送饭的丫鬟去给她找个太医来，送饭的丫鬟却说：“太医没空来给你看，太医都在昭妃娘娘宫里呢。你就自己烧点水喝吧，反正也死不了。”

楼珍当即摔了碗，还没好好骂那宫女一顿，忽然感觉喉咙一阵发痒，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咳嗽声。那宫女先开口了：“这可是你吃饭的碗，你摔了它，你以后就没有碗吃饭了！”

楼珍只觉得十分嘲讽。半个月前，她还是宫里最风光的女人，现在她连个碗都没有了。

宫女说完就走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连两天都没来给楼珍送饭。

第三天来时，她发现楼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宫女吓坏了，还以为楼珍要死了。

要是楼珍死了，她肯定脱不了干系。以免上面的人责问下来，她忙说：“你别死啊，我去找太医问个方子吧。”

“不、你别去了，你去……你去找陛下，你就说，我快要死了，死之前我想见他一面。我不信陛下对我那么绝情，陛下一定会见我的。”

宫女有些迟疑，“这马上就是除夕夜了，这告诉陛下会不会不吉利啊？”

就因为除夕夜要到了，她不想在这阴冷破旧的冷宫里过年，她想苍怀霄要是知道她现在病重了，一定会把她接回去的。

可宫女踌躇了两天，最终还是先去找了楼婉。

可惜这个消息并未到达楼婉那里，宫女回来告诉楼珍已经传达出去了。

楼珍安心地等待着，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陛下一定会来接她的，一定会的。

可一直等到了除夕夜，她也没等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新衣都没有，送饭的宫女高高兴兴地来了，丢下两道冷炙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她已经行将就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口，执着地看着门口。

直到看到绚烂的烟火，她忽然明白了，苍怀霄不会来了。

他在做什么呢？一定是和楼婉在一起赏烟火吧。

楼珍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顺势流下。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抑着她，她不明白啊！她样样都比楼婉好，可是苍怀霄……

“噗——”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般地倒下，匍匐在地上，往着烟火的方向喃喃地唤了两声：“陛下，陛下。”

终究是没有人应她，她在无尽的等待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颗烟火坠落时，所有人意犹未尽，纷纷感叹要是还有就好了。

“若是一次就让你们看了个尽兴，下次朕得想出什么花样才能满足你们。”

苍怀霄难得说句玩笑话，所有人都笑了。

楼婉的酒完全醒了，脸色仍旧是一片酡红，不过这回是因为高兴的。

齐太后看苍承年的脸色难看，故意点他出来。

“承王，哀家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高兴啊。怎么，你不喜欢陛下准备的这些烟火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苍承年，他僵硬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起。

居然是烟花！

虽然烟花很早就有了，但是是珍贵之物，楼婉没想到原来苍怀霄准备的是这个。

齐太后转头问苍怀霄，“皇帝，这是……？”

苍怀霄没有回答，而是对江德年点了点头。

他还准备了节目？楼婉睁大眼。

他拉过楼婉，在她耳边低声数了三下，“一、二、三。”

霎时间，天空出现了一颗闪亮的烟花。

烟花迸射出的光泽照在楼婉脸上，把她呆愣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楼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吧。”

苍怀霄故意停顿了片刻，满意地看到楼婉屏住呼吸后，他故意缓缓说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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