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思各异，心情却是同样的沉重，寂静的房间内忽闻一声轻微的呓语，就像每一个熟睡中被吵醒的人一样，床上的女人一张苍白的脸都皱了起来，眼睛却还紧闭着，拉过被子将头盖住，她向另一边翻了个身，又没了声音。

折腾了一晚也该累了……

与此同时，卧室之内，紫发的女人躺在床上熟睡着，这是她的后脑在受到外力的猛烈撞击后所造成的暂时性昏迷，如果记不得这段不妨让我们一起来回忆一下——两个小时前，在佛罗里达州的海岸上，查尔斯一行人拦截塞巴斯蒂安·肖失败却意外捡到了刺杀肖失败的艾瑞克，两个男人一见钟情……我是说一见如故下一起返回中情局的基地。

所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超能力，漫画看多了吧……他不屑的笑了一下，迈步离开。

说起莉莉……他心里滋味也并不好受，他有一种预感，莉莉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荒谬，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初她在多佛尔的异状，甚至于在伦敦的时候……

朝夕相伴多年，甚至差一点就成为夫妻，而她竟然一直隐瞒着这么大的事，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背叛。

查尔斯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天亮后再继续？”

眼神看向女人恬静的面容，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

查尔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说出口的事，也许你应该对她多一些宽容。”他已经知晓了全部的前因后果，但他也不好嚼人家黑历史的舌根，所以并未将她童年的悲剧说出，只是对艾瑞克说了这段时间以来莉莉的遭遇。

“不用。”艾瑞克堪称冷漠的抬手扯下了被子，就像每一个假期的早上你的妈妈喊你起床时一样无情，“爱丽丝，醒醒。”

睡你麻痹起来嗨。

查尔斯：“……”

她从没有信任他。

查尔斯回以一个明眸皓齿的笑容：“我以为我们是的。”

这俩人干嘛呢，当着她的面调情吗……爱丽丝的眼神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着，心想要不她还是倒下接着睡吧……

然而那个冷酷的男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艾瑞克平静得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爱丽丝轻笑着，语气轻松的开了个玩笑：“说什么，提前祝你圣诞快乐？你又不过圣诞节……”然而那俩人都态度端正的盯着她，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五指插在头顶将披散的头发向后一梳，她也正经了神色：“好吧，闹剧到此为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1962年10月9日。”查尔斯不用读心也知道她在问什么，“时间刚过零点。”

她接道：“那万圣节快到了。”

艾瑞克又阴沉几分的眼神里仿佛写着“你再扯淡试试”？

但她这次确实是认真的：“我是想起来，当初我们……”她轻轻瞥了一眼他搭在腿上的双手，他的戒指早在她坠海的那一年圣诞时毁了，而她自己的也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

所以她就说感情这种东西靠戒指来见证相当不靠谱，人们总是需要这种多余的仪式感，但如果这小小的指环真的能证明什么，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倒也没什么可意难平的，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这场再会才是错误，她本不应该再出现，但很多事情早就失控了。

艾瑞克察觉到她的目光，左手动了动，蜷缩起了手指。

他不需要解释什么，可是他却希望可以解释些什么。

爱丽丝换了话题：“我是什么时候坠海的？”

艾瑞克道：“你是说你的忌日吗？1960年10月13日。”

这话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她揉了揉自己进水的脑子，又听他问道：“爱丽丝，人格分裂是怎么回事？”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不对……”她的目光转向双手插着口袋的矮个男人，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轻松模样，但以艾瑞克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别人，除非他是……

她问道：“你是谁？”

“很抱歉，擅自看了你们的记忆。”

声音近在咫尺，但他没有开口。

“好吧，很好，好极了。我总是能遇到可以钻进我脑子里的人。”她干笑两声，语气更是称不上和善，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而且这个“你们”用得就很耐人寻味。

她说道：“是，我不只有一个人格，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说的一开始是指十二岁，所以我并不知道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她对查尔斯露出一个依旧不和善的微笑，“我想你可以讲述一下对吗？”

“这不是一段美好的故事，但如果是你想要的……”

“等等。”她打断道，“剔除煽情的部分，二十句话内说完。”

“嗯……”查尔斯的话被噎了回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口才上输了……

“zero出生于1932年的伦敦，出生时外表就带有明显的变种特征，与众不同的外貌与能力令她的父亲感到恐惧，他将她常年关在家中并对妻子施以暴力，直到zero七岁的时候精神失常的父亲打死了妻子，就在他要杀死女儿时……反被她杀死。”

爱丽丝瞥了一眼自己有些尖锐的指甲，所以这才是她第一次杀人？

再直白枯燥的陈述也无法令查尔斯的兴致高上一点，相对于爱丽丝的满不在乎那正是主人格自我保护的表现，而他却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恐惧与悲伤……

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这件事刺激zero造成人格分裂，出现了次人格莉莉，莉莉随着来自美国的亲人前往波士顿，在那里住了五年，直到她十二岁时发生了一件事，刺激了第三人格的出现……”

爱丽丝道：“一场车祸，我阻止了它，却暴露了身份，我正义感爆棚的家人报了警，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她看向艾瑞克，后者眼神晦暗不明。

查尔斯立刻道：“等等，莉莉对我说是她做的，我所看到的也确实是这样。”

“那个废柴不肯承认自己没用罢了，她连自己都能骗过，当然也能骗过你，不然你让她再试一次看能不能做到？”

“当然，是谁做的也不重要。”她又补充了一句，无所谓的笑了下，却看见艾瑞克眼神深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当即道：“你干什么，不是要同情我吧？可以，不过没必要。”

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不是装出来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没告诉我？”

所以他是在纠结这个？爱丽丝匪夷所思，这人设也太崩了吧……“一件我根本没法证明的事，说出去你会信吗？何况就算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这话真是该死的有道理，也该死的理智。

爱丽丝看他的表情貌似更不高兴了，所以干脆问向专业人士：“小帅哥，他在想什么？”

“你可以叫我查尔斯。”查尔斯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与面容冷峻的男人对视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欲盖弥彰的对她说道：“他在想这两年你在做什么？”

“我信你在这儿鬼扯……”爱丽丝不跟这对狗男男一般见识，“当初我都快漂到公海里去了，可能是被人救了吧，后来我的精神更加混乱，人格不断转换，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

审问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神色纠结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泡泡袖白色长裙，语气万分嫌弃：“这穿的是什么，睡衣吗？”

艾瑞克道：“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她踩着白色松糕鞋，回首给了他们一个暧昧的眨眼，“一起吗？”

查尔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他有点接受不了她顶着莉莉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眼神、动作、神态……每一个细节都证实着她与莉莉截然不同，明明是同一张面容，她看起来至少要比莉莉年长十岁，那件白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大人穿着孩子的衣服一样古怪。

而那个善良羞怯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心中涌出一股酸涩，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拉过一张椅子，他坐在了艾瑞克的旁边，本在思索的男人眼神瞥向他，带着探究的意味。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关于她？”

“不，是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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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立刻说道：“哦，不。我叫查尔斯泽维尔，是他刚刚认识的朋友。”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朋友？”艾瑞克扭头看向他。

屋顶过于明亮的白炽灯光刺激着女人本就不再强烈的睡意，她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转回身一脸不爽的半睁着眼睛，一手还在眼前遮挡着灯光：“你谁啊……”

艾瑞克垂着眼看向她，平静又凉薄：“清醒了吗？”

指针跳过“12”的位置，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中情局基地的灯光早已灭了大半，只剩下个别值夜班的人打着哈欠熬过这漫长的夜晚，在走廊内巡逻的保安在路过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时脚步停顿了一下，这里住着的好像就是那些怪人。

爱丽丝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又大又丑的红白条纹旗画框，她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比我妈还烦人……”

查尔斯刚想露出的公式化笑容就这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怎么说呢，这跟他想象中温馨感人的相认场面好像不太一样啊……

当然就算他一声不吭也是存在感爆棚，爱丽丝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起床气消了后她又挂上了慵懒的微笑，语气还有点暧昧：“这是你现任？”

关系就是……当时场面混乱，这个倒霉孩子人格转换时被瑞雯不小心误伤，于是就被他们带了回来。

艾瑞克坐在床前，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人格分裂……她从未对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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