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放下棋子：“这一局算你赢了。”

“什么叫算，本来就是我要赢了。”查尔斯对他这种耍无赖行为无可奈何，“你们别错过午餐，今天我请厨师做了丰盛的菜肴。”明明这里是他的书房，但他说完这句话就溜走了。

时间已经中午了，查尔斯这盘棋下得是闭着眼睛都能赢，对于好基友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这一行为他表示喜闻乐见，，却也不妨碍他提出一些建议：“也许今天是你们的什么纪念日，我真希望你没有忘记它。”

“不，查尔斯。爱丽丝从不过纪念日，除非是我提起。”

今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爱丽丝就离开了，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儿，但显然这与她昨晚说的那个惊喜有关。对于艾瑞克而言，如果她什么都不提那他还不会在意她的行踪，可偏偏她吊起了胃口，这让他反而忍不住去想。

房门之外，爱丽丝拍下了这一幕，按快门的声音让这两人同时扭头，她不喜欢穿高跟鞋，所以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会省不少事。”查尔斯感同身受，因为就算他的记性再好也难免会有一两次错过纪念日，而对于总是在追捕纳粹的艾瑞克来说遗忘的次数只会更多，“但是长期以往，你不会觉得有些……平淡吗？”

“也许因为我被她说服了。”艾瑞克对着快要走投无路的棋盘，走了一子，他学着爱丽丝的语气：“玫瑰什么时候都能买，晚宴任何晚上都能进行，只要你愿意，每一天都可以是情人节。”

查尔斯的书房四面都是书架，他从不允许有人在这里吃东西，饮料也只能喝茶或者白水，所以这里只有书卷气与茶香包裹着他们。

“但事实上我们一起吃三明治的时候更多。”

查尔斯忍俊不禁，随着他一同笑了出来。

“你离开一上午就只是买了这台照相机？”艾瑞克问道。

“这是路过二手市场买的。”爱丽丝将相机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其实我去了医院。”

“怎么，你错把牛奶当成果汁了？”艾瑞克半开着玩笑，她喝牛奶确实会拉肚子，但也不至于要去医院，他正经了一点：“你去探望病人？”

“我喜欢这句话。”

“孩子……”说是惊讶，更不如说是激动，甚至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这从他肉眼可见红起来的脸上就可见一斑，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他语无伦次着：“你是什么时候……我是说我都不知道你带上了它。”

“很早之前，那时候我应该还没到二十岁。”她抚摸着他的眉骨，真是难以置信，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但是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怀孕。”

“我以为你有办法不想要……”

察觉到自己眼底的温热，他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爱丽丝向后抬起一条手臂想关上房门，但身体很快被他禁锢，她毫无抗拒的应对着唇齿间狂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力气退向另一个方向，直到后背撞在了书架上——

灰色的裤管堆落在松软的地毯上，于半掩的房门后活色生香。

……

爱丽丝从地下酒窖里出来的时候又被查尔斯抓了个正着，并没收了她拿的红酒。

“如果你们想要孩子，那么必须将酒戒掉。“

他这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本想抗议一下的爱丽丝顿时无语，有时候他的态度真的很像那种看似温柔但实则说一不二的死心眼家长，而她最不服从管教：“好吧，查尔斯妈妈。我最近不在排卵期，这样可以了吗？”

“不行，我的建议是提前一个月戒酒。”

爱丽丝百般不情愿的同意了：“真是麻烦，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查尔斯摊手：“高兴嘛。”

她这个人酒瘾很大，但同时也矛盾的能控制住自己，她知道自己喝多少会醉，所以如果不是她想那绝不会醉。在很久之前，她没有开酒吧的时候就经常对人提起，酒精是一种很好的东西，它是在人类还没有发明注射前就已经出现的最佳麻醉剂，它能很微妙的将人的感知降低到一个很微妙的界线上，不会让人完全丧失知觉，这种快乐是其他东西所不能带来的。

那喝可乐不快乐吗？

……别打岔，那是另一种快乐。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橘色近红的霞光自天际晕染而来，透过彩色的玻璃而变作五光十色投射在红褐色的地板上，微微泛着一层暖光，脚步一步步踩在上面就好像踩着细碎的阳光。

爱丽丝的眼神扫过走廊一旁摆着的象白牙瓷器，腹诽着这估计又是哪里有着几百岁高龄的古董，拿到黑市变卖一下就能让她少奋斗二十年。她的眼神转向身旁的男人，日落的余晖也在他的脸上洒落一层光，在这个距离下她能清楚的看见那些细碎的绒毛，看起来就像新生婴儿一般纯净。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你又偷看我。”

“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看。”

“规定了你会遵守吗？”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从不偷税的优良青年。”

查尔斯笑了，他们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当她要上楼时他说道：“爱丽丝，我想和你聊一聊。”

她轻点头：“好啊。”

他们两人来到屋外，庄园的景色依旧很美，夏有清风冬有雪、春有百花秋有月，在纽约市中也就是在这毫无遮碍的郊外才能看见这般广阔的天空，不过现在也就只有爱丽丝闲得无聊能有时间观赏美景了。

查尔斯自认为她也是自己的一个学生，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学生，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潜力，但她却觉得将喷泉变成可乐更好玩，并且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训练，这只是因为她在偷懒吗？

“还记得我为什么留下来吗。”爱丽丝还记得清楚，“因为我无法解决人格分裂的问题，心灵牢笼只是缓兵之计。你应该知道我其实从未信任过你，所以我找到了爱玛，但结果并不理想，莉莉的执念太强，宁肯鱼死网破也不愿消失。”说起这件事她没有沮丧，倒是有些感慨：“她在执念什么，你知道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她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之所以待在这里并不是我认同了你们的作法，聚集这帮年轻的变种人与政府合作，那些孩子不会去想这件事结束后他们会何去何从，但你总该想到，他们将永无宁日。”

查尔斯以为她是在暗指她被政府内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抓去做实验的经历：“爱丽丝，那并不能代表一切。”

“你以为我是在说我自己的事？”她居然听懂了，虽然是鸡同鸭讲，“跟那都没有关系。就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份变态的科学家还让我碰上了，就算其他人类对变种人并没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政府为了维持稳定依旧会给你们戴上枷锁，你们的行动会被限制直到他们找到能像雷达发现导弹一样的方法来确定你们的位置，刚开始只是在政府内部，然后是平复民众的恐慌将位置公布于众，但这依旧无法彻底抹去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于是他们最终会找到方法来改变你们的基因，让你们与人类再无不同。”

“你不愿意相信我们会找到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办法吗。”

“我说的就是和平相处。自石器时代开始人类就学会用武器来保护自己不收到侵害，在漫长的岁月中人们不断学习，用更坚固的材料建造房屋、用铁铸的门锁将房子锁起，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变种人可以做到相互理解，但这一群体的存在打破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规则，试想一下红魔鬼可以瞬移到任何人的家中、魔形女可以变成所有人的模样去亲近他们的朋友家人，而你知道所有人的秘密，这很可怕。”

“我对其他人脑子里的秘密不感兴趣，瑞雯也不会那么恶作剧，而且我也相信红魔鬼没那么无聊跑到别人的家中。爱丽丝，我们需要与人类的沟通，我们有能力不代表我们会伤害他们。”

“没有人会相信。”她像是在叹息一般，“恐惧的来源是未知，未知是一切不可控制的事物，这种恐惧会促使人类采取措施消灭未知，也就是我所说的’和平’。”

“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那未知就永远是未知。变种人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是更为优异的人类，这是生物进化的结果，是自然的选择，我们的出现会推动这个世界朝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我们需要时间让人类去理解。”

“理解什么，你的论文？连我都看不进去。”爱丽丝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远处草地中心的断臂女神雕像悄然化为尘埃又消散在空气中，“退一步来说，就算你熬得住这样漫长的时间，但你能保证所有变种人都听从你的话去忍辱负重吗？还记得在中情局的时候吗，仅仅是几个白眼和辱骂就已经有人难以忍受了。变种人中出现激进派是必然，出现报复社会者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些都会让你的遐想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她依旧丧气，他也还是坚定：“看来我们无缘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是啊。”她伸了一个懒腰，肩膀处的骨节发出“咔哒”的几声轻响，晚上她得找个地方活动一下筋骨了，“你不劝我？”

“为什么要劝？”

“因为你很固执。”

“我很固执？”他想了想，“嗯……但是我更喜欢将其称之为坚持。”

“没区别。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固执是一种美德。”

查尔斯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远方的草地，那座石雕竟然又回来了。“你所能转变的极限是多少？”他问道。

“你是问质还是量？”爱丽丝把玩着一片树叶，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朵花？一棵树？单纯的破坏与物质改变完全不同，如果只论破坏那我可以把你的房子拆了。”

“哦不，我可不想晚上露宿街头。”他向四下看了看，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台巨大的卫星天线，之前他就用这个东西来测试艾瑞克的能力，现在看来还是它最合适：“就用它吧。”他抬手指着。

她抬起眼睫，随即那架高达几层楼高的圆形大锅便很没创意的化灰消散，她的神情看起来轻松极了，就像她说的一样，破坏这种体积的东西轻而易举。

查尔斯的情绪就明显提升起来，他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下一个动作，但就这么足足等了一分钟后也没有发生什么，爱丽丝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掉线了一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爱丽丝？”

“等等，给我点时间。”她的眉头动了动，就像是一滩死水突然泛起了涟漪，然后这涟漪越来越大，变成波浪，随后翻江倒海，她就露出了仿佛便秘三天一样的表情——

虽然过程艰辛了一点，但看起来似乎成功了。

“很不错。”查尔斯赞赏的笑着，正当他想着再找些更复杂的东西来测验时斜后方的窗内却突然传来呼喊，是莫拉探出身子喊道：“查尔斯，电视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他默默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女人。

她也扭过头，脸不红心不跳：“那个……是不是你拖欠电费了呢？”

在探索的道路上总要有点牺牲。

“……节育环？”顾名思义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虽然他仍是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他的心跳顿时加快起来：“你是说……”

爱丽丝瞥了一眼这个陪伴自己十多年的东西，轻笑起来：“你不是说你想要一个孩子。”

“只要你不住院，我就不用探望任何人。”她对自己的人缘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去做了一个三天前预约的手术。但你知道吗，当时护士对我说手术必须打麻药，可我今天去的时候医生说……”

“爱丽丝，什么手术？”艾瑞克打断了她有些抱怨的喋喋不休，他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而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擦拭着，什么都没有沾上。她并没有用粉底一类的东西去遮掩什么，这张脸不像是病态，何况——“你不会生病，为什么要做手术？”

艾瑞克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走神了。

他语气低沉的追问着。

“医生说根本不用打麻药那个护士害我白等了三天不说还来回坐飞机去弗吉尼亚。”她还是快速的将这断话说完了，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我是去将它取出来。”

“所以你没事对吗？”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这是一个模样奇怪的铁环，比戒指大不了多少，看不出用途是什么，而她说道：“这是我的节育环。”

“从来没有？”查尔斯有些不敢相信，他有过那么多任女友，无一例外不是将纪念日看得无比重要，她们恨不得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将每一天都当作是纪念日。

“没有。她不是一个追求浪漫的人，也不在乎仪式感，如果不是我的要求，她甚至不想戴戒指。”艾瑞克笑了，“不可思议对吗？但她喜欢万圣节，因为只有那一天，街上有卖南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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