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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chapter 96

  • 作者:迦南之野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16:10:24
  • 字数:12612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眼底微微浮起苦笑,“历来成王败寇,像我这样的人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任务,而是为了挑起内斗的导火/索。于是,我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谢景皱着眉,眼尾发红,“更为可笑的是,我到现在连害我的那个人是谁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几乎一时之间得罪了一些我压根就不认识的人,那时候的我,只有逃这一条路可以走。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我根本都接触不到。”

直到白夜感觉到不对劲,摇了摇他的手,“谢景,你怎么了?”

冷白的月光撕破了云层,映照着河水山峦和看不见边缘的旷野,谢景时常会想,旷野的边缘是什么?是不是有着无数的看不到顶的山川之巅?

谢景表面上带着笑意看着前方,其实却好像漂浮在混沌的潮水中,意识黑暗昏沉。

白夜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多少,如果是按照谢景的说法,他收钱办事,成功了好事,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你以为这是我心里想的吗?”谢景抬头看他,眼底渗着说不上来的讥诮,“不,这是真的。”

白夜心底没由来地蹿起一丝凉意,“是发生了什么吗?”

白夜几乎瞬间明白了谢景的意思,可能是年少不知事,靠着自己的一身本领在津安这样的地方赖以生存,却不想却成为当地帮会势力的牺牲品。按照之前谢景对于那个魏爻的说法,是怕他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找上门吗?

白夜心底咯噔一下,但是他面上没有表露分毫,“是失败了?”

谢景摇摇头,“不,成功了。”

白夜看着咫尺之际的眉眼五官,不确定的问道,“你知道你当时杀的人是谁吗?”

谢景皱着眉,眼角眉梢有种疲惫、茫然而不确定的神情,“不知道,我只管做事,不问缘由的。”

白夜说不上好笑还是生气,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你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不太像你的风格。”这个当然是白夜根据这些时日的相处得出的,谢景在面对案情方面,仔细程度确实很稳妥,而且思考也比较全面,确实不太像是这么草率的人。

谢景动了动,略微抬起头,对白夜露出一个极其清淡的笑意,“我前面说了,津安当地的黑帮,势力庞杂,很多相关的包括黑市拳赛、非法持枪倒卖/军火、贩卖毒品,甚至很多毒贩和当地军警有勾结,多少弯弯绕绕,外人根本摸不着看不清。那时我接到命令,要求我收钱杀死对方。”

白夜微微皱起眉头,“你说的确实也有可能,但是你觉得魏爻这个人和周曼的牵连是什么?”

“我不知道……”良久后谢景疲惫地说道,“我对这个人确实不太了解,而且这件事,你如果不给我说的话,我确实是不清楚。一般像他们这样的人,做事情会很干净,不会留下把柄的。即使有,也微乎其微到可以有人帮忙背后解决的地方。”

白夜看他,“我感觉你对他评价还不错。”

谢景鼻腔里轻轻哼笑一声,带着淡淡的无奈,挑眉说道,“这你就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如果对他评价不错,那我会放开了夸他,他对是他对,他错也是他对。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乱吃醋?我才刚刚酝酿出来的情绪都被你给破坏了。”

白夜心中一动,“那这件事?”

谢景垂下视线,“其实很多事情,我解释不太清楚,因为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我当时立场很艰难,只能是拼了命地逃出去。说句难听的,你也别说我没有出息,我甚至连当初阴我的那个人是谁我都不清楚。”

谢景把自己的手从白夜的掌心抽了出来,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椅背里,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白皙的指节在顶上的平衡灯下泛着青白的光,“我真的太怕了,我不太愿意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所以你问我的时候,我总是不想说。也不是我不信任你,真的,其实是我自己不想说而已……”他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白夜眉峰剧烈一跳,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相信他吗?谢景说的话大多数都是没有根据、很混乱的,甚至于是没有相关的因果结构,就这么稀松地拼凑出了一个算不上完整的过往,确实不太能够使人信服。

白夜面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但是眼底深沉得令人心神一凛。他蓦然响起谢景被关在那个禁闭室的情景,那种不管不顾就像是暴怒的困兽行径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出来的。在他的人生中,应该是有过一段无法用言语能够形容的黑暗无光的日子,以至于现在的他才会那么想要急于逃避,甚至是提都不愿意提起。

谢景抬手挡住眼睛,苍白的嘴角略微往上弯,“白夜,我没要求你信我,我现在说的话,你可以一句都不用信。但是我只求你不要去趟浑水。就像你说的,如果这些事都能联系起来,那确实是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你不是,你没必要去管这些事。我从来不是什么大无畏的人,我其实挺自私的,我逃走后,被代庭救下来,只是想着怎么活了,现在也一样,我顾不了别人。”

白夜衬衣下肩颈肌肉绷紧,他的喉咙有些干涩。良久他才终于站起身,走到谢景的面前,就这么垂下眼帘看着他,然后温柔而强硬地拿开了他的手,随即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谢景发红的眼尾,“好。”他的眼神还是沉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了。”

赵冬冬看着调出来的资料,眉头越皱越深,“确实是女大十八变?”

吴钟洁嫌弃地撇了他一眼,“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嘀嘀咕咕什么呢?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再说了,女大十八变不是很正常,我现在看到我以前的照片也会觉得不像我啊。”

“那是因为现在美颜软件越来越发达了好吗?”赵冬冬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信不信耳朵都给扯下来?”

和白夜吃完午饭回来的谢景挠了挠头,“我感觉如果是撞见他们,保管三次有两次是在吵架。”

白夜挑眉不置可否。

“你以为我是瞎说,你自己过来看,就问你,这个变化大不大?”赵冬冬一把拉过吴钟洁,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电脑屏幕前,“喏,你看,这像是一个人嘛?”

“说什么呢?”白夜走过去,扫了一眼他的电脑。

“这不是老大你让我去查和石娅这姑娘有关系的人嘛,我把小学毕业照都找出来了,但是看着不太像额。”

白夜闻言定睛看了看文件压缩包里面的小学毕业照,眉目一皱,“谁啊?”

赵冬冬,“?”

“谁是石娅?”石娅小学毕业照没有写名字,而且摄影技术也不怎么好,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哦!”赵冬冬抬手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正数第二排靠右边的第三个,就是这个,这是石桦影给我的,我找她问过了,确实是不太像她现在的样子哈。”

怎么说呢,如果说现在的石娅长相甜美,惹人喜爱,那小学毕业照上的石娅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了。绝对是让人一眼扫过去,注意不到第二样的类型。

吴钟洁对此表示没有什么,“这是很正常的啊,她小学都还没有发育长大吧,虽然现在也还能长个子,但是样貌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那不然干嘛现在未成年办身份证只有五年有效期啊,不就是怕样貌变化太大,认不出来嘛。”

谢景没注意看,听到他们的议论,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突然扩大了。

他抬手虚空点了点,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往门口跑去,对白夜喊了一声,“队长,我有事出去一趟。”

办公室众人不明意味。

绿灯亮起,辉腾随着车流缓缓向前移动,谢景眼角扫了扫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弹起信息,是白夜给他发的微信。

谢景没有空闲时间可以看,虽然他对自己的车技还是挺放心的,但是毕竟这个身份没有考驾照,当然了,他以前也没有。要尽量避免一切意外,免得被交警抓住。

——前方学校,车辆慢行。

他看着面前博华中学的学校告示牌,慢慢降慢了车速。

谢景还没有进校门,就直接被门口保卫给拦住了,“诶,同学,上课迟到,不穿校服是要扣分的,你几班的?写个名字,登记一下。”

“警察!”谢景没客气,直接把警察证亮出来,“我有点事。”

门卫有些茫然,一时之间没太反应过来要说什么。

“真是警察,你记一下警号去查都行。”曾几何时,谢景也觉得自己的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点。

“哦。”门卫大叔挠了挠头发,“那行嘛,那你去嘛。”

谢景刚打算走,突然又被保卫大叔一把拉住了,只见保卫大叔神神秘秘地说,“诶,是不是学校出什么事了?”

“没啊,我就是来看我弟。”谢景扯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哦,这样啊,那行,那行,小哥看着可年轻呢。”

谢景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也没有着急去找人,跑厕所给白夜打了个电话,“队长,我现在在邓水娇和赵继他们的学校,也就是那个杨子杰的学校。”主要他也不敢边走边打,要是被老师看到,他又要亮身份,又要让人家瞎猜。

白夜问道,“你去他们学校干什么?”

“我前不久把当时的笔录都看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当时杨子杰和石娅是二十七号下午4点左右约好的一起去天堑山,而农家乐提取的监控也是表明杨子杰确实是四点多离开的。”

“所以呢?”

“我们之前不怀疑他们的一点,就是因为这样就证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可是好像这不并不包括石娅。”谢景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扯,他接着说道,“而且在此之前,杨子杰在二十七号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去了另外一个农家乐找当时在那里的邓水娇赵继两个人商量事情,应该就是相关的帮忙追石娅的事了。当时这一点都被我们忽略了,也就是这个时间点,石娅到底有没有和杨子杰在一起?”

白夜略一忪怔,只听谢景的声音接着说道,“邓水娇和赵继两人并不知道杨子杰要追的人是谁,从这一点可以得知,他们两个是没有见过石娅的。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找他门两个确认一下,当时杨子杰一点左右去找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提过石娅当时有没有和他在一起,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也就是意味着——”

谢景话没有说完,但是白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就是石娅这姑娘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人可以做。

现已知的只有杨子杰和石娅一起在二十七号下午四点左右去了天堑山,在此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人可以为石娅这姑娘证明。

“那你怎么不先跟我说?”

谢景又有一点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来找他们可以说是同学,你来找说是警察,容易让他们班同学瞎想的。”当然,其实谢景不想说的是,白夜那张脸,在高中生这个对于家世地位都不太注重的年龄阶层来说,杀伤力确实是太大的。比如当初的李诗涵这样的例子。

“行,那你去问吧。问了赶紧回来,我车都被你开走了,还等着你来接呢。”

谢景被他这话说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的弧度,“好说,好说。但是,队长——”他声音沉了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石娅这姑娘?”

白夜握着手机的手指极轻微地一缩,谢景还没来得及看黄彪大哥那边的分析报告,可是这可能吗?

“那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同学嘛?”

谢景一脸莫名其妙,“谁给你说的她是我同学了,我还在读书的时候,都不是一届的好不,你能不能不要乱吃醋?”

“反正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谢景无奈摇头,“不说了,我问情况去了。”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谢景滋味复杂,盯着暗沉下去的手机屏幕,脑海里将所有的信息都过了一遍,为什么从一开始没有怀疑到这一层呢?他抬头从小窗口往外看过去,窗外是这个学校教学楼的后面,三三两两的上体育课的学生经过。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石娅就占着受害人的身份,所以理所当然的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高一五班。

谢景站在门口,这种久违的课间吵嚷的感觉,居然还是挺让人感慨的。但是现在谢景可没有心情想太多,他轻轻敲了敲靠近门边的第一个座位的学生,“你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赵继。”

那男同学抬头看他一眼,往后面喊道,“赵继,有人找你。”

赵继正在和邓水娇说话,反正两人谈恋爱在班上也不是什么秘密。赵继听到这话,一抬头,对上谢景一双黑沉的瞳孔,霎时感觉自己的心漏掉了一拍。

他咽了咽口水,跌跌撞撞地朝谢景走过去。邓水娇自然也看见了,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出去了。

谢景直直想翻白眼,他只叫赵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不想被人误会嘛,这下倒好了,两个都跟着出来,搞得像是他是不是干了什么横刀夺爱的事情一样。

赵继支支吾吾的,“你……你有什么事啊?”

谢景抬手揉了揉额头,“你就不能表现得像是没事的样子嘛?别紧张,今天就是想找你们两个了解点情况。去楼道说吧,那里人少。”

邓水娇敏感地挡在他们中间,“你要干嘛?”

谢景没客气,冷声道,“你也跟着来!”

上课铃打响,谢景走出教学楼大门,阴霾的气味被风一吹而散,谢景站在台阶上呼出了一口气,赵继和邓水娇的话还在脑子里乱轰轰地萦绕不去,“没有啊,就杨子杰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说那女生还没有来,他们约好的是下午四点多再去的。”

谢景用大拇指关节用力揉按眉心,手机屏幕一亮,是白夜发过来的信息。

【问好了就直接回来,你松糕我还给你放着的。赵冬冬想吃我都没有给他。】

谢景心中突然腾起一丝温热,眼底也不自觉浮现出笑意,然后迎着风大步离去。

苍穹之下阴云密布,入秋的寒风卷席着尘沙,从城市的每个角落腾空而起,呜咽着盘旋升至虚空。

“所以?你不让我查的原因是什么?既然你不怕牵连到你自己的话?”

“你如果有心一点就能了解到,津安这个地方大多数都是很混乱的,说难听点,政审也不严格,你甚至不知道在市局或者是省厅里面有没有不干净的人。所以当晚我们在津安遇袭之后,我确实有考虑过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但是我想处里面的人也不太可能。可是因为要和津安当地警方接洽,不排除他们有可能提前告密。如果真的是按照你说的,你在那筒子楼里面发现了什么和那个周曼有关,而周曼恰好和魏爻又有牵扯,那很有可能他们就是去解决这件事,正好就碰上了我们,或者是因为怕我们会知道什么,专门为了解决我们。”

出乎意料的,谢景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以前的我,没必要考虑这些,反正本来就是悬在刀尖上。与其考虑怎么活,不如想怎么漂亮的死比较好。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人阴,那时候真的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会想,要是有一天我能找到这个人,我非打死他不可。可惜了,我找不到。”谢景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事实上他眉宇带着散不去的阴霾。

“那魏爻?”

白夜你说得都对,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跟随你的内心,但是我却不行。

谢景对于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个人不属于我那时候可以得罪的范畴,仅有的交集,也因为禁止私斗不了了之。所以我们当时在津安遇到他,我也只是怀疑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确定他记不记得我。和你后面给我说的事,我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听得到外间人声嘈杂。

谢景抿了抿唇,说道,“你没有必要相信我说的话,我不让你查的原因其实也不是怕牵连到我。因为在我原有的了解中,对于当时津安所有的组织势力,我其实是很模糊,甚至于是一知半解的。本来我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没必要揪着权欲斗争不放,那不在我的考虑范畴,我也接触不到。”他这话有说不上来的嘲讽意味。当然,白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他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看到熟悉的身影背逆着光就在自己的身前,凝望着自己。神奇的是,在这凝望之下,他那本来要进入昏沉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复苏,慢慢有了生机。谢景对着白夜露出一个浅显的笑意,“津安龙蛇混杂,很多帮派关系都是说不清楚的,其实我连我的主顾是谁都不太明白。那时候只知道如果是需要我,我就去。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谁能记得。”

白夜本想反驳,但是他意外地发现,谢景说这话居然是无比认真的语气,似乎在他人生当中,他确实有过这样定义自己生命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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