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反应过来的梅丽莎也顺手抄起了一旁的花瓶。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小笨手？”

呵，同样是被托尼·斯塔克抛弃的人，有什么值得交谈的。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小笨手也在楼上。它呲啦呲啦地挪动着机械臂，试图把手里的香槟戳到梅丽莎鼻孔里去。

此刻两个人都感觉到楼下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他们都被托尼划在了交流圈外；这一个共同点并没有发展出什么优质话题来，反而让他俩之间的氛围更尴尬了。

哈皮到底还是个正经保镖，反应比梅丽莎快得多。他抽出腰间的配枪指着那团不断蠕动变化的钢铁（？），一把将仍在震惊中的梅丽莎扯到他身后，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梅丽莎一边推阻小笨手的盛情款待，一边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好主意。”

就在这一瞬，一种触电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身体，梅丽莎半个身子都有点酥麻；下一秒小笨手手里的香槟就摔碎在地。

小笨手已经不是小笨手了。在一阵让人感到不适的变化之后——一团蠕动重组的钢铁确实比一团蠕动重组的血肉看过去要没那么恐怖片一点，但是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出现在破碎的香槟瓶子旁边的，是一台复古风的留声机。

梅丽莎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她刚刚干了什么？是她干的吗？那感觉是怎么回事？

留声机一动也不动。

这并没有让哈皮掉以轻心。他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所有看过的恐怖片惊悚片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用他斯塔克工业保安队长的经验和人格发誓，那留声机的大喇叭里一定有猫腻！说不定是个金属食人花，或者可以往外发射子弹，对了，鉴于这个怪物拥有着留声机的外表，可能发射出来的会是声波攻击！

“你没事吧？”哈皮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想要做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到那台老板取名为小笨手的机器人身上时，到嘴的慰问立刻变成了：“Holyshit！”

“「niceisgood。」”梅丽莎帮他把台词说完。

“说得没错。”哈皮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完就发觉现在并不是一个闲谈的好时机。

……是哦，他们还在面对危险来着。

他们俩望着面前这台明明没有放唱片却十分顺畅地“无中生有”播放着音乐的留声机。

“我觉得我们得把这事报告给老板。”哈皮对自家老板一直有种盲目的信任，“虽然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最好还是让老板检查一下。这是他的专长。”

“等等。”梅丽莎搓了搓右臂，酥麻感似乎还没有退去。她心里有种奇妙的想法。她试探性地开口道：“小笨手，是你吗？”

回答梅丽莎的是呲啦呲啦的电流声和一些断断续续的电台节目节选。

“～[是我]～[我是]个[小笨]蛋～你的[手]应该放在这～”

哈皮：“？？？”

这是什么颠覆世界观的东西？

“我以为它是个留声机？”他望望留声机，又看看梅丽莎，结结巴巴地说：“但是它，它好像，在用电台广播回答，你的问题？”

梅丽莎也很震惊！虽然这是她突如其来的奇妙想法没有错，但是她没想到小笨手真的会回答她！

而且这还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车……

“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把它带到楼下去。”梅丽莎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这太诡异了。”

哈皮赞同道：“有道理。”他把枪递了过来，说：“你拿着抢，我来抱这台留声机。”

梅丽莎举起双手表示拒绝：“不。我不觉得我现在可以拿枪——实际上，我觉得我现在最好什么电子设备都别碰。你拿着枪，我来抱小笨手。”

虽然哈皮对梅丽莎的决定不太理解，但还是尊重了一个女士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怀抱留声机的梅丽莎进了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实验室里，全副武装身着马克四号的托尼手里捏着那部黄色的手机，正和伊森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库门口的监控摄像，似乎在等待什么。

“老板！”哈皮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大声喊道：“老板，你得快来看看这个！”

托尼和伊森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哈皮颠三倒四地说：“是这个留声机！不，它也可以是收音机！它原来是小笨手！不对，老板，是你的小笨手变成了留声机！”

抱着小笨手的梅丽莎在一旁狂点头。

什么异常也看不到的伊森：“？”

眼前是伽马射线成像的托尼：“……”

为什么他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了呢？！

不，等等，哈皮刚刚说什么？

“你说那是我的小笨手？”

“是的，”梅丽莎干咽了口口水，给他们做了个示范：“小笨手，你来说。”

“～[你总是叫我小笨蛋]～”这句听起来像是什么肉麻的肥皂剧台词。

“～[你]这是在[威胁]我？～”怎么又转台去了黑帮枪战片。

“～斯塔克工业宣布[捐给]麻省理工[大学]六千万研究基金～”这是新闻节选。

完全听懂了的托尼：“……”

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伊森：“……”

连捐给大学的日常威胁都知道，说起话来又一点聪明劲也没有，看来是小笨手无误了。

托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手机，比之前更迷惑了。

所以这部手机到底是之前的手机机缘巧合变身变来的，还是像梅丽莎的福特汽车一样是被入侵者冒名顶替的？

他问道：“小笨手就这么突然变成这样？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说话的是哈皮。

梅丽莎犹豫着没说话。她有种感觉，小笨手变成现在这样一定和她有点关系；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气氛有点尴尬。

——既然气氛尴尬起来了，小笨手就应当闪亮登场了！

小笨手呲啦呲啦调着台，终于选定了一个可以调动在场每一位聊天积极性的话题：

“……新墨西哥州的这块陨石已经被FBI的人员接管，现场已经搭起了帐篷，建起了围栏。当地居民对此表示反对，他们认为这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和快乐，不应当被政府机构暴力夺取。……”

这段新闻报道一下提醒了梅丽莎。她惊呼道：“彼得！我还要去接他。”

哈皮也突然意识到：“老板，我们还去新墨西哥吗？”

看，气氛不是活跃起来了吗？

小笨手，为暖场而生！

最后托尼的安排是让哈皮独自一人去新墨西哥。

“两个任务，一是去帮我近距离看看那陨石长什么样，关注下后续发展；二是去接一下梅丽莎的外甥彼得·帕克。具体消息我待会发给你。”

托尼说着拍拍哈皮的肩膀，差点把哈皮拍到地里。

“哦，我忘了我穿着盔甲。哈皮，你要记住你是代替我过去的，你是我的发言人，明白了吗？”

来自老板的满分信任让哈皮深受鼓舞。他把小笨手这事全然抛之脑后，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去新墨西哥州的旅途。

……然后留下剩下的三人大眼瞪小眼再瞪盔甲的电子眼。

梅丽莎不解道：“既然你没想去新墨西哥，为什么还要一直穿着马克四号？”

托尼也很不解：“那么你为什么一直抱着小笨手不放，它不重吗？”

伊森同样不解：“那为什么你也一直抓着这部手机？为什么你之前话说一半突然变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梅丽莎后知后觉地把小笨手摆到工作台上。

托尼依旧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等代驾来了就知道了——代驾来了。”他看着车库门口的监控说，“埃德温，开门让他进来。”

梅丽莎也看向监控视频。

“不是，等等，那不是我的车？”她目瞪口呆地说，“钥匙不是在我这吗？！”

说完她又揉了揉眼睛：“再等一下，代驾，你说的代驾在哪里？驾驶座上怎么没人？！”

……

大个子鲍勃不是头一天做代驾了。自从那些有眼光的华人在美国发展起这个新兴产业之后，鲍勃也发现这是个周末赚零钱的好方法。

但是他是头一次遇到不给钥匙就让他去开车的主顾。

鲍勃怀着一种自己是不是被驴了的疑虑，去了皇后区。按照主顾的要求，他在那款黄色福特车旁边拨通了电话，然后打开了功放。

“紧急事项。先去斯塔克工业纽约分部帮我拿点东西，我的秘书会在那等你，然后直接来我这儿。你知道我是谁。”

鲍勃一头雾水地听着这段话，他觉得这段话应当是主顾对他说的，而不是对一辆车说的——对一辆车说话，这个想法只有他还在幼儿园的小女儿会有，连他已经读小学的儿子都不会信这种鬼话了。

他提醒道：“老板，钥匙……”

电话那头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客人开口道：“启动引擎。”

见鬼！车子真的启动了！

大个子鲍勃坐上车的时候困惑了很久。这辆车明明就是最普通的福特，根本不是那种靠语音启动的高级车型，那方向盘底下明明就还有插钥匙的孔呢？！

也许是个改装车。

当车子在路上自动驾驶起来的时候，鲍勃又修改了之前的判断：也许是个改装成无人驾驶汽车的改装车。

除了这样判断，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科学的解释了。

鲍勃心惊胆颤地坐了一会儿自动驾驶汽车，在经过每一个路口时都正襟危坐摆出纽约好市民的模样，生怕被哪个交警拦下来，然后百口莫辩。

不要怪他为什么不想着跳车不干这单生意，实在是这单太赚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呀ToT～～

就这样从提心吊胆到悠闲惬意地坐了一路，期间还去斯塔克工业纽约分部拿了个玻璃箱子放到车后座上，当车子离主顾的家越来越近之后，鲍勃也越来越坚定自己的判断。

看看吧，长岛的富人区！这辆车一定是哪个富人改造出来的自动驾驶汽车！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买一辆马斯克工业的自动驾驶汽车，而非要在这辆平平无奇的福特汽车上做手脚？

这还要问？这些有钱人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嘛！

车子自动靠边停了下来。

鲍勃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此结束了。他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看那辆黄色福特，心里依依不舍。

福特车自动往地下车库驶去。

要是他也能有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就好了。

鲍勃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再说，要是车子都变成这样，那他这份兼职可就失业了。

“我也很喜欢那部电影。”梅丽莎咳嗽几声，顺了顺胸口的气。

“不会吧，你也是？”哈皮的语气里满是遇到知己的兴奋，就是注意力转移的方向似乎有点不对：“我就说那是一部好电影，每次佩普发脾气的时候我都会在脑子里回忆这部电影。它能帮我学会珍惜眼前人。毕竟那话怎么说的？——「Sheisnice，」”

所以当这台没有放唱片的留声机突然开始唱歌的时候，哈皮反应迅速地将梅丽莎压倒在沙发上，一边大声叫着：“卧倒！捂住耳朵！”

留声机里可怕的「声波攻击」正在唱：“改变你的看法/注意四周/改变你的看法/这将会使你感到惊讶/我想要得到你的爱/就像我渴望阳光……”

梅丽莎和哈皮相顾无言，一同枯坐在楼上客厅的沙发里。在此之前他们只在中国见过一次面，所以也别指望他们俩有什么共同语言。

梅丽莎快被哈皮压迫得不能呼吸了。她十分感谢哈皮的好意，但是霍根先生需要正确认识下自己的体型。她还没有被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攻击，倒要先被哈皮·霍根先生的体重给压得窒息而死了。

梅丽莎伸手拍打了哈皮的肩膀好几下，才让草木皆兵的他意识到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

“金·凯瑞，”哈皮从梅丽莎身上爬起来，挠着脑袋，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是《暖暖内含光》的片尾曲。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这种努力是让人很感动没有错，但是让一对不熟悉的孤男寡女在大中午喝香槟也很尴尬好吧！

哈皮努力发出绝望挣扎的声音，来挽救现在可怜的社交处境：“房间里有点闷。来点音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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