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的。”佩普讽刺地说，语调尖酸刻薄：“政府的基金会「征用」了我们的成果。他们在纽约时报上发文，说「美国国家基金会是世界上最慷慨的捐助方」，还说会「继续协助斯塔克工业为退役军人及其家属给予帮助」。”

“噢。”托尼眨眨眼睛，“那确实是有点过分。”

啊，他想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又要给佩普打电话让她过来收拾烂摊子了，他又要被骂了。

只是托尼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

“唔，”托尼看不出这有什么不省心的，“这不是挺好的吗？汉默将军会很高兴的，以后我有麻烦……咳，不是，以后我还能找他合作。”

佩普表情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变身狂暴的巨龙。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应该庆幸你们还能开着车及时冲出来！”她的声音非常严厉，“斯塔克先生，你应该庆幸没有因为你「小小的实验」，把你自己还有伊森先生和库伯小姐的命都搭进去！”

“有点？哈！”

在暴怒的助理小姐面前，就算你是老板本人也没用。托尼在心中感叹着，哈皮可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早就开着直升机飞去新墨西哥了，避免了一次「小辣椒洗礼」。

怒吼过后，佩普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她绝望地说：“没有一件事是让人省心的。你知道么老板，斯塔克退役军人基金会已经正式运营了，第一批善款也已经送到退役军人和家属手里了。”

佩普眼底全是青黑，不难看出为了应付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基金会任务，这几天她一直不眠不休地加班加点。明明是自己辛勤努力的结果，钱也都是老板出的，凭什么功劳全给政府部门揽过去了？！

托尼突然为自己把这样的佩普叫过来处理别墅的事，而真正感到愧疚起来。

“股价好不容易因为钢铁侠的事情上升了一点，可是公司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新的发展方向……基金会还没有正式向外募捐，用的全是斯塔克工业的盈利来填……”

被点名的伊森和梅丽莎动作一致地垂下了脑袋，一副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模样。托尼由于马克四号头盔的遮挡，倒免去了摆出忏悔表情的烦恼。

“我说，你来做斯塔克工业的CEO。对，就这样，我宣布维吉尼亚·佩普·伯茨为斯塔克工业新一任CEO，决议立即生效。”

托尼说着眼神越过佩普的肩膀看向梅丽莎和伊森，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天才？”

梅丽莎和伊森对视一眼。

“嗯……这是你的公司，你说了算。”伊森保守地说。

梅丽莎附和道：“没错没错。”内心却想着就算他们说这个想法不行，难道托尼是会听他们的话还是怎么的？

“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托尼收回自己的手鼓鼓掌，“现在我们需要一点香槟来庆祝一下斯塔克工业新一任CEO走马上任。小笨手？”

——噢。托尼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了。

小笨手还在房子里，而且已经变成了留声机，再也不能给他递香槟了。

他强烈要求梅丽莎把他的小笨手还给他！

……

就算已经是一飞冲天，摇身一变成为斯塔克工业CEO，佩普还是得给自己的（前）老板擦屁股。

车子渐行渐远，梅丽莎看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直至消失的伯茨小姐，说了句公道话：“实际上，伯茨小姐确实比你更适合担任CEO。”

托尼弹开了面罩，好让自己能好好透透气。新风系统再棒也不如自然风吹着舒服。车窗摇了下来，温热的夏风吹拂过他的额头，带着他四处乱翘的棕色头毛随风起舞。

“对，因为我的聪明才智要留到更有需要的地方去，比如维护世界和平。”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梅丽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他们俩正坐在奥迪里，伊森和大黄蜂在一块。

托尼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说起来，你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倒是挺快。”

他转过头来看着梅丽莎，脸上是一贯的狡黠笑容：“抱着小笨手下楼来的时候你看起来还像只受惊的小鹿，泪眼汪汪的——现在倒已经是一副摩拳擦掌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模样了。”

梅丽莎无谓地耸耸肩。

“首先，我没有泪眼汪汪。”她语气轻快地说，“其次，如果我的身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那我只能想办法掌控这种能力而不是等这种能力摧毁我的生活。”

“再说我好歹算半个儿童文学作家，这可不就是儿童文学最喜欢的套路吗？一个被选定的主角，拿到了神奇的道具，在跌跌撞撞中逐渐学会了掌控的技巧，一路披荆斩棘——”

梅丽莎说着伸手比了个拔剑的姿势，右手伸到了车窗外头。

托尼贱贱地帮她把话补全：“——勇斗恶龙，拯救公主？”

“虽然我对同性恋没什么意见，但是我个人还是更喜欢王子。”

梅丽莎把手从窗外收回来，突然有些不太自在。

“好吧，说正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这个叫火种源碎片的东西确实修好了我的腿。”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那条伤腿，现在那条腿一点异常都没有，宛如从未受伤过。

“按他们的说法，这是它在改造我的身体。”

托尼也望向那条腿。他收了之前那种玩笑的口气，难得深沉地说：“可是就算它修好了你的腿，你可能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跳芭蕾舞了。不管你承不承认，这玩意都在摧毁你原本的生活。”

梅丽莎没有说话。她把脸转向另一边，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发呆。

“一个注定要去屠龙的勇士，”她喃喃地说，目光十分迷茫：“又怎么会安于平静的农夫生活呢？”

托尼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希望你能永远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他望着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梅丽莎，凝视着她那双眼睛。无论遇到多少挫折，她那棕色的双眸依然是那样清澈。

望着那样的眼睛，托尼不由脱口而出道：“我希望你永远都是个普普通通的芭蕾舞老师，业余时间写点小故事，喝点酒就能疯疯癫癫自娱自乐老半天——而不是当什么塞伯坦星的引导者后代，担负什么狗屁的汽车人存亡的责任。”

幸好他们坐的是爵士的车，不然说出这种话的托尼非得被大黄蜂烦死不可。

不得不说，托尼这话让梅丽莎十分感动。

“那你呢？”梅丽莎看向托尼胸口，看着那原本应当镶嵌在他身体里、如今装备在马克四号上的方舟反应堆，“这个东西，摧毁你的生活了吗？”

托尼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他有些得意地说：“这不一样。我创造了它，也是我选择了这种生活。再说，脱掉这身盔甲，我依然可以当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发明家、工程师、慈善家、亿万富豪……随便你想到的任何形容我的词。我还是我自己。”

她就知道，托尼给她的感动总是坚持不了三秒。

“你很得意噢？”梅丽莎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托尼的盔甲手臂，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怕以后我的名气盖过你钢铁侠的名声，所以才这样说吧？凭什么你可以每天惊险刺激地打开新世界大门，我就得抱着以前的生活停滞不前噢？怀旧可同样不是我的品质呢。”

托尼总觉得这话在内涵他，但是现在有个更紧要的事情亟待解决，占据了他的思想。

“噢shit，”他飞快的把手臂从梅丽莎的魔爪下挪开，叫道：“你离我的盔甲远一点！”

梅丽莎被他这反应搞得吓了一跳。

“你干嘛？”她的语气有些受伤。

“你刚才说得对，你得赶紧想办法掌控这种能力。”托尼注意到她受伤的表情，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道：“没有想针对你，梅，只是你大概还不知道今天有一段时间由于你的超能力影响，我和埃德温失去了对马克四号的控制权。”

“啊，”梅丽莎下意识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小声道：“对不起。马克四号没出什么问题吧？”

“影响很短暂，但是我的方舟反应堆似乎和你们的能量是同源的。这也许是一个原因。”托尼说着抬手敲了敲方向盘，“爵士，你们之前说可以找什么老朋友帮忙来的？”

一直很上道没有说话的爵士终于通过车内音响开口了。

“我们要找的人叫至尊法师。这是个代代相传的称号，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传到哪位法师手里了。”

“法师？”

塞伯坦人说到底还能用地球知识勉强解释，可是法师是个什么东西？魔法吗？！不过这个世界还有奥丁和雷神，这样一看有法师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界观每天都在被刷新的托尼已经越来越淡定了。他追问道：“地点呢？”

爵士回答道：“我们只有坐标。地球几亿年间板块一直在运动，地名会欺骗你，只有坐标不会。”

“嗯哼，然后？”

“按照现在的地形来看，他在一座你们称作加德满都的城市。”

虽然在物理化学上是个黑洞，梅丽莎对地理知识倒是很敏感。她立刻接上了话题：“加德满都，那在尼泊尔。”

“行吧。把加德满都加入行程列表。”托尼说。

……

三人两车最终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在梅丽莎家的车库里停下，由梅丽莎和伊森先下车把车库的卷帘门拉下来锁好。

“首先警告你们，”她看着迫不及待恢复原形的两个汽车人和一个钢铁人，“我家的车库很小，不许在这里打架。”

被点名的三个都乖乖地点点头。

“OK。”梅丽莎双手抱胸，和全场仅剩的正常人类伊森站在一起，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车库里所有可能会被她的「点精手」影响的物体。然后她开口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爵士，我家的地下室在哪？”

爵士示意他们都往他身边靠拢。他抬手在车库的天花板上戳了戳，房间里发出了一阵吱嘎吱嘎和轰隆轰隆的声响。

脚底一晃，他们站着的这块地板突然慢慢地沉了下去！

“哇哦。”托尼惊叹道，“看起来这所房子还有点小秘密。”

“那天我不小心碰到的。”爵士的语气很无辜，“虽然我在汽车人里算不上高大，可人类的房子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矮。”

随着地板逐渐沉降下来，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就是托尼那辆奥迪。

“我说了我可以把它还给你。”爵士说。

不过现在跑车已经是最不重要的事了。

梅丽莎家的房屋底下，确实有个地下室；而这个与房屋面积一般大的地下室里，充斥着各种化学用具和检测仪器。

在这众多的仪器之中，居然有一台伽马射线放射机！

其他人不明白那像个小型ct机的东西是什么，可托尼认得。

“这一定是帕克夫妇的实验室。”眼前的显示屏上到处都是低剂量伽马射线读数，托尼对此毫不意外。

梅丽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明白。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我也从来没有发现……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从来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地下室……”

爵士四处转悠着，开口道：“这里的气息挺不错的，对吧，大黄蜂？”

“嗯，和我们的气味有点像。”大黄蜂点头说，“碳基生物把这种东西叫做伽马射线。斯塔克身上也有，那个亮亮的蓝色的东西。”

梅丽莎不解地问：“什么伽马射线？”

托尼叹了口气。

“你一直不知道你姐姐具体在做什么工作，对不对？”

“他们不是科尔沃大学生物科学系实验室的研究员吗？”

“是。但是他们研究的是伽马射线。”托尼看着梅丽莎依然迷惑不解的眼神，伸出手指指了指她胸口的项链。

“你的项链，甚至你不断被改造的身体，”他的手指移到大黄蜂和爵士的方向，“汽车人，”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有我自己的方舟反应堆，都和伽马射线有关联。”

“还有，”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托尼干脆把一切全盘托出：“美国队长和他的超级士兵计划，最关键的实验点就是伽马射线强度。”

“你的姐姐和姐夫，他们研究的就是重启超级士兵计划。”

“我知道了。你来当CEO。”

“什么？”佩普肩膀也不疼了眼睛也不花了，因为全部血液都冲向了大脑：“老板，你在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抓到老板说话，佩普絮絮叨叨地说着，要诉的苦简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哦不，愧疚归愧疚，托尼还是不想管理公司。

去皇后区参观梅丽莎那薛定谔的地下室是没问题，两部车三个人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的马克四号在完成临时任务「做点什么让他们停下」之后，控制权也重新回到了托尼手里。

他真的十分讨厌这些鸡毛蒜皮又很占用他人生的无聊小事。

“我知道了！”

托尼上前握住佩普的肩膀，打断了她的碎碎念。在得到一声痛呼之后，他抱歉地减轻了力道。

太过分了，这房子是他斯塔克名下的，他爱轰塌就轰塌，到底谁才是老板？！

“都是意外。”托尼站在爵士变成的奥迪超跑旁边，低声下气地对佩普说话，“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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