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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寒潭洞

  • 作者:七芒夏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19:29:03
  • 字数:38840字

“哎呀!这有什么的!就当今日破一次例!况且,嗯~”魏无羡闻着酒香,喝了一口,满足的咂着嘴,“这酒清而不冽,醇而不妖,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姑苏天子笑。对吧?”说完魏无羡冲江澄和聂怀桑眨眨眼,两人很快反应过来附和道。

“对啊,阿忧,这酒......乃是上品!”江澄正色道,还点点头。

“啊?”我从暗处走出,看着这亮着微弱的灯的门,还能感受到有一丝灵力印在门上。

有意思。

我心生疑惑,这都这个时辰了,这聂怀桑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要干什么?难道...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一好奇,便跟了上去。只见聂怀桑在一个门前停下,煞有其事的在门上敲了三短一长,门刚打开一个缝隙,一双手就直接把聂怀桑搂了进去,随即迅速地关上门。

“......”桌上一阵沉默。

“你们......”我一愣,虽说在外的时候他们喝酒,没人管,可现在已经回来,又是在蓝氏,云深不知处禁酒啊,怎么这三人听学这么久了还记不得?!

“阿......阿忧妹妹,你、你怎么来了......”聂怀桑抖着声音弱弱地说道。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阿忧妹妹,这酒真的是好酒,你没喝过,真的亏了!”聂怀桑说着向我面前放了把瓜子花生,“而且这酒呢,配着瓜子花生,当真是一绝!”

“啊......是,可是......”没等我说完,魏无羡就递给了我一杯酒。我犹豫着接了过来,看了这酒杯半晌,还是放在了桌子上。

“嗯?怎么了?”魏无羡看着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澄和聂怀桑,开口道,“你们难道不知?云深不知处,禁酒。”

我默默地听着,轻轻拿了几个花生:“行吧。我不会说。你们......随意吧。”

三个人一听,面上一乐,又开始畅快地喝着酒了。中间魏无羡还劝我品酒,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哎,所谓醇酒比美人,自古有之嘛。”聂怀桑笑着同魏无羡碰杯。

“啊.....啊!”魏无羡迅速反应过来,站了起来飞快地关上门,笑嘻嘻地看着我,“啊,阿忧啊,你今日不是和我说也想尝尝这天子笑嘛!快过来,我们才刚开始喝酒,这还有,你来试试?”边说着还边扯着我的胳膊走到桌子前,示意我坐下。

“说话不能太多。”

说着就跑到我身后,将刚刚站起来想要拦住他们瞎闹的我挡在身前。

“魏无羡你闭嘴!阿忧,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他不可!”江澄瞪着魏无羡。

我很认真地听到了江澄的标准,看着他出声:“江澄,其实,你的标准不算过高,云深不知处内有几位大家族的女修,挺符合的,你若是心悦,我可介绍于你。”

“......”江澄是没想到,蓝三小姐还有做媒的想法,瞬间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气又无言地看着,想冲我翻白眼但又碍于身份而活生生的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一听当时就大笑起来,原本坐着的聂怀桑拿出扇子挡脸,却也挡不住笑得颤抖的身形。

“啊?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我悄悄地搓搓手指,怎么就好笑了呢。

“哈哈哈!没有,很对!阿忧说得很对!江澄,快看看去,等听学结束,给师弟们带回去个师姐!”魏无羡调侃地笑道。

“魏无羡!!都是你惹出的事!!”江澄不敢冲我发火,便将怒意叠加到了魏无羡身上,伸手就要打魏无羡,我拦不住,两个人又追赶起来了。没一会儿,连同着劝架的聂怀桑,三个人绊倒在床榻上扭打成一团,我叹口气,刚准备过去分开他们。

门口一阵声响,蓝忘机推门而入。

见到蓝忘机,我的心‘咚’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哦豁,巧不巧,完蛋了。

我呆愣地看着蓝忘机眼神扫过桌子地上的瓜子花生还有酒,猛一抬眼就对上了我的眼神,我心下一凉,只见蓝忘机的琉璃眸色一冷,唇角微抿:“你为何在此。”

蓝忘机向我走近一步,语气冷冷地沉声道:“蓝氏家规,你可还记得。”

“我......”我心虚地低着头,“我错了。”

没等继续同我说话,蓝忘机就越过我望向床上突然定住的三人,冷言道:“你们在干什么。”

魏无羡反应迅速的从床上跳下来,边拉扯着自己有些乱的衣服,边走过来说:“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既然忘机兄你来了。那不如我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好好聊一聊。”

蓝忘机面若寒霜:“云深不知处,禁酒。”

魏无羡眨眨眼:“蓝湛,别这么古板嘛。今天大家好不容易降了水行渊,立了功,庆祝一下嘛。”说完还伸出两只手指夹着蓝忘机的衣袖,像女儿家那般拽了拽。

“......”蓝湛,你若是否认你与魏婴关系不好,那我是不能接受的。我暗自在心里念叨着。

眼见蓝忘机越来越冷的表情,魏无羡知趣的撒了手,掩饰性的咳了几声缓解尴尬。

“你们几个,到戒律堂领罪。”蓝忘机瞥了我一眼。果然逃不过,我内心哭唧唧。

“什么堂?”魏无羡看向坐在床上的江澄和聂怀桑,他二人瞬间明白了。

“什么堂?”“什么?”边说着边假装醉倒在床上。

“......”若不是碍于蓝湛在场,我真的想要笑着给他们鼓掌,可真有你们的。

“蓝湛你看,他们醉成这样,肯定走不了路了。”魏无羡一笑,“要不然这样吧,你还是陪我坐下,我们俩喝一杯,好好的聊一聊,如何?”

蓝忘机哪能不知道他们这小动作,立刻转身:“你们不去,我找人来请。”

“别--”我出声,打算先拦住蓝湛。

“哎!蓝湛!”魏无羡急忙喊道,顺手向蓝忘机后背贴了个小纸人。江澄和聂怀桑见状,抓紧时间跑走了。

我只看到蓝忘机转身后突然不动了,一愣:“蓝......蓝湛?”

魏无羡冲我一挑眉,伸手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哎!蓝湛?”蓝忘机纹丝不动也一言不发。

魏无羡得意地冲我点点头。大摇大摆逍遥自在地走回桌前坐下,怡然自在地倒着酒。

我轻轻走到蓝忘机面前,缓缓出声:“蓝湛?你......?”

我正疑惑着,魏无羡说话了:“蓝湛你过来。坐下,把这个酒喝了。”

“啊?”我呆愣地看着蓝忘机听话地走过去,接过酒,立马喝了。

“哎!蓝湛!”我见状立刻伸手,还是没能阻止住蓝忘机饮酒。

“我没骗你吧,好喝吧?!”魏无羡笑着又倒了杯酒,推向我,“嘿嘿!阿忧,你看,蓝湛都喝了,你难道还不想尝尝吗?”

我咬着手指看了看蓝忘机,又看了看魏无羡,不懂地问:“不是......魏婴,他...怎么了?”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魏无羡托着下巴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端起了酒,反正我早就想尝尝了,碍着家规才屡次拒绝,现在,既然蓝湛都喝了,我也试试吧。思及此,我一饮而尽。

“怎么样?”魏无羡眼神一亮,看着我。

“......”我咂咂嘴,好像没什么感觉,仔细回味了下,“好像还挺甜的?”

我放下酒杯顺手拿起旁边的酒壶,一壶天子笑入喉,还没待我品出什么,脑中宛如浆糊,我放下酒壶,眨了下眼,目光一瞥望向蓝忘机,瞬间脑海里那根弦‘嘣’的就断了。

魏无羡是没见过如此豪饮的姑娘家,一愣却又想笑,眼神刚从酒壶转移到人身上,突然一惊,小心翼翼地出声:“阿......阿忧?你,你怎么了?”

此刻魏无羡眼中,我,蓝无忧,蓝三小姐,眼眸清明、眼尾泛红,一动不动地看着蓝忘机,没有任何反应,似醉酒但又不像。

魏无羡一慌,这怎么看起来好像快哭了???天知道,他魏无羡对爱哭的女子,真是头疼啊。魏无羡转头看向坐得笔直的蓝忘机,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面上没有任何酒醉的红晕。

“哎,蓝湛,你快看看阿忧怎么了?蓝湛?蓝湛?你又怎么了?”魏无羡话音刚落,蓝忘机‘咚’的笔直的倒在了桌子上。

魏无羡一惊,伸手推了推蓝忘机:“蓝湛?不是......你、你、你别睡在我这啊?”魏无羡认命的刚把蓝忘机拖到床上,一扭头,便看到桌旁的我正在莫名其妙地哭着,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桌子上,神情好不可怜。

“哎哎哎,阿忧!阿忧?!你怎么了?别吓我??”魏无羡手忙脚乱地跑到蓝无忧身旁。我已经听不清魏无羡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刚刚那幕,蓝忘机倒下的场景,一种从肺腑爬上来的悔意漫布心间,控制不住地难过,一个劲地掉眼泪。

魏无羡好言好语安慰了好久但都没有用,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才在酒的作用下褪去,我的眼皮一涩,闭着眼倒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魏无羡疲惫地叹口气,把我安置到另一张床上。看着这房间唯二两张床,魏无羡无奈地咬着牙,真不愧是蓝氏兄妹,行吧,自己作的孽,自己承担。

魏无羡拿着酒壶靠着床坐下,看向床上已经毫无形象的蓝忘机轻声笑道:“想不到世人皆言神秘清冷的蓝三小姐喝醉酒是这个样子,更想不到平日高高在上的蓝二公子,也会落在我的手上。”魏无羡看着蓝忘机,伸手就要碰他的抹额,被蓝忘机一巴掌拍下来。

“何事。”蓝忘机半阖着眼。

“这你倒反应过来了,你抹额歪了。”魏无羡叹气。

“歪了?”蓝忘机一惊,睁大着眼坐起来,小心翼翼的用手调着抹额。

魏无羡见他越调越歪,伸手:“我帮你。”又被蓝忘机一巴掌打开:“走开。”

“哎???”魏无羡疑惑又有些惊异地揉着自己的手,“不是,我只是帮你调整一下抹额,你那么紧张干嘛?”

蓝忘机停下动作,一本正经的说:“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岂能触碰。”

“噗--”魏无羡笑出了声,“不是我说啊,蓝湛,你们蓝氏,规矩又多又矫情,哪个女子敢嫁你为妻,打一辈子光棍吧你!”说完还惋惜地摇摇头,余光一瞥,魏无羡魂都要被吓出来了,手中的酒壶差点就被扔飞出去,“阿......阿忧?!?”

我迷迷瞪瞪地睁着眼看着坐在地上一脸见鬼了的魏无羡:“嗯?怎么了?”魏无羡咽口水:“没......没什么......你,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突然起来了,人吓人要吓死我的。”

“啊......好像是的......但是还没到亥时,不可休息。”我挠着头,回想了下,我好像看到蓝忘机喝了酒,然后我......

“我醉了酒?”我问道。

“啊......你还记得?”

我手指一蜷缩,摇摇头:“不甚记得了,印象很模糊,怎么了吗?我做什么了吗?”

“没、没有,没事。”魏无羡讪讪地笑道,“阿忧,你醒酒还真快。”

我没说话,轻轻抬头,看到蓝忘机正在静默地望着我,半晌,垂眸,动了动唇,声音轻若蚊声,“也好。”

“什么?”我一头雾水。魏无羡自是听懂了,回头看着他摇摇头:“啧啧,你们蓝氏怎么都那么无趣,也就阿忧有时颇为风趣,哎蓝湛,你爹肯定跟你一样,那你娘岂不是很无聊。”

我一愣,立刻瞪着眼看着魏无羡说道:“魏婴!”

正在喝酒的魏无羡一呛,无辜地看着我。

蓝忘机垂着眼,淡淡地说:“我没有母亲。”

“怎么可能,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魏无羡随意地说着,突然一滞,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蓝忘机,他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又看了看我,我抿着唇,垂眸没说话。

魏无羡放下酒壶坐好:“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就双亡,按理说那个年纪也到了记事的时候。但是我只记得被野狗追赶的时候,爹娘长什么样,我已经......记不得了。”我一愣,看着他,他是说自己的身世来安慰蓝湛......吗。我刚想开口,就见魏无羡潇洒的一挥手,又拿起酒壶举起,看看蓝忘机,又看看我:“来,这酒敬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抿着嘴,想着他的话,随即看着魏无羡,“魏婴。”

“嗯?”已经不知道喝多少酒的魏无羡微红着脸,却依旧能眼神清明的看向我。

“我帮你挡野狗,不让它们追你。”我正色道。我不知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大抵是难得有人愿剖开自己的过往来安慰蓝湛,我却从他的过往中听出了辛酸与凄凉。我想,对蓝湛好的人,我也对他好吧。

魏无羡一怔,一阵暖流穿过心扉,缓缓一笑:“那就,多谢阿忧了。”

“无事。”我微笑道。

次日清晨--

松风水月居内,蓝曦臣与蓝启仁正品茶议事。

蓝曦臣拿着茶壶,边倒茶边问:“叔父,清河一行,此次清谈会如何。”

蓝启仁哀叹捋着胡子:“不出我所料,聂宗主言明,清河境内也出现修士摄灵之事,恐怕,日后清谈会只多不少。”话锋一转,“曦臣,云深不知处近日可安好。”

蓝曦臣温和点头:“近日温氏众人倒是安分,只是碧灵湖倒是出现了水祟异化的事。”

蓝启仁目光一沉,看着蓝曦臣:“仔细说来。”

蓝曦臣也收敛了神色,正言道:“正要向叔父言明,前几日我带了几名弟子去碧灵湖除祟,却发现水行渊,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当时魏公子便猜测,这水行渊可能与摄灵一事有关。”

蓝启仁一愣,皱着眉头,问:“魏公子?”

蓝曦臣点头道:“正是江宗主的大弟子,魏无羡。”

蓝启仁目光中一副果然的样子,翘着胡子黑着脸:“哼,可是藏色散人的......”

“正是魏长泽先生与藏色散人之子。”蓝曦臣说完,脸上掠过一丝不明的神情。

“怪不得这魏无羡鬼心眼那么多,简直和他娘一模一样!”蓝启仁冷哼一声,原本带些微愠的面孔,在脑海中划过一个画面之后,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柔和,眼眸中还带着些怀念。

蓝曦臣自是看到自家叔父突如变了的面容,霎时想到什么,开口:“对了叔父,还有一事,那日......”

未等蓝曦臣说完,一蓝氏弟子走进来行礼:“报,蓝先生,泽芜君。”

二人看着他,蓝启仁问道:“何事。”

“魏无羡带着几个听学的子弟,偷偷喝酒,结果被抓住了。”这弟子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说不说,想了下门口的状况,下了决心,“二公子和三小姐,也在其中。”

蓝启仁一愣,蓝曦臣诧异地站起来,惊讶地问:“忘机也在里面?”蓝曦臣内心想着,以阿忧的脾性,迟早会和魏无羡玩到一起,若是一同喝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忘机怎会?

蓝启仁终是消化了‘二公子和三小姐也在其中’这句话,又一想到刚刚的事,气的一拍桌子,怒斥:“放肆!”蓝启仁当真是气得火冒三丈胡子直翘,这魏无羡果真同他母亲一样!

我跟着蓝忘机走到松风水月居门口,魏无羡等人是被蓝氏弟子绑过来的。

“不是,蓝湛,你这是......”魏无羡皱着脸,看向我,“阿忧,你和蓝湛为何非要......”

“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眼见门一打开,蓝忘机丝毫不犹豫地就跪下。

瞬间我也跟着蓝忘机跪了下来:“无忧有错,愿罚之。可是......”我直直地看向父亲与兄长,“蓝湛无错。是无忧惹得蓝湛触犯家规,父亲与兄长无须罚他,加罚于无忧便可。”

“蓝酒!”蓝忘机面上冷若寒霜,扭头看着我,我没瞅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位,眼中盛满怒火的父亲。

“哎!阿忧!蓝湛!”魏无羡一急,“先生,泽芜君,我们偷偷喝酒确实违反了蓝氏家规,但是蓝湛和阿忧,他们,他们只是......”

“胡闹!”蓝启仁恼极的看着魏无羡,我被这声音惊得微微一颤。

“魏无羡,你的禁闭还未关足,竟又惹出祸端!你是想把云深不知处搅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你不要以为你母亲是藏色......”蓝启仁正在气头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止住。

魏无羡眼神一亮:“先生,您认识家母?!”

蓝启仁没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蓝曦臣向前走一步,面上带着无奈看着我:“阿忧,你明知......哎。”又把视线转向蓝忘机,“忘机,魏公子并非蓝氏中人,阿忧也还小,而你,却是身为兄又明知故犯。”

“忘机知错。”蓝忘机毫无波动地说。

我一听,慌忙道:“不是的,兄长!蓝湛真的无错,错都在我!我......”

“不是的泽芜君!泽芜君!是我!是我拉着蓝湛喝的!他不是自愿的!!也是我让阿忧喝的酒!!都是我!!罚我就行了!”魏无羡伸手向后扯了一下我的衣袖,连忙说道。

蓝忘机仍是跪的笔直:“忘机知错,愿领重罚!”

“蓝湛!”我急得就要去拽他。

“够了!”蓝启仁一声呵斥,看着我们,“为首者魏婴,罚戒尺三百下。蓝湛、蓝酒与魏无羡同罚,其他众人每人五十下戒尺,以示惩戒。”

我心里一颤。

蓝忘机听到后,立刻拱手道:“叔父!无忧之罚,忘机愿代之!”

迅速反应过来的魏无羡也跟着说:“先生!阿忧的我也愿代之!!”

我知道蓝忘机的好意,可是,我不愿,本来蓝湛就是无妄之灾,哪有让他替过的道理,一次已经够了!

我猛地攥着拳,喊道:“不必!”

蓝曦臣听到这惩罚后,也是微微一愣,出声道:“叔父,阿忧身子弱,这戒尺......”这罚得过狠了些。

“身为兄长却不能看管好幺妹,是忘机之过!还请叔父让忘机代之!”蓝忘机伸手行礼。魏无羡也在说着愿意替我受罚。

其实,蓝启仁在说完惩罚之后,便后悔了些,他确实带了原本的怒火撒在他们身上,他哪能不知道我受不住这罚,只是说都说了,当着众弟子的面,怎么收回?

“闹够了没有!当这是哪里?!”蓝启仁黑着脸,“还代之,若是滔天大祸,你们还能代之?!”

蓝启仁心一狠,一甩袖:“蓝酒戒尺减半,另加家规五百,禁足竹韵松涛!何时结业何时解禁!”说完便挥袖,“给我打!”

两旁拿着戒尺的弟子应声打了起来。

我咬着牙硬生生的挨着板子,嘶......可真疼啊。

哪怕行刑的弟子下手对我轻了些,也是够痛的。

眼神撇到左前方的蓝忘机,即使被戒尺打着也腰杆挺直恍若纹丝不动,若是没瞧见他暗自握紧的拳头,定是不知他此刻是在受罚而不是简单的跪着。

一百五十戒尺很快打完了,我微动了下便是刺骨的疼痛。旁边蓝忘机和魏无羡还在一声不吭的挨着戒尺,我攥着拳一直陪同他们跪着,直到结束。蓝启仁冷哼着瞪了我一眼就离开了,蓝曦臣也因有事随之离开。

一旁的魏无羡在蓝启仁离开后早就疼的嗷嗷叫,江澄与聂怀桑扶着他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安慰我。蓝忘机早已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一停,侧首看着还在跪着的我,眼神应是问着为何我还在跪着。

我因后背的疼痛吸着冷气,抬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腿麻了。”

蓝忘机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伸出一只胳膊,示意我扶着他的胳膊起来。

我也没犹豫,伸手搭上他的小臂,刚缓缓站起还没有站稳,不知道哪一步扯到了伤口,身子一歪。

“嘶--”完了要摔了。

兀然我的视野闯入一片白色带有蓝纹的家服,是蓝忘机反应迅速的反手拽住我的胳膊才稳住了我的身形。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蓝忘机见我站稳便松开了手,又恢复到往常一副高冷如霜的样子。

我叹口气,微微点头:“多谢,不然我定是摔倒不起了。”

“无事。”

“你快去疗伤吧,我......我等下再走。”我微微抬头看着蓝忘机。

他自是知道我不似寻常女孩子家娇弱,虽体弱但又与常人不同,若是受伤必须先用灵力缓一下才可行动或者治疗,这样伤口虽然愈合时间较他人久,但是造成的疼痛会消得很快。于是,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我。

“你?”我见他不动,一愣。

蓝忘机道:“等你。”

我垂眸,摆摆手,道:“无须。三百戒尺可不是玩笑,快去疗伤吧。我无大事,还需要一会儿,你走吧。”

蓝忘机启唇还要说什么,我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见我执意要让他走,他点点头:“小心。”便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我呢喃道。见蓝忘机身影消失后,我独自在原地又缓了会儿,感到好受了些便准备先回竹韵松涛找些药,再去冷泉。

遭罪呦......我叹着气摇着头,一想到冷泉,心中又是一紧,绝对不要再有下次了!!!

蓝曦臣刚处理完事情,在走廊中走着便看到魏无羡苦着脸被江澄和江厌离扶着。魏无羡看到蓝曦臣过来,乖乖的站好,委屈地说:“泽芜君,我是又犯什么家规了吗?”

蓝曦臣轻和的摇着头,目光略有些歉意:“昨日叔父正在气头上,罚得是有些重了些,你这后背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难以恢复了。”

“啊?!”魏无羡皱着眉,要这么久,那他还怎么玩啊?!

“我与你指一个地方疗伤,恢复得会快一点,避免影响学业。”蓝曦臣安慰道。

魏无羡眼神一亮:“多谢泽芜君。”眼睛一转,轻声问着,“那个......泽芜君,我母亲......”

似是犹豫了一下,蓝曦臣轻笑着:“令慈她,可以说是行事与魏公子一模一样。所以魏公子也不要埋怨叔父对你严苛了一些,实在是......”蓝曦臣轻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渐渐敛去了唇角的笑容,眸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神色。

“兄长?”我刚准备去冷泉便看到兄长同江氏三姐弟站在院中,“你们,站在此处为何?”我看着被江澄扶着的魏婴,疑惑道,“魏婴,你还不去疗伤?”

“刚好,阿忧来了。”蓝曦臣看着我柔声道,“我刚向魏公子指于冷泉疗伤,怕他找不到地方,你便带他去吧。”想到我也带伤,又补充道,“阿忧,虽然你体质特殊,但也记得要按时疗伤。”

反正我也是要去冷泉,带着魏无羡也无事,大不了先把他带过去疗伤,我另寻时间再去便是,我点点头:“好。”

我扯着魏无羡在石板路上走着,他行动不便需要我扶着,而我也有伤,他又怕扯到我的伤口,于是我俩行走的速度堪比龟爬。

“阿忧啊,真的对不起,害得你和蓝湛都被罚。”魏无羡带着歉意的看着我。我摇摇头,轻笑:“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抱歉,这是我自己应受的。”想了想魏无羡和蓝忘机的三百戒尺,满眼心疼,叹气,“父亲罚的确实重了些,我还要对你说声抱歉呢。”

魏无羡头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阿忧从不用抱歉,思来想去,还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执意让你们喝酒,也不会得此结果。”说完,魏无羡眼神又黯淡了几分,我见他像一只垂头丧耳的大兔子,想到他何故会这般自责,心中又是可怜可叹深感同受了几分:“魏婴,真的不是你的错。对了,你身上的伤,需连续七日,每日三个时辰在这冷泉里泡着,方可恢复得快些。”

魏无羡点点头,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和蓝湛呢?”

我顿了一下:“蓝湛何时来我不知,但他同你一样的惩罚,定也是需要在冷泉泡着的。”魏无羡眨眨眼,“那不如我们一起泡着......啊,也不行,泡在这冷泉定是要褪去外衣,你们蓝氏不是很注重男女有别,还是算了......”眼神一亮,“哎那不如帮我喊着蓝湛,若是同他一起在这里泡着,还可以聊天谈地的,也不至于一个人闲得无聊!”

我思索了下,还是拒绝了:“依我所见,蓝湛......可能不会同意的。”

魏无羡苦着脸:“啧,想来也是,蓝湛小古板才不会容许我同他谈天说地,哎,搞不好还会把我禁言!”

“......”不,我其实是说,他不会同意和人一起泡冷泉的。

越靠近冷泉,冰冷的气息就越重,连路旁的竹子草叶都似带有丝丝寒气。走过前方的大石头,便能看到冷泉了。我扶着魏无羡,他嘴里哼哼唧唧的闹着疼,原本很快就能到的冷泉,愣是走了很久。也多亏了他哼唧的声音,我刚抬眼想要告诉他冷泉就在那,就发现冷泉中央站着一个人,正是老远就听到声响从而穿好衣服站在水里的蓝忘机。

我脚下一顿,冷泉可是我在云深不知处来的最少的地方,倒不是说觉得太过于寒冷,只是每每来到此处都会不舒服,与其让身体好得慢些,我也不愿意让自己难受。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蓝湛那么早就过来冷泉的,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过来啊,要不是魏婴疼的哼哼唧唧,我一个人过来可不就......我猛地一抖。

“咦?”魏无羡见我不走了,抬头看我,还没等我说话劝他改日再来,他的目光就飘到了冷泉,眼神一亮,“哎嘿!蓝湛!”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我内心叹气认命,扶着早就想过去但是行动真的不太方便的魏无羡走了过去。

蓝忘机早就听到魏无羡的声音了,不然也不会匆忙穿衣站在这冷泉之中,刚转身,目光与我相对,一愣,很快就又恢复成清冷的模样,眼神略有些不善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笑着蹬掉鞋袜就要过去:“蓝湛!这种好地方,你怎么不和我分享一下?”

蓝忘机没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胡闹。”

好的我知道,你是说我不该男女越界这般带着他来冷泉,可我又不知你在这,而且我也没打算呆在这。我刚要出声,就见魏无羡踏进冷泉,一边唏嘘着冷一边道:“哎呀,蓝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忧好心扶我过来,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么严肃干嘛!”魏无羡搓着胳膊,呼着冷气望向蓝忘机,“哎,蓝湛,你怎么穿着衣服泡啊?原来你家冷泉是不褪衣衫的吗?啊,也对,这么凉,不过也挺好!”说完回头看向我一笑,“那既然这样,刚好阿忧你也过来,蓝湛这个小古板不陪我聊天,你可以陪我呀!”说完还冲我招招手。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回去。”蓝忘机说完看着魏无羡,我好像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嫌弃。

“你们,慢慢泡,我先走了。”我刚要一转身,脚下因魏无羡乱丢的鞋袜从而抬起的脚无处踩,刚一险险收回却踩到了冷泉旁的石头,石头因着长期被泉水冲刷,早就光滑又圆润,脚下一滑我就向冷泉歪去。

“哎!”我刚要惊呼,就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

蓝忘机脸庞的碎发轻轻扫过我的耳畔,见我在冷泉中站稳后,便立刻撤了手,同我拉开一些距离。我却还在因刚刚的歪倒发懵着。

“阿忧?!阿忧!没事吧?”魏无羡关心的问道,“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幸好蓝湛反应快接住了你,不然你可就要成落汤鸡了。”说完好像是想到了这个画面,他突然噗嗤一笑。

“......”我回过神,看着魏无羡,也不顾身上伤口疼痛和突如其来的刺骨寒冷了,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多亏了你乱丢弃的鞋袜!不然我也不会这样。”说完我还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假笑一声。

“啊哈哈......”魏无羡表情一僵,说的也是,立刻收敛了表情,讨好地看过来,“哎,那个什么,蓝湛啊,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怎么就转移话题了?我鄙夷的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蓝忘机身旁。

“何事。”蓝忘机面无表情。

“我们都那么熟了,现在又是泡在一起的关系,不如,交个朋友呗!”魏无羡笑容满面。

“不熟。”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哎蓝湛,和我交朋友有很多好处的!”魏无羡本着无所畏惧的挑战态度,继续说道。

好处?我好奇了起来,同我成为朋友时也没听说有什么好处啊?难道对蓝湛就不同了?我出声问道:“什么好处?”

魏无羡挑眉:“当然就是可以带着你们去云梦玩啊!和我交朋友,等到了云梦,我可以带你打山鸡斗鸳鸯,对了!我还可以给你摘莲蓬菱角吃,多好啊!你说是不是,阿忧?”唔,原来是一样的。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是。”话音刚落,就看蓝忘机扭头看着我,目光甚是不善。

不是???怎么了吗?

蓝忘机收回目光,冷淡地说:“不去。”

“哎别呀!蓝湛,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魏无羡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刚要再附和两句,突然一下心悸,整个人不自然的定住。我扭头看向身后,皱着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还没等我把头扭回去,脚下突然一空,像是坠入无底洞一样,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扯着我向下坠。

我内心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不由得在完全没入水中之前喊:“蓝......”

“哎,蓝湛,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魏无羡还没说完,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扯着另一个不知怎么又要摔倒的人一起消失了。

我缓缓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目光就坠入眼前的琉璃眸中,那双眼眸的神色中好似是闪过一丝名为担心的情绪,但很快我就看到蓝忘机抿紧唇角,面若寒霜。

我震惊的微张着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巨大震惊,不过只是呆楞了一下,瞬间从被我垫在身下的蓝忘机身上起来。想来是蓝忘机最后抓住了我的胳膊,护住了我,让我不用再二次受伤。

“蓝......”我登时想起他后背的伤,伸手要扶他起来,“你没事吧!”蓝忘机起身轻轻侧首,攥着拳头自己起来了。我也没尴尬,坦然收手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后面就传来了魏无羡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啊?”魏无羡搓着胳膊,看到我和蓝忘机,面上一喜,“哎!阿忧!蓝湛!我还以为你们消失了,不过这里是哪啊?你们云深不知处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摇摇头,看向蓝忘机,他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止是魏无羡不知,哪怕是我与蓝忘机也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况且,我来冷泉的次数不多倒也不少,从来没发现过这下面会有一个漩涡暗道。

“这里......”我疑惑着出声。

“好奇怪的地方。”魏无羡看了看四周,“这里虽然水冷却不结冰,真奇怪。”我没再出声,但也表示赞同。蓝忘机侧首看了我一眼,眼神示意我不可放松,提高警觉。我点点头。

眼前是一个封闭的山洞,在正前方有一个冒着寒气的冰桌,我们缓步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桌子上放着一家古琴。

竟然是蓝氏古琴?!为何会在这里?我诧异地立刻看向蓝忘机,他收到我的目光,点了点头。

以蓝忘机为首,我们三个人缓步靠近古琴,正在靠近的途中,突然一阵灵力波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灵力便绕过我与蓝湛,向魏无羡冲去,将他毫不留情的击飞。

我瞪大着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蓝忘机也略微惊异。魏无羡揉着被摔痛的背,刚站起身,还未待他站稳,又是一道灵力攻击,将他实打实的又拍远摔在地上。

“什么情况?”我一愣,看向紧锁眉头的蓝忘机,他示意我看向琴,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豁然开朗。

魏无羡皱着脸揉着屁股,委屈的开口喊道,“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只攻击我?”

魏无羡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更厉害的灵力袭来,蓝忘机身形微动,避尘瞬时出鞘竖在魏无羡身前挡住了攻击。

魏无羡这次稍微松了口气,蓝忘机看向魏无羡,解释道:“弦杀术。”

魏无羡一愣:“这、这不是你们蓝氏的绝学吗?”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琴,补充道:“这琴上有蓝氏禁文封印,不攻击我和蓝湛,应是感应到我二人,而你不是蓝家人所以才会...”我叹口气,“这样你要怎么办?弦杀术只会越来越强攻击也越来越快......”

魏无羡托着下巴,眼神向冰台斜后方望过去:“这兔子为何会有抹额?”

我一愣:“什么?”顺着他迷惑的眼神看过去,一群戴抹额的小兔子正在聚众不知道在干嘛,嘶......这兔子,怎么有些眼熟?我皱着眉,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划过心头。

魏无羡看了看这些戴抹额的兔子,灵光闪过,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抹额!”

“啊?”我收回目光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挑眉,肯定道:“因为抹额才能知道是否为蓝家人,所以,阿忧,你抹额借我一用!”

“什么?”我一滞,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魏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蓝忘机突然面色一冷,把避尘收了回来,直视着魏无羡。

“啊?不就是一个抹额?蓝湛,你那么情绪波动干嘛?我又没要你的?”魏无羡不解的看着蓝忘机,随即冲我伸手,“阿忧,就借我用一下嘛!不然等下这攻击又该来了!”

“我......”我踌躇着,有些慌乱,不知道要说什么。

“啊~好阿忧,给我吧,就借我用一下~”魏无羡双手合十,眨着眼睛看我。

“不是,这......”这魏婴听学至今是白学了吗?关于抹额的家规多达十几条,他一条不记得了?抹额意喻约束自我,且抹额非至亲爱人不可触碰,可是若是不给他,又要被弦杀术攻击。我正犹豫着,余光就看到蓝忘机面若冰霜的把自己的抹额递了过去,绑在两个人手腕上。

我惊异地看向蓝忘机,他轻轻扫过我一眼。

魏无羡一挑眉:“哎呀~早这么爽快不就行了吗?”

“...”合着你真不知道抹额的事啊?我无奈的没说话,又看向一旁的琴。

魏无羡不老实,想要动手碰碰刚刚能用弦杀术攻击他的古琴,被蓝忘机阻止了。蓝忘机将剑放在一旁,坐了下去,准备用问灵之术探查情况。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问灵术,自然觉得没什么奇怪的。魏无羡自是第一次见,忍不住赞叹:“早就听闻姑苏蓝氏有一门家传绝学,可以通过弹琴与先人交流。”突然想到什么,他扭头看我,“哎,那这么说的话,你们蓝家人岂非人人都能问灵?”

我点点头:“自然。蓝氏众人精修音律,问灵乃是初学曲目。”

“哦~那怎么没见过你问灵?”魏无羡又问。

我解释道:“施问灵术,需用琴,我不常用琴,问灵也就不甚常用,你自然没见过。”

“啊,对。”魏无羡了然地点点头,“说来,还没见过你用阮咸与笛,不知何时能够见上一面。”

我正要回答,就见琴弦自己弹了起来。

刚一停,我一脸诧异,看向蓝忘机,他也是有一丝惊异:“是她?”

在场唯一不懂问灵术的魏无羡一脸懵:“谁?”

我刚要出声给他解释,蓝忘机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霎时,洞内传来震撼天地的声音。

“岐山温氏!”

“姑苏蓝氏!”

“云梦江氏!”

“兰陵金氏!”

“清河聂氏!”

“杀仙山,毁阴铁!”

“薛重亥,交出阴铁!”

魏无羡和蓝忘机站在我身前,蓝忘机举起避尘,警惕的看向前方。

“这是什么声音啊?”魏无羡皱着眉问道。

“不明,小心提防。”蓝忘机毫不放松的看着眼前明明空无一人,持剑站在冰台前方对着这空荡荡的山洞。

“听起来像是五大世家在清剿什么门派。不过,这阴铁又是什么东西啊?”魏无羡思索着。

“从未听说。”蓝忘机侧首冲我颌首,我了然的点一下头,刚要举起剑,突然一阵心悸,我停顿了一下。

就在同时,从我们背后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印铁不祥,不提也罢。”转身看过去,是一个身着蓝氏家主服饰,头戴卷云纹抹额,容貌上乘颇具风骨的女人正笑着看着我们。

我捂着胸口一愣,蓝忘机反应极快的跪下行礼:“姑苏蓝氏后学蓝湛,拜见蓝翼前辈。”我瞬时回神也跟着行跪拜礼:“姑苏蓝氏后学蓝酒,拜见蓝翼前辈。”

魏无羡一愣,见我俩如此兴师动众,不自在地笑了笑:“她就是那个姑苏蓝氏唯一的女家主,创立弦杀术的那个,蓝翼?”蓝忘机扭头看着魏无羡,魏无羡被看的发毛,立刻跟随着行了礼:“云梦江氏后学魏婴,拜见前辈。”

蓝翼轻轻挥手,我们三人便站好,看着她。只见她一言不发,从旁边的兔子里挑了一只抱在怀中。

我微微皱着眉,这些兔子过于眼熟,而这前辈的气息......我一只手暗自捂上胸口,试图缓解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魏无羡是个永远不会冷场的人,见蓝翼抱着兔子,笑嘻嘻地开口问道:“前辈,原来这些戴抹额的小兔子是您养的。”

蓝翼轻轻一笑,摸着兔子:“这兔子本是我养在寒潭洞作伴的,只是这些年我灵力减弱,它们贪玩,经常跑了出去。”话毕,轻轻抬头扫了我一眼。

我心下一抖,我终于想起了为什么这些兔子那么熟悉了!造孽啊!前辈,我错了!!我轻吸一口冷气,烤兔子肉这种食物,我以后是再也不会吃的了。

蓝忘机轻声问道:“前辈,传闻您仙去多年,为何......”

“一定是与阴铁有关吧?”魏无羡不愧是玩着也能学的人,先前莫名其妙的几句话,便能让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蓝翼放下兔子,落寞的叹气:“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所犯最大的错误,而我为此,也付出了用毕生灵力压制阴铁的代价。”话音刚落,蓝翼便伸出一只手,片刻须臾,一块阴铁显现。

我呼吸一滞,脚步稍微退后小半步,我紧锁着眉头望着蓝翼前辈手中的东西,那种不安诡异感觉的源泉,竟是来自这个东西。

蓝翼抬头看着我们:“如今我法力渐弱,而你们又来到这里,这恐怕就是天意。”蓝翼抬头看着我们,缓缓的详述了当年之事。

原来当年薛重亥有至高的法力,竟创出了阴铁这个东西,阴铁可摄灵吸魂,持有者可法力无边。当初五大世家要替□□道,围剿薛重亥,最终一举歼灭薛重亥,将并阴铁化为五块碎片散入世间灵力充沛之处压制。阴铁出世便不可度化,蓝翼想要化解阴铁碎片的怨气并想要渡其之后利用阴铁之力重制蓝氏,加之蓝翼这一生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从而也不顾抱山散人的劝阻,最终为阴铁而被困于这里,以灵识封印阴铁碎片,从此永困于寒潭洞中。

蓝翼叹气,道:“多年以来,我的灵识一直守护在此处。蓝氏禁地,从此再无人能够涉足。”说完抬头看向我们,目光中又是追忆又是惋惜与悔恨。

“那我师祖怎么样了?”听到抱山散人,魏无羡的眼一下子亮了,连忙问道。

“你师祖?”蓝翼看向他,询问。

魏无羡乖顺行礼:“不瞒前辈,在下魏无羡,虽然从小被江氏收养,但是藏色散人是家母,抱山散人正是我的师祖。”

蓝翼听此,眼神闪烁:“原来都这么多年了,当年,抱山散人还没有收徒,没想到现在,她连徒孙都有了,还就站在我的面前。”

蓝翼回忆起与抱山的过往,眉目间都多了些许轻松自在:“抱山散人与我乃是挚交,她曾为此与我促膝长谈,可惜......”蓝翼神色突然漫上哀愁,“都是我一意孤行,自我闯下大祸,她便了无音讯,我也就再也没有脸去寻她了。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蓝翼从回忆中回神,微笑着看向我,眉目满是柔和:“不过,我想,关于抱山的事,你不如问问她。”

我一愣,魏无羡也没反应过来:“谁?”抬头顺着蓝翼的眼光看向我。

蓝翼笑着问我:“蓝酒?字是何?”

我懵懵地行礼回道:“蓝酒,字无忧。”

蓝翼了然地笑道:“如此。倒也真是个好名字。”

“多谢前辈夸赞。”我心下好生奇怪,怎么突然转到我的名字上了?蓝忘机也心生疑惑的看向蓝翼。

“你可知何人取名与字?”蓝翼依旧那副笑容。

我眼神暗淡一瞬:“回前辈,应是......家母所取。”

蓝翼点点头:“如此便对了。”

这番话真是听得人云里雾里,还未等我开口询问,蓝翼又说话了:“难道,你与抱山未曾见过?”

什么?我是真的愣住了,好在很快回神,行礼:“抱歉前辈,晚辈不曾见过抱山前辈。前辈有所不知,抱山散人早已闭世不出山,不问世俗之事。想来,如今天下已没有几人是真的见过抱山前辈了。”

这下终于轮到蓝翼一怔愣,喃喃道:“竟是......这样吗。”

我们没人出声打扰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哀伤的蓝翼,她哀叹之后点点头:“也罢,竟是......原来如此。”

我心下倒是好奇,开口问道:“敢问前辈......为何知晓是家母取名字,又为何问我,是否同抱山前辈相见过?”

蓝翼神情一滞,我见她如此反应,脑中白光一闪,有些急切道:“前辈,您是不是知晓家母之事?”

蓝翼摇摇头,叹着气:“这都是,孽缘啊......”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面上的怀念与苍凉,直闯我的心底,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四散开来。

久久地,都没有人说话。

蓝忘机兀然开口问道:“前辈,晚辈也有一问。可是前辈召我们进入此地?”

蓝翼也很快收敛了神色,摇摇头:“不是。

“百年间,我的灵识镇压着阴铁,维护着后山的结界。不过近十年来,阴铁有了躁动的迹象,我的灵识也越来越弱,只怕,这阴铁的怨气已经浸染到了水中,这才让你们来到此地。”

“前辈,为何近二十年来阴铁会突然躁动?”魏无羡疑惑道。

蓝翼微闭双眸:“若我所料不错,是因为其他阴铁碎片已经现世了。”

我心下一惊看向蓝忘机,唇语问道‘傀儡?’,他看着我片刻,轻轻点头。

蓝翼面上带着后悔悲愤道:“自我解开了封印,阴铁碎片便重新相互感应。我能平安过得百年已是侥幸,可惜,我担心的这一天,终究还是逃不掉。”

魏无羡一急:“前辈,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不让阴铁祸害人间吗?”

蓝翼点点头:“阴铁是天地至宝,原是吸纳天地至灵之物,可因这薛重亥而尽吸怨气,而且自从断为碎片之后,更是怨气四溢,埋藏之地定会出现妖邪,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几块碎片找回,永镇寒潭。”

说完,蓝翼看着我,似是哀叹:“我未曾想过,那一念玄机竟在此时出现。”说着,她伸手招了一下:“孩子,你过来。”

我走过去,半跪在蓝翼身旁,她轻轻抚着我的头发,看着我的神情像是在透过我追忆着什么。

“孩子,可否告知我,你的生辰?”蓝翼问道。

我点头:“九月初九,半夜子时。”

魏无羡和蓝忘机站在下面看着,我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咦,我还是初次知晓阿忧生辰呢。”魏无羡托腮说着,又问道,“那蓝湛,你呢?是不是要比我小上那么一些呀~”

蓝忘机并没有回复他,只是瞥了他一眼。

蓝翼看着我,凝视了片刻,一言不发,然后轻轻地叹口气。

我问道:“怎么了吗,前辈?”

蓝翼目光微微涣散,眸光中是那时我们未能察觉的苦楚。她说:“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

话音刚落,蓝翼看向魏无羡和蓝忘机,一挥手,筑起一道隔音结界。在我呆愣之时,执起我的手,说:“好孩子,有些话不方便他人知晓,接下来,你听我说。”

我点点头,眼神满是疑惑,问了出来:“可是,为何前辈只告知于我?论修为,蓝湛不是更好?”

蓝翼满是怀念的眼中划过一丝怜惜:“哎......孩子,你注定要与这阴铁,纠缠不休。”

我一愣,这话从何说起?我分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东西。

蓝翼继续说道:“对付阴铁,除了镇压寒潭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便是......以九阴之躯为器,以极阳之魂为容,借万鬼怨灵之力,生祭阴铁。此法可摧毁阴铁,让它永远消失。

“只是,人心难测,若是一方不予配合,结果就会适得其反,会让阴铁之力更甚。早在知晓这个办法之后,我们曾尽力尝试过无数次,可惜,无一而成。

“更何况,我现在已没有能力继续这第二条路了。这等下下策不得不为之的方法虽看似遥遥无期,但其实也有一机缘可寻。孩子,我信你。我便把这渺小的希望寄托于你,愿你让这渺小化为最终生机。”

我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蓝酒谨记前辈所言。只是......”我想了下,问道,“只听过至阳极阴,前辈所说,该如何寻起?”

蓝翼闭上眼,半晌说道,似还有些颤音:“此孽,因我而起,却要后人替我还债,更何况还是她的......”

话没说完,蓝翼睁开了眼,拍拍我的手:“时机未到,以后你便知晓。”

蓝翼眸光突然落在我腰间的玉佩上,这玉佩绯红,与我一身白衣倒是略显突兀,但又夺目至极,好似白纱之上朱砂一点红。

蓝翼轻声问道:“可否借玉佩一观?”

我点点头,摘下递给她。

蓝翼轻轻抚摸着玉佩之上雕刻的花纹,片刻后,眼中带着一丝悲伤却又淡笑着单手结印点向我的额间,一道蓝光落入眉间消失不见。随后,又抽出一丝灵识置于玉佩之中,只见赤炎玉佩闪过红光又被蓝光所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前辈!”不单是我,虽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的蓝忘机和魏无羡也惊呼。原本灵识就渐弱,这如今竟又这样做。

蓝翼轻笑着,将玉佩还给我,柔声道:“我于你一道蓝氏秘符,可让你在危机时刻有转圜之地。我见这玉佩有些灵气,今日你来到此处是与我有缘,便用微薄的灵识护你一次。”

我喉咙一滞,立刻跪行大礼:“蓝酒,谢过前辈恩德!”蓝翼微笑着虚扶我起身,看向前方哀叹:“是我亏欠。”没等我搞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边结界便消退了。

蓝翼说道:“只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已不能亲自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前辈!”魏无羡与蓝忘机又是一惊,异口同声道。

蓝翼轻轻一笑:“不要慌张,我大限已到,偷生百年只是为了还债,如今你们前来,我也不用再勉强了。”

蓝忘机庄重一跪行礼:“忘机身为蓝氏后人,义不容辞,一定会完成前辈遗愿,找回阴铁,永镇寒潭。”

我看着蓝翼,郑重的点头允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无忧必不负前辈所望。”

魏无羡也跪地行礼:“我也义不容辞!”

蓝忘机扭头看向他,淡漠道:“这是蓝氏的事,与你无关。”

魏无羡正色道:“蓝湛,你拦不住我。我魏婴虽是在云梦长大,大仁大义从不含糊,更何况我师祖为了阴铁闭世百年,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蓝翼欣慰的看着他:“抱山之徒,理应如此。”

我望着她,她对着我缓缓一笑:“蓝酒。愿今后你真的能够无忧无虑。”

她看着我,身子逐渐变淡。

“对不起--”这句恍若呢喃细语的抱歉同蓝翼的身影逐渐化为乌有。

“哎!嘶--”我冷吸一口气,真疼!我半躺在地上侧目看向罪魁祸首,“你......!”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出寒潭洞时因手腕上的抹额,不慎绊倒,原本躲过一劫的我,被魏无羡不小心扯住了胳膊摔在了一旁,小路上的石子土块硬生生地硌在背后的伤口下,疼得我轻声吸气。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魏无羡和蓝忘机抱在一起的画面,惊得连疼痛都忘却了。

蓝忘机目光不善地看着魏无羡,魏无羡一惊:“哎蓝湛!我不是故意的!”

蓝忘机看了一眼腕间的抹额,冷言道:“起来。”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傻笑着起来。见我摔倒,连忙过来扶起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阿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才把你也给绊倒的。”

我摆摆手:“无事。”

魏无羡笑着眼睛一转,靠近我:“哎,阿忧,蓝翼前辈和你说了什么啊?还不让我们听。”

我停下拍打衣衫的动作,抬头,魏无羡眼神亮亮地看着我,他身旁的蓝忘机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与我交汇。

我轻笑了一声,假装思索:“嗯......你想知道?”

“嗯嗯嗯!想!”魏无羡快速地点着头。

我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蓝忘机,又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蓝忘机。蓝忘机一滞,轻轻垂眸,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消逝。我见蓝忘机不再同先前一样看着我,心中知晓他定是了解我的意思了,不过,魏无羡可不知。

我暗自笑了笑,看着魏无羡:“嗯......”

见魏无羡一脸好奇和求知的样子,我一笑。

“你猜。”我弯着眼便转身率先离开了。

魏无羡一愣,眨眨眼:“啊?”回神过来自己被耍了,连忙追上来,“哎,不是,阿忧!你怎么能这样耍我呢?阿忧......”

从寒潭洞出来之后,收拾一番便要前往松风水月找父亲与兄长详述此事。

“蓝湛。魏婴。”我看向身旁的两个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此事,你二人同父亲和兄长说明吧,我......我想起一事,想要先回竹韵松涛。”

魏无羡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没问题!阿忧,你快些回去休息吧!”蓝忘机看着我,片刻,点了点头。

与他二人告别之后,我回到了竹韵松涛,坐在桌前思索了半晌,弯腰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满是孩子喜爱的小玩意儿,有些已有陈旧质感,颇具年代。我拨开最上层的物品,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折起来的字画。伸出手拿了起来,打开,只见那上面除了一幅图,一句话,便再无其它。

画上是个女子站在桃林里的背影,最下方写着:

逍遥半生酒中意,无忧无虑得安宜。

魏无羡抓了把瓜子,站起来,冲他一挑眉:“温柔贤惠。”

“魏无羡!”江澄‘腾’的站起来要打他,魏无羡哪能乖乖的被打,几乎是瞬间就跑开了,还边跑边说:“家世清白。

“行,你就照着这个标准吧!”江澄冲魏无羡翻了个白眼。

“我的标准总比你的标准好。”魏无羡无所谓的说着。

当日又留在彩云镇处理了后续事宜,等我们从彩云镇回到云深不知处后,已是次日傍晚。我回了竹韵松涛居,想起先前遗落了些许抄好的家规在藏书阁,趁着没人,准备去拿回来,却在路过精舍的时候,刚好看到聂怀桑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一样东瞅西看的。

“哎,江兄,你什么标准啊?”聂怀桑燃起了一颗八卦之心,我虽听得有些糊涂,倒也嗅得了八卦的气息,何况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嘿嘿。”魏无羡笑得好不放肆,看着江澄,“我知道~”

“魏无羡!你敢说!!”江澄瞪着他。

我轻轻笑了声,走过去,‘腾’的推开了门。

目光所及之处,一张方桌,上面摆满了花生瓜子,还有几壶酒。江澄、聂怀桑还有魏无羡正喝着开心,在见到我的刹那,登时僵住了。聂怀桑一惊,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酒顿时一呛,红着脸咳嗽起来。江澄的手一抖,手里的瓜子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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