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伙计怎么说话呢，你说我没钱可以，但是不能骂我臭道士……”

那道士提着嗓子，拖着腔道:“这样贫道给你算一卦，测吉凶，推姻缘皆可。”

墨小白瞧着她兴趣不高，呵呵一笑道:“你还别说这叫花鸡，味道还真不错。”

凃夭夭低着头，不咸不淡地道:“还行吧。”

一楼靠拐角的一桌。

“哪来的臭道士，身上没钱还敢打酒吃，你这是想吃霸王餐不成？”

凃夭夭狐疑道:“你怎么不吃啊。”

墨小白乐道:“看着你吃就挺好，你何时走？”

“啊呸……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就来气。”

墨小白当下聪明一回，全然不提小妖女的事，他可不敢再提，桃花姑娘径自生了一路闷气，才见消停的苗头，他再说错话拱起火，还不得把这神仙楼给烧了啊。

一位个子矮小的店小二，指着一个不怎么修边幅的道士，身高不及道士肩头，嚷嚷道。

那店小二怒气冲冲，情绪极为激动，吓的道士一哆嗦，咧嘴骂娘道。

“前些年，村口路过一位瞎眼算卦的老头，就给俺卜了一挂，嘿，咧嘴胡说八道，说俺乃富贵之命，二十岁便可喜结良缘，如今都快二十七了，落得跑堂的差事不说，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们这些个跑江湖的忒不是东西了，都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骗是不是？”

“啊呸，贫道生平最痛恨这等江湖骗子，简直败坏我等名声，下次若是见着，贫道非打死他不可。”

“日落之前！”凃夭夭停了下来抬起头，缓缓道:“那“万人骨窟”一役，你又去了哪里，与我说说。”

桃花姑娘问道:“谁啊？”

墨小白不淡定地道:“那个憨道士。”

“慢着，谁说贫道没钱了。”

道士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见到了熟人，咧着一嘴小白牙，笑的兜不住嘴。

“哎，你，你拿开棍子，起来，借过别挡道，那是我过命的墨……墨兄弟，他有钱，账算在他头上。”

墨小白见是他招呼自己，瞬间低下头，不在看他，若是可以，他实在是不想与这个傻道士走的太近。

“墨某某。”

道士大步流星朝他走来，如遇多年老友，爽朗笑道。

“贫道出门算了一卦，大吉，果然遇贵人了，酒菜钱有着落了。”

“破憨憨。”

墨小白见他都来到桌前了，总不能视若无睹吧，抬起头，乐呵道。

“好巧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这来了。”

“咦，你这兰花发带秀里秀气的，甚是好看不如送贫道得了。”破道人不在乎他的称乎，也管他愿不愿意，径自坐下，忽道。

“咦，奇怪怎么与这位姑娘的发带一模一样。”

破道人掐指一算，恍惚道:“哦，贫道算出来了。”

凃夭夭听二人的谈话，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头不语。

“墨某某，你老实说……”破道人坐起，眼神掠过周遭，神色慎重，行为怪异，附耳悄声道。

“你……你这性取向是不是不同常人，你放心说，贫道这人向来嘴严，保证不乱说。”

凃夭夭闻言一脸愕然，心说这人道士确实够憨，随后掩嘴捧腹大笑。

“滚滚滚...…”

墨小白俊俏的脸，唰一下子黑了下来，抬手将他掸开，一脸嫌弃，押着嗓子痛骂道。

“你才有病呢，你个憨货胡乱诌些什么？”

“莫要动怒，贫道不说就是了。”

破道人坐下，扭头冲着方才的店小二，趾高气昂道:“小二！两坛酒，两只叫花鸡。”

墨小白瞪眼道:“你有钱？”

“没有啊。”

破尘子义正言辞道:“不过你有啊，你不会这点封口钱，都舍不得花吧。”

“造孽啊！”墨小白哑然失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憨货。”

破道人嘿嘿一笑一扭头，瞧着桃花姑娘愣了神，墨小白一抬手在他眼前晃悠，忽道。

“喂，破憨憨过分了啊。”

破道人连连咂舌，羡慕道:“啧啧……墨某某，你好生福气啊，姑娘这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墨小白眉飞色舞道。

桃花姑娘拧嘴微笑，白眼道:“德性。”

破道人看着墨小白，笃定道:“这姑娘是你妹妹吧。”

“……”桃花姑娘无语。

“你闭嘴！”墨小白瞪他一眼，威胁道:“你再说话，酒菜的钱你自己结。”

“你瞧瞧，你这人没两句话就恼火，这样不好容易命短，贫道这有道家养身静气篇，就挺适合你。”

破道人见他眼睛要喷火，赶紧闭嘴，埋头吃糕点，稍许又道:“不过得给钱啊。”

凃夭夭一针滋血，调侃道:“道长怎么会身无分文，在此骗吃骗喝？落得被人驱赶的下场。”

破道人愣住了，袖袍擦了一下嘴，清了清嗓子，讪讪道。

“咳咳……钱财乃身外之物，在贫道眼中都是粪土，不提也罢……”

“哦，道长定是个方外高人。”凃夭夭恍然话锋一转，笑道:“既然如此，小白，道长的酒菜钱就不必费心了吧。”

墨小白颔首笑道:“在理。”

破道人急道:“别啊，提钱多伤感情啊。”

墨小白不理他，扬声喊道:“店小二，再来三只叫花鸡和一些梅花酥打包带走。”

店小二笑脸盈盈道:“好嘞，客官稍等片刻就好。”

破道人抓起手中的叫花鸡就吃，那吃相很难不让人注意，含糊其辞道。

“嗯……墨某某，你这人着实讲究，局气，这，这，贫道连吃带拿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哈。”

“吃你的鸡。”墨小白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啊，又不是给你买的。”

“……”破道人一怔，继续吃鸡。

不久后。

墨小白将东西交给凃夭夭，冲着闷头喝酒吃肉的憨货说道:“这个你收着，破憨憨你一个人慢慢吃吧，我们先走了。”

“不多坐一会，还没陪陪贫道喝酒呢，贫道恕不远送了，记得账结一下。”

破道人坐在凳子上，一只脚搭在上面文丝不动，径自大快朵颐，也没看出有一丝起身相送的意思啊。

“你且放宽心，你那事，贫道决不会与人说去，有缘再见。”

墨小白闻言身形一顿，气地牙痒痒，心说方才结个屁的账，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步伐急促夺门而出。

————

鬼阳城城东，龙潭街。

凃夭夭忽然驻足，向着墨小白伸出一只手，支吾道:“嗯……”

墨小白狐疑道:“干什么？我吃过的糖葫芦，你也要？”

凃夭夭冲他吐出数个山楂核，嫌弃道:“谁问你要那个了，我的意思是说，发带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我凭本事抢来的就是我的了，还是不可能的了，以后都别想了。”

墨小白一副强盗嘴脸，身子一侧躲开来势，断然拒绝道:“除非你绣一个新的拿来换。”

“你……就是个无赖。”凃夭夭刮了他一眼，微怒道:“你想的美。”

墨小白默然不语，一脸笑嘻嘻。

桃花姑娘瞧他那样，没好气道:“你又要带我要去哪。”

墨小白向前走去，悠悠地道:“把你卖了，弄点钱花花。”

凃夭夭听此言，不怒反笑:“哼，怕你不成，届时谁数钱还不一定呢。”

“晨雾巷”拐角，“藏锋剑坊”。

墨小白又瞧见那黝黑的老头，坐在门槛上吞云吐雾，讶然道:“窦老，您这烟瘾不是一般的大啊，空气这么差，有您不少功劳吧。”

“你小子怎么来了……”窦老闻言抬手摆了摆，剥开烟雾，眯着眼，瞧见来人，眼神落到凃夭夭的身上，多了几分异样，惊惑道。

“呦吼，小子不错啊，没几天身边又换姑娘了？厉害啊，老头子不如你。”

凃夭夭眉头微皱，看着墨小白心平气和地道:“哦，什么姑娘啊？”

墨小白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别听这老头瞎说，他说的是凤鸣。”

随后白了窦老一眼，冲着他不悦道:“我来取剑鞘啊，您就说，打没打好吧。”

窦老默然稍许，才慵懒的起身，往屋里缓缓走去，不久后拿出一个桃木方盒出来，随意的丢给墨小白，嘟囔道。

“剑鞘没打，老头子也没时间打了，这个拿去应付一下。”

墨小白打开盒子一看愣住了，不过是一条软趴趴的紫色棉麻布条，也不知洗了多少次，表面发白文理清晰，平平无奇。

墨小白捏着一头，微微歪着头，打眼一瞧长约二尺，微微飘摇:“窦老头，你就算糊弄我，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我看看……”

凃夭夭拿起一边仔细端详一番，确实也没有发觉不同寻常之处，不过她方才一边紫气涌入有反应，确定是一件可以认主的灵器。

“你先试试认主，瞧瞧有什么变化。”

窦老吧嗒猛嘬一口，骂了句:“还是小姑娘有见识，不像你小子蠢得要死。”

墨小白似信非信，魂葬之力没入其中。

顷刻间，仿佛他的脑海中浮现血光漫天，烟火弥漫，残垣断壁，血迹斑驳，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似是杀戮后的修罗场，却不见半个人影，颇为诡异。

墨小白恍然惊醒，眉头微皱，魂葬之力涌入数次，却不见方才场景，冲着老头，正色道。

“那血光下的残破景象，究竟是什么？这又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景象。”窦老双目一瞪，声若洪钟，扯着嗓子喊道。

“老头子我可不知道啊，你别想找蹩脚的借口，不给我钱啊。”

墨小白见他眼中不似说假话，低眉深深思量，嫌弃道。

“就你这破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想要钱可以啊，我的剑鞘呢。”

窦老闻言猛然从门槛上窜了起来，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臭小子……你胡说五道，此物名“不归墟”，乃是老头子耗费数十年之久，历经无数寒暑锻造而成，这还能作假？”

墨小白看着他似笑非笑，心说:“嘿，名字倒挺唬人，你说啊，继续说，看你说出怎么个花来。”

随后又清了清嗓子，手里拿着烟桿，双手负背，微微弓着腰，一袭黑色大衣油光发亮，来回踱步，若有其事的肃穆道。

“咳咳……此物神威浩荡，可颠倒天地，搅动阴阳，岂是你能明悟的……”

墨小白看了一眼凃夭夭，指着自己微微摇晃的脑袋，哑然不语，凃夭夭则是忍俊不禁。

窦老头还在侃侃而谈，似乎未曾发觉身后的二人已然走出“藏锋剑坊”，回过神来，眉飞须舞，大喊道。

“臭小子，你还没给余下的钱呢。”

墨小白闻言笑道:“你又没给我剑鞘，我给什么钱，钱是没有了，那只叫花鸡，算是孝敬您老了。”

“有趣，有趣……”窦老头眯着眼，不怒反笑，悠悠地道。

就当他要拿起那只鸡时，却见它陡然飞射屋内而去，这时，一道颇为沙哑的声音传出。

“老头子，你竟然将那件东西，拱手送给一个陌生的少年，当年我可是纠缠许久，你都不曾给啊，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刀尊，抢我一个老头子的吃食，有些不像话啊。”

窦老淡然一笑:“再说了，那东西于我来说，已无大用。”

从屋外窗户纸的小洞中，瞧见一道头戴斗笠，面带青面曼珠沙华的玄衣身影，身形猛然一震，诧异道:“难道，你踏入了那一步？”

窦老头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刀尊低沉道:“呵，“不归墟”，一座回不去的废墟，可本尊偏要逆天而行！”

顿时迎来众人的纷纷侧目，神仙楼陡然静默一片。

“咦……是他。”墨小白打眼一瞟，惊惑道:“怎么跑这来了。”

道士看见些许驼背的店小二，暗暗轻叹道:“那瞎子还真是缺德，连你也骗，还把贫道要说的话，提前说了。”

店小二怒喝道:“臭道士，你这什么眼神，是不是看不起我，来人给我把他乱棍撵出去。”

神仙楼。

驼背小二一声吆喝，后堂跑出三四位手握粗棍的大汉。

道士打眼一瞧，道袍猛然往下一抖，突然大喊大叫道。

“哎呦，店大欺客要打人了，还有没有人管了。”

墨小白拖着腮:“还有这梅花酥也好吃，你尝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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