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幻想小说网 > 历史 > 逃离大唐

第281章 斗染

  • 作者:出云的卫星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9-03 18:46:02
  • 字数:11282字

我继续说道:“你们叫绛色,我们那里叫大红色、也叫大赤,还有人叫它国旗红,你不要问我为何叫国旗红,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就说这个颜色,呵呵,‘曲槛榴花绛色鲜,博山一缕水沉烟。奉华窗户清无暑,羽羽香传远岸莲’。这个颜色和石榴红就是一个颜色,前人笔记中说绛色就是用石榴花汁为主料染成的。”

“呵呵呵!”现在换成卢管事大笑了。

“会麻烦些,但是这个颜色我也可以用麻布染出来。”卢环依旧是那个表情,回答了云娘的问话。

云娘穿的衣色,第一时间就告诉卢环,云娘是个妾室,因此他说话的时候,就没加以颜色。

“这个我也知道的,你看看,这可是麻布。”云娘觉得卢环有些太自负,就出言质问。

卢管事呵呵傻笑,显然承认了自己的的不厚道。

“侄少爷,请您赎罪。这个是卢家的秘密,我不能说。”卢环很恭敬地给我施礼,但表示自己不能说。

这一刻彩依尴尬了起来。我现在明白了,当时在河边彩依并未说实话,她当时的处境只能是恭维我,她对这件衣物的喜爱,也只是她对我的感情,才让她珍藏了这件衣物。

卢环脸上的表情也丰富的很。分明就带了嘲笑的意味。

“呵呵呵。”我讪笑了几声,拿起了那块绛红的绢头。

“那我们就不说那件衣物了,我们说说这个。你们将它称为绛色,绛者:工也。《说文》中曰‘绛,大赤也’。《释名》曰‘绛,工也,然之难得色,以得色为工’,大红难染,染成者即为巧工。‘亦有绛草,植物,也称紫草,可做染料,《尔雅》曰,’绛,绛草,出临贺郡,可以染食‘。卢管事你不厚道啊,竟然用最难的绛色来问我。”我笑着用手点指着卢管事。

“小郎,靠读书可染不了布的。前人的笔记要是正确,我卢家还能有饭吃吗?石榴红就是石榴花染的,那翡翠绿岂不是用翡翠染的。”卢管事此时得意的很,就是吗,卢家可是顶尖的染房,这绛色可是卢家出货最大量的颜色。

“卢管事,这就是你不对了。术业有别,我七弟精通百家,于染术稍有差误,也是可谅的。你告诉我,你可能随口吟出‘曲槛榴花绛色鲜,博山一缕水沉烟。奉华窗户清无暑,羽羽香传远岸莲’这般绝世好诗吗?你能随口背出《说文》、《释名》、《尔雅》吗,我读书二十多年,人称神童,我都做不到,你能吗?”

王怿对卢管事笑我很是不满,开口维护我。

雪竹的脸充满了内疚和愤怒,大概是觉得自己自作主张拿出这件衣服,给王家丢了脸。

“王大染匠还有话说啊,我听着。”卢管事愉快地笑了起来。也是啊,卢家做印染一千年了,地位不容一个毛头小子质疑。

“卢管事,我刚刚话没说完。我说了前人的笔记,就是想说前人错了。石榴花染不出绛色。你这布我仔细看了,染成此色的植物有红蓝花,茜草、苏木。长安香宝斋的胭脂也是由这几个染料所制。我不知道是香宝斋偷了卢家的方子,还是卢家搞了香宝斋的方子。我听香宝斋的人介绍,他们东家姓刘,是汉室苗裔。据传胭脂的配方是阿娇皇后所创。是霍去病马踏焉支山,在焉支山上发现了红蓝花,将此花带回送给了阿娇皇后。染绛色因难度很大,考验染匠的真功夫,故汉人云“染之难得色”。“以得色为工”指的就是,染出这个色才是巧工。这个颜色要是我来染,我就不用红蓝花、茜草,也能染成,但可能需要多染几遍。工艺也简单、热水、明矾。。。”

“姑爷,请住嘴!”卢环突然跪在了地上,请我闭嘴。

“姑爷,给卢家留条活路吧,这个绛色是卢家花大价钱从汉宫买回的配方,是和香宝斋的配方一样的,两家约定了不许将秘密透露給第三家的。。。。呜呜呜。”卢环惊恐地哭了出声。

“小郎,我给你道歉。是我狂妄了,我真的不知道明黄的配方,你随口说出,我觉得你是臆造,因此才拿这个绛红的绢头考校你。我错了,我忘了老爷的教训。老爷说,你是千年不世出的葵宝,你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的。”卢管事也给我鞠躬道歉了。

“哈哈哈,我刚刚可是说了的,七弟和神仙就是一线之隔。我七弟要说知道就一定是知道的。”王怿不管不顾痛快地笑了起来,大声宣布自己的英明。

“六少爷说的对!”身后穿出了雪竹的喊声。

“芦笛叔,我和你们说过的,可你们不信啊,现在你们信了吧。”身边的彩依也是一脸的自豪,紧紧地依偎着我。

“信了!信了!我信了,之前是我狂妄自大了。。。”芦笛连连给彩依道歉。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雪竹,将下面的东西拿出来,给芦笛叔看看。”彩依眉飞色舞,要请卢管家看下面自己的珍藏。

“好的,二少奶奶!”雪竹燕子般又跑回了桌前,继续掏木箱子,里面还是一件紫色包裹,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给拿出来了,小心地打开。

包裹里面就是一件叠起的白绢,白绢虽然叠起来,但是可以看出白绢上有彩色的花纹。

雪竹继续带着仪式感,展开了白绢。

卢管事开始在灯下仔细看白绢,他看了很久,这次他很慎重,看了一旁一起看白绢的卢环,两人耳语了几句才慎重地开口说道:“这件白绢该是卢家益州工坊所产,上面的萱花该是小郎所画,这画实在精美。这匹布要是小郎盖了章,卢家在神都敢卖上一百贯。”

卢管事很捧我,这一块布头,他就捧着我说能卖一百贯。

卢管事的话,让雪竹觉得很有面子。她羞红着脸,带着微笑摆弄那块布,好像那块布是她的嫁妆一般。

“芦笛叔,你错了。云娘也看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彩依也开始眉飞色舞地卖起了关子。

“这画不是小郎画的吗?”卢管事听说自己错了,也和卢环一起拉开那块布继续研究。

“卢管事没说错啊,这画就该是小郎画的。文轩,你也看看,我说的可有错吗?”云娘和卢管事的见解是一样,也认为就是我在白绢上做的画。

“没错,就是七弟的画风,这个大唐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个我出一百伍拾贯买。”王怿给出了他的答案。

“哈哈哈哈,发财了。雪竹,你快将布包起来,明早就给六哥送家去,不拿到钱,就不要回来。”我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天下比我败家的人还不少呢。

“不!”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说了个不字。

雪竹立刻知道自己僭越了,万福对众人致歉,低着头,也不见她裙动,人就像在地板上自动平移一般,人躲到了彩依的的身后。

“不行,小郎。这东西是我的嫁妆,你不能处置。这箱子里的东西,就是给我一万贯我也不卖的。雪竹,将下一件也打开,请大家看看。”彩依得意地吩咐了雪竹,让雪竹将箱子内的第三件东西拿出来。

雪竹在次如假人一般移了过去,拿了下面的包裹打开。

“芦笛叔,你对比一下两件东西看看。”彩依是一脸的坏笑,看她恶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芦笛叔说的,她骗他去买了五斤的乌梅。

“卢管事,小心上当。你可不要忘了谁骗你买了五斤乌梅。”我开始促狭,提醒要打开白绢的卢管事。

“呵呵,忘不了的。就是那只天天叫喳喳的黄莺儿。”卢管事捋着胡子呵呵乐着,左眼还对彩依一眨一眨的。

“小郎,你都知道了,啊呀,羞死人啊。”彩依的头都快扎我怀里去了。

“我那时好小的,冬天家里没吃的,老祖宗的药茶里有乌梅,给我吃了一个,我觉得好吃,就让芦笛叔买了五斤,到了晚上,芦笛叔就给了我一小包,我吃了一冬天。”彩依小声给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

卢管事和卢环两个人一起展开了另一块白绢,立刻就大声地惊呼起来了。

“不可能啊,手画的花纹竟然一模一样。老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卢环在问老天。

“真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云娘同样被震惊了。

“那是我七弟,他想画的一丝不差,就能画的一丝不差的,没什么好奇怪的。”王怿早就被我雷的外焦里嫩了,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觉得惊奇。

“黄莺儿,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卢管事开始问笑得合不拢嘴的彩依。

“那就不是小郎画的,是小郎印的。”彩依忍不住了,揭秘了答案。

“印的!”众人同时愣住了。

“这不可能!”最先说话的卢环,他眼睛现在睁的像铜铃,脸也变得像那块绛色的布了。

“这绝不是夹缬印染能出的效果,朝廷的官服都是卢家夹缬印染的,这个是我每天都在干的,我绝不会看错。”

卢环绝不承认这块布上的花样是我印的。他说了,卢家有大唐最大的夹缬工坊,唐朝官员身上的衣物都是有花纹的,这个花纹不同于清朝的官服。清朝的官服花纹都是绣工用手工刺绣做成的,唐朝的印染工艺叫做夹缬。夹缬工艺在汉代就出现了,是最早的印染工艺。夹缬在唐朝风靡起来,能穿着夹缬衣料的人家,非富即贵,如此更引起了世人的跟风。卢氏作为印染的的大户,当然变成了夹缬的翘楚。

夹缬工艺其实不复杂,它就是用两块花纹完全一样的木板,将要印染的布匹夹住,然后将木板放入染池中。如此,木板镂空处的布就能被池中的染料染色,而被木头紧紧夹紧的地方,应为无法浸泡到染料,因而就保持了布匹原有的颜色。但这种印染有很大的弊端,就是夹缬工艺一般只能印染两个颜色,要想出多种颜色,还要配合蜡染、扎染、或是手工描绘。

我这个萱花的印染,我做了五张印版,用五个丝网,完成了五色套印,因此除了本来的白色,这块绢布上还有五色。如果说这个是我手工画的,卢环不会如此地失态,但是彩依告诉他,这是印的,就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可是一线工匠,对大唐最先进的印染无比地熟悉,他无论如何也难想相信这个是印的。他宁肯有人告诉他,我是神仙,这两块布是我用仙术搞出来了。

“真的是他印的,我还帮他了很多呢,他干活不细致,都是我一点一点做的印版。”彩依开始摇头尾巴晃了,我看她兴奋的快冒鼻涕泡了。

“你休要再骗你芦笛叔,你从小就喜欢骗我的。我上过你很多次的当,这次我绝不上当。黄莺儿,你和卢叔说实话,卢叔还给你买乌梅吃。”卢管事没了办法,开始用彩依爱吃的乌梅引诱她了。

“谁还爱吃乌梅,夏花,去拿几串冰糖葫芦来,我要请芦笛叔尝尝我亲手做的好吃的。”彩依继续臭美,要请大家吃冰糖葫芦。

“你这孩子就想急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得到你母亲的消息了,你想不想听,你要是想听,就赶紧告诉我。”卢管事换了法子诱惑彩依。

彩依听到有母亲的消息,立刻就老实了下来,她开始流泪啜泣:“芦笛叔,我真的没骗你。就是小郎印的。我母亲如何了,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你母亲好,你弟弟现在洛阳,负责一家店铺,你母亲跟他一起去了洛阳。现在两人都很好,你弟弟还请了婆子照顾你的母亲。”

彩依的母亲是个良妾,岁数大了人老色衰。彩依父亲现在在外任个知县,带了新娶的小妾去赴任,彩依母亲在范阳老家无聊,就跟着儿子去了洛阳。

“小郎,母亲去了洛阳,我们何时去洛阳啊。”彩依听她母亲去了洛阳,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摇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今年本来计划去洛阳考科举的,可这几天的消息,给我泼了冷水。去年腊月就有消息传出了,武则天今年要停了科举,要在今年设置铜匦,这个新设铜匦不是投举报信的了,它是用来给人自荐用的。你只要觉得你自己是人才,支持武则天执政,你就将你的简介、政治见解、能力等写成奏文丢到铜匦之中,铜匦院会有人筛选,将合格的人招到吏部鉴别。能力强者武则天亲自召见,赐予官职。武则天为何会如此,还是源于她和世家集团的斗争。她在去年初就表示过,她就辅政一年,今年初就会将权力交给儿子李旦。于是这些愚蠢的世家,就都去李旦那里烧冷灶,这就叫武则天警惕了起来。为了警告这些世家大族,她就决定今年停了科举考试。

我之前就说过的,在大唐,能考科举的十有八九都是世家、贵族子弟。唐朝的识字率很低,穷人根本就读不起书,更不用说去游学、去两京参加科考了。金阳总在标榜自己是贫士子弟,大家要注意了,他说的是贫士,而不是农人。他所谓的贫士,就是中小地主阶层,他一次喝酒过程中,说过的他家在关东有千亩的旱田,呵呵,这也是家有万贯啊。

现在武则天停了科考,我要想入洛阳接近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利用这次剿匪,再立新功。大唐军功赏赐最厚,相信我这次如果能立下大功,朝中人再想阻止我入朝可就不容易了,我有了王、崔、卢三大家的支持,没谁再能压住我不让我出头了。

“还要等等,我们最好带着孩子去见你母亲,让你母亲帮我们带孩子。”我的话让彩依难以自持了,扑进我怀里开始哭泣。

是啊,在大唐可没有女婿帮助养丈母娘的,我听芦笛的意思,彩依母亲的近况肯定是不太好,就和彩依说了让她母亲来照顾孩子。彩依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她知道我对长辈最是尊重,她母亲要是到了我家,就一定是掉到蜜罐子里了。

“小郎,你给我说说,这个是如何印出来的。”

就在彩依撒娇,王怿夫妇看热闹的时候,卢管事和卢环再次仔细看了那两幅作品,确认了五色的花样不是我用笔画上去的。

“不能说,这是我家的秘密,小郎答应传给我儿子的。”彩依听到卢管事的话,立刻不撒娇了,小老虎一般立刻坐直了身体,禁止我透露自己的印刷方法。

我看看横眉立目的彩依,又看看一脸苦笑的芦笛,无奈对卢管事抱歉地笑笑。

“女生外向,诚不我欺啊!”卢管事是一声长叹啊。

我对雪竹挑挑眉毛,让她放心。

雪竹看见我放松的样子,眼睛就是一亮,用手背擦了眼睛,挺着胸脯站在了我的身后。

“是啊,小郎的学问真是深不可测啊。”蔡德为了缓解我的尴尬,也和王怿一起一搭一和说起了相声。

“恕罪、恕罪,老朽胡说,书里的学问一定是对的,卢家的方子兴许是错的。”卢管事听着是在道歉,可言语里全是不服气。

“这个颜色卢家也是能染出来了,只要是净白坯布,我就能染出来。”卢环还是面无表情地答道。

“小郎!对不起。我。。。我。。。”雪竹哭起来了,要下跪给我道歉。

她是觉得我受了侮辱,她自己更难受,这件事是她想炫耀我的无所不能引起的。

我一伸手就拉起了她,对她说:“你着什么急,你见我输过吗?我才说了几句话而,一会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染匠。”

卢环的自负,也勾起了我的好胜心。

“说说,你如何染?”我开口问道。

阅读逃离大唐最新章节 关注https://www.smrhm.com/article/88270.html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