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死了，我的父亲就如同死了。我就是孤儿，呸！我连孤儿都不如。哪家大族的长女会嫁给七十六岁的老棺材瓤子做老婆。我那嫡母心肠狠毒，她不会有好下场的。”金叶扭曲着脸开始诅咒她的嫡母麦氏。

“好了，崔刺史死了四年了，你也没事了。你是准备回崔家呢还是回冯家？”我开口问金叶。

即便是吕蒙正吃鸡舌一事，经我考证，发现也是一派胡言。宋人笔记只说，吕蒙正上朝奏事时，口含鸡舌。清朝小说家，就是看到这条宋人笔记，就开始演绎故事，说吕蒙正家后院的鸡毛堆积如山。事实是这个清朝的小说家就是无知，药铺里有一位香料就叫作鸡舌香，此香料外形酷似鸡舌，以此而得名。此物在大唐，就被世家当作去口臭的良药。王怿兜里随时装着此药，他就像我们吃口香糖一样地使用这个香料。

因此，历史正史上，就没有人为了吃鸡舌就大量屠杀鸡的记载。但我知道，现在历史书上会有了记载了，有个叫王卫星的芝麻小官，最是贪婪成性，为了吃鸡翅，一顿饭就杀了三十只鸡。

二十一世纪，微博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说写《悯农》的作者李绅是个伪君子，最好吃鸡舌。以至于家中后花园鸡毛堆积如山。为此，我还做了专门的考证，发现微博里造谣李绅吃鸡舌的事，本是清朝的一个小说家，安排在北宋宰相吕蒙正身上的故事。这个微博作家为了博出位，不顾事实，以摧毁中华文化为手段，让自己出名。

“金叶姐，你怎么就不和我说实话啊？你是冯刺史的女儿，怎么和我说你自己无父无母呢？”我赶紧打岔，让金叶忘掉我要吃鸡翅一事。

我猛回头向后一看，发现了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金叶你来了！”我满脸堆着笑，招呼着身后的女人。

“我回冯家？你怎么想的？你还想他们再将我出卖吗？”金叶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厉声地问我。

“哈哈，误会！哈哈，误会了。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要给兵士们加餐，我给他们做炸鸡吃。这些鸡翅膀、鸡脚、鸡头、鸡脖子，都是无法做炸鸡的。都是些下脚料。丢了实在是可惜，我正想办法做成菜给家里的后宅吃。”我赶紧做出解释，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我的名声立刻就要臭大街了。

“是啊，后宅经常吃下脚料。也就是小郎珍惜农桑。不肯浪费任何的食材。你今日吃的汤饼你还不明白吗，小郎就是能将普通的东西做出最好吃的味道。”金叶身后的蔡夫人说话了。蔡夫人不允许任何年轻的女人单独来见我的，她是来监督金叶的。

“啊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你要回崔家吗？”我还以为冯若琳和她谈好了，她现在找我就是来告别的呢。

“我去崔家干什么？让他们毒死我给那棺材瓤子殉葬吗？”金叶的的声音更严厉了，一张俏脸上满是冰霜。

我一看她的样子，顺手就摸进自己的怀里，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锦袋，伸手递给了金叶。

“呵呵，我要是不来，要不知道王校尉是如此的穷奢极欲。这一大盆的鸡翅，要杀几十只**？”金叶的声音依旧是阴测测，有些让我不寒而栗。

“呵呵呵，你觉得我是那迂腐之人吗？钱哪有干净和不干净之分。钱的好坏，只是看钱花在哪，你的钱要去救死扶伤，自然是最干净的。”我看金叶的脸色狰狞，我可不敢惹她了。

“这还差不多，我和你说清楚，我和芍药姐就住小东楼了，我们和馨儿学医术救人。你家管我养老送终。”我的天啊，这个金叶赖上我家了，她要和馨儿学医术，要赖在我家一辈子不走了。

“金叶姐，你留在我家我当然是欢迎的。可是，冯家？”冯家在广州的势力真的很大啊，他爹爹还是冯君衡，是世袭的刺史，她女儿在我家不走，我一定会因此招惹了冯家。

“冯金叶早就死了。在花轿抬出冯门那一刻，冯金叶就死了。我就是行尸走肉。我和冯若琳说的很清楚，我和冯家没关系了。崔家来找我，我赔给崔家一条命。”金叶十分激动，她的眼睛通红，大滴的眼泪从眼里冒出来了。

“投降，我投降。金叶姐你不要难过了。你这辈子我包了，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你和蔡夫人去找馨儿，就说我说的，你就在东楼学医术，以后东楼就交给你了。”我是能理解金叶的，她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她爹就和帝王一样的无情。帝王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自己的女儿做了和亲的工具。自己如花似玉，娇生惯养的女儿，今天还是掌上明珠，明日就让你去腥膻遍地，语言不通的草原，给个糟老头做老婆。糟老头子死了，他儿子还接着睡你，他儿子死了，孙子接着睡你。大唐和亲公主的命运都是如此，金叶不过就是个刺史的女儿，比大唐公主还不如，冯君衡对她是没有一点父亲的亲情，听她说，将她嫁去崔家，置办嫁妆只花了几十贯。那糟老头子也根本就没性能力，用手残害了她。

我这番表示，终于让金叶满意了，拉了蔡夫人就要走。蔡夫人临走之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蔡夫人对我的管理也来越过分了，我没做错任何事，她就瞪我。我看样子要找她老公谈谈了，让老蔡也教训教训他厉害的恶老婆。

终于是没人打扰我了，我开始做瑞士鸡生翅了。

这个瑞士鸡生翅根本就和瑞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个菜就是香港茶餐厅的看家菜。在香港这个菜叫做瑞士鸡翼。

瑞士鸡翼是以鸡中翼为主要材料的一道菜式，鸡翼就是广东方言中的鸡翅。“瑞士鸡翼”源自香港茶餐厅。据说很久以前，香港的茶餐厅推出了这道由酱油+冰糖烹制的鸡翅，一位外国人品尝后觉得非常美味，不停地说“sweet、sweet”。餐厅老板英文发音差，以广东话的发音理解为“瑞士”，于是从此这道鸡翅就取名为“瑞士鸡翼”。

这个菜传到内陆后，又被有些大厨在做法上做了改进，为了标榜自己的改进，将这菜改名叫做“皇室瑞士鸡生翅”，潘长史开翡翠楼，推出了这道菜，他不敢取名“皇室”怕犯了忌讳，就叫了“王室瑞士鸡生翅”，公主就是亲王的待遇，他叫王室，也没人敢说他家僭越。

瑞士鸡翅我吃过几次的，我的理解就是红烧鸡翅。关键的技术就是一样，就是冰糖挂色。

熬糖色就是我的拿手好戏，我能用冰糖、老抽、生抽熬出金红的糖色。

家里本来就有熬好的的红卤，快炸过的鸡翅丢进锅里，挂好糖色后，倒入红卤开始小火熬炖四十分钟。

我摘了围裙去了小餐厅，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热闹的很。

王怿、蔡德、老侯、刘起都在，苏锦因为在军营训练战士，今晚没来。

女人都到齐了，馨儿、蔡夫人、云娘、彩依、芍药姐。

“哥哥，鸡翅什么时候好啊？”馨儿脸上挂着泪呢，可看见我就兴奋地问我。

“挨训了？”我用手指勾了她的翘鼻子一下，开口问她。

馨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还用眼睛瞟了蔡夫人一眼。

“你还是不服是吧？你还想如何害小郎。我算明白了，你就是个败家的，你可和张九娘差远了。现在各大世家都来了我家订购腊肉、火腿。侯婆子说忙两个月都做不完那些肉食。可你呢，你让猴儿去村子里高价收鸡，村子里的公鸡都让你一天给杀光了，明早村里都没了司晨的鸡了。这些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你让小郎如何当这个校尉。史书上一定会记载此事的，你会为小郎招惹千载的骂名。比他那个和人比富的祖宗还不如。”

蔡夫人一看馨儿给她告状，立刻就忍不住了。张嘴就开始教育馨儿。

平时蔡夫人教训馨儿，蔡德有时觉得他老婆说的太激烈了，还会咳嗽两声，今天蔡德是一声都不吭，显然是觉得蔡夫人骂馨儿骂得还不够。

听了蔡夫人教训的话，王怿也是一脸的尴尬。和石崇争豪的王恺也是他的叔祖，今日吃鸡翅也是他在馨儿的背后推波助澜。

其他人听说馨儿为了吃鸡翅，杀了一村子的公鸡，也都瞪起了我，这是逼着我教训馨儿啊。

“蔡夫人，您别错怪馨儿。是我要给兵士们过上元节，想给兵士们做点好吃的炸鸡。那炸鸡你们从来都没吃过的，美味无比。可这鸡翅、鸡爪、鸡脖、鸡头无法做炸鸡。鸡头还可以给大美吃，其他的部位肉少，我只能做成菜，给后宅的人吃，否则给下人吃，我又会被人骂作为富不仁。馨儿只是勉为其难帮我处理下角料。您说哪有不爱吃肉，就喜欢啃没多少肉的败家子啊，您说是不是啊？”

我开始胡说八道了。馨儿帮着我拼命地点头，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原来如此啊，我这个做哥哥的责无旁贷。我也帮助弟妹吃这些没人爱吃的东西。云娘，一也要帮忙一起吃啊。”王怿瞅准了机会，赶紧出来帮忙。

蔡德听了我的狡辩是满脸通红，要不是桌子上有些外人，他肯定要和我拍桌子了。

“对外就如此说吧，反正这里都是家里人。就这一次，小郎以后也不会如此做了。”彩依很乖巧，看到了蔡德和蔡夫人的脸色，赶紧解劝。

“呵呵，彩依。你不用担心的。我们今天就是试菜，后天我请大家品尝炸鸡。这些菜都会是将来半只鸡酒楼的主打菜。你们放心吧，那时的鸡爪子、鸡脖子、尤其是鸡翅，都会卖出高价的。我可不是王恺，我从来就是给家里挣钱的。”我不想让蔡德夫妇在担心我了，只好拿未来要开的酒楼说事了。

“真的吗？七弟。”王怿就不能听半只鸡这三个字，听见这三个字就激动。

“当然是真的，后天，正宗的肯德基上市，我敢说没人吃过那么好吃的鸡。”呵呵，洋快餐吗，好做的很，聪明的中国人早就破掉了肯德基的秘方，现在三四线城市的炸鸡味道，完败肯德基。

“啊呀，哥哥你会做肯德基啊？”这下馨儿耐不住了，一声惊叫就要扑入我怀里。

“咳咳咳！”屋内是一片咳嗽之声，就连芍药姐都不停的咳嗽。

馨儿不好意思了，规矩地坐好，但还是弯着笑眼问我:“哥哥，你会做鸡米花吗？”

“露馅了吧！”蔡夫人又是一声怒喝。

这个馨儿太笨了，一听见我要做肯德基，一下子就将我给出卖了。

馨儿的话，傻子都能听出来，我之前说那剩下的鸡身子给士兵做炸鸡吃，就是我事后的补救方案。事实就是馨儿为了吃鸡翅，杀了村子里所有的公鸡。

就在我还要为馨儿掩饰的时候，雪竹指挥着丫鬟开始上菜了。

当几大盘子瑞士鸡中翅一端进屋，小餐厅里就是一静。

“好香啊！”彩依猛然打破了宁静。

雪竹和彩依学了很久的，对任何事都讲究仪式感，几大盘鸡翅的摆盘非常的优美，洪亮的鸡中翅上浇着浓稠的汤汁，盘子周围用香菜叶子做了点缀。

“香！太香了。”王怿永远都是我的拥趸，闻见如此的香味，是赞不绝口。

“今天就一个菜，大家用汤汁就米饭，吃了都给我些意见，我还对此菜再加以改进。”我说了一句，就用勺子蒯自己面前盘子中的汤汁，浇到了一碗满满的米饭上。

大唐的米是真不敢恭维。这些米其实都是好米，但就是脱粒脱的不好，上面残留了不少的糠。我现在就是没时间，我有时间就搞出机器好好给这些米搓搓澡。

很奇怪，屋里没人说话，每人都在和自己盘子里的鸡翅奋战。

王怿最会吃，一口饭、一根鸡翅、一口白酒。细嚼慢咽，他的眼睛又有眼泪流出来了。

“文轩，太好吃了。这个菜比翡翠楼的王室瑞士鸡生翅好吃的太多了。”云娘也开始擦眼泪了，一脸的幸福。

“云娘说的对，哥哥做的比翡翠楼好的太多了。雪竹，你也尝尝看。”馨儿将自己的盘子推给了身后的雪竹，雪竹那天也是吃过婚宴上那道菜的，她想让雪竹也比较一下。

雪竹也没扭捏，筷子夹了一个鸡翅吃了。鸡翅一入嘴，眼睛就带了笑。

“主母说的对，这菜比翡翠楼好吃的太多了。这鸡翅怎会如此啊，竟然比鸡好吃的太多了。”雪竹也是个会吃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食材的秘密。

“呵呵，知道鸡翅是好东西了吧。”馨儿开始摇头尾巴晃了。

“小郎，还有吗？你给我留点，我肚子饱了，可我明天还想吃。”彩依很难得，今天吃了好多，一点都没有孕吐的表现。

“啊呀，彩依吃鸡翅不吐。”馨儿更高兴起来了，彩依最近孕吐厉害，基本上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算了吧，听你的意思你不准备回娘家了。你自己也是需要钱养命的，你是知道这个医馆的，现在一直就是赔钱，你的钱投在这里，根本就不能给你赚回钱来啊。“我知道金叶是好心，但确实担心她今后的生活。一个女人一人在外，除了出卖身体，不然只能和金叶一样用骗术赚钱了。

“你是嫌我的钱不干净吗？”金叶问我。

“金叶姐，你别激动。我送你个礼物。我打伤了你，我和冯若琳说好了，再赔偿你一百贯。你一会就可以和蔡夫人去账房支钱。”我是怕了这个女人了，她一见我，就说我无故打伤她，我必须补偿她钱财。我现在明白了，她找我就是来告别的，顺便让我将补偿她的钱给她。

金叶打开了锦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翡翠，打眼一看就乐了。

我粗粗数了一下，瓦盆里的鸡翅竟然是整整六十只，如此就是说有三十只鸡被杀死了。为了吃鸡翅，杀了三十只鸡，这在大唐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不要说大唐了，大家可是都看过智取威虎山的，土匪为了给座山雕庆祝六十大寿，设立了百鸡宴。大家听听，一山几百穷凶极恶的土匪，也就敢杀一百只鸡。

“这东西竟然还在啊？呵呵呵。”这块翡翠就是她和玹璜演戏要骗我的那块翡翠。我刚才从书房里拿出来的，就是想在她和我告别时，送给她。

金叶没任何客气，将翡翠装回锦袋放入了自己的袖子。

“那钱你当作我在小东楼的投资吧，馨儿做的医馆，救助无依无靠的人，也是需要钱的。我的那份钱就投在里面吧。我不缺钱，医馆要是缺钱，我可以拿出我的钱来资助你。”金叶也是个高明的骗子，在山上时，就听说她骗走了很多的钱。没想到她竟然要投资馨儿毫无收益的医馆。

我看着这一碗盆的鸡翅发了愁，嘴里喃喃自语:“败家娘们啊，我可要被你给害死了。”

“你还知道害怕啊？”我身后传来了一个阴冷冷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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