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于清斩钉截铁地回答薛少易但眼睛死死瞪着余晨。

医院走廊瞬间□□味十足，感觉只要有一丁火星就能引爆全场，邹舒佟小心往前一步举手想要发言。

当余晨想告诉薛少易关于于清的事时，抢救室的红灯灭了。

薛少蓝被推进病房，薛少易拦住医生问了情况，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醒。

于玉玉是于清的妹妹，于清只要告诉张鹏她要给妹妹报仇，张鹏不会有什么怀疑。

薛少易终于在这当口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于清：“你真的下毒害少蓝？”

得到答案，他走到于清面前眼底闪过厉色：“你能不能换个杀人方法？”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除了余晨和风纪扬。

风纪扬给她使眼色让她说。

“怎么，你不会是想说你不知道这游戏的存在吧。”余晨扬了扬下巴，脸上多了几分煞气，“还是说，你失忆了？”

于清咬紧后槽牙，双颊绷直没有回答。

邹舒佟：“但是薛少蓝吃午饭的时候，这位还没来。”她指着于清说。

余晨一点也不意外：“张鹏死在的时候她在场吗？”

邹舒佟瞬间懵逼，她只知道张鹏杀死姜宇，但是张鹏死的内幕她什么都不知道。

于清眉头一蹙表现得分外疑惑：“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下毒害阿蓝？”

上一局，因为于清知道姜宇是死亡玩家，张鹏是凶手玩家，所以才能从中撺掇。

既然她知道，那问出凶手玩家就可以结束这场游戏。

“我是玩家，你是挂，我想开挂就开挂。”余晨双手抱着椅背，跨坐在椅子上，“说吧，谁是凶手玩家。”

于清不开口。

余晨从口袋掏出一包烟，习惯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他的同伴和敌人都知道，这只是外象，他看着于清，目光锋利，似是要划开她的皮囊深究一番她的内脏。

“能别这么不识趣吗？小心我把你卸载哦。”余晨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于清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消失不见。

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还是让一直盯着她看的风纪扬捕捉到，故意说道：“他是老玩家，懂规矩。”

于清的脸上终于有了让他们心满意足的变化——震惊，恐惧。

害怕老玩家？还是害怕规矩？

余晨觉得像他这么心地善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人见人爱的老玩家没什么可怕的，于清怕是游戏的规矩。

什么规矩呢？

抹脖子的规矩。

这一点风纪扬也想到了，现在他比于清更震惊——这游戏怕是谁都可以杀人？

不过这两位的表情控制力很强，特别是风美人，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愕甚至趁机进一步试探：“我们不会杀你。”

余晨点点头：“是啊，不是什么人都跟你一样没人性！”

于清冷声一笑：“没人性？”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们NPC在游戏世界就是提线木偶，完全不是人的活法，要什么人性？杀个人罢了，杀个人就有机会成为玩家身份回到现实世界，我何乐不为？”

NPC。

余晨有点难消化，沉默着与于清对望。

他起身走到风纪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同离开房间。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和病人，余晨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当他听到于清说得那些话，很多记忆就涌了上来，痛苦的懊悔的愧疚的，负面情绪一波高过一波，他想跟风纪扬说些什么让自己好过点，但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

余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管理能力也不错，但他不喜欢在风纪扬面前装。

他知道，风纪扬应该看出他有心事。

他希望风纪扬问一句，然后他顺嘴说一下，但风纪扬这个死心眼，该问的时候屁话都不问。

余晨靠着冰冷的墙冷静了一会儿才道：“进去吧。”

风纪扬按住他准备开门的手：“你想跟我说什么？”

想说的时候不问，不想说的时候问得那叫一个起劲，怎么这么欠啊！

看了眼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他转过头对上风纪扬的眼睛：“这游戏，真玩不得。”

“嗯？”

“于清应该是玩家转NPC身份。”

风纪扬：“看出来了。”

“……”余晨苦笑一声，这家伙真的容易把人逼到说不出话，他想了想勾着苦涩的笑说，“我以前也是个NPC。”

“……”

终于，风纪扬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他松开余晨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余晨两手做V字，脑袋一歪，咧嘴一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风纪扬冷着脸，没跟他逗。

余晨见人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说：“我跟你说过吧，我玩过这游戏，不止一次。”

“嗯。”

“第一次就佘在挑战赛里的，做了将近一个赛期的NPC。”

“然后？”

余晨舔舔唇，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感觉要把自己卖了，希望老天爷秉持着他的原则，关键时刻打断谈话！

但这次没出现。

余晨眼珠一转，把话题换了个方向：“我们那时的行动是受到游戏系统控制的，思想和行为完全背道而驰，所以于清说提线木偶还差了点意思。”

木偶没有思想，被控制不知道痛苦；但他们有思维，不能控制自己更痛苦。

风纪扬：“但她杀人完全是自己的意识支配行动。”

余晨闻言，严肃道：“如果是游戏系统给她自由，让她杀人呢？”

风纪扬无话可说。

如果真的是游戏系统给她的自由，那说明这个游戏已经到了全员可以杀人的地步。

风纪扬胸口一滞，推门而进，走到于清面前，沉默。

他白皙姣好的面容与冰封的神情相得益彰，刀削锋利的轮廓与凌厉似利剑的目光交相辉映，会让他有种冰锥般尖锐的杀伤力。

于清抬头看着他，竟像被摄魂，一动不动。

“像你这样的NPC有多少？”他问。

于清动了动唇，猛地回过神看向刚刚才进门的余晨。

她犹疑半会儿又看向风纪扬的眼睛，诚实回答：“很多。”

余晨说：“以前的NPC行动可不自由。”

于清咽了咽喉咙，低头平视风纪扬的胸口，她有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游戏，解放了。”

余晨捻着手上的那根烟，狠狠摔在地上。

于清说到此处似乎也觉得有些事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偏过头看着窗外华丽的阳光说：“我们也是老玩家啊，为了钱赴汤蹈火，做NPC之后行为一度不受自己控制，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本赛季，游戏系统突然对我们前玩家转为的NPC发出通知，可以以NPC身份进行游戏，只要我们有本事就可以转为玩家身份。”

“杀人。”风纪扬说。

于清苦笑：“对，杀人，杀死死亡玩家就可以继承死亡玩家的身份，同理，杀死正常玩家可以继承正常玩家的身份，杀死凶手玩家可以继承凶手玩家的身份。”

“CTM！”余晨再次在极度的愤慨中爆了粗口，“这煞笔游戏！”

现在唯一不能杀人的只有系统自带的NPC，但在仿真到几乎与现实相连的世界里，你能区分玩家NPC和系统NPC吗？

你不能。

所以现在在你周围的人都有可能要杀你。

于清把目光聚在余晨的身上，“我听到老玩家三个字，还以为你这家伙跟我一样呢。”

风纪扬：“他跟你不一样。”

余晨眸光一闪，看向风纪扬的背影。

于清也有点惊讶，她以为像风纪扬这种冷冰冰的人不会相信谁，但现在他信任他背后的人。

说实在的，她有点嫉妒，眼眉一挑故意说：“能逃出八十一世界的老玩家都是踩着别人尸体出来的，你信他？别后悔哦。”

余晨一听，差点没吓出心脏病，赶紧岔开话题：“我要是跟你一样是只挂，我特么还要问你哪个是凶手玩家？”

于清白眼。

余晨不想让风纪扬继续和她说话，这女人知道的还挺多。

“说吧，谁是凶手玩家！”

“我不知道！”于清急眼了，“我现在已经不是NPC身份，我知道个屁啊！”

风纪扬：“那你现在什么身份？死亡玩家，凶手玩家，正常玩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小帅哥？”于清勾出假笑，已经破罐子破摔，“你有本事就杀我，看看你继承的是死亡还是凶手。”

“你绕你M呢，杀了你，继承任何身份都改不了是凶手的事实，”他转头看向风纪扬，“你可别听她的。”

余晨以为他会说，我又不傻，结果风纪扬却当没听到他的警告，又上前一步，眸子越发深邃难谙，他蹲下身，与之平视：“好啊，不过我不会亲自动手，我会让别人杀你。”

“你……”

“踩着尸体逃出八十一世界是吗？”风纪扬勾出一抹锋利又自信的笑，“我偏不信邪！”

于清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吧。”

捆人是不能捆的，光天化日在医院这么多人看着怎么捆？所以只能把她扔进薛少蓝的病房，对她轮流审问。

于清也不甘示弱，仰着头不服道：“我是为了我妹妹报仇！”

“报仇你MMP啊！”余晨气得发笑，“张鹏杀死姜宇后，你仇已经报了啊，张鹏和于玉玉的死有关系吗？你他妈找理由能不能不要把你已经死掉的妹妹拉出来垫背？！”

关于张鹏为什么那么笃定面馆女经理也就是于清会帮他杀死姜宇，答案终于揭晓。

于清双拳握紧，她在摸索眼前这个人的心思，张鹏虽然死在她控制的时间范围内，但是她不知道张鹏死前跟他们说了多少。

余晨舔了舔上牙尖，跟管家说：“能麻烦找根绳子吗？把她先捆起来。”

……

送走医生，余晨当着所有人问邹舒佟：“薛少蓝中午是不是吃得面条？”

邹舒佟有点茫然：“啊，对，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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