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没放屁。”于清学会抢答了。

直到余晨突然横插在他们之间，将两人的神志同时拉回。

“还有一些事，我不明白。”余晨说，“那个酒店的电梯监控是不是你弄坏的？”

于清抿着红唇，与他目光相接，她在思索在考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能改变这失格的游戏。

于清扁扁嘴，嗯了很久才说：“大概被我揍怕了吧。”

“为什么让姜宇杀我？”

于清缓了一下，低下头：“怕被你这位积分榜排行第一的大神查出什么呗。”

风纪扬站在边上，看着俩幼稚园孩子吵架架。

于清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姜宇为什么听你话下毒杀我？”

关于姜宇替她杀人，一定有别的理由，而这个理由，风纪扬他们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想确认下罢了。

余晨想了想还是让管家找了根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又找了块抹布塞住她的嘴，“面条味的抹布，请笑纳！”

于清：“……”

余晨怒：“你放屁！”

“死亡玩家。”风纪扬说。

“为什么？”邹舒佟反问风纪扬的同时看向角落里的于清，她正惊恐地盯着风纪扬的后脑勺。

是猜对了吗？邹舒佟想。

余晨说：“哎，解释太复杂，反正你们知道这个事就成。”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更多的是想诈一诈于清。

余晨和风纪扬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买晚饭，说是去买晚饭其实只想单独聊聊。

两个人左脚同出，右脚同迈，步伐出奇地一致，一个精致一个痞帅，迎面而来的多是羡煞的目光。

走了十几分钟，两人都没先开口，直到看见前方修路请绕行的警示牌他们才如梦初醒。

余晨看着那块牌子又望了望四周：“这个世界就到此为止了。”

“嗯。”

这边是医院往西，不过这次应该不是以医院为中心，而是以薛家为中心画圆，这次的世界比上次大很多。

余晨故意不去看风纪扬：“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逃出游戏的？”

风纪扬：“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余晨心口被什么击中，半张着唇，惊愕下无意识地就这么看向风纪扬，他又想起这个男人对于清说的那句：他跟你不一样。

余晨缓过神，从口袋掏出烟叼在嘴里：“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大灰狼吗？”这次他点了烟，不过这烟太呛，才一口，就咳嗽起来，咳得他的肺都碎了。

风纪扬瞧着他装逼失败的样子，唇畔上扬：“顶多是个灰太狼。”

余晨瞥了一眼风纪扬，这小子竟然会跟他讲笑话了。

余晨被这烟害得失了风度，气得灭了它然后丢进恰在手边的垃圾桶：“那我跟你说说其他的。”

余晨今年是第三次参加线下赛，其实主动报名只有两次，第一次和这一次。

两年前他和大部分人一样就是冲着高额的奖金去的，顺利通过海选赛进入挑战赛，意气风发，那时候的挑战赛还会设置场景，剧情，让玩家扮演角色与NPC互动来得到线索破案，很好玩。

不知道是不是倒霉，挑战赛7局他都没拿到胜利，和当时的队友一起被淘汰，就在他收拾包袱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系统突然通知他，他转为NPC身份。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呢。”余晨说，“后来，我的生活就乱套了，我想喝粥，买的是炒饭；我想穿裤子，头上戴了顶帽子；有时候还会对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种生活，余晨过了两个多月，而后突然就得到自由。

但在第二年的赛季初，他这种行为不受大脑使唤的感觉又来了，他很难受，甚至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个时候，神人天降。”

余晨很夸张，但风纪扬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敬畏和崇拜。

余晨说，“那位大佬当时是死亡玩家，他设计陷阱，然后把我抓到陷阱旁让我拿着叉子，凶手落入陷阱后，系统竟然真的把抓住凶手的功劳给了我，最后的结果就是，他逃脱死亡重新成为正常玩家，而我作为一个NPC抓住了凶手玩家。”

但世事难料，这个被抓住的凶手玩家知道自己下局必定是死亡玩家，他在绝望中选择自杀，结果系统把这“杀人”的罪推到了余晨的头上——余晨继承凶手玩家身份。

余晨当然不会杀人，在失败后第二局成为死亡玩家。

大佬帮着他逃脱死亡后，他成为正常玩家和大佬一起战斗。

“现在想一想，如果大佬当时没用我这个NPC做挡箭牌，就等于他杀死凶手玩家，不知道会怎么样。”

风纪扬想到另一方面：“有没有可能，这次系统解放玩家NPC就是你们这件事给游戏方的启发？”

“嗯？”

“我只是猜测，你别多想。”风纪扬微微颔首转移话题：“其实这个比赛，能逃出去的办法有两个。”

余晨没有钻牛角尖的习惯，风纪扬已经转了话题，他就顺着他的话：“踩着别人尸体，成为最后的赢家，还有呢？”

“失败。”风纪扬说：“综合已知，玩家败局后有四条路：死亡玩家，凶手玩家，NPC，淘汰出局，我猜只要被淘汰，应该就能离开游戏世界。”

余晨闻言，又是一惊，他盯着风纪扬好一会儿。

“但我们需要试试。”风纪扬说，“挑战赛7局，我们全胜，总有人会被淘汰。”

余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大佬也说过这句话。

沉默良久后，余晨开口：“风纪扬，你想拯救全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风纪扬的名字，语气冷漠到不如陌生人客气。

风纪扬闻言才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自然而然地就把余晨放在计划内。

他扪心自问：你凭什么让别人跟你一起搏命？

“我一个人的事。”风纪扬说。

“你以为我怕死？”余晨望着远处来去的行人车辆，轻呵一声，“我怕死就不会再进这个游戏。”

他顿了下望向风纪扬的眼睛，“我怕你出事。”他受人所托，承诺过要让风纪扬好好活着。

他不能食言。

风纪扬沉默。

除了那个人，也只有余晨会对他说：我怕你出事。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余晨知道风纪扬不会改变主意。

风纪扬轻轻嗯了一声。

“你救不了所有人，所以不要勉强，不要做孤胆英雄，不要牺牲自己，”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蜻蜓点水，在风纪扬的耳边，心里漾开，“到最后，一定要选择让自己活下来。”

风纪扬声色略哑：“好。”

余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终于恢复一惯的神情：“行。”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医院才发现啥也没买，他们把游戏的事情告诉了邹舒佟，希望她能理解他们的毁约。

本以为邹舒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们的毁约，让她自己有机会淘汰出去，但这女孩竟然选择留下来，问她原因，不肯说。

余晨还想再劝，风纪扬觉得邹舒佟既然冒死也要留下，那肯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

风纪扬安排邹舒佟和薛少易在病房，他俩和管家就在病房外守着。

管家已经六十多岁，守了一会儿，说要回家照顾孩子，余晨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医院走廊的灯不是很亮，照得久了就越发觉得昏暗，风纪扬没多会儿就眼皮打架。

余晨也没跟他说话，只是又挪近一个位子，风纪扬小鸡啄米没多会儿就挂着睡着了。

余晨抬手轻轻地慢慢地把他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还小声嘀咕：“睡虫上身吧，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能睡着。”

整晚，走廊里的人影就没停下过，风纪扬中间被吵醒过几次，不过很快又睡着了，他的生物钟太强大，灯光重影下，余晨竟看得出神，一点睡意都没。

医院自带阴冷属性，清晨有一阵凉飕飕的，风纪扬醒来未有动静，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右侧。

余晨仍清醒着，他的脑袋随着面前走过的那些人左左右右。

风纪扬终于抬起他的脖子。

“醒了？”余晨觉得肩膀一轻才看见风纪扬已经坐在那儿揉脖子。

“嗯。”风纪扬坐直，“你去休息会儿。”

“不用。”余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肩走进病房。

薛少蓝还睡着，薛少易倒是真一夜没睡，邹舒佟半夜出来过几次，也没休息好。

至于于清，坐在椅子上睡了一个好觉。

余晨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守在病房。

风纪扬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见管家提着早饭过来，点头打了个招呼主动起身给老管家开门。

管家见床上的小少爷还睡着又叹了一声，把早饭放下就离开了。

风纪扬进门，看见余晨又坐在那儿看着薛少蓝不知怎地有点不舒服，他走过去压着声对他说，“你睡一会儿！”

余晨摸了摸唇下：“放心，我撑得住，一个晚上罢了。”

以前跟大佬在一起救人，最难的时候受重伤连着四个晚上没睡觉，整个人虚脱到左右不分，站都站不稳。

风纪扬有点气自己生物钟太准时，要是像之前分夜守，余晨还能睡上几个小时。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选择离余晨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没多会儿薛少蓝就醒过来，余晨连忙联系薛少易，让他赶紧过来。

医生检查过后，余晨才问薛少蓝关于中毒的事。

“中毒？”薛少蓝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吧，为什么下毒害我啊？”

他这种可爱小天使，别人爱都来不及，怎么能对他下毒手呢？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幻听？就像游戏系统的声音通知你成为死亡玩家或者其他什么？”

薛少蓝仔细回忆了下，然后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薛少易说得那些话于清也能听见，她眼底通红却固执地转过头不去看薛少易。

邹舒佟先打破沉寂，问余晨：“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余晨和风纪扬开门让薛少易他们进来，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邹舒佟这才知道上一局游戏竟然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薛少易看着于清，表情复杂。

风纪扬坚定又自信。

他告诉余晨他们，于家和薛家以前是很好的生意伙伴，两家关系走得很近，后来于家出事什么都没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薛家替于家还的外账。

对薛家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于家却觉得欠了很多，也有意把两个女儿嫁进薛家，但是薛家两兄弟都拒绝这样的报答方式，后来于清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变得有些陌生了。

“不过当时，我也只觉得大家很久没见面，有点变化很正常，没想那么多。”薛少易说，哪里知道现在的于清会因为游戏因为钱去杀人。

于清昂了一声，现在反倒是毫不畏惧，不杀人的老玩家没什么可怕的：“总归要做点事下点料，鱼儿才会上钩嘛。”

鱼儿是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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