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展跟魏学扬对了一眼，薛展没说话，魏学扬叹了一声说：“我还是先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好，给你们打听打听情况，薛展的话，你跟着余晨他们吧，比较安全。”

薛展抱着脑袋，一切听从安排。

她说：“所以，到淘汰赛就是全员大逃杀。”

“全员大逃杀……”薛展重复一句，垂着脑袋快要哭出来了。

于清知道他们的惊讶，当初自己得知这个规则的时候比他们更害怕，因为一开始的自己是非常容易被死亡玩家下手的玩家NPC。

“先把冯兵和齐一谦真正身份弄清楚，另外，冯兵有个老朋友叫王国栋，我们明天也去村里问问。”余晨说着转头看向有点没能适应情况的两位：“你们自己看吧，想跟我们一起就一起，不想的话，就在这呆着。”

“挑战赛后，有多少人能进淘汰赛？”风纪扬问。

于清：“很多。”

第二天一早，于清和邹舒佟出发去警局打听尸骨的线索，余晨，风纪扬加薛展去村里打听王国栋的下落，魏学扬留在民宿看着齐一谦，顺便再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那儿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怎么解决？现在不是人杀人，抓藤蔓吗？”

薛展虽然说话丧得很，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找到线索，让他们去抓谁？

尾山村是个小山村，谈不上富裕但也不是那种吃不饱饭的地方，大多数人在这里生活还算衣食无忧，晌午，余晨他们打听到王国栋就住在山腰那块村落。

村落沿山势而建，因有些地方不适合建房子，所以整个村其实是一块一块分开来的。

余晨等人一路打听下来终于找到王国栋住的地方。

于清见大家都被她说得很丧，赶紧把话题掰回来：“这些事等淘汰赛再说，先把眼下的解决了吧。”

“那您为什么和他闹翻？”

这问题对王国栋来说似乎很难回答，他沉默半天才微微叹了一声，“人嘛，都是会变的。”

“怎么个变法？”余晨问。

王国栋又沉默，很久才说：“这要怎么说呢？”他长长叹了一声。

风纪扬看出他的难言之隐，他试探地说了一句：“换了个人。”

王国栋眼皮一动，微颤的眸子垂得更低。

狭小的屋子里好一阵诡异的安静。

“您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为什么和冯兵闹翻？”薛展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

王国栋又叹了一声。

冯兵是个老实人，敦厚善良，一辈子在山里没见过世面，王国栋不同，他出过山读过书回来后又做了教师，村里人都很尊重他。

冯兵年轻时也有过理想，不过他身体不好，家里又穷，理想没实现，老婆也找不到，照片上的五个人后来也只剩下王国栋愿意跟他来往。

王国栋回村教书后不久，在山路上出事，花了一大笔钱，这时候的尊重敬重什么都不管用了，村民除了怜悯，并未能给他多大的帮助，王国栋的腿怕要保不住。

也就冯兵，把攒了的钱都给了王国栋还借债替他看病，没车去医院就背着他去，两年的时间里，都是冯兵照顾他陪着他，就算后来王国栋可以独自生活，冯兵依然会三两天前来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忙。

印象里，冯兵的钱好像都花在王国栋差点丢掉的腿上。

两位老友就这么相互扶持走过几十年，感情上胜过亲兄弟，可是一年多前，冯兵就不愿再跟王国栋有任何交集，王国栋找他问清楚，冯兵也没说出个理由来。

王老就暗中观察，他发现这个冯兵很不对劲，虽然还是那张脸，但这家伙的言行举止生活习惯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国栋找了个机会跟冯兵摊牌，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是冯兵的态度就是不要他管，坚决要断绝来往。

王国栋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冯兵有什么接触，昨天冯兵去世的消息让他心里五味陈杂，他没有悲伤，但有遗憾。

“他死了好像也就意味着我的老朋友真的回不来了。”王国栋透着浓烈得可惜。

风纪扬听着，乌黑的眸子失神地望着某处。

余晨看见，双手微微握紧，他知道风纪扬是想起了白觉。

白觉是在游戏失踪，他也不知道白觉还能不能回来，他比王国栋更惨，王国栋好歹有个念想，记得住自己朋友曾经的模样，但风纪扬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对了，”王国栋抬头，额上皱成川字，“我观察这个冯兵这么久，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老村长。”王国栋说，“我跟他吵得这么大，也是因为当时我说他越来越像那个不要脸的老村长。”

薛展皱眉，畏畏缩缩地站在余晨身后，指着问：“老村长不是你朋友吗？”

王国栋重又看向墙上早就泛黄的旧照，沉默了会儿才说：“都是以前的事，我说过，人是会变的。”

余晨：“可是之前这个冯兵跟我们说过，老村长和一个叫齐一谦的骗村民种山茶，结果种出一山的藤蔓的事。”

“这事？”王国栋蹙眉问，“他怎么说的？”

余晨把冯兵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国栋听完倒是没否认这事，不过他还说了另外一件事：“种山茶的那座山，就是冯兵以前种果树的山，当时冯兵甚至和老村长争执过，齐一谦在山里消失的那天，冯兵也去过那座山。”

“那山的山腰是不是有个凹陷的地？”

“嗯。”王国栋说，“冯兵在那挖了个坑，本打算弄个茅草屋，看果树方便点。”

“民宿的齐一谦认识吗？他带我们去过那座山。”

王国栋蹙眉：“我也不认识这个齐一谦，但那个带着山茶种子来的男人的确也叫齐一谦。”他顿了顿说，“或者，你们带我去见见他。”

余晨：“你见过以前的那个齐一谦？”

“见过，”王国栋说，“那孩子不错，不像骗子。”

“那当时怎么会被村民逼得那样……”

王国栋哎了一声，冷笑着道：“他信错了人，是郭山把他骗了。”

郭山就是老村长，王国栋说，郭山年轻时的确是有抱负，也想把尾山村建设好，但在努力了二十多年仍未有改变后，他发现自己活得越来越惨，于是开始做一些不好的事。

据王国栋所知，齐一谦的那批山茶树种子挺值钱的，他以前就怀疑过是不是郭山做了什么手脚。

郭山被村里人罢了后，就躲了起来，而齐一谦一直不肯承认是自己欺骗村民，并且一心想找出真相。

“如果山茶种子真的是被郭山调包，那郭山可就赚了两面的钱。”王国栋说，“真种子卖了钱，藤蔓种子卖给村民又是一批收入。”王国栋说，“不过诡异的是，这藤蔓竟然在山上长出来了。”

余晨看向风纪扬，两人眼神一交流就明白对方的心思。

要是放在现实世界，这不能生长出藤蔓植物的地方长出这些东西，恐怕会成为灵异事件或者不解之谜，但这里是与现实相连的游戏世界，游戏系统想让它长出来就长出来喽。

风纪扬和余晨答应让王国栋去见齐一谦，但在这之前，他们让王国栋带他们去了老村长以前住的地方。

老村长倒不是孤寡老人，他家经济情况就如王国栋所说在村里算得上是好的，两层楼房左右都是四个房间，院子是用水泥浇的，家里的家具摆设虽然算不上好但在尾山村已经算是富豪级别。

王国栋说得没错，这个郭山恐怕真的做了不好的事。

经王国栋劝说，郭山的儿子媳妇答应让余晨他们去老爷子的屋里查一查，这楼房虽然造得不错，但郭山住的却是后院一个小阁楼。

阁楼里摆设不多，桌子椅子一张床，一张柜子，还有一台老旧的彩电。

打开衣柜，里面还挂着几件衣服，衣服款式不尽相同，但颜色却大多一个色调——蓝色。

风纪扬看向余晨，没想余晨也已经看着他，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老村长，喜欢吸水烟吗？”余晨问。

郭山的儿子郭凡点头，“吸的。”

“能把他的水烟壶拿给我们看看吗？”余晨说。

郭凡去楼下一会儿，上阁楼后，手上拿着三四个比较旧的水烟壶，他把四个壶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他们发现，这四个东西跟冯兵家里的一样。

只是新旧有别罢了。

蓝色衣服，水烟壶，余晨有点怀疑了。

风纪扬好像也想起什么，眼神突然放亮，对余晨道：“戴眼镜的男人，我在冯兵屋里看见过。”

余晨脸色发青：“……”他又想起在山上看见的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风纪扬才发现自己有口误忙说：“不是，我是说照片。”

“哦？”

风纪扬没多说，转头看向郭凡：“老村长人呢？”

“他……”

“说是北境有工作让他去，已经一年多了。”王国栋比郭凡更快回答，但说完这几个字，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他看向余晨和风纪扬，满脸的不可思议。

风纪扬很直白：“没什么不可思议，这里是……”

“咳咳！”余晨打断风纪扬，没让他把那两个字说出来，转而对王国栋说，“我们先去见见齐一谦吧。”

“哦，对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知道关于冯兵的事。”余晨打断王国栋问，“听说您和他关系很好。”

终于走到正题，王国栋的注意力也从老村长回来，看了两眼眼前的人，勾出一抹嘲讽：“关系好？那是以前。”

王国栋住在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屋里，吃睡都在一起，墙上斑驳脱落的石灰都已经发霉或是乌黑，房梁的几块砖也已经碎成块，随时都会掉下来。

王国栋似是早知道会有人来找他，一点都没有排斥也不惊讶余晨他们的到来，冯兵离奇死亡的事早就传遍整个村，王国栋猜到三个年轻人找他的目的。

众人脸色一变。

王国栋给他们倒了水，风纪扬瞥见斑驳的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照片，五个年轻人站在山上，意气风发，其中就有王国栋和冯兵。

风纪扬看着照片出神，指着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问：“他是谁？”这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王国栋只瞥了一眼就说：“老村长。”

魏学扬靠着墙，脑袋一片空白，好久之后思绪才慢慢拉回来，他看向自己的队友邹舒佟，心下很后悔，如果自己没有跟江峰那群人混而选择和邹舒佟一起，也许自己在挑战赛就能淘汰。

可这个女人明知道在淘汰赛会有生命危险还是选择让余晨他们送她一局，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之是拖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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