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曹的老主顾了。

夏次喜欢书，老曹这里也能时不时收购到被人当做废品的书籍，若是被他瞧见，老曹要不给，他宁愿花钱买了回去。

旧城世界的水，由于环境污染，并不能成为人们日常安全用水，所有旧城的自来水，都是生态城上面使用过，然后经过系统过滤后的再生水。

至于电，现实人类在未来人类的帮助下，原子抑制技术诞生，核能被小型化广泛应用，火电、水电、风电早成为过去式。

资源的倾斜，让旧城可支配的资源越来越少，尤其是公共资源，现在能够做到完全普及的公共资源，只剩下了水和电。

平日里，夏次除了帮助父母做点手工活补贴家用，也会去收集一些可以变卖的废品。

大街上，很少能看见还有烧汽油的汽车，能上路跑的，都是电动汽车。

当然，旧城里的人，能买得起电动小汽车的，毕竟在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挤公共电车。

这个时代，智能信息高度发展，大数据之下，查什么查不到？

其中最宽阔的一条弄堂，两旁都是铺子，在堂子的尾部，是一家废品收购站。

废品老曹，是收购站的站长，也是夏次的忘年之交。

纸质类书籍已经成为收藏品，不重视这类的，都当做废品纸皮给卖了，像夏次这样爱惜书籍的年轻人，不多咯。

“小次，毕业了喂！这书，还要吗？”

老曹知道他爱书，但是，属于商人的秉性依然不会变，夏次毕业了，手里捧的书在他眼里，就是废品。

夏次抱着书本，从八路公共电车上下来，穿过几个弄堂，就到家了。

夏次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杠。收的什么东西归置整理，也方便你出货不是？本身各类废品的价格就不相同，若是有混杂，平日里一点一点看不出来，但是积少成多，还不是你的损失？”

老曹眼睛一眯，随即点了点头：“嗯，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夏次扒开一团塑料，一个铁疙瘩样的物品出现在眼前。

老曹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一个打铁的墩子，那玩意儿重，你一个人搬不动，就放那儿得了。”

没等老曹说完，夏次双臂抓住铁墩的两个耳子，腰马合一向上起身，那铁墩子便被他搬离了地。

“咣啷！”

铁墩子被夏次搬放到了碎铁放置的区域。

老曹闻声扭头一瞥，顿时双手一哆嗦，秤杆子合着秤砣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夏次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边清理着其他杂物一边说：“很重吗？稍稍用力就搬动了，哪里重了？”

老曹顾不上拾起地上的秤杆秤砣，狭小的空间里，他几乎是小跑了过来。

“这铁墩子，整个是实心的，尤其是上面这一截，是密度极高的锻造铸铁，底部的基座还放有铅块压重，我收过来上过称，一千二百多斤，你不过刚成年的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把夏次给惊住了。

一千多斤？

就自己这身板儿确实搬不动，虽然平时注重锻炼，生活也说不上有多好，但是父母亲也没让饿着，力气和同龄人相比，不算小。

倘若搬动百来斤还差不多，但是千斤之物，属实不大现实。

“你别被人诳了，还有，那称，没坏？”夏次皱着眉头道。

老曹急了。

转身从外边儿把磅秤给拉了进来，然后一顿操作，将铁墩子搁在了称上，拨动砝码到刻度线。

“诳我？我老曹收了多少年废品了，是铁是铝还能不认识咯？你瞧，妥妥的一千二百零八斤。”

旋即，两人都发现了不对。

夏次指着铁墩子，一脸疑惑的盯着老曹；老曹则像是想明白了夏次为什么会这样，眼睛里冒出璀璨的神光。

他一把捏住夏次的手腕，三指并拢搭在了脉搏上。

这种手法夏次知道，是古亚龙国医术诊脉法，据传，得古医真传者，可通过脉象波动来判断出被诊断者身体是否有问题。

只是随着科技的进步，古医术和古武术一样，逐渐被摒弃，丢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人类现在几乎能治愈所有已知发现的疾病，损坏的器官可以用纳米生物材料代替，肢体则可以采用仿生机械义肢，智能神经技术的应用，使得这些仿生机械义肢接入使用和本体没有很大的区别。

有的人，甚至不满意自己的本体器件，特意花费大量的金钱装载仿生机械义肢。

“果然，果然是这样，好小子，好小子啊！”

松开夏次的手腕，老曹双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两侧，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老、老曹，你没事吧？”

夏次神色戚戚，小心翼翼。

老曹兴奋够了，重新将铁墩子从称上搬下来，放归到夏次给归置的地方。

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转身从里间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一罐给夏次，一罐自己开了喝了一口。

“坐！”

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次也不啰嗦，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冰镇后的汽水，喝着就是过瘾。

“小次，你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修士吗？”老曹嘴里说着，抓着汽水的手朝生态城方向和旧城挥了挥。

呵呵，修士！

好遥远的词语啊。

夏次要不是博览群书，他恐怕是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曾经还有这样一群人。

他们以前就是传说，更何况现在？

“不是说要相信科学吗？”夏次没有正面回答。

“科学？如果我告诉你，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你信吗？”

老曹此刻的表现，有点像神棍，夏次不置可否的晃了晃脑袋：“我搞不懂这么深奥的问题，如果修士是存在的，岂不是说他们那一套理论也是合理的？”

“存在的，都存在的，也都是合理的。”老曹喃喃。

“只是这个存在，非常艰难，一万个普通人中，难得出一个，所谓万中无一，就是由此而来。”

“世界发展很快，不能做到被普及的东西，谁会愿意花大气力去维护呢？”

“他们总是以懒人的思想，去研究更加方便，也更加适合普及的替代品，比如：机械义肢、机甲装备、高精武器等等。”

夏次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不是这东西不合理，而是不能合理的存在。

“这样不是很好？”

老曹一口喝掉罐子里的汽水：“人，本身就是一个精妙的物件，我们才开发了多少？就像刚才，用你的知识去衡量，你只能搬得动百多斤的物体，但是，你现在能搬得动千斤之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夏次早就想问了。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人，也就是自然条件下诞生的修士，你的生命得到进化，生命层次得到提升，所以，才拥有了超出理论认知里的力量。”

老曹说得玄乎，夏次一时间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那你呢？”

自己是自然条件下诞生的万中无一的修士，那你老曹呢？

“我是一名修士，一名有传承的修士。”

“啧啧，瞧你说的，那要按照这样搞，我是不是还得搞一套ISO质量管理体系呢？”

老曹神色揶揄。

“不卖，我弟弟还能用呢。”

夏次将手里的书往老曹门口凳子上一摞，兀自走进废品堆放区，随手帮着清理起来。

旧城虽然旧，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相比生态城来说，旧城里的烟火气更加浓郁些。

“今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没收到纸皮，也没人拿来卖，净是些塑料、泡沫铁片子。”

老曹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索性摊了牌。

夏次不以为然：“没事，帮你整理整理，你看这乱的，总是跟你说过，虽然是废品收购站，但是，7S素养一定要有。”

现在人类用的是核电，在离子净化技术的加持下，完全不会产生任何核污染。

除了这两项公共资源是敞开式用，其他的，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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