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宁连忙跟上。

“这些便是瘴气林里所有发现。”方舜天递过一纸文书，“你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尸体，粗略看去，足足有上万具之多。

其中，成年人老年人仅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稚子，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十五六岁的少年。

光芒之下，地底空间的惨状落在三人的视线里。

用过晚膳，方舜天道:“小七，你到我书房来。”

不论是胎儿、小孩儿还是大人，尸体全都呈墨绿色，被特殊的液体浸泡，这是炼制人蛊的必要步骤。

方舜天三人一边咒骂一边查看，只可惜，对方销毁了一切线索，三人搜索一圈，运用了各种溯本还原的手段也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经过瘴气林一事，方舜天对方禹宁的信心直线上升，尤其是方禹宁这种解谜般的想法，打破了方舜天原有的那种固有思维。

等到方舜天回到太宰府的时候，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太宰府众人虽早早得到了消息，但直到看到身为一家之主的方舜天安然而归时，所有人才长舒一口气。

方禹宁没有犹豫，连忙接过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这还不算卷宗，毕竟只有受害人没有嫌疑犯，只能算是详细调查过程。

里面的描述有老爹和舅舅的，也有禁军大统领的，还有之后赶到的健锐营、西山营以及兵部、刑部等人。

…………

“很好，搜查这几年的月光石失踪事件，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方舜天十分赞同。

方禹宁抿抿嘴没有多说，他默默地看着记录，想要再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那些尸体的来历和贩卖的势力，又或者蛊族炼制人蛊的目的都是比较浅显的线索，官面上的人肯定在大力搜查。

在读了好几遍后，方禹宁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其他发现了。

退出房间，方禹宁的心情有些失落，仅仅只是看了文书上的记录，他就感觉到喉咙一阵翻滚，很难想象真实的场景会有多么残酷。

上万人被炼制成蛊人，甚至大半还只是孩子，甚至是胎儿，可见下手之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方舜天都是早出晚归。

坡子山上发现的案情使得洪武帝雷霆大怒，每隔几个时辰就差人前去询问案子的进展，使得朝中几位司职法司的头领如丧考妣，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昏聩无能，砍了”的旨意砸中脑袋。

可惜这个案子查了近半个月，该查的都查了，没有丝毫进展，气的洪武帝把心爱的笔洗都摔碎了。

御书房内，洪武帝皱着眉头看着折子，脸色气的铁青。

“传旨下去，西山营翼长延误战机，即刻缉拿，打入天牢。一应副将杖八十，罚俸半年以观后效。”洪武帝手里拿着的，正是御史弹劾西山营翼长的折子。

其实这折子已经摆在洪武帝的案头十来日了，只是他当初没有处置，而现在越来越气，索性拿这个当出气筒。

事实上，西山营翼长孙忠全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洪武帝的嫡亲小舅子。平常时候，这点儿小事自然不值得洪武帝处置，但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洪武帝急需一个出气筒，犯了丁点儿小错的孙忠全自然首当其冲，国舅的身份也保不了他。

旨意一下达，整个朝野都震动了，连自己的小舅子都抓了，其他人还能幸免？

一时间，整个朝野上下一片清明，各个部门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朝堂上遇到争论的事情也都是各执正当理由，绝不胡搅蛮缠，所谓的朝堂各大党派似乎全都消失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怒陛下，身为老狐狸精，大家都懂得张弛有度。

在所有人都为了坡子山发现的惨案忙前忙后的时候，方禹宁这边也在准备一件大事。

太宰府有一座小型演武场，规模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事实上，帝都有能力的大家族都有这样的演武场，以方便家族子弟习练武学。

今日阳光晴好，演武场聚集了不少人，将整个演武场团团围住。四房夫人，公子小姐还有一应的丫鬟护卫，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演武场中心。

演武场中心架着一口一人高的青铜鼎，鼎下柴火正盛，鼎中冒着热气，热气中夹杂着浓郁的药香味。

“小七，你的身体素质较弱，而且已经成年，此时修炼武道难免迟滞，所以需要狠下猛药去沉疴，你准备好了吗？”青铜鼎旁边，站着两名魁梧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沈家临风临云两兄弟。

青铜鼎前方，方禹宁赤膊上阵，郑重地看着面前的青铜鼎，重重地点头:“准备好了。”

今天是他预备成为武者的日子，因为他的旧疾，家里人特意把沈家的两位舅舅请了过来，他们都是四品武夫，武道经验丰富，让他们为方禹宁的武道开门，才能有足够的把握。

“小七，加油啊。”几位兄长姐姐全都给方禹宁加油鼓劲。

“小七，别担心，两位舅舅会护着你的。”沈氏也难得地柔声道。

在场，恐怕只有方禹宁的母亲充满了担忧，好在有柳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至于方寸大乱。

武道，在九州大陆上是一个十分特殊的修炼体系。和儒家道家佛家甚至蛊族巫族等诸多修炼体系不同，武道属于开辟自身潜能，和妖兽压榨自身的血脉潜力十分相似。

巫道蛊道等传承与妖魔，儒家道家佛家等传承与圣人，妖族传承于血脉，而武道，却是一个例外。

九州大陆的第一位武夫无人知晓，甚至连时代都无从查起。就好像人族存在的岁月里，武道就一直伴随着人族的存在而存在。

可惜，过去了无尽岁月，武道作为人族庞大族群生存的基石，却未曾诞生出丰碑式的人物，这是亿万武夫心中的遗憾，也是他们前进的动力。

想要踏入武道，必须先开三门，三门者，胎光、爽灵、幽精。胎光位于丹轮，爽灵位于心轮，幽精则置于眉轮。

开三门者，天地人三魂合一，阴神、阳神、元神三神合一，主识、觉识、生识三识合一，从达到肉身纯粹无暇，武道之路初始。

随着武道的发扬光大，武道前期的路早已被先辈趟开，后世的武者皆按照先辈的经验，一个个踏上了武道之路。

想要开辟三门，则需要特定的药材来冲击，或者需要强大的武者气机来牵引。所幸，这些药材全都是常见之物，根本没有灭绝的可能，所以才造就了一批批武者，整个乾武帝国内，有八成的修炼者都是武者。

“好了，准备进鼎吧。”

沈临风大手一挥，一股气机释放，将方禹宁缠绕起来，然后丢进了早已沸腾的青铜鼎内。

“完了，这下要被煮熟了。”

方禹宁看着滚滚浓汤，心中有些悔意。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成为武夫需要这样的煎熬，煎一会儿，熬一会儿，然后起锅，装盘，然后老舅高喊一声“上菜~”。

噗通——

方禹宁被直接丢进了青铜鼎内。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他直接被药汤灌口，生呛了好几下。

“咦，这药汤竟然不烫？”方禹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泛着牛眼泡的药汤竟然只有和人体相差仿佛的温度，简直奇哉怪哉。

“沉下心，熬炼体魄，只要撑下去，打开三门，再配合药性，你能很快踏入炼体境。”沈临风的声音在青铜鼎外响起。

方禹宁不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他现在只要一张嘴，药汤就会灌口。

既然不烫，方禹宁也不再多想，盘膝坐在青铜鼎内，将整个人都没入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承受着药汤的熬煮。

“感觉和药浴差不多嘛。”

方禹宁心中暗道，因为身体的关系，他经常接受药浴，只是每一次药浴之后，水里的药性被吸收了，但去了何处无人得知，就好像硬生生消散了一样。

而这一次，方禹宁清晰地感受到药性又消失在他的身体里了。

“不行，这可是开三门的药，如果全吸收了，我的三门咋开？”方禹宁焦急，之前舅舅早就试过以气机牵引来开三门，只是最后失败了，所以才有了这一幕，以重药性来刺激身体，再加上四品武夫气机牵引，为他开天门。

只是，无论他如何祈祷，药性依然一点一滴地融入他的身体，随后消失不见，让他无可奈何。

“难道，我这辈子终究不能成为武夫了？”方禹宁心中很不甘心，牵引无效，药性无用，他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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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一定的问题，月光石的作用并没有想象的大，而且它的造价不低，寻常百姓肯定是舍不得花那个钱的。所以在帝都，月光石的销量绝对不大，其中很大部分还是被皇城各府买走，只有少量流入内城。而这座地底空间巨大，需要的月光石绝不是一个小数，想要在帝都弄到如此数量的月光石，肯定要把主意打在工部头上。”

方禹宁说道:“不过，工部的人即便是和他们勾结，也无法从工部直接弄出这么多月光石。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运送月光石通往各地的货船，劫走货船，伪造沉船事件。”

大部分人进不去瘴气林，但剩下的人也足以将瘴气林翻个底儿掉。

“巨大的地底空间为蛊族炼制蛊人的地方，对了，爹，这地下是如何照明的？”方禹宁问道。

幽深地地底空间内，莹白的月光石散发着淡淡地光芒，将整个地底空间映照地通透光亮。

他看了一遍记录，仅是文字就已经足够凄惨的地底空间内尸横遍野，心底产生一个疑问——既然他们有时间处理首尾，为何不在临走的时候放一把火把所有尸体都烧掉？

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地底空间无法引出明火。

“用月光石照明。”方舜天说道，“这种月光石还是工部研究出来的，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热潮。虽然用处不算很大，但至少解决了很多人晚上起夜时黑灯瞎火的……宁儿，你是指这批月光石有问题？”

甚至，他们连胎儿都不放过。

在山洞的一角，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堆积着一些胎儿的尸体。这些胎儿的脐带都没有剪断，反而借助脐带来吸收池子里的未知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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