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鱼捡了起来，端详了一会儿仔细回想，却不像是母亲或者妹妹的佩戴的风格。

难道是哪个女香客落下的？

这狗日的！张太直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可是他难道能后悔自己的儿子被治好吗？

他不能！张太直啊张太直，如今这只苍蝇吞不吞也由不得你了。

可张太直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客气两句然后勉强答应。

眼睛瞟到青石板的走廊时，却看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枚轻巧玲珑的蝴蝶金钗。

谁不是从小在校长那狗屁倒灶的裹脚布发言中开启了新学期呢，来了古代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嘛。

拜师典礼繁复而无趣，好在张莫鱼同志熟谙摸鱼精华，且身边配了礼仪师傅，反正礼仪师傅叫他拜他就拜，礼仪师傅叫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哇，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了，下次有需要的时候趁机拿出来哄一下家中的女眷。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嘿嘿嘿。

吃完了拜师宴，张莫鱼总算得了一刻闲，偷偷去道馆后院透透气。

他坐在石阶上，一面锤着今日被使用过度的膝盖，一面到处打量这树木，他的眼睛经历了一天香烛的烟熏炮制，现在需要一点绿色清新来洗洗眼睛。

正想着，却见院子里飘进一个倩影。

张莫鱼的前身是许昌人，许昌乃是天下闻名的假发之都，自小就看着头发贩子走街串巷地收辫子。

看久了小贩收辫子看成色报价，连带他自己成人后见了哪个姑娘的长发，也会暗暗估价玩玩。

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只是个无情的拜师机器罢了。张莫鱼暗自想到，并不以为意。

总结了一下，那女子的眼睛和脸颊虽然还是个女孩子，但身姿和唇瓣却流露着女人的韵味美。

正是又有少女的清纯又有女人的婀娜妩媚，最是动人心魄。

对比他那个漂亮的小妹妹，倒是只有女孩子味，像个毛丫头，纵使与自己没有兄妹名分，也只有摸摸头的想法。

张莫鱼真是翻来覆去想她想到了三更，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疲惫不堪地勉强睡去。

睡梦中他仿佛朦朦胧胧地见到了那白天的女子，他们都穿着现代装束，正在见家长，这大美女还亲自给家里人做了一大桌菜，非常能干，莫鱼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她，她却推诿不要，只是温柔地笑道：“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自己管着吧。”

他醒来隐约记得那女子在梦里好像叫小海，于是一连三天，他都坐在家里后花园的石阶上，对着空气痴痴发笑。

有人来叫他吃饭，他也不理睬，只是对着空气花痴地说一句：“哦～小海。”

这景象让母亲又不免担心，害怕孩子又变回天愚痴儿，但蒲言子却安慰道：“夫人放心，病情反复也是常有的，令郎还需要几个疗程。”

在石阶上沉醉了长达三天的单相思后，张莫鱼终于被妹妹张闻歌揪起了耳朵，在耳朵离开脑袋之前，她成功确认了张莫鱼会喊疼，没有变回以前只会喊呜呀呀的傻子。

“你这么凶！将来会嫁不出去的！”张莫鱼耳朵是真的被揪疼了，话说得又狠又绝。

张闻歌先是气得瞪眼，不一会就一脸不以为意，还由衷地投来赞许的目光，“道长的药真的是不一般的灵，才一个月不到，你都能说那么长的句子了！再不久你都可以认字读书啦！”

张莫鱼听了这话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我从来没读过书是吗？”

闻歌歪着头看看他觉得很是陌生，“你啊，以前请西席的时候会坐在我后面玩我的头发，但是挺乖的。”

“虽然……我看到你变成了常人，很激动很为你感到高兴，我知道这是爹娘一辈子的梦，如今实现了本该别无所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那个傻哥哥，他还是只会呜呀呀的叫，他还是像以前喜欢贴在我的身上，我也会跟他说很多心里话，虽然他听不懂但是会对我笑。”闻歌边说忽然语气酸楚起来。

“我总觉得他永远离开了我，现在的你是你，又不是你。其实如果他还在，我想告诉他我从来没当他是累赘，我真心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闻歌越说越发抽泣，下巴一抖一抖的，叫人看得不忍。张摸鱼心里也一酸，他此刻觉得自己像个小偷，这本是另一个人的幸福生活，却暗中多吃多占了，这个账号原来的主人也许智力属性为零，但他却是跟家里人的心意相连的，而自己像个无情的外人，真的只是在这个家里一副米虫做派，自顾自的混吃等死。

他绕到闻歌背后，开始玩她的秀发，然后贴在她身上，发嗲地叫了一声“呜呀呀”，随后轻声安慰道：“原来的哥哥还在的，他只是变聪明了一点罢了，以后你会有两个哥哥，想要哪个哥哥你告诉我一声他就在了。”

闻歌听到了此话，只觉得胸口一颗芝麻汤圆破了，流出了滚烫糯软的馅料，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

莫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心疼又是歉疚。很想紧紧搂住妹妹安慰一番又不确定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举动是否合乎情理，只能干着急，一会拍拍她手臂一会拉拉她衣袖，还真像个傻子。

女孩子哭，真的是顶不住啊，张莫鱼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广场舞大妈神曲里唱的那句：怎么也飞不出，哭哭的世界。

直到闻歌哭得有点喘不过气，看着要接近尾声了，张莫鱼赶紧逮住机会，说走走走那我们去看书，你教我看书我还不认识字呢。我其实还是挺傻的，你可要帮我。闻歌急忙点头答应。

闻歌带着莫鱼来到书房，书确实很多，可莫鱼粗看了一眼，皆是些经史文选，没有自己想看的部分。

倒是一本《新罗律》拿起来认真翻了翻。仔细看了几卷放在怀里，然后又继续搜索。

闻歌看他不耐烦得扫视搜寻，一是惊叹他似乎真的识字，二是疑惑他到底在搜寻什么。

“这里有没有地理图册之类的？就是地图那种。”莫鱼终于忍不住问道。

闻歌似懂非懂，“你说的是图志吧？我们家的原来的几册都被父亲带去松都了，当下看不到了，不过朴大海家有很多，他家一直跟大梁的商船有联系，图志很多。”

“朴大海又是谁？”张莫鱼忽然想到了梦里的小海，大海？小海？难道是……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莫名期待，难道冥冥中缘分早已天注定？

“大海就是我们小时候住在松都的时候一直跟你玩皮球的小胖子呀。后来我们搬来松港，联系就少了，不过去年他也搬来啦，我们可以去找他，你病好了以后还没见过他呢！”

诶，听起来是个男的，自作多情了。

行吧，总之要先搞清楚情况，探查好该知道的情况，了解好环境才能确定以后能不能继续摸鱼度日。

毕竟摸鱼也是要有技术水平和底气的，要摸得明明白白。绝不能瞎摸，这样才能称之为摸鱼大师。

可惜啊可惜，他们只是完成了一次最简单的拾金不昧，张莫鱼就傻呵呵地嗯嗯，反倒是那女子对他多有道谢。

张莫鱼那天晚上都没睡着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女子就那么打动他，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以前看过的女明星。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背后的长辫，却远远超出了张莫鱼的预算，乌黑柔亮，比锦锻更胜一丝光泽，比云朵更胜一分绵密。

张莫鱼这样想着，却见那女子回过头来看她。

听到蒲言子说与这孩子有缘，想收为徒弟的时候，张太直就知道，这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是打定了主意占他们张家一辈子的便宜了。

哇哇哇真的是用脸杀人！真是美得令人窒息，张莫鱼自认前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下却好像被某种力量封印了智商，竟然一句讨巧的话都说不出来！

哇哇哇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你这没用的男人！

张莫鱼暗自发誓，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要装逼，对那姑娘装模作样地念两句诗：“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张莫鱼来了这个世界也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旁人看来比起以前已然是灵窍顿开，如有两翼生清风之感。

反正他也搞不清情况，叫他拜师，那就拜了吧，自小去庙里烧香，木头石头做的雕像能跪得下去，那大活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看着也仙风道骨，磕头就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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