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鱼好像隐约看到了一条褐色小鱼的存在。他有些害怕水潭未知的角落，但是又想到玉露的话，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假如他今天不亲手抓到蛇鱼交给红叶，那以后也就别想跟红叶发展下去了。

“那现在就要下水抓鱼吗？能不能等两天？我没心理准备啊！”他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问。

红叶素着脸，眉未画、唇也未点，显得没什么精神，但皮肤却依旧滑若凝脂，白似透玉，叫人看得怪心疼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衣，依旧像个病号，但却是个美得令人过目不忘的病号。

她看到张莫鱼来了，不由地开心一笑。这一笑，真是令万千名贵的描眉之墨、点唇之绛都失了色，让人只觉得造出这些玩意也是多余。张莫鱼不由心头喜欢，迷醉地看着她，想就这么永远看下去。

张莫鱼已经太久没见她了，简直都要想疯了。今天敲门总算没白敲，玉露终于放他进去了，他一下子就往暖阁里冲，可刚过竹桥，却看到亭子里有个身影在喂鱼，他立刻刹住脚步去往亭子。

红叶只好拉着他的手指了指，“就是这里，你怎么那么笨，你刚进门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

“什么是蛇鱼？”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红叶指着水潭里的某处，张莫鱼却看不到她说的鱼，只听红叶解释道，“这鱼形似蛇，所以叫蛇鱼，平时缩成一团，褐色的不起眼，被人强捉之时候，就会鼓气变长，似一条短短的薄皮红蛇，所以叫蛇鱼。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这水潭还通外面的暗渠，会有蛇鱼……”

红叶皱着眉头似乎是有点生气，“怎么了，你不愿意？外面有的是才郎俊秀来帮我抓，你今天不想抓，以后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玉露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二人身边，只见她行了个礼，“贺喜主人，贺喜张公子。有蛇鱼出现乃是夫妻和美的兆头，若是未婚男女一起遇到了蛇鱼，男子亲自抓了蛇鱼给女子吃，两人便能结为连理。若是夫妇一起遇到了蛇鱼，丈夫亲自抓了蛇鱼给妻子吃，便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而且蛇鱼对女子最是补益，主人有口福了。”

张莫鱼听了这样的说法，更加往水潭里张望，但是依旧还是没看到蛇鱼的影子。“到底哪里有蛇鱼啊？我怎么没看到？”

张莫鱼看到红叶话说得那么重知道她很想要这个蛇鱼，自己的迟疑已经惹她生气。

只见她别着头，像一只高傲不可一世的天鹅，但眼睛里却已经有点水汪汪了的影子，张莫鱼怕自己真的伤了红叶的心，立刻解开脱掉外套，解开腰带，一咬牙，“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不就是下水摸鱼吗？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来就来！”

红叶立刻喜笑颜开，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张莫鱼顺着她手指的地方还是不明所以，“那你是打算连把他当成你的小金鱼一起喂吗？”

然后他才慢慢下了水潭，这会已经快到正午，又是盛夏，水温倒是很舒适。而且他人高，水只到他膝盖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去找那传说中的蛇鱼。

那蛇鱼听到动静，受了惊吓，已经跟河豚一样充了气，一层皮也因为鼓气而变成了粉嫩的红色，只有鱼头是娇艳欲滴的鲜红色，当真像一条薄皮红蛇，但只有三寸长，不及真蛇。

红叶看到那蛇鱼已经受惊吓变了样子，开心极了，“这条蛇鱼样子真可爱，头这么红，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张莫鱼傻呆呆地站在水里，“我不会抓啊，这怎么弄啊？”

红叶连忙指导道，“这蛇鱼喜欢钻洞，你在边上探个洞，赶他进去，等它在里面闷死，再掏出来就行了。”

张莫鱼在潭水边上探了一圈，都不知道怎么弄，“我实在是不会啊，这洞怎么弄啊？”

红叶也是个急性子，连忙除去鞋袜，撩起裙子，也下了水潭，她抓起张莫鱼的水，带他探在苔藓丘正下方，温柔耐心地说道，“你用两根手指在这里摸摸，然后找到泥土最松软凹陷的地方，然后用手指插进去，再探一探，不就是个洞了吗？”

张莫鱼照着红叶的话，又随着她的手摸到了最松软的地方，然后笨拙地探进去，给蛇鱼挖未来的坟墓。

红叶看他动作笨拙，有些恼火，“蠢材，你就不能动作细巧些，你把我都弄痛了！”

说完便给他看自己的手，张莫鱼一看，红叶的手上果然有点擦伤。

张莫鱼连忙歉意道，“是我不好，我斯文点。”

等那洞穴安排妥当，两人便一起去赶蛇鱼进洞，但红叶玩心很大，老想逗弄那蛇鱼，弄得张莫鱼无可奈何，兜了一大圈才把那蛇鱼赶进洞穴。

没一会，那蛇鱼就立刻死了，张莫鱼把那鱼慢慢地从洞里掏出来，交给红叶，红叶看到那鱼已经不像活着的时候可爱红润，而是慢慢变白发皱软绵绵一条在红叶手里，浑身还滑腻腻的。

张莫鱼吐了一口气，像是有点累。

红叶见了他这样子，挑衅地一笑，“你这么快就累了，未免也太没用了。这鱼也没什么厉害的，我一只手就能把它制服了。”

张莫鱼就气得要死，“那你以后一个人喂小金鱼吧，我再也不来了。”

红叶立刻拉着他的手哄孩子般，“别，来来来。你给我抓鱼吃我很开心，很喜欢的。”

她看张莫鱼还有些不悦，就用刚刚摸过蛇鱼后那滑腻腻的手抹在他身上，还坏笑地逗他，“嫌不嫌弃？”

张莫鱼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但是又不得不纵容她的放肆，满脸地无语，最后憋出一句，“你怎么那么恶心？”

红叶得意极了，她知道张莫鱼拿她没办法。于是继续用黏糊糊的手去逗张莫鱼，还去他手心里搓揉着，直到搓出了细细的泡沫来，一边揉一边忍不住笑。

张莫鱼看她不像平时那样高高在上，反而这会像个孩子一样，心里又多了一分心动。但这场景实在是太恶心了，他哭笑不得，“红叶……你真是太恶趣味了，我服了你了。”

红叶放肆哈哈哈笑了好一阵子。“只要你情我愿，恶心也是一种趣味啊。”

她早就不知不觉放下了那裙子的手，裙子像一朵赤色的莲花浮在清澈的小潭中，这朵莲花游向张莫鱼，与他紧紧拥抱，又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你刚刚笨笨的我也很喜欢。”

张莫鱼回味着这个热烈的吻，看着她眼底里溢出来爱意，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焰火，又像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洋。

在这一刻，他觉得他捕获的不是一条生灵，而是红叶的心，他闷死的不是一条蛇鱼，而是下半辈子的自由。而且是心甘情愿地闷死。

红叶只觉得大腿处有感觉，低头往潭水中一看，惊喜地说道，“哟～居然还有……”

张莫鱼也斗志盎然，“你看我再抓一次，抓一条大的给你！”

两人又开始抓鱼，一起把蛇鱼赶进洞口等它挣扎闷死，可这次的鱼不太一样，挣扎了很久。两人就这样等着，享受着这收获的一刻，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十指相扣。

张莫鱼说了一句自己也觉得傻气无比的情话，“我真想死在你这里。”

红叶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嗯，“那我可舍不得你死。”

到了晚上这庭院里的景色依旧不减。

暖风握月，星辰忽坠。清池涟漪，鱼乐其中。苔藓凝露，蛇鳝游穴。夜雨微湿，润物无声。

更有数点菩提水，滴入红莲两瓣中。

第二天玉露给红叶梳妆的时候，只觉得她容光焕发，不施粉黛也颜色动人，有绝世之姿。

玉露不禁由衷感慨道，“主人今天气色真好，看来这蛇鱼炖蚌的汤羹果然是大补。”

红叶也忍不住回忆昨天抓蛇鱼的趣味之处，忍不住偷笑，然后玩起了梳子，用手指弹拨着上面的齿子，“是啊，我已经很久没吃蛇鱼了，那滋味确实百转千回，真真叫人食髓知味啊……”

红叶还在催促，“你都快把我的青发藓捏烂了，别磨蹭了，快下水吧。”

张莫鱼听到催促，只觉得心情复杂，无奈说道，“我是怕这水太深，把握不住啊！”

她又把身边一个纱制鲸鱼骨芎罩子打开，里面是一碟点心，递给张莫鱼叫他先吃两个再下水，一看是两块点着红石榴果粒的乳酪圆酥，那点心洁白如玉，捏起来软糯，吃起来香甜，只可惜分量少了些，张莫鱼想可能红叶太瘦了，所以吃的乳酪圆酥也是小小的，比鸡蛋也大不了多少。但味道细嫩，他仍是磨磨蹭蹭吃了好久。

吃完点心，张莫鱼继续脱衣服，没一会就精赤着上身，只留一条贴身裤子，仿佛要群殴打架一般的气势。他毕竟还是少年的身体，身上虽然不是肌肉纠结，倒也是宽肩薄背细腰，红叶却不避讳，直勾勾地看着他发笑。

红叶身上的红色素终于被代谢干净了。

张莫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强做正经地说，“我是为了给你补身体，你不要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红叶笑得直不起腰，“行行行，那我不看你。”

张莫鱼走到潭水边一处三角丘，上面布满了厚厚一层青苔，张莫鱼先伏着身子，手摸着那土丘上的青苔，这苔藓大概也是红叶园子里的名贵品种，触手觉得像绒毯一样绵厚舒适，又微微觉得有点扎手。只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轻轻一摸，苔藓里的水露就流了出来，张莫鱼只觉得手上黏腻腻的，他攀着这苔藓想慢慢下水。

当红叶笑容渐缓，他又觉得光看着不够，还是想亲亲她。

红叶却没理他骚动的唇，反而拉他去看水潭，“你过来看，我这水潭里竟然有蛇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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