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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宋六郎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8-02 15:43:46
  • 字数:10590字

宋七这才推门进来,却被房里的景象给吓到了,一张铺满大红绸缎的螺钿拔步床上,一个身材健美的男子双手被各绑在一个床脚,眼睛上还蒙着厚厚的黑布,露出的高鼻薄唇与宋七极为相似,只是整个人比宋七都要黑一些壮一些,散开的头发,也是微微打着自然卷的。

这男子不但被绑着,蒙着眼睛,还光着身子没穿衣服,只有一条大红色的薄绸盖在腰间,但也遮挡不了他身上的无限春光。

春香楼是松港最大的戏园子,连松都最红的歌姬田萍薇每年也要来此处唱个十几场。

除了听歌看戏,春香楼还有个妙处,就是有一处河景极佳,年轻的男女去戏园子看完了戏,就会来河边看景,当然啦,来此处的女子自然不会是什么名门淑女,大都是些教坊女子。

“去春香楼吧。”宋七从银针手里接过一颗雪津丹含在嘴里,随后靠在车窗户边闭目养神。

里面的男人大喊道,“太好了,老七,快进来!快进来!”

宋七到了春香楼门口,却只是叫银针自己驾车回去,自己穿过一条巷子,只往河边一座小牌楼走进去,他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觉得十分奇怪,便直接推门而入。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他独自走上楼,此处虽然是民宅,但装潢极为大胆,满墙都是红色绒缎,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那暧昧的颜色让人头晕目眩,连宋七看了这满墙红色,也不由有点口干舌燥,不由拉了拉领子。

“老七快帮我解绳子!”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急躁声音,“谁啊!”

宋七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低沉,“是我,老七。你现在方便吗?”

宋七在房间四望一个人都没找见,赶快上前帮他解开了绑在床角上黑绸带。

那男子一只手刚被解放,就立刻拉开蒙在眼睛上的黑绸,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来,整张脸多情又俊秀,难得是还身材结实挺拔,皮肤又细腻,像只海豚一般,真是任何一个闺中怨妇见了都顶不住。

那男人看到来的人真是宋七,才放心下来。一面恶狠狠地骂道,“这臭娘们,竟然这么对我。”

到了二楼,便是一扇主卧室的大门,乃是一块红木镂空后嵌着五块不同颜色的琉璃所制,拼出一朵石榴花图案,琉璃上又雕着不同的花纹,宋七透过眼纱的孔洞定神一看,发现每一块彩色琉璃上雕的都是春宫图,脸刷得一红,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六郎从地上捡起一件白色丝袍抖落开然后披在身上。一边穿一边说道,“呵,放心,你天天遮那么严实,就算长了针眼,人家也不知道啊。

随后他把身后一把卷发拉出衣领,“说吧,找我什么事,别又是来问我要人的,上次你明明说是借,结果大手一挥,整一个全华班都送出去了,我这些弟弟妹妹个个能歌善舞,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又经我苦心调教,这前后足足攒了两年啊,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

宋七用余光扫到宋六已经穿好了长衣,便转过身来,从身上掏出一沓厚厚的金票放在宋六郎的梳妆台上,“雷纳大人亲自跟我开口,这不送也得送了。你再攒一批就是了,谁不知道宋六郎选美人眼最毒。”

宋六郎停下梳头的手,拿起金票数了数,似乎对金额很是满意,然后打开抽屉,拉取出一个金箔红漆妆盒来,打开盖子,里面都是些猫儿眼、翡翠珍珠之类的贵重饰品,但都是些女子所带之物,然后把金票一同放进去。

宋七看到那拔步床的红绸上有一颗莲子大小的东伊国产的蓝珍珠,便捏起来递给宋六郎,宋六郎接过蓝珍珠转了转,看着珠孔上的残留的一小段金丝,对它冷笑了一声,“这算几个意思,难不成是绑了我一晚上的辛苦费么?”随后捏起那珍珠,也扔进了妆盒之中,然后一齐盖上了盖子。

宋七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到宋六郎这么一个花丛中的老手,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倚靠着床站着,摇头直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宋六郎看到宋七这样嘲笑,在镜中回瞪着宋七,“你啊,也别装什么正人君子看我笑话,别当我不知道,老宅子西花园那块被你偷偷围起来了,还把东边角门的大门和狮子拆了移过去对着青鸟巷开了一个新门口,真有你的。安安还真以为东边角门和西花园大修,成天问我,六叔,六叔,西花园什么时候修好,怎么每次去都围着,我想去喂小金鱼。”

宋七脸色陡然一变,也不再倚靠床架子,而是挺直了身子,用冷峻的声音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还知道什么?”

宋六郎看到宋七紧张起来,语气也开始轻松愉快了起来。一边打开桌上另一个红木大妆盒,里面是各色材质的梳子,齿子有梳有密,他修长的手指在其中穿梭着,最后选出一把齿子极疏的牛角梳子来,“我是看你那个漂亮的贴身丫鬟最近一直没出现,就猜是不是被你偷偷收房养在西花园了,就偷偷翻墙进去看看……啧啧啧……结果看到了好几件女人衣服,又是羽织又是金线,这女人应该是挺漂亮的,以至于能让你这么养着。但肯定不是玉露,那丫头没这么高。我想想我还看到什么……哦,我还看到了一盒子鱼鳔……哈哈哈哈哈。”

宋七已经脸色已经铁青,嘴唇也发白,说不出话来。

宋六郎从来没看到平时颐指气使的宋七摆出这样难看的脸色,心里大为得意,一边捏着发尾把头发梳通。“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五哥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安安都两岁了,你到现在还没娶,连个丫头都不收,憋到现在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说完他停下梳头的手,转头上下打量起宋七,戏谑地笑道,“啧啧……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看你身板那么瘦,居然用这么大号的鱼鳔,是六哥小看你了,不过啊,其实这鱼鳔不好用……”

宋七脸色本来很难看,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居然也低头喃喃应和道,“是不大好用,还很腥……”

宋六郎先把梳通的头发拿了一条带子潦草地绑在脖子后,然后起身打了一点清水在铜盆,把脸打湿,随后拿起一把剃须刀,对着镜子认真地刮胡茬子,“六哥是过来人,来教教你啊……以后要用就用羊肠,薄,舒服得多,不过最舒服那还是什么都不用,哈哈哈哈哈。”

他刮完了一边,把刀子在水盆里划拉,冲洗干净刮下来的胡茬,又开始刮另外一边,“其实你这样我才放心,你回来三四年了也不碰女人,我还以为当年你帮大王子挡刀伤在了命根子呢。”

宋七听到羊肠的时候还在微微点头,听到挡刀的时候,整个人又僵住,随后慢慢又走到窗边。

宋六郎刚刮完了胡子,正在用毛巾擦脸。等他把脸擦净,只看到宋七已经在窗边,背对着他问道,“宣慰司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宋六郎把刮胡茬的水倒出窗外,随后又舀了一盆水,“你啊,别老是把我当人牙子用……今天叫我买小伶,明天叫我选美人,我忙得过来吗?”

宋七抽出腰间的鲸骨扇子低头把玩,语气却是步步紧逼,“到底办得如何?”

宋六郎被逼问感到很生气,把木舀扔在了水桶里。“这活,是人办的吗?那个虞阿山,不就是占了个破山头吗?招个安非要搞得像和亲一样,和亲都没这么麻烦,又要出身高贵又要绝色,这怎么弄啊,有这样的女人我难道自己不会娶吗?还巴巴留给他做压寨夫人,有病么不是。我看让露白潭的老姑娘嫁他得了,反正松原西山和露白潭本来就挨着。”

宋七忍不住笑道,“那松原西山和露白潭连起来都能单成一个小国了,刚好横在这新罗和百济中间。诶……我记得露白潭的龙姑娘跟五哥是同年生的……”

宋六郎打开一个碧纱橱,取出一个鸡蛋来,在脸盆架上一磕,然后把蛋清蛋黄抖落到清水中,然后又从妆盒里选出一把齿子密一点的桃木梳,用尖处把蛋黄蛋清挑散。一边挑一边叹气道,“这姑娘苦啊,老潭龙心高气傲,挑着挑着不就剩下了,跟那虞阿山一还真是一个调性。”

宋七又开始把玩扇子,“听说老潭龙已经看上了居山野的龙四。”

宋六郎皱眉道,“啊这……他们不都姓龙吗?”

宋七展开扇子看着鲸鱼骨上雕刻的鱼鳞纹路,娓娓道,“露白潭龙氏已经分出去一百多年了,刚好出了五服,可以结婚了,老潭龙算盘精,名义上说得好听,说是想联姻合宗,可龙四自己就有好几片山,要真的联姻以后两家就连成一片了,一样也是横在新罗和百济中间的一个小国了,将来生的孩子横竖又都姓龙,怎么都不亏。”

宋六郎用梳子沾了一点鸡蛋水,对着镜子开始梳自己的头发,他天生卷发,不用鸡蛋,头发就盘不起来。一面梳一面说道,“何止是不亏啊,简直就是大赚特赚,我可听说龙四是个小俊哥,今年才十七,这露白潭的老姑娘可都比你我还大五岁呢,老潭龙也是真张得开嘴,我要是龙四他大哥,我非抽那老家伙一嘴巴子。”

宋六郎发现自己有一缕卷发怎么沾水都梳不下去,气得把梳子往桌上一摔,“诶,这北面边境怎么全都是这种眼高于顶又贪得无厌的人,个顶个得难伺候!”

宋七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差事难办,语气软了下来,又亲自打开碧纱橱再拿出一个鸡蛋打进水盆里帮他挑散,“来来来,别急,再加一个。六哥,虞阿山毕竟是前朝虞将军的后代,祖母又是大梁贵女,难免心高气傲。他借着地利占着松原西山,百济剿不了,新罗攻不下,现在只能尽力去招安,倘若成功,边境的军费就没那么艰难了。好六哥,谁不知道你看女人最毒,再劳劳心吧。”

说完宋七亲自沾着浓稠的鸡蛋水帮宋六郎梳头,他手法不错,竟然真把那卷发梳得服服帖帖。

宋六郎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是宋七的软话,弄得他也没了脾气,又看到镜子里被宋七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际线,长叹了一口气,“诶,不是我不想办,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蔡侍郎之女的画像都被退回来了,看来真的是非要绝色美女不可,可绝色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再逼我,我就只能自己扮成女的上花轿了!”

宋七想了想蔡侍郎之女的相貌,确实是个美人,再往上,那真就是绝色了,他继续沾了一点鸡蛋水,顺着宋六郎的头发往下梳,一边问道,“那放宽一点条件呢,官宦世家的妓生女儿里你看有没有能够得上的。”

宋六郎立刻起了精神,头抬起来惊喜得看向镜子中的宋七,“提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那最绝色的当属柳家女儿柳司罗啊,最难得她虽然贱籍,她娘却把她护得不错,连我都无处下嘴,至今还是个处子呢。让张家把亲退了,改了籍,应该能入虞阿山的眼。”

宋七嘴里冷哼一声,把梳子往宋六郎手里一拍,拿起脸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哦?她就这么绝色吗?居然连你都说是顶尖。”

宋六郎接过梳子,发现宋七用两个鸡蛋调出的水真的拿打卷的头发全都梳下去了,对着镜子梳开始发髻,“那不是在给虞阿山选人吗,论新罗的最顶尖绝色女子,那当然是我们家十一妹了,可你舍得她去嫁吗?就算你舍得,那小汪大人也舍不得啊,整天表妹长表妹短的,真是恶心死个人。”

宋七想起汪蒲鸟的殷勤样子,终于也憋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面往窗边走,走到窗边后,他又忽然回过头来冷不防地开腔,“那你觉得七妹算不算绝色?”

宋六郎对着镜子终于把发髻梳得油光水滑,一边捏着好不容易挽好的头发,另一手打开一个簪盒,从里面挑出一根墨翠簪子,往头上一插,然后在镜子里打量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七妹?……我都好多年没看到七妹了,上次看到她好像还是我五年前去大秦游玩吧,嗯……以我眼光来看的话,太高瘦,又太男相。只有眼睛和头发的颜色算得上一流,可既然大王子喜欢,不好看那也是好看的。”宋六郎一边收拾梳子进妆盒,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宋七转过身看向窗外,捏紧拳头,轻轻敲在窗槛上,正当他想敲第二下时,后面又传来了宋六郎轻柔的声音。

“老七……你还是写封信让七妹回来吧,大秦人心肠都坏得很,现在大王子另娶他人,七妹在那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还是叫她回来吧,谁要说闲话就让他说去!告诉她,只要有我宋榴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她饿着。”

宋七内心百转千回,沉默良久,正要回头看宋六郎,却只看到他正手里抱着床上的红绸对着床呆立。

宋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床上确实有一处异样。

宋六郎大声气恼道,“这个女人居然装老手骗我!”

宋六郎看到宋七脸皮如此薄,觉得十分好笑,“真是的,男人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羞的,何况你六哥那是经得起看、经得起比较的人。”

宋七却只是半侧身,在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变成一个带帽人侧面的暗色剪影,“我是怕自己长针眼。”

宋七看到那大红薄绸已经盖不住他的春光了,转过身去,径直走到窗边,窗户是半开的,宋七就倚着窗看碧绿色的河景。

“才多久不见,你就玩得这么花了。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饿死在床上了。”

宋七将张闻歌送回了家,银针问是否回宋家老宅,宋七却沉吟了半天不语,最后摇了摇头。

那男子坐起来,活动着酸麻的手腕,对宋七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真会找。”

宋七轻轻一笑,“骚味。我在路上走着,忽然闻到好大一股骚味,一闻这味道怎么那么像我六哥啊,就顺着味道找过来,果然是你。”

说到这里他故意吸了吸鼻子,又取出腰间的鲸鱼骨扇子扇风,仿佛真有一股异味扑鼻似的,然后转过来笑着看宋六郎,却只看到宋六郎已经拉掉了身上的红绸,正光脚站在地板上穿亵裤,宋七叹了口气,收起扇子,又转过身看向窗外。

不过也会有深闺熟妇,趁着夜色偷偷乔装来此会戏子、钓情郎。

毕竟,欲望是天生刻在基因里的,而道德是后天培养的,如若欲望真的能被道德完全扑灭,那人只怕也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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