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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欲战之心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9-12 20:39:19
  • 字数:8884字

张太直抬头看着这个老卷毛,“怎么了这是?今晚是给我开表彰大会吗?把我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谁要是赢你一两分,你都恨不得跳起来咬人。”

南宫麟舒展了眉头,深吸一口气,“我想想你这样刀口舔血三十多年,这样的忠心铁胆,单凭这一点我就认输,输得心服口服。”

南宫麟故意让了一子,语气很是和缓,“谢谢你救了小于。”

张太直看了看他让这一步,觉得莫名其妙,不管他,自己还是按原来下步。

两人少年时就是棋友了,只是他们自己也没料到时隔三十五年还有机会再下棋。

南宫麟在棋子盘里摸索棋子,“我现在仔细回想,当年那次其实是你让我。”

张太直敲了敲棋子,“小于确实是近年来天资最卓越的暗笔,没能让他接我的位子,我也替大梁感到可惜……”

南宫麟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长脸马,你说你如果当时留在大梁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进了内阁了。”

张太直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棋局,“输什么输,功勋都是大梁的,孩子才是自己的。我一想到你儿孙满堂,心里都嫉妒死了,你才是真的赢了。”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南宫麟看着这老朋友,“我还记得以前在书院一直不服你,文章比不过你就硬说你不会武功,结果你苦练了两年剑,就跟我练了十几年的打了平手……”

张太直摇摇头,“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你当时确实文武双全,优胜于我,至于后来找你对招,那都是你让我的。”

南宫麟忽然神色很不自然垂下了头。

忽然棋盘上的棋子漂移了起来,散了一大片,烛火也在疯狂摇动。

张太直抬头四望,感到整个船在转向,“怎么了?”

张太直似笑非笑,胡子微微上扬,眼睛还是认真看着棋盘,“这就瞎说了,我也就算个账算得不错罢了。”

后来东伊人的头子觉得这船破旧,这票只怕干起来不划算,最后还是将这船开走了。

张莫鱼躲在一处死角看着那厨娘的两把短刀,脸色煞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到了傍晚,张莫鱼找到张太直到船边谈话。

“我这几天早晚去甲板上小解,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你年纪轻轻的肾不好了?”

张太直刚吃完晚饭,心里只想着下棋,这昨日他被南宫麟勾出了棋瘾,现在已经刹不住了。

张莫鱼无语至极,但他还是十分严肃,拉着张太直走到栏杆处,“来,你过来看那片礁石,里面是不是有一个石头很像女人?”

张太直认真看了一下,“哪里像女人了,像把梳子。”

张莫鱼左右看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对张太直说,“像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船昨天早上就路过了这里。”

张太直眉头蹙紧,“你说什么?”

张莫鱼紧张地四处张望,拉着张太直去到房间,“走,房间里细谈。”

两人进到张莫鱼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张莫鱼才细声说道,“我看过地图,去大梁应该一路往南,再往西对不对?”

张太直点头。

张莫鱼却摇头,“可我们的船却在往北开,这不对头。”

张太直思索了一会,“刚刚太阳西落是在船右边,方向没错。”

张莫鱼还是摇头,“白天没问题,晚上问题却大了,我晚上看见,北斗就在船的正前方。而且晚上这船开得极快,我在船边扔石头测过距离,大约是白天的两倍。也就是说这船白天往南开一步,晚上就往北开两步,所以我们刚刚看到的礁石是昨天早上路过的地方。这船……不是去大梁的。”

张太直想起了散落的棋子,这船一到凌晨和晚上,总要大转要绕礁石,原来并不是为了礁石,而是为了绕几圈换方向。

张太直低头沉思,但是他一时间已经无力想什么了,他的心已经凉透。

他三十多年的暗笔生涯都在与人斗并生存下去,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母国大梁,可现在这船上全是大梁人,他却还要思考斗与生存。

他虽然面上表情未变,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疲倦。

张莫鱼捏紧拳头,最后还是准备袒露这件要紧的大事,“还有一件事,今天那个厨娘拿的双刀你能看出来历吗?”

张太直想了很久,没能找到线索,“我已经离国三十五年,如今,知大梁反不如知新罗深。”

张莫鱼皱眉,“那于泽诚可不可信?要不问问他,但是你要漫不经心的问。”

张太直问道,“这厨娘有何特别?”

张莫鱼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曾经在宝君庙遇到一个女杀手,双刀形状和拿刀的架势一模一样,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船上有人想杀我,也可能是要杀我们一家,我现在连于泽诚可不可信都不知道……”

张莫鱼想起昨天早上他差点被人推下海,他现在才回过味来,那不是错觉。那是真的有人要杀他,只是于泽诚刚巧路过,算是救了他。

张太直脸色一变,“你在宝君庙遇到刺客,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张莫鱼低下头,“那时我刚好跟……跟宋七在一块,她身份比我高的多,我想那么厉害的杀手,应该是来杀她的。”

张太直思索了一会,“那后来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张莫鱼有些惭愧之色,“是老庙祝白灯救了我们,但他最后也被那女刺客的暗器所伤殒命。”

张太直听到白灯的名字稍许震惊了一下,“竟然是老白救了你,我还以为他……是善终的。”

张莫鱼有些惊奇,“你也认识老白?”

张太直不打算回答他,只是低头沉思良久后,“别怕,这事情我会小心处理。你和闻歌都要跟紧我,要不就尽量跟于泽诚在一起,这孩子在我眼皮底子下三年,我再清楚不过他的为人,可以信他。”

张太直眼睛一眯,“说起来,他是我临时安排上船的,一定不在对方的计算之内。如果让他提前下船,必定会让我起疑心……可真是好心计啊……”

又是一天晚上,众人在大厅里吃饭闲话家常。大小间谍身上都有伤,南宫麟便拉着唯一健康的男人张莫鱼喝酒。

张莫鱼无法推辞便只能陪了两杯,也不知是不是这新罗肠胃是不是适应不了大梁的烈酒,第三杯下肚没多久就他就开始东倒西歪。

张莫鱼难受极了,说要去甲板吐一吐。

南宫麟连忙一边扶着他一边拍背。

到了栏杆处,张莫鱼不住的呕吐,简直肠子都快呕出来了。

南宫麟看他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高声说道,“莫鱼,你这样太危险了!”

张莫鱼只感到忽然背后有人抱起他的双腿往上要抬。

南宫麟行凶才刚做到一半,就感到脖子有一丝凉意,

人的肩膀很怪,除了自己的头颅,架什么都觉得重和累。

何况是冰凉的剑锋。

剑锋的尽头,是南宫麟花白打卷的鬓角,被海风吹得好似一丛可爱的水藻,毛茸茸的。

“卷毛四不像,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那是南宫麟老朋友的声音,可他竟然没有拄拐杖,走路一点声音连都没发出。

南宫麟停顿了一下,却咬了咬牙,继续抱着张莫鱼的双腿要往上抬。却被张莫鱼一个兔子后蹬腿踢中了心窝,倒在了甲板上。

只是张莫鱼自己踢完也失了重,重心快到栏杆外了,才刚收起剑的张太直赶忙上去拉张莫鱼。

南宫麟痛苦地捂着胸口在甲板上扭曲得如同一条蛆虫,正好闻歌也到甲板上,南宫麟见了,立刻绊倒她,也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放在她脖子上。

“闻人骥!你女儿现在在我手里!”

张太直转头一看,南宫麟坐在地上,一手把闻歌按在地上,用匕首挟制着她。

“南宫麟!快放开我女儿!”张太直前所未有的紧张。

南宫麟的花白头发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好像一只绵羊,可惜眼神里却是豺狼才有的凶狠。

“放了可以,你把那臭小子扔进海里,就当他死在了新罗。”

张太直的眼睛里仍有着不敢相信老朋友背叛的痛苦,“南宫,为什么?你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做令人失望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连你都能收买下来?”

南宫麟也痛苦地摇了摇头,“闻人,这不是好处不好处的问题,是这孩子必须死!”

张太直严声痛骂道,“他若死了你想过后果吗?你有那么多子孙你不为他们想想吗?”

南宫麟的喉咙发出嘶吼,“就是因为我的子孙多!就是因为我要为他们想出路!闻人骥,我问你,新罗风景与大梁比如何?人物又如何?”

张太直如实回答,“新罗风景大类江南,人物面貌与大梁也相似。”

南宫麟又质问道,“富有不富有?”

张太直沉声回答道,“单论松都松港,放眼天下也算是富庶之地。”

南宫麟的眼睛几乎要留下眼泪来,“可大梁的子弟放着这样好的新罗不去抢占,只能去南洋开拓,南洋是什么样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湿气极其重,蚊子有一只手那么大,隔着衣服都能咬人,咬一口肿上三天!土地种不出粮食,全是长着钢刀叶片的树林。常年弥漫瘴气,一不小心吸一口,就浑身溃烂而死!我有十个孙子,五个都是这样死的!最小的那个才十四岁,死的时候问我,爷爷,大梁男儿为什么去南洋填死人坑也不去跟大秦人杀个痛快呢?”

他的声音越发痛苦,“我大梁的男儿不是怕牺牲,不是怕死,只是怕死得不值!新罗是富庶之地,且本来就曾是我大梁属地,大梁的男儿是骄傲的,金贵的,流血也该为有意义的地方而流,而不是去填南洋那个无底洞!”

南宫麟的声音中有着悲壮的回荡,“大梁的男儿应当马革裹尸,应当为收复纪州而死。所以我……必须砸了那老鸽子最后一枚蛋,击垮他的心智!鹰派才有机会重整旗鼓,让新罗重归我大梁!”

张太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打开盖子,“南宫,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盒子里是密密麻麻的小小豆子。

张太直将那盒子里的内容展示给南宫麟看,语气里只有温柔的规劝,“南宫,你说大秦为什么富裕?不就是因为他们有柘林能炼制糖吗?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柘种,只要回大梁播种,大梁也会有糖,从今以后也不必再送黄金给大秦人,从此秦梁局势异位,我们以后都会有好日子过的。”

南宫麟扔掉了匕首,放开了闻歌,他的眼睛盯着张太直手里的小盒子,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钻进去一样。

“柘种!咱们大梁有柘种了……阿骥!阿骥!大梁!有柘种了!”

南宫麟擦着眼角的眼泪,握着张太直的手,高兴地都快哭了出来。

张太直也握着他的手,用力地点头,眼中是喜悦的泪光。

忽然一个女声传来,“南宫麟,你忘了你这次的任务了吗?难道你连剩下五个孙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迎面来了一艘东伊人的船想打劫,南宫麟把船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甲板,手里拿着刀和剑准备迎战。

甚至连厨娘手里都提着两把短刀。

南宫麟用手按住棋盘上的棋子,解释道,“大概是遇到了礁石要绕开,我来的时候,也是时不时遇到礁石群。”

张太直点了点头,看着棋盘上的乱子摇了摇头,“看来这局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了。”

夜晚,南宫麟带着棋盘来找张太直下棋。

南宫麟收拾着棋子,“晚了,等会早点睡吧。”

等船终于平稳下来,南宫麟才离开。

第二天,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风波。

“我救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可谢的。”

南宫麟低头看着棋盘,“我虽然子孙众多,可天资聪颖能进黄璞书院的就他这么一个,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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