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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司徒娇娇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9-13 19:05:54
  • 字数:9114字

那女子将双刀插在地上,“当然,闻人老英雄,请受晚辈司徒娇娇一拜!”

说完她双手平放在额头,竟然真的对张太直行了一个大礼。

一个厨娘,尤其是船上的厨娘,这样的年轻美貌显得有些多余,或者说,奢侈。

可她就是这样不合时宜地美貌。

厨娘来了,带着她的双刀。

张太直看着那女子像是嘲讽一样,“哦,那也包括你吗?”

那厨娘颐指气使,仿佛她就是这船上至高无尚的王。

“原来是司徒家的人……孟孙大人可真是看得起我闻人骥,连双剑司徒都请出来了,不对,如今已经变成双刀了,果然时移世易,看来这三十五年,大梁变化得不少。”

张莫鱼和闻歌看了这女子的大礼,感到不可思议,但张太直只是淡然接受。“我受得起你这一拜。”

那姓司徒的女子十分有胆色,面对敌人的嘲笑,却是很有风度的回应。

“闻人老英雄切莫妄自菲薄,想您天纵奇才,十六岁就扬名大梁,却甘心抹去姓名身在敌营三十五年,只为做暗笔报效母国,凡大梁人听闻这样一位人杰的存在,谁能不五体投地,心悦诚服?”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司徒娇娇忽然一笑,“那是自然,不只是我,连孟孙大人知道了您的事迹后,也想对你行一个大礼,感谢你对大梁的功绩。”

张太直点点头,“那船就好好往南开,我早点回大梁好受他的大礼。”

司徒娇娇拿起双刀后微微欠身,眼睛却盯着张莫鱼,“那是自然,只要此子一死,这船立刻就往南开。”

张太直发出一声长长的笑声,好像在笑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张太直亮开嗓子高声骄傲地回答她,“这是柘种!制糖的柘林种子!也是大秦的根基命脉所在!司徒小姑娘,你我只是阵营不同,但对大梁的心却是一样的,我想你知道这盒种子对大梁意味着什么。”

司徒娇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盒种子,先是欣喜,随后却又开始怀疑。“您是暗笔出身,需靠谎言生存,能活到现在还好好的,必是个撒谎高手。你随便拿一盒种子来,骗骗我们这种乡下人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张太直拿了一粒种子扔给司徒娇娇,司徒娇娇眼疾手快地接住,随后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为她解释,“船上小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大概,我虽然在新罗宣慰司做户部第一高官,但终究也是要老要死的。所以大梁精心挑选了几位天资出众的暗笔来接我的班,可进真进宣慰司户部接班的英才却只有他一人。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我们放弃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忽然就回了大梁?”

“因为,那时大秦和新罗已经开始查柘种丢失案,我们当时要么放弃柘种要么放弃宣慰司的位置,两相权衡,我们还是选了柘种,因为暗笔没了还可以再排进去,可柘种错过就不会再有了,我们壮士断腕就是为了大梁的明天……”

“你不信,大可以闻闻这种子,柘种是有一股糖香味的,你一闻便知。”

司徒娇娇听着张太直的哀叹一样的陈述,也不由动容,她拿着那颗小小的圆球放在鼻子下一问,果然有一股糖的甘香气,甜丝丝的。

她面对这颗小小的种子,也在犹豫,这不是简单的种子,它背后是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不战而胜。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此刻就在这小小的种子里,她也感到激动,她好像看到了大梁荣光万丈恢复往日睥睨天下的英姿。

“柘种……柘种……真的……真的是柘种!”

可不久后她又从这豪情万丈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闻人老英雄!您为大梁立下了千秋功绩,我一定力保您和这柘种回到大梁,但这此子还是要死!我回到大梁我愿一命赔一命,就算要我司徒氏满门相陪也在所不惜!您为了大梁无愧于心,可我也是一样!我真心不希望您这样的老英雄不得善终!”

张太直一手托着柘种的盒子,另一只手在栏杆边像母鸡一样护崽一样护着张莫鱼。

“那如果我要与此子共存亡呢?”

司徒娇娇咬着牙,“那我只能杀了你们,再给您赔命!就算你和你徒弟能忍伤再战,再多说服你的老朋友南宫麟。可这船上全是我的人,更何况你身边还带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儿。闻人老英雄,我知道您算数极佳,这局势您应该能算得很清楚。”

说完她便眼疾手快地把离自己最近的闻歌挟持在手里。

张太直忽然把盒子伸到了栏杆外。又大叫了一声,“司徒!”

“我想你的算数也不差,你知道这柘种撒到大海里,大梁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你们无非是想征战,但你们到底还年轻,不会明白战争的代价是什么。好,就算你们能赢,最后得到的也不会比得上我现在手里的盒子!你要杀就杀吧!我只可笑你自以为对大梁尽忠,却恰好误了大梁!”

司徒娇娇的刀已经放在了闻歌的脖子边上,但她看着闻歌跟她一样年轻的如鲜花一样的脸,还有张太直那看淡生死对大梁的一片忠心,内心已经起了动摇。

她下不了手,她的信仰和忠诚一直是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作为支撑的,可张太直的柘种却像是一把剪刀,一刀剪断了里面几根重要的线条,把自己的思绪变得极乱。

张太直巧妙地把大梁国的命运放在了她拿双刀的手里,让她来决定。

可却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她抬头看着张太直,他的盒子里的种子被海风吹掉了一些,几乎只剩下半盒。

她紧张得扔下了刀,“不要!不要!闻人老英雄住手!这是大梁国的国运啊!”

就在她放下屠刀的时候,另一把剑却中她的脖子中露出了带血的剑锋。

血没有直接流下来,而是沿着剑身上铆合的一条条纹路四处,最后聚拢在一处滴落,好像一条血滴形成的线。

这是大梁独有的山文锁子剑才有的特性。

拿剑的自然就是山文锁子剑的传人于泽诚。

可于泽诚的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尽的悲伤,跟张太直脸上的悲伤如出一辙。

他们身为大梁暗笔,不是没有杀过人,甚至他们杀的人很可能比很多战场上的老兵还要多。

但是他们杀的从来都是敌人。

他们从来只想为大梁杀敌立功,越在异国,他们对大梁的信仰和亲切就越深,在新罗,所有的暗笔都是天生的家人,天生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甚至比自己在新罗成家制造出来的家人可能还要亲切些。

这是什么?

为的是他们都是大梁人。

可现在他的剑却杀了一个大梁人,偏偏还是一个跟他一样对大梁忠心耿耿的人。

闻歌的白衣服上全是司徒娇娇的血,她今晚没有尖叫,已经是用尽了张太直给她十几年来所有的教育了。

现在她看到了血,和一个贯穿了喉咙的年轻女子,实在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张莫鱼身子挨着镇定如老松的张太直,在他的保护下得到了不少的精神力量,稍微好一点。

南宫麟看着司徒娇娇倒在地上,也崩溃地捂着头跪在地上,“你怎么能杀她!她死了南宫家就全完了……”

于泽诚面无表情地擦干剑上的血,“她不死,我们马上就会全部完蛋,做暗笔学到最实用的道理就是,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

南宫麟焦急地大喊,“这船上全是她的人,你以为她死了我们就能活吗?”

张莫鱼终于从张太直的翅膀后面钻出来,一点没有喝醉的样子,他今晚他早就在袖子里藏好了海绵,装醉只为了引南宫麟上钩。

“这你放心,我们察觉到问题后,已经给船上所有人下了毒,现在船上活着只有……一二三四五,就五个人了……”

张莫鱼也不想这样,但是张太直告诉他不这样,就没法平安回到大梁。最后二人老金在葬礼上送的那只毒药石戒指,敲得粉碎下在船工们的饭菜里完成了反杀。

张太直收好剩下半盒柘种,皱眉点头对着南宫麟说道,“只不过我们五个人要开船到大梁,非常艰难。南宫,我知道你在大梁海军多年,后面的路都要靠你了。先把这位司徒小姐好好安葬吧,这海里已经撒了不少柘种,这陪葬的规格足够高了。”

司徒娇娇的尸体被抛下大海。

张莫鱼看着司徒娇娇手里捏的那粒种子皱着眉头,他又看看身边卷毛飘动的南宫麟,最终还是选择一言不发。

几人简单商讨,南宫麟查看了船剩下的驾驶情况,最后几人决定今晚先下锚不动船。随后都先各自休息,到第二日再安排男人们在船上的工作,闻歌虽然还昏着但是已经被张太直预定安排要继承船上的内勤工作了。

“所以,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杀我?”张莫鱼把闻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张太直看着昏睡的闻歌,皱眉不语,“到了大梁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还是在新罗地界,很多事情还是未知数,告诉了你,只怕会害了你。反正既然是我把你养大的,你也叫过我爹,那就当我是你爹就好。”

张莫鱼大胆假设,“难道我是大梁的皇子吗?”

张太直白了一眼张莫鱼,“那你想多了。”

张莫鱼一阵尴尬,“真的不能说?”

张太直点头。“时机未到。”

张莫鱼知道这老头天大的事情也能有毅力瞒到最后才揭晓,否则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老间谍了,既然他是保护自己的,那自己还是不要废话了,免得惹他不快。

早上,张莫鱼和于泽诚一起精诚合作做了早饭,内容很简单,就是粥、菜干和炸鱼,这炸鱼还被张莫鱼炸得有点焦了。

五个人在大厅吃着早饭,谁也没有嫌弃。

闻歌咬着炸鱼,心里已经在计算后面的柴火、净水、粮食都要省一些,去大梁的航程遥远,路上有没有机会补给很难说,绝不能再让张莫鱼这么胡乱用油了。

张太直和南宫麟倒是看上去心情大好,尤其是南宫麟,已经在教两个年轻人,风帆的收降,还有如何操作转向之事。

但不管怎么样,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单靠着五个人的力量操持这艘船,开去大梁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如果不杀司徒娇娇和她手下的船员,那今早连这顿有点焦的炸鱼配粥都吃不上了。

张太直也神色凝重,随后张开喉咙把粥灌了下去,简直像没有咽喉一样。

随后他像是下决心一样说道,“我们这船还是要先想办法靠岸,找些水手补充,否则早晚就跟姓司徒的一个下场。南宫,我们现在如果往最近的岸靠,大概是哪个港口?”

南宫麟深吸一口气,“算路线已经过了松都了,大约是松原北面的伦萨港,小港口。”

张太直看了一眼于泽诚笑了起来,“倒也不错,伦萨港的头子正好是咱们的人,这船要是在平庆靠岸,我反倒是抓瞎了。”

南宫麟陪笑了一下,眼神里却带着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一丝微妙却被于泽诚捕捉到了。

“司徒,你可知这是什么?”

司徒娇娇轻蔑地一挑眉,“一盒豆子……”

张太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莫鱼,“那如果我要力保此子呢?”

司徒娇娇笑了,人如其名,笑起来娇媚至极,“晚辈自知天资平庸,与您这样的高人要以智力相博实在是以卵击石。只不过晚辈虽然文武粗疏,但司徒家血脉里的狠劲倒是继承了一点。倘若晚辈不能完成任务,这船就永远长眠在新罗海里。”

南宫麟听到了那女声,脸色瞬间苍白。

南宫麟拉着张太直求助,“阿骥,咱们两个老的本来就时日无多,命不足惜。可小于也在这船上,你女儿也在这船上,他们还那么小,司徒要的只是那孩子的命,只要牺牲他一个,咱们就都平安了,阿骥,你自己也说过,功勋都是大梁的,儿女才是自己的……这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卖就卖了吧!”

张莫鱼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开了明牌,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张太直却把手里的盒子给她展示。

“司徒长官……”南宫麟发出因害怕而抖动的声音。

“南宫麟,你现在动手,我可以让你的宝贝外孙也活着,否则这船永远不会往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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