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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臣归于臣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4:36
  • 字数:11116字

还是章邯最先反应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若真是无痕,又何须担心自己是个小姑娘。”说着便要伸手。

叶子栖尽力保持着冷静,心脏却跳得如擂鼓一般,禁军营中没有内力差的,这么明显的慌乱,只能让章邯的眉间的怀疑更深,也让方圆之间的杀气愈发浓重。她不敢再满嘴跑火车的瞎说话,更知道拜她平日的演技所赐,如果女子的身份被揭露,即便她是真的无痕,此刻也变成假的了。想逃离却被层层包围,想觐见却无法将情报禀报公子,眼看着章邯的手一点点靠近,余光瞟见一脸漠然的坐在一边的扶苏,叶子栖猛然间想起扶苏早就知道她身为女子,如果这里坐着的真是公子,他怎么可能不来帮她解围。

“你这不是难为我呢嘛!”叶子栖很是不忿:“我一个隐卫,身份甚密,又没有令牌,怎么证明?”

“无痕的确没有普通意义上的令牌,但是他所戴面具由陛下亲赐,用料锻造皆是无两,见面具如见无痕,怎么没有证据?”铁甲面具掩住叶子栖的表情,她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就请章邯兄陪我去一个地方,我给你看我的证据。”

谁料章邯听到无痕的声音却只是冷笑:“既然你说你是无痕,那便出示证据。”

话一出口,万籁俱寂。叶子栖看着愣住的全场人民,恨不得登时刨个坑钻到地底下去,心里直呼无痕啊无痕,下次你说话之前麻烦先过过脑子好吗。

另一边,叶子栖依然喋喋不休的抱怨着:“让我出示面具可是你又不让我去拿,让你跟我走你又不跟,你到底想怎么的?”

的确,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无痕,那么他所面临的问题就是个死结了,章邯想。

如果这样,那么这里坐着便是替身,真正的公子想必就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所以只要她让公子相信她就是她,让他出面,她便会得救。

除非乱党对无痕监视调查颇深,那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很可能就是无痕本人。章邯收剑,表情有一瞬的松动,忽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脑残的想法,虽说无痕这小子从来不露真容但是声音和轮廓他多少还是认得的,刺客即便是想得到用铁面具的共鸣来掩盖音色,也不会知道如何模仿这金面具没遮住的下半张脸,若是摘下这铁甲,也许一切便昭然若揭了。ぷ99.

剑尖离开咽喉,叶子栖本想放松,可是看着一贯绷着脸的章邯表情突然又了波动,刚刚舒了的半口气直接心卡在了胸腔里,里直呼反常必为妖。见对方皱眉盯着自己的脸看,知道自己那幅二八年华的尊容是要藏不住了,奈何双手已被一旁的影密卫制住无法阻拦,一时间大脑短路张口便道:“章邯兄你这样开玩笑就不好了,假使我是个小姑娘,你这样就属于利用职权之便调戏民女你知道吗!”

眼看着章邯的手马上就要触及面具,叶子栖顾不得许多,扯着脖子喊到:“宫女私逃依律杖毙,可是扶苏你为什么要放了那个姑娘,并且在告别的时候,让她从你的屋顶上爬出去呢!”

“直呼公子名讳,你好大的胆子。”揭开面具一角被揭开,微凉的空气透过缝隙渗进皮肤,叶子栖闭上眼睛,屏息等待铁甲被拿掉后章邯毫不留情的审讯。

“住手!”屏风后的声音传来,叶子栖睁开眼,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扶苏,长舒一口气。

“我知道隐雾楼的案子我处理不当惹你不高兴,你不告诉我庖丁为什么被抓就算了,我和你那么久没见,你不请我喝酒还拿剑指着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末将告退。”章邯再度抱拳,退出书房带上门。无痕欠儿兮兮的向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被扶苏的一声轻咳唤回了神。

也许是离开咸阳太久经历的事情太多,此刻见了故人竟有些紧张。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扶苏抬手示意无痕落座打破了沉默:“一直戴着面具,你不觉得闷吗?”

“被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叶子栖说着,摘下面具,起坐间扶苏的神情已不再如方才一般严肃而是恢复了她所熟悉的温和,叶子栖猛然意识到扶苏的变化,眼前这个人不再只是曾经那个咸阳宫里性情温吞的皇长子,他也向他的父皇一样,威严决断,有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样子。也许用长大来形容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不大合适,但扶苏的确成熟了许多。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想要撑起一片天地,就要将法、术、势相结合。法是法度,术是权术,势是权威。如今的公子,这三种本领已经全都具备了。

想到这里,叶子栖轻轻笑了,抬起头看向扶苏:“若是陛下看到您如今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

“过奖了。”扶苏向无痕一揖:“无痕大人为大秦辛苦操劳,扶苏远远不及。”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叶子栖拱手,也不多做客套,而是正色道:“臣此番深夜叨扰是因为得到了有关黑龙卷轴的消息,所以才冒昧来向公子打听阴阳家的东皇阁下是否此刻正在蜃楼上?”

“东皇阁下一直在骊山闭关,蜃楼出海的名单里并没有他。”扶苏有些不解:“无痕何出此言?”

“因为黑龙卷轴。”叶子栖斟酌了一下词句:“臣……叛逆分子已经解开了黑龙卷宗、臣偶然得到密文,上面说:‘斯月斯日,桑海之滨,蜃楼启程,帝尊驾临。’臣对其中‘帝尊’的指代存有疑义。”叶子栖抬头看了眼扶苏的脸色,方才继续说道:臣猜测此处指代也许是陛下或公子,再不然便是指代阴阳家教主东皇太一,毕竟在阴阳家之中,教主也是宛若王上神邸的存在。然而仔细想来即便公子此行是代表陛下,以帝尊相称也是不妥的。更何况,黑龙卷轴传来之时,公子已经来到桑海多时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既然指派公子前来,便是变相的表达了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咸阳,然而臣方才又向公子求证,得知东皇太一并不在蜃楼上,这才是无痕所不解的地方。”

扶苏默而不语,眉头却越锁越深,凝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来似乎是误解了什么。叶子栖有些不悦,却还是说道:“无痕一介隐卫,自知无权涉及此等机密,不过既然情报已被叛逆破解,那么臣所能想到的,大概也是他们所能想到甚至正在密谋的,臣说这么多并非是想让公子透露什么,只是想提醒公子和陛下注意安全。”

叶子栖说罢,拱手起身:“臣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便不打扰公子休息了。”说罢便要退下。

“叶姑娘留步,扶苏并没有这个意思。”

叶子栖回头:“公事还需公办,公子请叫臣无痕。”

“无痕。”扶苏亦站起身来:“扶苏并没有别的意思,方才只是在想,当初无痕前来桑海之时只说是要探查儒家,墨家叛逆行事隐秘,黑龙卷轴的内容您又是从何得知?”难道说,墨家和儒家真有什么无法言明的关系?

叶子栖的心脏紧了一下,沉吟一瞬方才说道:“公子想毕知道,一个月前墨家机关城还未被攻破时曾号召诸子百家前去集会,当时代表儒家出席的,是臣和儒家三当家张良。”

“臣本想借此辨明诸子百家有哪些对大秦存有虎狼之心,却未曾料想与流沙相逢不识,以至于交手误伤,所以并没有探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好在此行在叛逆分子中多少积累了一些人脉,所以在回到桑海之后,多少也能察觉到一些他们的行动。”扶苏的神情中有一瞬凝重,叶子栖连忙补充:“毕竟儒与墨都为江湖显学,其中难免会有联系,但凭臣这段时间的观察,儒家远不能与乱党混为一谈。”

“愿闻其详。”

“小圣贤庄虽有三位当家,但其中只有掌门人伏念所做所为才能代表整个儒家的意志,而据臣这段时间的观察,伏念此人推崇王道治国,虽然偶尔迂腐,但将全庄之责系于己身,绝不是违逆之人。二当家颜路性情恬淡,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内敛锋芒,不过据臣观察,他虽然不会迎合大秦,却也不至于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叶子栖皱了皱眉,突然单膝跪下:“臣有一言非陛下之道,还请公子恕罪让臣说完。”

“请讲。”

“陛下有言,诸子百家,不顺则亡。臣为隐卫,本该唯陛下之命是从,但儒墨两家皆为江湖显学,墨家已被大秦强力摧毁,若是儒家也遭屠戮,那么江湖各家将人心惶惶,更会让一些本来中立却想归顺的门派,因为害怕和儒家一个下场而团结反抗。”叶子栖的眼神有一瞬的放空,脑海中一帧帧熟悉的身影扑面而来,温文尔雅的子衿,恃才自用的子蔡,出门几乎从来不带大脑的子慕,和许多许多与她一起读书的同学们:“而且据臣的观察,儒家与墨家不同,许多弟子来到小圣贤庄,真的只是为了读书,并不知他们的老师们在想什么。所以臣以为无论儒家是否存在叛心,这些儒生都不应误杀。”

“不应误杀?无痕大人还真是仁慈啊。”扶苏的笑声在头顶响起,让叶子栖心头一紧,忙再度抱拳:“微臣斗胆进言,请公子三思。”

“身为匕首,却能存仁爱之心,有大人这样的隐卫是大秦之福。”扶苏说着竟走向前来将叶子栖虚扶而起,叶子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随即了然的笑了,公子一贯仁爱,两人政见自是相同。

然而扶苏仅仅用一句话便足以让她的笑容僵住:“不过方才无痕在提及小圣贤庄只是缺只提到了齐鲁三杰中的前两位,如果扶苏所记不差,那位被你略去的三当家张良,便是和你一同代表儒家前往机关城的人。”

“是。”叶子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本想说张良此人绝不能留,可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的变成了:“儒家三当家张良年纪轻轻为人聪颖,行事洒脱不羁,虽然做出了私自接触墨家的行为,但是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看来无痕大人对这位儒家三当家的评价很高啊。”

“臣……只是平心而论。”叶子栖怕扶苏看出端倪,只能一直保持着抱拳的姿势,不敢抬头。

扶苏若有所思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无痕大人想必还不知道早些的时候,在海月小筑发生了什么。”

“是臣失职,请公子恕罪。”

“无妨,”扶苏淡淡摆手,随即简略叙说了遇刺的经过及事后他和李斯的分析。

“所以公子和相国大人是觉得,这次的行刺与儒家或者残余的叛逆分子脱不开关系?”

扶苏颔首:“但若如刚才无痕所言,儒家并无反心,这才是令扶苏所疑惑的。”

“这样啊。”张良行事严谨,单单一个皇长子,还不至于他如此冒险。叶子栖敛眉凝思,耳边却忽然响起几个不同的声音。

“赢政妄想长生不老,不立嫡不立长,怎会允许扶苏越俎?若他真有心选扶苏做继承人,为了防止有心人做手脚,便更不会流露出这种意思。”

“无痕大人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十八世子总说您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我们大人才特地为您准备了这把'无痕',难道大人真的要拂了世子和我们大人的好意吗?”

“宝刀封鞘,明珠藏匣,无痕大人可听到它们因为被埋没而发出的哭泣了?”

这世界上的事果然太经不起推敲,几瞬思忖间,叶子栖已是一身冷汗。尽管即便是此刻,她依旧不能相信与她玩耍多年的胡亥,会做出这种事,但是赵高……她却无法放心。

“公子是否想过儒家也许是被人嫁祸。”

“你的意思是……”扶苏的眼神一变,显然是也想到了什么:“朝廷之中,绝对不会存在叛逆之徒。”

“公子您身为长子,威名远扬,此番代陛下出行,自是手握重权。朝廷之中不会存在叛逆之徒,却未必不会存在想置您与危险之人。毕竟陛下年事已高……”

“住口!”

“请公子容臣说完!”叶子栖不知哪来的脾气,竟将扶苏的话给顶了回去,即便是抱拳下跪,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臣来桑海之前,陛下曾授意臣来向您辞行,是故臣才自曝身份以便和公子互相信任。如今陛下派遣公子前来桑海,保护公子自然就是无痕的责任,如果公子胸怀坦荡不愿猜疑,那便让臣来做这个小人。臣可以对天明誓,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秦,绝无半点私心。若有违者,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大人言重了。”扶苏看着叶子栖的眼神有一瞬的柔和:“那依你的意思是。”

“臣只知道,公子是陛下最为器重的孩子,罗网是帝国最好的凶器,但是中车府令似乎和臣一样,更偏爱十八世子一点。”

“我知道了。”扶苏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无论如何,儒家的底不可不探。三日之后,我会亲自造访小圣贤庄。”

“公子明鉴。”叶子栖扬起嘴角:“届时臣也会按在暗处观察一切走向,以确保公子的安全。”

“有劳了。”扶苏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和:“这次扶苏来桑海之前,父皇曾经说过,若此次东行能够确定儒家无害,那么无痕就可以与我一道回咸阳。”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终于……要走了吗……叶子栖笑着,不知怎么的忽然鼻子一酸,她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站起身道:“公子日理万机,理应多注意休息,臣不便多做打扰,告退。”

“都平身吧。”扶苏轻轻挥手,方才一直坐于案前的替身默默退了出去。叶子栖抬起头正巧对上扶苏扫视过来的目光,不由怔了一下,她感觉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陌生,却又不知是陌生在哪里,可是那种感觉又似曾相识,所以即便是让人惆怅的物是人非,在此刻也奇怪的令她感到欣慰。

“章将军辛苦了。”扶苏向章邯颔首:“我想和无痕单独谈谈,你先退下吧。”

“他是无痕。”

章邯的眼里掠过一丝疑问,挥了挥手,桎梏包围的人迅速散去,复而向无痕拱手:“无痕兄,方才多有得罪。”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禀报公子。”叶子栖的声音从铁甲面具下闷闷传来,夹杂着气流冲撞金属发出的嗡鸣声,让人遍不清音色。

叶子栖活动活动臂膀,向章邯嘿然一笑:“都是误会,误会。”

章邯扫了无痕一眼:“许久不见,无痕兄倒是愈发风趣了。”说罢转回身向扶苏抱拳:“公子。”

无痕干笑两声,连连说了几句“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章邯下首,向扶苏行礼:“无痕见过公子。”

章邯没有说话,剑尖离叶子栖的咽喉又近了一分。白天海月小筑扶苏遇刺,刺客失踪,他便知晓这是一起策划周密的行刺,且有一个权势庞大的靠山,这样的团伙,连李相国都能冒充,更何况是一直不露真容的无痕呢。再说了,无痕久居桑海,探查儒家间或查办案件,对桑海的风吹草动敏感至极,又怎么会连公子遇刺的事都不知道。

以那刺客背后的人的身份,难免知道他今晚的周密布防,知道此时行刺定然不会成功,说不定此人的出现便是要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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