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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师徒之间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5:03
  • 字数:9636字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叶子栖对于蜃楼上守卫夜巡的惯用方法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再加上自己的恐高已经无碍,纵然穿的只是一般阴阳家弟子那种广袖长裾的白色常服,一路上飞檐掠顶也毫不妨碍,很轻松的便到了东皇殿。

穿过星空,翻上廊台,又逆向穿过那间泡满了尸体的停尸房,叶子栖终于来到了那无数绢帛堆叠而成的藏书阁。她从袖中掏出刚刚从上一间屋子的棚顶上撬下来的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源穿梭在层层书架间。

东皇太一也说过,那间屋子是用来研究控心的。再加上叶子栖之前对于“阴阳家的成员很有可能都被控过心”的猜测做佐证,那么东皇太一所说的近五十年的档案很有可能就在那个房间里。

所以说只要能找到自己昨天晚上去的地方,就可以拿到十七年前的档案了!

就在昨夜,她跟随东皇太一步入那盛满尸体的房间的前一刻,她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过关于档案的事。当时东皇太一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在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她身后瞄了一眼,当时叶子栖的身后正是那间放了无数书架绢帛的屋子。

叶子栖喝了杯浓茶提神,然后翻上屋顶,借着月色重新校准了行动路线。

叶子栖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不是全都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心思跑去查这个危险的档案室啊。

也许是这段时间自己受的刺激已经多到可以免疫了,所以再听到那些故事的时候,她表现的也还算是淡定得体。可纵然对星魂的事情毫无头绪,她也没办法就这样若无其事的上床睡觉,然后等着明天的朝阳来洗刷这一切。湘夫人的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命令着她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便会一直喘不过气来。

阴阳家的档案是按照落籍人的生辰八字排列的,这种顺序对叶子栖实在是不友好,因为她非但不知道湘夫人星魂一干人等的生辰八字,就连自己到底是哪天生的也不知道。她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依着墨玉的八字查过去,没想到还真有写着师姐名讳的那卷。

既然没办法确定方位,那就只能通过内部构造来比对了。东皇殿的构造是个环形,算上主殿,共有四个房间通过回廊首尾相连,这般结构,在地图上应该不难认才对。

指尖沿着绢帛一路摸索,叶子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她设想的小得多的建筑。那建筑从上方看呈一个甲骨文的“日”字,环形的廊道连着外周四间屋室,圆环之内的庭院中还有一个单独的宫室,不知是做什么用途。

然后叶子栖彻底惊了,她本以为墨玉的卷宗不会有,就算侥幸能找到也不过是寥寥几字。却不曾想上面竟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关于师姐在巴山的信息,就连生了几次病,鳞毒什么时候爆发都有提到,只是时间一类的细节看起来很模糊,大概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这种记录一直持续到陛下微服巴山的时候,之后便没了其他记载,只是留了一句转到下一册的指引。叶子栖依言跨过两个月的时间寻到下一册绢帛,打开后惊讶的发现那竟是关于自己的。与师姐的那卷着重记录病案的资料不同,自己档案所记更偏重于自己的言论与所读的书籍,在自己把师姐“逼走”之后愈发的详细,甚至连自己离开巴山到处乱飘时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都有记载,直到两年后入朝做了隐卫才有所收敛。

看来这些有联系的人也会在卷册上体现出来。叶子栖按迹寻踪,不多时便蹲在架子的最底层将湘夫人和星魂的档案给翻了出来。

叶子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两份档案揣进怀里,准备沿着原路折回去。不料起身时黑灯瞎火的踩到了裾角,猛地向前扶了一把,这才勉强站稳,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夜明珠骨碌碌向前滚去,撞到墙壁停了下来,叶子栖连忙趋步过去,捡起夜明珠时看见墙壁上极细的矩形的缝隙。

叶子栖揉了揉眼睛,将灯芯又挑亮了一点,继续伏案做着筛查。

门内的女子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出来:“原来是子栖呀,快进来吧。”

所有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不安和恐惧都于瞬间都回归于那种年少无知的有恃无恐,悬于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叶子栖险些一下子哭了出来。

师父在这里。

我到家了。

然而她却仰起头,硬生生将盈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换回自己对生人一贯的那种亲切而礼貌的笑容,特别淡定的推门进屋。

巴清跪坐在屋子中间的软榻上,侧身倚着棋盘,一贯披在身上的紫衣被她盖在膝上,更显出一种华贵慵懒的风度。在她的身上,果然找不到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叶子栖不由得有些恍然,仿佛一切都还是五年前陛下来访的前夕,师父坐在堂屋笑着问她怎么又在外面疯到这么晚。

巴清向叶子栖一笑,将一旁的灯盏拉得离自己近了些,回过身去添一炉香。www.九九^九)xs(.co^m

浓郁燥热的香气一下子弥散开来,让叶子栖一愣,不知自己那素来潇洒飒爽不屑于抹粉焚香之径的师父,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偷偷转了性子。

毕竟也过了四年了啊,这么长时间里,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

人间百感一时间涌上心头,她本来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师父说,关于师姐关于巴山关于陛下关于咸阳关于阴阳家关于桑海关于韩非关于张良关于她自己……可这一切的一切尽在巴清点香的瞬间拥塞在喉头,哽了哽,化作在榻前最有礼距的跪拜:“子栖拜见师父,许久不见,师父别来无恙否?”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跟师父如原先那般亲近?

四年未见,眼前的少女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爱撒娇的小姑娘了,经过江湖与朝堂的磨砺,她学会了收敛情绪和想法,彬彬有礼的待人接物,眉目之间也有了几分临危不乱的从容气度,只是那一头如同越人一般垂在肩头的短发,也不知道是在学谁。

看着“突然间”就长大了的叶子栖,巴清骤然间也有些不习惯起来,只是她这人善解人意惯了,也就那样掩去失落附和着,只是那些攒了好久的宠溺关切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只是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我很好,你呢?”

“徒弟……”叶子栖眸光动了动:“诸事顺遂,师父不必担心。”

巴清点点头,又问道:“那陛下呢,他怎么样?”

“陛下也很好,前一段时间还提到您了。”

“是嘛,”巴清微笑附和着,房间中有一瞬的沉默,她将目光落在叶子栖怀中抱着的卷宗上:“你深夜来此,是为了找这些案卷?”

“是。”

“子栖。”烛焰在叶子栖的眸子里闪烁跳跃,巴清看着她的眼睛,重复着那句她不知说了多少回的告诫:“阴阳家是一个危险的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和这里扯上关系。”

“师父不也没做到吗。”叶子栖抬起头来看着巴清。师父您又是来做什么的?寻解药?报仇?这些危险的事情您为什么不吩咐我来做?这些事情您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是不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以后,您就不再信任我了?

“师父有师父必须要做的事情。”

“子栖也有子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难道不应该是我的责任吗,您就这么急切的想把我隔离开吗?

巴清思忖一瞬,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查十六年前的事情?”

“没有。”叶子栖垂下目光。

“把卷宗给我看看。”

“我不。”叶子栖下意识的想向后退,却在巴清那心平气和到看不出真实想法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低眉顺目的膝行至前,将卷宗双手奉上。

右手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回腕衣袖盖住腕上疤痕,所幸巴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如从前那般接过卷宗,侧倚着桌案翻看。

房间内气氛愈发沉重,巴清默默看完了两份内容沉重的案卷,转过头看向叶子栖:“你已经知道了?”

叶子栖咬着嘴唇点头:“师父呢,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巴清一脸沉重的望着卷轴,尽管在知道子栖就是娥皇之后她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没想到这一切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残酷的多。

也难怪子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

巴清叹息一声,向叶子栖微微欠身:“是师父对不住你。”

“师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叶子栖慌然顿首,压住声音中的哽咽:“子栖一直都觉得,能在巴山长大,能有机会认识和追随始皇帝陛下,这些都是子栖这辈子最幸运,最骄傲,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子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不幸过!”额头夹着碎发覆盖在手背上,大滴的泪水从大睁着的眼眶滴落,如雨一般在地毯上砸出小小的一摊,叶子栖狠狠咬了下嘴唇,咽了口唾沫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变了调子:“为什么师父要道歉啊!一直以来应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啊!”

巴清看着跪伏于地,因为竭力控制情绪而颤抖不已的小徒弟,不由得笑着叹了口气:“子栖你啊,真的是师父见过的最善良的孩子了。”

“不是的!”叶子栖猛地坐起身来,声音却一下子小了下去:“我不是……”

我一点都不善良,明明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师姐的事情也是,湘夫人的事情也是……

都是我的错。

叶子栖抬头看着巴清,她想将师姐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可是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说?说师姐去找韩非子了,做了死士毁了容,然后抛却前尘,成了逆流沙里的头号刺客黑麒麟,在圈子里令人闻风丧胆要多光荣有多光荣?

这些假象她骗骗自己可以,可她要怎样告诉师父啊!

可那是她师姐啊,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那么善良的师姐,完美得挑不出一点错来的师姐,怎么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这从来不是她找到师姐就能解决的事情。

回不去了。

是她亲手将这一切给毁了。

都是她的错。

似是看出了叶子栖心中所想,巴清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横在两人心头的那道伤口:“所以呢,子栖是向他来复仇的吗?”

“不是。”巴清微微诧异,叶子栖闭上眼睛,重新整理好情绪,向巴清颔首:“我来带师父离开。”

没有什么比师父更重要了。

“师父还不能走。”巴清含笑看着她:“既然子栖没有要报仇的心愿,那便回去吧。回到咸阳去,乖乖听陛下的话。”这样的话,他们就伤害不到你了。

“师父不跟我一起走吗?”您这个样子……是被软禁了吧:“我怎么能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叶子栖顾不得保持距离隐藏右手的伤口,扑过去乞求似的拽住那片紫色的衣角:“师父,求您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香炉里的香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暴露出空气中原有的,淡淡的血腥味。搭在膝上的紫衣悄然滑落,本该是膝盖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漆黑的血洞。

“你看,师父这不是还不能走么。”巴清抬起手,温柔的抚摸过叶子栖的头发。

似是察觉到人的气息,一个清冽的女声从隔扇后面响起,带着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羁和嘲笑:“东皇阁下,这大晚上的,就算您没有夜生活,但是我有啊。”

“师……师父!?”

暗门?叶子栖皱眉思忖,莫非此处便是通向那个中央宫殿的通道。她举着夜明珠一步步挪着,试图寻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开门用的机关。

也许是因为光线不佳,也许是因为叶子栖不善机巧之道,蹑手蹑脚的搜查过屋子候,竟没发现任何能跟机关联系到一起的细节。

实际上,叶子栖已经知道档案室的位置了。

对啊,这可是东皇太一啊,他的做法,怎么能用常理来推断。叶子栖抬眼看着那周围全无遮挡,就差挂个牌子告诉别人“我是暗门”的暗门,伸手上前推了一把。

意料之中的,那整个矩形的门框随着叶子栖的用力十分草率的向后凹陷,然后默默移向一边,露出后面的廊道来。

叶子栖走了进去,反手从身后带上暗门,借着夜明珠的光向前摸索而去。穿过一道又一道门,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眼前的光越来越亮,终于,她站在一扇被烛光打得透亮的隔扇前,不知该如何进退。

叶子栖摊开简图,首先圈出了上面云霄阁和炼丹房的方位。然后回忆着自己昨晚逃生时经过的地方,好借着路线确定出更加精细的方向。

记得自己和董先生是通过云霄阁外面的蜀道走到东皇殿的,然后自己又是通过蜀道一路逃到甲板上的,所以东皇殿的周围必然有一个蜀道的出口。可问题是蜀道结界里是存在空间折叠的啊!那出口可多了去了,每次转弯的方法不一样,出口也不一样,她又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转弯的,根本没办法确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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