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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师不利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5:42
  • 字数:9614字

原是自己这的多年心血都喂了蛀虫。

“还有多少没看完的?”叶子栖合上竹简,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问。

这哪是查账啊,这简直是上刑。

回扣,贪污,世族的爪牙们就像蚂蝗一样攀附在巴山各个角落,源源不断的将吸来的血输送给后面的家族。其恶劣程度,就连叶子栖走江湖时所见的最大的贪官污吏也不能及其万一。

她想过巴氏的账会很烂,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烂。

亏她还以为是自己经营不善才致使商业盈利连年减少,为占用了不少巴山的公共资源心怀愧疚来着。

“这又是什么?”她漱了口茶水,从管事手里接过一份新的竹简。

“消息网的……算出来了。”

账房看了看怒发冲冠的宗主,又看了看旁边的韩管家,管家说:“快看完了。”

叶子栖看着自己项目的报表,心情好比穿着新鞋踩了屎。

她算是知道自己的零用钱为什么一年比一年少了,这是欺负她做生意只是兼职,没功夫回来彻查啊。

满屋子的人松了一口气。韩显慈祥的安慰道:“就差两厢房的竹简了。”

账房心态也崩了。

朱鸾掀开帘子,极速走到叶子栖耳旁说了句什么,叶子栖木着脸放下竹简。

众所周知,巴山消息网是当初叶二小姐假托师姐墨玉之名,跑遍全国上下一步一个脚印建的。虽然这几年叶子栖从未踏足江州城半步,但这覆盖深广的消息网,为传递商情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几年间创造了无数有形无形的收益。

“所以就放着不管了?”她回过头:“吕家我们并非开罪不起,因为本来能解决的事情抛弃队友,传出去会让底下人心寒的。”

朱鸾皱了皱眉,叶子栖解释道:“况且我派他们去成都,本就是想看看吕家有没有鬼。吕鉴抓了人却没送官,已经很能反映问题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就算再等下去也未必会有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打破了僵局。”

“让其他人继续盯着,谨慎些。吕家应该会很快有动作。”

“若这一切真是误会一场,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自会去负荆请罪。”

“家主,大宅来人了,正在偏厅候着。”门外家仆禀道。

“知道了,先招待一下,我这就过去。”叶子栖又揉了揉眼睛,对着朱鸾嘱咐了一句:“人一定要好好的带回来,重罚是肯定的,但还轮不到吕家的人。”

“诺。”

巴氏这次派来的,又是一个陌生的管事,见叶子栖进屋,放下手中茶杯,恭敬跪地:“给宗主请安。”

“免了。什么事,说。”

“君长让小的来提醒宗主,旬会卯正在议堂进行,请您一定不要忘了。”

“旬会?”

“正是,宗主想必也记得,怀贞夫人掌家时会于每旬首日召诸管事,商讨商队经营等诸多问题。夫人放权之后,这一传统也一直延续下来,只是忧心搅扰夫人,便把会场设在了议堂里。”管事假笑关切到:“宗主初掌巴山之权,正是立威服众之时,可千万要上心呐。”

叶子栖没理会那违心之言,沉着脸问:“旬会这事,之前怎么没人同我说?”

管事面色不改:“这,恐是下面的人传漏了罢。”

叶子栖抬起眼皮:“我亲自去迎的。”

那管事依旧赔着笑脸:“那大概是宗主贵人事忙,一时间没顾得上。”

啧,被摆了一道啊。

“小姐,吃饭的时候就别看了。”

叶子栖含糊的应了一声,顺手撂下筷子。

“多少再吃几口吧。”

“叔,我真饱了。”叶子栖怕被韩管家教育,赶紧道:“我先回书房了。”

“那老奴让人去做些开胃的小菜来。”

“不必。我心里有事吃不下,做了也是浪费食材。”叶子栖漱了漱口:“韩叔,您说我要是现在过去跪着管巴无羁叫爸爸,他能把之前整理的那份巴氏家产名录给我不?”

韩显迟疑道:“老奴叫小二来一趟?”

“还是算了,我就随口一说,别让韩二哥哥难做。”叶子栖收拾停当起身,抻了个懒腰:“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剩下的时间把已经整理好的那些账都吃透了,旬会上还是能做到言之有物的。”

次日卯正,叶子栖带着相关资料来到巴氏议堂。阴森压抑的殿宇中,巴山各部的管事已就位,人群中她看见了正在与人寒暄交谈的巴无由,对方冲她点点头,似是在鼓励宽慰。

族长们不在此处,叶子栖出于客人的礼节空出了公子阜的座位,径自走向次席。不多时,更漏一响,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叶子栖身上。

“诸位送到清乐居的账册,我都已看过了。”叶子栖强忍住深呼吸和清嗓子的冲动,先发制人:“关于往年账目,我发现几个问——”

“宗主,每旬例会首要之责,在于拟订下一旬的经营任务。您一上来不看当下,先思旧事,怕是不妥当吧。”

叶子栖缓了口气:“以往为鉴方知来日。旧事,并非不重要——”

“重要,也该分个轻重缓急。”叶子栖话音未落,又一个管事站起来打断了她:“宗主,过去的事什么时候都能追究,但眼前的事情若是每个章程,巴氏和商队之间便会难以接洽,直接影响接下来的整整一旬啊。”

“您知不知道巴山一旬的利润是个什么概念?”

叶子栖脑子里过了一下经手的数字,心中一沉:“那便先说说最要紧的事情吧。”

众管事相视一眼,有一人起身禀报:“启禀宗主,下一旬铁矿开采按多少计数?农具与工艺品各铸几何?”

……啊?

“启禀宗主,上一旬朱砂开采突然供不应求,是否该加派劳工以增产量?蜃楼启航之前,陛下曾令我们供给朱砂以供炼丹。巴山与阴阳家素有旧怨,如今蜃楼归岗,我们是否该借此机会停止供应?”

“启禀宗主,近来有工匠新研制出一批农具,上一旬已决策来年春耕时统一更换新的给奴隶们,旧农具积压库中,请问该如何处置?”

“启禀宗主,北境骤降暴雪,我们商队的车马陷落,无数货物丢失……”

“启禀宗主,还是朱砂矿的事,下一旬朱砂出产,入药炼丹调制颜料等等产出各用几何?”

“启禀宗主,铁匠们依照卓氏的技术,冶炼出新的铁矿,硬度和韧性虽然更甚一层,但是成本也大幅增长,且日常使用铁具旧日的硬度足矣,是否需要继续投入成本研究下去?”

“启禀宗主,矿盐囤积受潮,若放着不管,低价售出又不够盐税,请问该如何处置。”

“启禀宗主,年后物号便要换作新的标识,这是定下的样式,请您选定一个。”

“宗主,咱们那盐,下个月还……”

“启禀宗主,铜矿……”

“启禀宗主……”

“宗主……”

???

你们特么玩儿我呢!!

给我送了一堆什么都不清楚的垃圾资料,然后问我这种细枝末节!!!

越来越多的管事站了起来,一个接个问题巨潮拍岸般压来。叶子栖无能狂怒,起手一拍桌子:“够了!究竟是我是管事还是你们是管事?这点事情都办不了,要你们何用!”

“启禀宗主,自怀贞夫人掌家之时,便是这样的。”

叶子栖哑了,顿了一会,她深吸气道:“我初掌事,对巴山上下情况还有不了解之处,若心中没个章程,也不好妄下定论。”

“难不成宗主的意思是让小的们都等您看完所有的账再往下安排?”

叶子栖正要点头,又一人抢着说:“宗主不可啊!您没个章程,巴氏与商队接洽不上,全郡上下就要停工。且这一停便是一旬,且不说损失多少,光是数以万计的雇工便会因为没有活计无法养家,没几日就是腊月了,难不成宗主就准备让他们这样迎接新岁?”

如此是万万不成的。叶子栖神色凝重,她刚想说既然如此,我会因我的过失为那些丧失生计的工匠发放年礼。直至听见底下人质问:“难不成宗主想要负担巴山上下这一旬的所有成本吗?”

她这才惊觉自己中计了。

从公子阜轻而易举的将巴山的掌控权交到她手里开始,她就一步一步的掉进了对方的圈套。

难道她还不够了解那些人吗,他们怎么会在意庶民和奴隶的死活呢?之所以步步紧逼,无非是想让自己低头服软,然后任他们巧立名目敲骨榨髓。即便不成,也可借此将所有人一直以来积累的不满与愤怒,转嫁到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大秦身上。

叶子栖暗自捏紧拳头,这巨大的后果她担待不起,明知前面是火坑也只能咬牙往里跳。

“这话怕是不妥当吧。”叶子栖闻声抬起头来,一个亲切和善的灰衣青年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挡在叶子栖身前,搓了搓手道:“自怀贞夫人放权已多年,决策之权早已逐步下放。何至于到了宗主不言便全郡不行之境地。”

“无由先生您这话说得不对啊,以前是宗主不管事,所以小的们主动分忧。现在新宗主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再把这这点权力不撒手,不是自找不痛快呢嘛。”

“宗主刚刚也说了,她才接任,对巴山上下的情况不甚了解,不妨先按照旧制,一切等宗主适应了再做决断。”

“就这么办吧。”叶子栖此时已缓了过来,沉声冷静道:“今日的旬会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就这样,叶子栖正式接手巴山之后的第一次会议不欢而散。她垂头丧气的出了巴氏大宅,巴无由环手在山坡上等她。

“谢谢大姐夫帮我解围。”叶子栖上前深深一揖,被巴无由伸手托住。

“现在知道宗主这位子不好做了吧。”巴无由笑着拍了拍叶子栖的肩:“好了,别哭丧个脸,这不是没事儿嘛。”

“这一切大概是君长的意思,姐夫如此帮我,只怕……”

“放心,你兄长我不是不自量力之人,这点后果还是能接受的。”他笑了笑,揽住叶子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况且天塌下来,还有小公子在前面顶着呢。”

“所以别想那么多,走我带你吃饭去。我知道家馆子,烤鱼做的特别好吃,听老泰山说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得赶紧带你去补补。”巴无由放开胳膊,不由分说的扯着叶子栖直奔山下,在江边一家偏僻的露天摊子里,要了两条鱼一道脍,坐在曲栏上对着滔滔江水煮梅子茶。

“不错吧。这几年来这里的外地客商越来越多,许多食肆都跟着调整了口味,这样正宗味道可不多见了。”

“嗯。”叶子栖点了点头,低头只顾着扒饭。巴无由见状,笑眯眯的又给她添上一碗:“将近六年的陈账,仅用五天能看明白十之七八,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几天没怎么睡吧。”

叶子栖闷着点了点头。

巴无由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是堂哥说你,你是奉天/行职又不是调任,尽快办完了事情回去才是正道,何必掺和进来受罪,争这一时的意气呢?”

“我也不知道,姐夫。可能我就是想争个道理,我就是……不想输。”

“还是原来那个死倔脾气。当年也是这样,小玉走了你也非要走,怎么拦都拦不住。”巴无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子栖,忍不住数落道:“当初为了追你,我一路翻山越岭找到汉中去,连跟你绣绣姐的婚期都耽误了。结果你呢?”

“我走水路,去了楚国。”

巴无由面色平静:“那边货币和度量都跟咱这不一样,你人生地不熟的,吃了不少苦吧。”

叶子栖带着鼻音道:“也都捱过去了。”

“不说这些了。姐夫,”她抬起头,眼中尽是坚定的光:“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也从心里谢你。可不管你怎么说,这趟浑水我既然沾了,就没有中途不管的道理。”

“罢了,我既劝不住你,也没法子次次帮你。”巴无由叹息一声:“从今往后,各凭本事吧。”

“好我知道了,试着救一下,若救不回来,就让他们按照消息网里的应对方案,跟吕家交涉,赎人吧。”叶子栖思忖片刻,捏着眉心道。

“大人,现在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是我们的,而且那人之所以被抓也是因为……”

“行了,都别看了。”她捏了捏眉心:“今天放假,我得趁着还有口气儿给自己扎两个花圈。”

“具体什么情况,怎么被抓住的?”卧山斋书房里,叶子栖站在窗边疲惫的揉着眼睛。

叶子栖心态崩了。

“有个监视吕家的探子立功心切,深夜潜入吕鉴书房,试图翻找出关键的信件,这才被抓了。”

“啧,这可不好收场。”叶子栖咬了咬嘴唇:“送官了吗?”

“据目前的线报,尚未。”

更重要的,她不信这帮人敢把这样的账目直接拿给她师父看。

现在到了她这里连个假账都不做,这是认定了自己刚不过他们啊。ぷ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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