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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节外生枝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5:44
  • 字数:9468字

火炬的光惊走聚集在角落的虫蚁,微不足道的温暖转瞬就被潮湿和阴冷吞没。叶子栖宽去外袍束好广袖,叫旁人都出去。她把提灯递给朱鸾,拿起墙上挂着的铁鞭,伸手拨弄着末端的铁穗。

“这是九股鞭,尾部的每一道铁索都带着倒刺,抽下去轻则撕皮重则削骨。再加上平日用得不多有些锈了,挨上一下伤口很容易感染,若无及时医治,啧啧。”他将铁鞭伸到火光下,让少年可以清楚的看见末端和锈迹粘在一起的皮肉。

叶子栖揉了揉眼睛,将灯芯又拨亮了些。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朱鸾敲了敲书房的门:“大人,被吕家抓住的那个人回来了,现在押在据点,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还剩七天,还来得及。

“知错不改还顶嘴,罪加一等。按照家规第七十三条二例,鞭三十。给我押到地牢里,家法……”叶子栖冷漠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白微微颤抖的少年:“不,我亲自教育。”

“就是你,潜入不成反被抓了?”

少年抬起头,看着戴金面具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神色有些畏惧:“启、启禀宗主,小人阿三……”

“我不是什么变态,伤害你,不能使我感到丝毫的愉悦。所以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达成一致,有效率的解决问题。”她抬起头看着被绑在墙上的犯人,对方牙齿打战咯咯的响。叶子栖一甩鞭子上的水珠,平声发问:“这里没别人。说罢,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少年猛地抬头:“我没说!”

“吕家如今再不济,也是文信侯的后人。你当你不说人家就查不出来了?”金面具冷笑一声:“救你回来,是为了不给吕家上门问罪的机会,不然你当没事闲的慌亲自过问你的事情。”

“……”

“……对此,宗主大人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叶子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巴无咎站在桌前,向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宗主大人,在族会议堂里犯困,这样可很失礼啊。”

“够了!丢人的东西。”叶子栖近来最不想听到的四个字就是启禀宗主,她冷眼看着抖成一团的少年,厉声训斥:“本事不大胆子倒不小,若非你一人贪功贸进,本座在成都的布置何至于被人发现!”

“这两个位置我坐得堂堂正正,凭什么交出一个给你们。”

“小臣叩见君长!”有一隶臣匆匆跑到议堂门口跪下,待得了君长恩准匆匆奔入殿中,去屏风后面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公子阜摆摆手让那人退下:“阿三死了。”

议堂里传来一阵议论声。

叶子栖皱了皱眉。

屏风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公子阜坐起身来,沉声问:“动用私刑致人身亡,就是你所谓的合乎规矩?”

叶子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听公子阜利声呵斥。

“当初墨玉出走,我就知你不是什么温顺贤良之辈。只是不曾想你如今愈发猖狂了。”巴阜威严锐利的目光透过屏风落在叶子栖身上:“巴山的消息网在你手里,便如同授凶徒以刀俎。若大嫂泉下有知,想必也会不得安宁。”

叶子栖怔了怔:“君长,你听我……”

“大胆。竟敢顶撞君长!”

“事关人命,也不好听信一面之词吧!”

“你也知道事关人命!”

“够了,都别吵。你要说什么?”

叶子栖缓了口气,拱了拱手:“关于阿三这件事,我也是听您说了才知道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不敢打包票。但动用私刑这事儿君长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住口,君长也是你能质问的。”

巴阜清了清嗓子,巴无羁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起身道:“成都吕氏传信,说前几日书房被盗,刚抓住盗贼不过一日,便被你派人接了回去。这便是昨天到达据点的那人吧。”

叶子栖没有否认。

“吕氏对巴郡有授书之恩,你无凭无据,派出暗探监视不说,又深入内宅行此鸡鸣狗盗之事,究竟是何居心。”

“你跑题了。”叶子栖淡淡抬眼:“我问的是,你凭什么断定,人是死于我手?”

“昨夜你训斥此人误事,亲自带人下地牢,里面传来鞭笞之声,难道有假?”

“原来还真是一面之词。”叶子栖哂笑一声。

她心里有底了。

九股鞭带起一道罡风,末端的铁穗剐蹭起墙壁上的灰尘和霉斑,混合与冰凉的水珠一起,溅到了少年的脸上。

“啊啊啊——”被绑在墙上墙上的少年闭着眼睛剧烈的挣扎着,意料中的剧痛并未袭来,他瑟瑟发抖的睁开眼睛,旁边的墙上有一道一指深的印子。

阿三叫得更惨了。

叶子栖环手站在阿三对面,明灭跳动的火光使将他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

这小子倒乖觉,自己还没动手,他便嚎得像是受了重刑一样。

而且每次的台词都是:“宗主饶命啊小人知错啦!”

“宗主我不该还嘴顶撞!!”

“都是小人成事不足!!!”

总之半句话都不提叛变的事情。

“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只要你招供并且答应接下来为我所用,无论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也会派人保护你的家人。”

叶子栖打了个呵欠,她的耐心要用尽了。

“你既那么喜欢你现在的主子,就先行一步下去等他吧。”

铁鞭沾了沾凉水,无痕伸手撕去鞭穗上的苔藓和血块,周身只剩凛冽杀意。

“大人。”衣角突然被抓住,无痕抬起眼,朱鸾轻声道:“已经很晚了。”

“您连续多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明日一早还有族会,若是再不养精蓄锐怕是难以应付对方的刁难。”

无痕玩味的勾起嘴角:“物伤其类?”

朱鸾跪倒在地,目光盈盈的望着叶子栖:“我们带人回来时动静不小,巴氏的人恐怕也知道了,奴婢忧心明日族会上……巴氏的人会以此对您不利。”

“地冷,先起来。”叶子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此中利害她并非不知,若非如此,她刚刚挥了那么多次鞭子,怎么没一下落到实处去。

她本想再诈一下的,可惜。

“你许久都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叶子栖看了看朱鸾,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阿三:“你们知道吗。要处理一个暴露了的暗探,最好的方式其实不是救也不是赎,而是。”

“彻底抹杀。”

叶子栖看着面露绝望的少年,一扬铁鞭,抽断将他吊起来的绳索,转身上了地面。

“都把人给我看好了,一刻也不许移开眼!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全体连坐,听懂了吗。”

“你所说这些,有何证据?”

“证据好说,君长和少君这不是正派人盯着我那呢,不妨就看看那阿三身上有没有昨晚添的新伤。”

叶子栖这话说得坦荡且随意,除了有点不拿死者当人看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议堂中几位族老交换了个眼色,有一人起身道:“既然宗主觉得自己立身持正,那我们不妨再说回消息网的事吧。”

“这有什么好说的。”叶子栖有些不耐烦。

“宗主之前说巴山消息网是由您一手建立的,”老族公捋了捋胡子:“可老夫怎么记得,消息网初立之时,传到江州的文书上,写的都是您师姐墨玉的名字?”

叶子栖答不上来。

这是在她心上插得最深的一把刀子。

要她从何时开始说起,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宗主口口声声说,消息网是您的私产,也要拿出相应的证据来!”

否则便是侵吞产业,按族规是可以逐出宗门的。

叶子栖惨然一笑,她张开嘴,试图说点什么缓冲出一些想对策的时间,门外突然有人高声禀报:

“隶臣韩谈,求见君长!”

叶子栖循声回头,大殿的门口逆光立着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韩论之手捧一个锦盒缓缓于殿前跪下,目光穿过巨大的议堂,望着屏风后的公子阜,字句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隶臣韩谈,求见君长。”

“进。”

韩论之叩首谢过,捧着锦盒步入堂上,他看了叶子栖一眼,对着殿中众人朗声道:“小臣奉宗主之命,携历年消息网首领与巴山通信和文契,请君长和诸位族公过目。”

叶子栖一愣,却默契的没有多话。

韩论之打开锦盒,从中捧出一张张契书:“凡大宗生意,立契之时除却签字还要画押,姓名可以冒充,手印却做不得假。”

“几位若觉得书信名姓对不上,不如请各位同县里的主簿一起看看,其上手印和字迹,究竟是不是出自我家宗主之手?”

其实韩论之很清楚,此举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叶子栖并非会被人随意诓骗的文盲,所以即便能证明手印是叶子栖的,可姓名不对,这些材料在公堂上便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但不同的是,无痕是天子近臣,是巴郡所有官僚的上官,掌生杀之权。

韩论之在算,他算巴郡的官僚们不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家产案子押上自己的前途。他更在赌,赌巴人和秦人之间逐渐减小却依然存在的嫌隙,他赌君长会考虑到他所设想到的,从而拒绝将问题从他可以任意妄为的巴氏家族里,放大到很有可能将对巴氏不利的公堂上去。

韩论之平静的仰起头,议堂的十二道梁柱上,无数凶兽厮杀纠缠,龇着带着血光的牙齿利爪从四面八方望向自己,仿佛随时可以活过来将他撕碎。

韩论之躬身一揖:“小臣话已禀完,还请君长拿个主意。”

屏风后公子阜沉默不语,座下却已有人反应过来其中利害,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要这样飞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住口!低/贱/奴婢,敢拿着不知来处的文书在议堂妄言,快给我拖出去。”

“论之之言,即我之言。该住口的是你。”

似是被那语气中的冷冽震慑住了,出口呵斥的老者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戴着假面的年青隐卫,他飘忽懵懂的目光又一次重新聚焦,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弧度。

叶子栖走上前来,与韩论之并肩而立。

韩论之不卑不亢道:“回族公话,论之今日所持文书,俱是以宗主之名从藏卷阁取出的存档,公若有疑,现在便可差人查证。”

一时间议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韩论之递了个眼色,叶子栖当即会意,拱了拱手道:“君长不说话,无痕就当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若您消息无误,我那边应是还有桩命案要处理,就先带人告退了。”

叶子栖说外,也不待对方应允,施施然一礼后,拽着收拾好文书的韩论之转身走了。

出了议堂,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叶子栖眼见四下无人,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韩论之:“你怎么……”

“我是不常陪着你,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韩论之用眼神示意叶子栖注意场合:“宗主息声,小臣想到了,就是您想到了。”

叶子栖悄声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在今天?”

韩论之看了她一眼:“宗主为什么会觉得阿三是细作?”

两人眼神相对,叶子栖咧嘴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论之轻轻叹了口气:“我以为过这么多年,已经不用再帮你收拾烂摊子了。”

一片附议声再议堂里响起,屏风后公子阜开口:“栖丫头,你意下如何?”

“我凭什么。”叶子栖冷笑一声,扬声道:“消息网是我离开巴山之后举国各地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出于为商队提供便利的角度才将总部设在江州,说是我的私产也不为过。至于我的宗主之位,是怀贞夫人亲自传承,未有半分不合规矩的地方。”

叶子栖连忙站起来:“抱歉,小公子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巴无咎笑得十分灿烂:“关于昨天消息网据点发生的事情,您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巴无由说得对,他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巴山以往的情况都捋清楚,唯有这样,才能充份了解行情,然后制定出下一旬决策。

“我处置自己的手下,似乎并不需要跟你们报备吧。”叶子栖冷着脸抗议。

“若是从前自然不需要,可你现在身为巴山的宗主,先是不胜本职险些让巴山事务停摆,紧接着消息网又出了问题,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你的能力。”巴无羁说。

“两位公子说的没错,宗主既无法兼顾,不妨就在商会和消息网中选一项打理吧。”

终于来了。叶子栖卷上竹简,抬手扣上面具:“走。”

消息网江州总部,被反绑双手的人低头跪在地上,从身量上看尚是个少年。随着灯光贴近,叶子栖看见一张青涩倔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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