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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攻心为上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6:09
  • 字数:10732字

叶子栖抬手掩了门,听着门外女子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一会儿说所有人都只有清乐居里这一个主子,今日拿人的阵仗大伙儿也都瞧见了,以后再有心思活络吃里扒外吃里扒外的下场自己掂量,一会儿又着人在院口支了张桌子。散场前一个个记过人名,只待明日钥匙发了后去库房按名册领赏钱。

朱鸾的手段与效率叶子栖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不多时她的手里便多了一份口供和新的名单。

“真是好厉害的手段,您做这一行,恐怕时间不短吧。”

老者垂头不语。

“哪能呢。”叶子栖轻声一笑:“我也是花了很久才锁定了范围。”

朱鸾微笑答“是”,叶子栖走入楼阁,余光里看着那白衣淑女一贯柔和面目下生出几分威严,纤手一指,示意人将那个箱子抬上来。

“诚如诸位所见,今日这一出是为动手擒个家贼,没走水。你们都是忠心护主的人,大半夜的辛苦这一趟,待会儿把名字记上,通通都有赏钱。”

底下一阵欢呼私语,在叶子栖身后的武士清了清嗓子后,转瞬归于安静。

“上面所录皆是赶来救火的家仆,他们住地远近,是否轮值,所当差事都已查验过,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身旁的女子有一瞬的惊诧,叶子栖附在她耳边:“后边那一箱子是身契。这边交给你,都安顿好了以后跟我的人去做个笔录,我审人的时候要用。”

朱鸾点头,叶子栖勾起嘴角:“背后我算是彻底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看来你们并没有别的同伙。”叶子栖拂衣坐在香案上,浏览过口供名单终于抬起头看向地上跪着的老妪。

“现在没别的主子可以保你了,还是不打算说吗?”

老妪沉默片刻,向叶子栖叩首:“事到如今,老奴别无退路,定然知无不言。万请小姐看在二位先人在场的份上,听完供述以后放老奴一条生路。”

黑衣少女扬了扬下巴,立时有两个武士并着个白衣女子走上来,叶子栖朝那淑女招了招手,与她并肩站在一处,继续道:“看守门户、明立赏罚、甚至饮茶食水物事采买,这些事以前都是韩家老掌管。他近来家生变故告假不在,清乐居却不能任由着荒废无人打理,这位朱鸾姑娘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人,规矩森严最是可敬,从此刻起她来代行管家之职。”

叶子栖眉头微皱:“我记得你是自我养伤时就开始在送暮阁当差的,对方既要打探前院的消息,为何不找前院的人,反倒找了你?”

“老奴的儿媳是夫人身边管事婆子的女儿,有着层关系在。况且就算丛夫人找过前院的人,老奴也不得而知。”

“丛夫人深居内宅,很少过问外事,近几年有听闻她身染恶疾,不见一切访客。怎会去打听前院的事情?”

“丛夫人确实少问外事,却并非撒手不管。小姐难道忘了那盐部的管事?且在夫人归置族产期间,偶尔会召见公子无羁,此事传入大宅,有人忧心当年公子陵遗诏一事重提也是难免。”

“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夫人与公子坐谈天下事,与夺嫡并不相干。”

“接下来呢?若只是传递消息,你今日不会犯在我手上。”

“在知晓夫人并无心参与夺嫡后,丛夫人便很少召见老奴。只是此事叫公子无咎知道了,他以老奴看守送暮阁为便利,又以向夫人揭发做要挟,屡次探问小姐您的事情。”

“包括动我的东西?”叶子栖侧过头去,露出一副女儿家受到冒犯时的反感表情。

“老奴也曾谏言,说小姐毕竟是待字闺中,旧物见于外男之手怕是会有损名节,公子却嗤之以鼻,说您从未有过好名声,自也不差这点。”老者见叶子栖面露不虞,低下头去不敢再说,叶子栖抿了抿唇,换了个坐姿:“他都动了我什么?”

“小姐旧日读书时做作札记,公子几乎全有拜读。小姐早年刻印,房中陈设也曾嘱老奴造册,写了卷名录给他,兴致来时调取一二把玩上段时日,没意思了再放还。”

“难怪那巴无咎敢自夸最了解我,我屋头现有什么东西,他竟是比我还清楚。”叶子栖一声冷笑:“不过以他的身份似乎不大能进入后宅,你们是怎么。”

“小姐既已猜到,又何必问我?”

“现在是审讯。猜忌无凭,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两位小姐离家后,韩氏恐怕夫人孤单,依旧陪伴左右侍奉跟前。无由先生每日亲自接送,入内宅请安之时,老奴能有机会见到。夫人待韩氏如同己出,时常备有礼物赏赐,其中夹带些什么,并不会惹人生疑。”

“那我师父失踪之后呢?”

“传递消息不同物件,必得经人手不可,况且主子们都离开了,这清乐居哪还有什么可供外人窥探的。”老妪讽刺的往门边看了一眼:“直至小姐荣归,您身边的朱鸾不受约束行走方便,比奴婢这个老不中用的可更得公子喜欢。”

“所以你知道巴无由的事?”叶子栖转头看向朱鸾,她的口供里可没写这一点。

“奴婢所知,俱已事无巨细上书呈禀,其余一概不知情。”叶子栖重新翻了翻口供,朱鸾的交待中除了堂下跪着的老人谋事,她都是与巴无咎直接联系的。

叶子栖眼神微动,不急不缓的继续兜圈子:“嬷嬷您觉得,这些事情,韩绣知情吗?”

老人沉默片刻,缓缓道:“老奴素知韩管家为人,行事时一直谨慎提防,不过无由先生与韩氏伉俪情深,韩家的人究竟知道多少,老奴不得而知。”

“韩家如何,我自会去查,你不必一句半句的夹带猜测,影射离间。”

“当初你是因为什么,才为丛夫人做事的?”

“为奴婢者,不过是受主子挟制的蝼蚁罢了。丛夫人是大宅的主母,是后宅的天。老奴的身契在她手里,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可以告诉我师父。”叶子栖忽然说:“她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当时的清乐居的势力远非韩陈遭人算计的时候,若以此事做个引子,彻底了结那些问题也未可知。”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清省的话!两派相争,受苦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底下人,挑起事端者必然遭逢大难,夫人护得住一时难道还护得住一世吗!纵然老奴命贱,可家眷也有前程要顾,总是不可得罪的啊。时人总说韩家如何忠良,难道就没有他们人口简单,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可供人挟制的缘故吗!”www.九九^九)xs(.co^m

“够了!”叶子栖一声断喝,她喘了口气,重新平息过情绪:“再说说今夜的事情吧。目的、下令的人、最开始时的计划、以及你所知的一切。”

老者仍旧喘着气,面色因为激动,泛着几分不正常的红:“主子们的心思目的,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老奴只是收到消息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公开之前得到真相,老奴自知年纪大了难以得手,于是将枕江楼的备用钥匙交给朱鸾姑娘,请她代老奴行事,却不想她迟迟未归。眼见约定之期将过,老奴亲自去看时,才知出了问题。”

“钥匙是哪来的?”

“枕江楼建成之初曾经丢过一把钥匙,据说正是丢在了花园里,此事发生的时候小姐大概还未出生,所以不知道。”

“所以你就去花园里挖钥匙,结果被当时养在园子里的狗给扑了?”

“小姐明鉴,正是如此。”

“难怪我当时说放你回家人身边修养你不愿,敢情是有任务在。”

老者垂头不语,叶子栖沉默片刻:“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主子是谁?”

“是二小姐您。”

“我问的是幕后主谋。”

山风忽的吹开虚掩的窗,帷幔飘起,灵台上的烛火抖了抖“扑”地熄灭。房间里霎时又暗了大半,黑暗中叶子栖回头看向身后的墙壁,巴陵和巴清的画像依旧挂在墙上,就仿佛他们始终站在她身后一般。月光斜照进来,淡去画中人衣袍上的色彩,将面目埋藏进阴影,连带着叶子栖的侧脸也显得晦暗不明。

“你的故事说得很好,但谎言终究会有漏洞。”叶子栖沉默片刻,重新回过头看向堂下跪着的老人:“还是不说实话吗?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声用了十足的内力,厚重的尾音在整个枕江楼里回荡盘旋,叶子栖端坐于木案之上,在一袭黑衣的衬托之下,愈发如一只栖身于峭壁上的鹰。老者的脸色转瞬变得惨白,叩下头去正欲喊冤,少女冷声打断:“你说你一直奉着巴无咎的意思,盗取我房中的东西,我旧年所佩的柳叶刀,也是他让你拿的?”

老者猛地抬头,叶子栖幽幽道:“据我所知,我师父让你看守送暮阁,是从我迁来枕江楼时休养就开始的。”

“现如今,之所以传言都在说韩陈是我杀的,除了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之外,更是因为在后续调查时发现了我多年前所佩戴过的柳叶刀。”叶子栖半真半假的透露着信息,锐利的目光仿佛能透过昏暗的公堂仿直看进老者的心底。

“后来巴无咎拿了个我房中东西的仿品过来找我耀武扬威,行为上已经把你今天招供的内容跟我说得差不多了。其实我大可以一早禀明原委,将你直接交到大宅那边。如此一来此事就不是死了个奴婢而是兄弟阋墙,连君长也不能作壁上观。正如你之前所言,作为这一切的引子,你还跑的掉吗?”

老者忽然又反常的安静下来:“所以小姐是打算私下里解决所有的事情?”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叶子栖蓦地站起,居高临下的站在老者身前。

“老奴确实听命于公子无咎。”

“我没说你不听他的,但你一定不止听他的。”叶子栖环手而立:“巴无咎要我的东西,或是研究或是仿制,就算是威胁到我跟前来,也只有胆子拿个赝品。但杀死韩陈的柳叶刀却是个十足十的真货,那人是想嫁祸,从而一举除去我和韩陈。他们的目的手段都不一样,定不是同一人所为。”

巴无咎之所以敢认定叶子栖并非真凶,恐怕也是知晓这一点。那人和巴无咎的行为模式很像,却更为阴险,也更擅长借刀杀人,不仅是韩陈的事,还有当年巴无羁坠马一事。

这真是好大的一张网,若真要把这一连串的事件穿起来,不论是两次被诬为主谋的叶子栖,还是当年在马鞍事件里搞小动作,使事发时间向后延了一年的巴无咎,都是那推手所谋求的对象。

“我对你没兴趣,对巴无咎也暂时没有兴趣,我要的是你们身后的另一人。”

“老奴愚钝,听不懂小姐说的这些。”

“虽然我尚不知道原因,但我确实相信巴无咎对我百般窥探钻研是出自真心。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确实是他想得做得出来的。可巴无咎谋划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借的都是巴无由的手没敢让自己沾一点麻烦。我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比私相授受麻烦,怎么他这次反倒冲到前面来了?”

叶子栖一声冷笑:“真正的黑手,绝对不会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暴露在台前。其实你我都清楚,今晚这件事,巴无咎只是个幌子,甚至他和你一样都只是个棋子。主导者一切的人显然没想保巴无咎,更没想保你,否则他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拿那枚柳叶刀做文章。”

“所以我最后心平气和的问你一次。”叶子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老者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问:“嬷嬷,他们手里到底您什么把柄?”

枕江楼里一时间静得诡异,唯有穿堂而过的风声及灯芯爆裂的“哔啵声”提醒着众人一切并非静止。良久的沉默后那些衣白戴笠的武士中终有一人上前一步,似是想说刺客真相触手可及,妇人之仁并不妥当。

但叶子栖在唇边竖起食指,她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如点燃香炉时所燃起的细弱的烟:“嬷嬷,你是看着我们兄姐五人长大的。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陛下驾临那年还是您送我去找绣姐姐梳妆。”

“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只想要一个真相,让韩二哥哥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看在这些过往的份上,看在您也曾对义父和巴山尽心尽力的份上,若有什么原因让您不得不做下这些事情,告诉我,我会解决。”

老者哑声道:“事到如今,小姐何必惺惺作态。”

“这并不是我的话术,我这样说,是因为您今日本来可以逃脱的。”老者微怔,叶子栖道:“口供里您说动身去枕江楼之前已经察觉到不对,见到大门虚掩时也明显的迟疑了。”

“既如此,放弃行动才是正途。彼时知返,纵是我看到您在那也没有可以当场缉拿的实证。您何苦执意前行,让我直接抓个现行呢?”

“这很矛盾啊,你说你之所以为丛夫人和巴无咎做事是想在夹缝里求生存,可在我设的这个局里,你选的分明是死路。”

“您不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叶子栖背对着烛光缓缓蹲下,诚恳而坚决的平视着那双浑浊而泛起潮红的眼:“嬷嬷,你究竟想保护谁?说出来,我不伤无辜之人。”

老者的眼珠转了几下,忽然一口唾沫啐了过去。

“你这个恶棍!”

“那是因为老奴主要做的事情,就是传递前院的消息。”冬夜地气寒冷,老者渐渐有些跪不住。叶子栖扬了扬下巴,示意旁人给她加一个垫子。

“夫人遣散家仆人事动荡之际,丛夫人身边的婢女找到老奴,要老奴做个耳目。”

“那要看你吐出来的东西够不够买你的命。”不消叶子栖吩咐,身旁侍立的武士已经展好笔墨竹简去往灯下笔录。少女先依照章程格式问过姓甚名谁所犯何事,抬起眼皮扫了眼地上罪犯:“说说吧,为他们做事多久了。”

“自夫人开始遣散家仆的时候。”

“所以小姐您一早就知道了?”

“具体。”

“自二位小姐离家后,夫人便有意重新归置家产,正好次年小姐传回一批人手意欲设立消息网。夫人便借着此事将族中产业体系重新划分变革,逐步放权于族中青年俊才。待到有收效后,便封了园子精简仆从,最终只留了我们几个从最初跟着公子的老人。”

“你看守内宅,对前院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

“不说?行,夜还长,咱们有得是时间慢慢问。”

叶子栖碰了个钉子,当下也不恼,一拂衣摆起身来,走到枕江楼宽广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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