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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部分的死亡前夕

  • 作者:残音闪烁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3-02-14 14:48:59
  • 字数:34050字

林葬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偌大的荒地,唯有此处的树叶最多,就像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似的,于是林葬天走到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掀开那些堆在一起的树叶,“果然如此,”林葬天说道。

“怎么了?”陈白往里面望了望,树叶底下什么也没有,只是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堆在了里面。

环视四周,除了一间破了顶的屋子和一片荒地之外,就再无别人了。陈白从林葬天的衣服里面钻出来,往外面望了望,本以为能见到那个老头子呢,结果人走屋空,什么也没剩下,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即使自己见到了那个老头子,也无法现身与他对话,若是被她这忽然出现的鬼魂给吓着了,一把年纪的老人,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

察觉到她的失落,林葬天看向那间屋子,不禁笑道:“这间屋子……在你们走的时候,就是这么破吗?”他看着屋顶的漏洞,感觉这间屋子即使老人不搬走的话,也会因为大风而出现不得不搬的情况。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林葬天御剑停留此处,轻轻从月壶剑上跃下,踏起一阵风尘。

“嗯?”陈白闻言,有些疑惑,但是她马上意识到林葬天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好奇那么简单,然后便指着某个地方,站起身来,一只手搭在林葬天的脖子上,说道:“就是那里了,就是那个堆了一大堆草的那边。”

大致地看了一圈屋子里面的痕迹,能想象得到老人离去之前所留下来的大致行动路线,所以最后,林葬天来到了门槛那里,提起衣袍,坐在了门边,他望着那片荒芜的田地,正如老人之前望着那片地方一模一样,只是老人与少年的两个身影重叠起来,更像是进行了一场穿越了时空的无言对话。就好像是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所说的那样,当老人沧桑的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林葬天便已经明白了他离去时候的全部心迹了。

不舍、遗憾、怀念、忧伤、怅然……种种不舍的心绪不一而足,当然,还有即将回乡的喜悦与胆怯。

林葬天拍了拍手,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的……身体在哪里吗?”

“去那里看看吧……”陈白伸长脖子,指着前面荒芜的田地说道。那里是她作为那朵花所日夜生长的地方,是淋过雨,也晒过太阳的家。

林葬天于是站起身子,走向那边,随着林葬天走近那里,逐渐有什么奇怪地感觉攀上他的心脏,这样的感觉还是比较少见的,除非是……林葬天扭头看向陈白,问道:“你之前一直待着的地方是在哪?”

“难道?”陈白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指着那里说道:“就在那底下吗?!”

林葬天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陈白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身体,居然一直就在自己所栽种的那个地方,只是……她仔细想了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把她埋在里面的。

林葬天不由得想起了老人那副单薄的身子,莫名有些感慨,但愿那岁月风霜,能够不减老人归途的步伐吧……

过了一会,只听到“嘎吱”一声,就像是一扇许久未修的老木门被人缓缓拉开了似的,面前的这副打造得有模有样的棺材也被林葬天打开了。

里面没有飘来尸体腐臭的味道,倒是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有些不同寻常。

林葬天和陈白把捂住鼻子的手拿开,凑近了棺材之后,朝里面望去。

只见偌大的棺材里面,静静地躺在一个早已化为白骨的尸体,其头发还未消损,依旧看着柔软有光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林葬天他们之前闻到的芳香,估计也是来自于她的头发。陈白的尸体身上还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裙,手指上还带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戒指,双手叠放在腹部,安静地躺在棺材里面。

陈白看着自己的尸体,心情复杂地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似乎是想要从这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尸体身上看出点什么出来。

“唉……没想到自己看自己的尸体居然会是这样的感觉……”陈白心情复杂地坐在林葬天的肩膀上,淡淡地说道,神情有些恍惚。

“是什么样的感觉?”林葬天看了眼陈白,问道。

陈白叹了口气,揉揉眼睛说道:“就是……唉……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感觉很奇妙,又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而且感觉好像一个人死了之后,别人就能够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了。”

“比如?”林葬天笑了下。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笑是有些不应该的,但是这样的或真诚或虚无的笑容他早已练习过了不知多少次,有时候下意识地就会想要露出点笑容来代替回答。所幸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为他不合时宜的笑容而感到不开心。

林葬天则是盯着她的那一头柔软的长发看着,眉头微皱,然后问道:“你的头发为何还是如此正常?就好像……”林葬天想了想,又说道:“就好像从未死去似的?”林葬天在她的头发上面感受到了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就好像那头长发还活着一样,但是头发又怎能脱离其主人而单独存活下来呢?难不成是分开成长的吗?林葬天有些想不明白,感觉那一头长发,更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似的,扎根于某处,不停地在生长着。

陈白挠了挠脑袋,不明白林葬天说的这叫个什么话,什么叫跟从未死去一样?于是她便问道:“啊?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头发是遗传自我娘的,我娘的头发也是这样的啊?”

“遗传……”林葬天嘴里念念有词,陈白皱着眉头听了一会,但是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些什么,所以就干脆什么也不去想了。

她不由得看向棺材里面的那具尸体,也就是她自己,看到那头柔软的长发之后,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记得她的母亲在她有印象的时候,就有着和她一样柔软的长发了,她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扑到母亲的怀里,然后猛猛地吸一口母亲的头发上的花草香味,对她而言,那是治愈她心情的一剂良药。他们一家人都是修道之人,只不过都爱上了植物,喜欢上了研究花草,去观察它们,也是在观察他们自己,通过观察这些植物,他们也逐渐领悟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日子在一点一点地变长,午后的阳光也是一阵氤氲的花香。

可惜后来迎来了剧变,仿佛一切的美好之物都能够被轻易地摧毁,仅在一念之间,一切都能够被毁灭。

陈白低着头,脚微微晃着,试图让自己这突然的愁绪能够摆脱。

“你觉得是谁把你埋在这里的?”林葬天忽然问道。

陈白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想也想不起来了。”不是她记性不好,实在是当时修炼那个古籍练出了岔子,不知不觉间便附身到了那朵花上面去,结果出也出不来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就那样倒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结果再一闭眼,一睁眼,自己的身体便已经不见了,在看到自己的身体消失了之后,陈白自那之后的很多个夜晚,都是睡不着觉的。现在想来,那段时光可真是难熬啊……

“有没有可能是……”林葬天揉了揉下巴,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陈白摇摇头,她知道林葬天想说的是谁,赶紧摆摆手道:“不可能是那个老头,他来的时候,我的尸体早就不知道不见了多少年了。”她自有印象开始,就没有见过有人上来过,那个老人,也只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人物,所以绝不可能是他。虽然她也很希望就是那个老头,还能满足一下她的脑海中的幻想,但是不是就是不是,不能为了自己的愿望就随意给人搭配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看看,你这具尸体应该怎么办?”林葬天说道。

陈白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的那具尸体,现在让林葬天再埋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好?她挠着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似乎是看出了陈白的为难,于是林葬天便善解人意地说道:“要不我再帮你埋回去?”

陈白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那一头长发,还有些舍不得,“要不……你帮我把我的头发给拿出来吧?还有我手指上的那个戒指,也一并拿出来吧?”

林葬天闻言,不禁笑道:“干脆我直接把你的尸体给放在储物器里面得了,省得你的尸体本来完完整整的,到时候却分崩离析了。”

陈白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的话,也可以,就是……我不知道你带的储物器件够不够,万一之后放不下可咋办?”

“放心吧,放得下,而且还绰绰有余。”林葬天笑道。然后他伸手一挥,棺材于是盖上,一阵清风刮来,如水般将棺材给洗过,使其看上去变得干干净净的。于是林葬天又是一挥手,面前的棺材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其长方形的轮廓,和地面上的一个大坑。

“完啦?”陈白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荒地,惊讶地问道。

林葬天笑了笑,挥挥手,把地面上多出来的土都给填了回去,说道:“现在才算是都完了。”

陈白嗯了一声,然后有些失落地看着四周的荒凉,风卷残云,忧愁像一场晴天的大雨。她看着这周围,是她待过不知多少年的地方,当初的那间小屋,还是她亲自一个木头一个石头盖起来的,虽然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但是当时她第一次凭着自己的双手建造出了一个小屋,怎么说心里面的那种骄傲也是溢于言表的。脚下的这片田地,还能依稀记得鲜花向阳的场景,那是一片与如今截然不同的模样,好比地狱和天堂。

她抿着嘴,屏住呼吸,眼睛紧闭,双手顶在脑袋两边,似乎是在努力想起这片地方荒凉之前的模样。

林葬天见此,不免笑道:“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思考……”陈白闭眼道。

“好了,该走了,”林葬天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脑袋,然后月壶剑随之出鞘,飘然落在身前。

陈白睁开眼睛,说了声“好吧”,语气中有些无奈。然后她便顺势钻进林葬天的衣领里面,蜷着双腿,仰着躺倒在林葬天的锁骨里面,抬头看着透过他衣领的光,伸手够了够。

林葬天见她现在动作越来越熟练了,不禁摇摇头,觉得必须得快点给她找个合适的身体“住”进去了,不然的话,自己身上就要成她的常驻地了。

随后林葬天踏上月壶剑,御剑离开这座大山,身后的景象慢慢变小,陈白艰难地钻出来,露出一个脑袋来,林葬天瞥了她一眼,然后侧了侧身子,绕了一圈那座山,让陈白得以看清自己住了很多年的地方,然后给她点时间做最后的告别。

陈白看了好一会才坐下来,她把头蒙在林葬天的衣服里面,声音闷闷地说了句:“走吧。”林葬天的举动她自然是察觉到了,心里有点暖暖的,和离愁齐头并进着,在她的脑子里面刹不住车似的。

林葬天闻言,笑了笑,然后便不再压制月壶剑的速度,空中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然后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了晨光里。

————

山间小寺,清静无人。

一缕清风吹过,绿草摇曳,几只飞鸟从天空飞过,打散了一片白云似雪。

山下,一个年轻僧人正在缓缓地登山而行,很快就要落入那白云之间了。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抬头望去,整个小寺都掩映在一层朦胧的云雾当中,唯有其寺庙顶上的那一抹青翠之色,看上去有些显眼而已。他开始登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发现自己每往上走一层台阶,都会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导致他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在山底下徘徊着。之所以会这样的理由,大概是因为他每上一层台阶的时候,心中便会响起了一句叩问自己内心的话语。

本以为这些问题足以应付,但是每一个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问题,都仿佛带有某种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其中。

赵成端双手合十,轻轻地叹了口气。

头顶的寺庙距离他还是很遥远,但是他自

从走上来之后,就仿佛是陷入到了泥沼之中,分毫也动弹不得了。本以为离开了安宁寺,便可以无处不可去,也无处去不得了,如今看来,自己还是错了。赵成端默默地站在原地,沿路望去,这石阶之上,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可以预先知道赵成端的答案似的,所以即使赵成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也会因为答案不够正确而反驳回去。这让赵成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他皱了皱眉,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个究竟,看看这究竟是迷障,还是真的确有其事,这里的每一个石阶里面,都蕴含着一层佛家真理,若是回答不上问题,便无法前进丝毫,即使你早已经知道了那人所应该要知道的。所以每次他回答问题之前,都已经在反复地重复着一些事情,就是希望可以通过这些细碎的线索,来去推断出自己的答案是否是足够正确的。

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要往上走的要求变得更难了,就仿佛是在逐渐施压一样,每次出现在心海中的问题,都是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涟漪,除非是赵成端的内心足够稳定,不然的话,很容易被这股掀起来的涟漪所影响到,然后不可避免地沦为了那个问题的控制者,被其所控制着一段时间,至于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不是赵成端敢轻易拿自己去尝试的一件事情。

很久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个寺,其名为“叩问寺”,和其名字一样,要想进入此寺的人,都得先叩问自己的心门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场叩问,居然从山下就开始了。赵成端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忽然,他的身上金光一闪,像是破境了似的,然后下一刻,便见到他抬起一只脚,然后落在上面的那一层石阶上面,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另一个新的问题。

待到他站定之后,一句温醇的嗓音在赵成端的心湖中响起,这次的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是若是往深了去想,就有点不好回答了。答对了,到了所谓的最佳答案之后,才能得到机会,上去一个台阶,若是答错了的话,就只能依旧待在原地,等待那个问题再次响起以后,然后再次回答。

“你是谁?”

这个问题看似容易回答,但是当赵成端想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处处都是陷阱,并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于是他双手合十,眉头皱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额头上都浮现出了一层汗水。

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问题了,没有一个问题是完全按照基本的逻辑走的,全部都需要他去多想一些,所以有的时候,他也在想,这是不是也是某种圈套呢?这个叩问寺的名号响当当在外,没想到在这里所能看到的僧人,居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赵成端想了想,终于睁开眼睛,一双粹然金色的眸子出现,如同两粒炬火一般在这云雾缭绕的迷蒙之中轻轻摇曳着,似乎能够破除一切迷障似的,所有事物全部都纤毫毕现,在赵成端的眼中被无限地放大,包括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也都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然后没过一会,赵成端便又登上了一级台阶,和刚才登上的那一级石阶所用的时间完全不可相比较,时间缩短了不知多少倍。

心湖内,有关于那个你是谁的问题,赵成端则是显得更加真实一点,干脆地说道:“我就是我,赵成端。”接着,他的回答便被接受了,然后身上的那股沉重的压力顿时没有了,这也让赵成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问的所有问题都是具有一定的回答规律的,那就是只要是你真心实意所回答的问题,那么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最终都会通过它所提出的那个看似非常刁钻的问题的。只要你对自己足够地有自信,就可以如释重负地通过每一个看似是陷阱的问题,顺利通过的。这种方式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地做起来的时候,难度几乎要顶天高了,不过对于赵成端来说,却好像显得刚刚好。

就是凭着这一眼看透的本事,赵成端没过一会就来到了叩问寺的门口,他站在山路的最前面,回头望去,只见偌大的一条长路,上面已经被云雾所遮掩了,只能看到半截石阶路露在外面,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棵古树,也像是一片绿色的云飘在边上,尽显幽远。

赵成端轻轻推开寺庙的大门,大门是红色的,有些古朴,上面的颜色掉了许多,显得有些斑驳,大门有些厚重,推开之后,门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半圆的弧线,抖落了一地的灰尘,透过大门往里面望去,枯寂的院落里面,尽显萧条与破败,一地的落叶和沉积的污垢。

看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赵成端心道。

随后赵成端走了进去,想着去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叩问寺是不是真像人们说的那样神奇,结果刚进来没多久的时候,赵成端其实就已经有点失望了,但是转念一想外面石阶上的那层层的叩问,便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进去。

偌大的寺庙里面,什么也都没有,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几个房间,还有一尊破旧的佛像坐落其间,佛像的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一般,身上的金身也褪色了许多,看上去十分廉价的感觉。光是看到这些,很难将它与印象中所描述的叩问寺联系到一起去。就好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

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蜘蛛网,还有不少凝固在半空中的浮尘。

赵成端望向周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念道。然后赵成端在寺里四处看了看,每间房屋都去看了一看,只见这叩问寺里的东西,能找得见的东西都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物件,好像唯一一件值得驻足的,就是那尊佛像了,佛像是很普通的模样,感觉随处可见,这偌大的叩问寺,难道就只有那一条通往山上的石阶路能够证明其叩问寺的传言是真的吗?赵成端不由得想道。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某样东西,就在佛像的底下,在闪闪发光,若不是他这双金色的眸子的话,估计刚才就要错过了,然后赵成端走到佛像跟前,跟着那道闪光的地方寻去,最后在佛像底下的一角,发现了一卷经书。赵成端探手一拿,从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卷经书,生怕损坏分毫,然后当他将那卷经书完全从佛像底下拿出来之后,便发现这卷经书居然是一本无字经书。

赵成端打开之后看了看,经书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薄薄的一层,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而且还落了不少灰尘,显得陈旧不堪,但是赵成端认为,经书不可能就是这么简单的放在这里的,既然是叫做叩问寺,那么叩问又体现在何处呢?

随后赵成端像是突然心领神会似的,闭上双眼,盘膝坐下,心神沉浸在这一卷无字经书之中,随着他的心神沉浸其中,他眼前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层金灿灿的雾,迷蒙在眼前,看也看不真切,但是随着这股雾气逐渐散开之后,赵成端才惊讶地发现,这卷无字经书之中别有洞天,而且包罗万象,里面不光是有佛门典籍,而且还遍布着许多引人注目的修道方面的书籍,只是当赵成端想要将自己的心神继续沉浸下去,去用自己的双手触碰上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一眨眼便成为了虚无。

这时,一个熟悉的问题再次响了起来,它问道:“你是谁?”

赵成端知道这次不能再那么草率地回答了,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偌大的血色平台,在破碎后的深渊底部,有着一点白光。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看着此时正在微弱地发出光芒的那道棱形“碎片”,其在赵成端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就像是一片落在手上还未消融的雪花一样。随着它闪着光出现在赵成端的心神之中的时候,四周的疑问声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回答:“好的,我知道了……”还是方才的那个声音,语气平淡,声音带着股远古的沧桑之感。

赵成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在这个叩问寺里待到了晚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是从那卷经书之中抽离出来了。只是……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我就这样什么也不回答,就算是通过了吗?说着,就像是为了要证明他的疑问似的,赵成端再次沉浸心神,进入其中,还是刚才的那一团金色的迷雾,只不过这次迷雾散去之后,眼前所见的景象突然变了,赵成端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去,这回,是真的碰到了!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一点也不弄虚作假。只不过赵成端拿出了一本古籍放在手中,却发现自己无法打开它,而且也无法将其带出去,于是这下便让他有些失望了。不过,赵成端在仔细掂量了一下那本书的重量,又隐约觉得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真的打开它。

“唉……没想到叩问寺居然是这样的……”赵成端叹了口气,那卷经书还是被他放了回去,虽然这里现在没人,但是那卷经书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赵成端也不好带走,于是索性就放在这里了,等着将来有一天再次过来的时候,可以看得到里面的内容。

赵成端看了眼天色,现在再出发也不太现实,于是便随便找了个蒲团,轻轻地把上面的灰尘拂去,然后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准备修行一夜过去,再离开叩问寺。

天色冷寂,漆黑的夜空中,星星像是稀有的存在,月亮被云遮住了,星星也没看到几颗,叩问寺的夜空,似乎是有些过于干净了。

安静的寺庙里面。

赵成端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总觉得经过了这一番叩问之后,他的心中仿佛变得更加清明了一些,没有了那么多的迷茫。

难道这就是叩问寺存在的意义吗?赵成端不禁想道,过了一会,又马上否定道:“不对,它最大的意义应该是那卷无字经书。”若不是那卷经书的存在,赵成端就要以为这传闻中的叩问寺也就不过如此,甚至都想回去和自己的那位师父说一声,以后这样没有具体缘由的故事就不要总是挂在嘴边了。还好发现了那卷经书,赵成端忽然有些后怕,因为他忽然想到,若是将来自己去兴师问罪去了,结果被师父他老人家提着脖子,从千里之外直接落在叩问寺中,按着他的脑袋给他看这卷无字经书,那样的话,可就丢人了。

所以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幸运的,让他发现了那卷经书,不然的话,可就留下大遗憾了。

夜深了,赵成端也随着修炼进入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熟睡境界,整个叩问寺也就安静下来,唯有月光终于从云的后面露了出来,在寺里散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寺里的时候,一束光斑刚好落在赵成端的眼睛上。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本就金黄的眼眸显得更加夺目了。

赵成端于是起身,准备离开叩问寺,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那卷无字经书,总觉得自己和它之间冥冥之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应。

以后再来吧。他心想。

于是赵成端走出叩问寺,将院落里的门给轻轻关上,开始沿着上来的这条石阶再下去,这一回,相比较昨天而言,就显得有些太过于健步如飞了。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黑色的石阶上飘然而下,速度极快,就好像是从山崖上坠落的一颗白色佛珠。

————

落雪城。

星花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在飘落着雪花,她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来接,雪花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一股温热便将其很快融化了,变为一滴水滴滚落在手心。

“下雪了啊……”暮缓缓地走出屋子,她抬头看着天上缓缓飘落的雪花,微怔了一下,随后神色恢复如常。自从林葬天离开之后,她们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的生活就显得格外安静了,虽然有时候红栗和白小树她们会过来坐一坐,几人聊几句,但大部分的时间里,她们还是处于一个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星花不用刻意去修炼什么,她的那些身体上的禁制自然而然地就会慢慢打开,只不过那是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去慢慢让她消耗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暂时也没有到那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所以她大可以顺其自然地去感受着这人间的各种变化,想来虽然和神域不同,但是这边的生活,应该是更有烟火气了一点吧?暮不由得想道。

比起星花这样的自由自在,暮则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修炼之中,白天的时候倒还好,她不需要刻意去维持自己去处于一个在修炼的状态之中,最关键的还是晚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葬天的时候,她还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魔族的气息,一不小心便会将那些凡是带有亮光的东西都给吞噬,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即使晚上在月光下面,她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去静下心来修炼了,而不是去躲在黑暗当中,来压制住自己内心野兽般的躁动。

或许正是因为林葬天,她才能够得以脱离野兽一般的生活,学会真正地成为一名人类吧?暮有些感慨地想着。她缓缓地走到星花身边,星花手里接着飘落下来的雪花,扭头对暮说道:“好几天没下雪了!”她的语气里面仿佛藏着一个会舞蹈的小公主似的,肉眼可见的活泼灵动。是的,正如星花所说,落雪城好几天没下雪了,这让喜欢下雪的星花感到有些失落,所以今天下雪了,她才会第一个跑出来,伸手去接着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地面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被她奔跑出来带起来的微风而飘扬了起来,纷飞在空中,像是一片无比柔软且轻若无物的柳絮似的,但是却没有柳絮那么的烦人,会沾到自己的身上,相反的是,这些轻飘飘的雪花就好像是一层一吹就散的雾一样,很不容易累积成厚厚的积雪,但是却很容易就被人给吹散。

有些时候,暮也会为它们的热情而感到一阵可惜。

为什么就不能多停留一阵呢?她时常在想。

如果那样的话,她们两个人还能在院子里面堆雪人玩,有说有笑的,一个下午就这么轻松地度过去了,可是如今却只是为了这时不时落下来的轻柔雪花而情绪剧烈地起伏,就像是在自己的心上定下了一个随时都能燃烧起来的导火索似的,每当触发了某样事物的时候,它就会自动地将自己的心境转化到当时的那个时候。

星花蓝色地眼眸中满是笑意,她金黄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披在身后,一双翅膀被她隐藏得越来越好了,只有晚上要睡觉之前,她才会让它们出现,顺便舒展舒展,免得

怠慢了它们。她把自己身后的翅膀看作是有生命会说话的存在,所以对待它们,也像是在对待自己认识的某个人似的,无论是对其做什么,亦或是说什么,都会在心里跟它们先提前说点什么,好让它们有点心理准备,亦或是不要怪她不把它们放出来,再讲述一下近来的生活,便准备睡觉了。在星花的生活里面,她那丰富的内心世界,将这般看似无趣枯燥的生活给变得充盈了起来。暮十分佩服她,因为她自己很难做到像星花这样热爱这个人间,她只能是在星花感受到美好的时候,恰巧出现在她的身旁,并且和她一起静静地感受着这样独属于这个小小院落里面的快乐。

突然,星花的表情像是被雪冻住了一瞬似的,暮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妙,因为她不常见到星花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一般都会发生大事。

只见星花缓缓地把手放下,然后眨了眨眼睛,那双深邃的蓝色眸子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说完的秘密呢?星花转过身来,看了眼暮,然后抬起头,脚在雪地上画着圈,沉吟了一会后,问道:“暮姐姐,是不是快要打仗了?”

暮闻言,有些钦佩她的敏锐,毕竟这个消息,也不过是昨天她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说是魔教距离落雪城最近的两座城池,都会派出兵力来攻打落雪城,让黑骑们都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所以这两天的训练场那边,就暂时不让人过去了,但是即使隔着很远,也能看到他们身上升起的热气腾腾的白气,如同一股巨大的来自战场的“炊烟”似的,只不过做的是敌人的断头饭罢了。

暮深深地看了一眼星花,见她同样望过来,然后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有的时候暮也在想,是不是大家都把星花保护得太好了,以为她是来自神域的天使,就不愿意把人间的那些残酷的事情告知给她,但是其实,她或许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明白,更了解这些事情,也说不定呢。

“嗯,那看来他也快要回来了嘛。”星花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暮走到她身边,微笑道:“他不是说了嘛,速去速回,应该是快回来了。”

星花知道暮这是在安慰她,但是她还是说道:“嗯,那我们就在这等他回来!”

暮点点头,伸手接了下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手上,过了很久才开始融化。她盯着手心里的那片雪花,接着还有几片雪花也跟着落下,暮就这么看着它们逐渐在她的掌心里面堆积起来,几乎要团成了一个雪球似的。

唉,要是这场雪可以下得久一点该有多好啊……

暮抬头望向天空。

————

白小树的院子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她自从拿到了那么多钱之后,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花了,按照林葬天说的那样,但是因为林葬天不在身边给她做指导,她也没敢轻易地去尝试,所以也就作罢。这些天来,除了多吃了几顿大鱼大肉,修缮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就再没怎么花钱了,看来在落雪城这边还是花不出去钱,等日后自己去了别处,就能够找到地方花钱了吧?

白小树躺在椅子里面,这个椅子是她觉得自己买的最值的一个东西了,是前些日子和星花她们一起在街上挑的,模样很符合她的审美,全黑,主要是躺在里面极为舒服,而且还保暖,即使是在下雪天里,她也可以把椅子搬到院子里面去,然后自己躺在椅子里面,缩成一团,看着雪花飘落,无比惬意地舒出一口气,

她静静地数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以前听闻落雪城全年落雪无休,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见没怎么下雪,她还以为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可是后来随口提了一嘴,问了下林葬天,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过罪魁祸首林葬天说是一个疯子所为,白小树却觉得他是在找借口,估计就是林葬天本人所为。可是到了后面,或许是看出了白小树心中所想,于是林葬天又拉了个证人出来,结果差点震惊掉白小树下巴的是,面前的那个男人,居然就是落雪城传说中的守护神!那一次见面可差点把白小树给吓死,不过对于林葬天再说什么离谱的消息,她也顾不上怀疑了,全部都选择相信,因为她总觉得,在林葬天的身边的人,好像不论多么离谱的事情,都会变得极为合理。

有时候她就在想,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了,为何还要待在落雪城这里,若是以她的性子,估计早就带头冲锋了,可是战争不是靠那几个人就行的,林葬天后来也有意无意地跟她讲过几回,所以白小树现在脑子里面对于战争的看法的转变,绝大部分都是多亏了林葬天的那些话。

“唉……不是说快去快回嘛?!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白小树皱了皱眉,喃喃道。然后没过一会,她忽然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大鸡腿来,放到嘴里啃着,一点形象也不在乎。

反正这附近也没人看这里,无所谓的。白小树总是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林葬天才离开没几天,白小树就已经胖了一圈了。这也是她暴饮暴食的后果,现在每当她吃完一大堆东西的时候,她都会十分愤懑地盯着自己吃完的那些东西,大声怀疑道,“这些都是我吃的?!”然后陷入到深深的后悔之中,结果第二天该如何就如何,一切还是照旧。她每天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吃多了又开始沮丧,沮丧完又开始拿吃的安慰自己,所以这几天来,她过得也挺充实的,没虚度光阴。

————

某处雪山。

若明一身白衣,坐在屋里,正在安静地看着医书。

但是她是怎么也看不进去,总是看一会,不一会又神游了,眼睛怔怔地望着房间某处,然后过了很久之后才能清醒过来。

这些天里,因为知道了即将开战的消息,所以她每天都睡得很晚,在研究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之法,她之所以可以凭借她自己的一己之力,担任林家的军医,就是因为她不光是有高超的技术,还有极其快速的处理方式,在救助伤患的时候,她那副从容冷静的模样,被每个林家黑骑称为“女将军”。她偶然听到过几次,每次都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慌,不堪殊荣,所以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以后,就开始私下里偷偷叫她“女将军”了。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若明愣了一下,问了句:“谁啊?”便准备起身开门了。

“是我!”陆思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外,朗声笑道。

原来是陆思啊。若明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整个人的脸上焕发出一抹奇异的光彩,容光焕发似的,马上开门迎接陆思的到来,后者一点也不客气,打开门就是一阵风雪涌进屋里,然后陆思急忙进来,把门给关上。

陆思坐下后,一拍大腿,叹道:“你这地方确实有点不太好找啊……”她呼了口气,在空中变化为白色,然后皱眉道:“你这屋子里面不太热啊,等到时候我让人送来些火晶石给你……”她接过若明递过来的热水,说了声谢啦,然后接过来一口喝完,若明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陆思,“烫”字还没说出口,便见陆思一口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水,然后硬生生地给咽下去了。

“你没事吧,没来得及跟你说,那水很烫的。”若明担忧地看向陆思。

陆思吐了吐舌头,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等会去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若明缓缓坐下,看着陆思吐着舌头,还是有些担心的又问了一遍。

陆思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放心吧,到时候训练着就忘了。我这回找你来,主要还是因为明礼将军的要求,他让我跟你说,最近可能要开战了,所以让你搬个地方,到军帐附近去住,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比如说有人偷偷潜入到这边,想要杀害你,这都不一定呢,雪原厄斯那边的杀手那么多,现在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现在都在往这边跑,落雪城几乎快成了他们眼中的活靶子了,每个人都想要来这里掺和一下,大战在即,能少点危险,还是少点危险为好,你觉得呢?”她看着若明,等待着她的答复。

“好。”若明干脆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我得收拾一下再过去,你等会帮帮我吧。”

陆思拍了拍胸脯,爽朗地答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得快一点了,我等会还要去训练去……”陆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若明,若明笑了笑,站起身来,“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就是一些医书得带走,不然的话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说着,若明便走到一边去翻箱倒柜起来,陆思也跟了上去,想着看看若明究竟有多少“宝贝”,见若明在前面背对着自己,陆思伸出舌头来,用手拍了几下,试图让刚才受到伤害的舌头可以缓和一点。

“哇!这么多!”陆思看着若明艰难地拖过来的一箱子书籍,叹道。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书摆在自己的面前,结果若明这时候还补了一句:“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些在这……”说着,若明又从另外一个地方拖出了一个大箱子来。

整整两大箱子书就这么摆在他们的面前,看上去还是比较壮观的。

陆思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是要搬走的吗?”陆思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

若明见她这般模样,不禁笑了笑,“这些就麻烦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帮忙拿一些的,尽量帮你减少点重量。”

“没事!”陆思沉了口气,挽起了袖子,扭了扭头,眼睛发亮地看着面前摆出来的医书,弯下腰去,双手一抱,于是那堆医书顿时被她全部扛了起来,那么多书被她扛着,居然稳稳当当的,一本书都没掉。

若明抬头看着,伸出手去准备接着,急忙说道:“我也帮忙拿一些吧!你这样实在是太多了!”

“不用了……”陆思笑了下,然后咬了咬牙,眼神坚毅地看着前方,吹了吹额前的头发,然后帅气地说道:“没事,就当是负重训练了。”

然后若明还没等自己把门打开,陆思便已经出去了,若明紧跟着也跑了出去,可是她发现自己连东西都没有背,居然还是追不上前面一路狂奔的陆思。

陆思身手矫健,扛着这么一大堆东西从雪山上跑下去,只看到其背影不断变小,愣是没有见到一本书掉落下去,那些书就仿佛是焊在了上面似的,怎么样都不会掉,一路飞奔下去,雪花飞舞。

若明急急忙忙地把屋门给关上了,然后赶紧也一路从雪山上面跑下去,跑得满脸潮红。

不远处的某棵树上。

红栗正躺在树干上休息,突然听闻远处有吵闹声,不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若明和陆思她们俩,顿时来了兴趣。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红栗皱了下眉,有些疑惑。

难道是……她一袭红衣被风吹起,清扬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舞,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嘴唇红艳,眼睛笑眯起来,浑身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妖冶而又魅惑人心的美,若是有人见到她这般笑颜,估计会立即沉醉其中,甚至芳心暗许,无论男女,都是如此。随着红栗的修为提升之后,她就算是无意间展露出来的美丽,也会让人不自觉地为她疯狂起来。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林葬天曾经对红栗说过,若是你不把这样的能力用在我的人身上,咱们的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可是后来被她钻了空子,用在了林葬天的身上,不过还好林葬天的定力比较强,而且对于她这样的媚惑之术早已接触过很多,所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一直让红栗引以为憾罢了。

“哼!让我暗中保护她们,居然也不给我点好处……”红栗有些心理不平衡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很快离开了树干这里,一袭红衣骤然飘向远方,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远处。

若明正气喘吁吁地跑着,忽然发现自己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红衣女子,她认得她,她的名字叫做“红栗”,虽然是狐族的,但是却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怎么啦?跑得那么快?”红栗看向她,问道。

若明缓了一会,然后对红栗说道:“没什么,就是陆思帮我搬书,我想着帮她也搬一点,不能全都让她一个人搬,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跑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吧,你也别跑了,我去帮她搬一点不就完了吗?”红栗说道。她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理由,一时之间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明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正当她想要再次感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没了红栗的身影。

“真是谢谢了……”她望着已经渐渐露出的落雪城的轮廓,喃喃道。

————

北辰今天起得很早,为了看个日出,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还没看到,没等到日出,倒是等来了下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来赏雪?”白三都忽然开口道。

北辰笑了下,双手合十,一头黄发被风吹起,其上落了些雪花,还未曾融化。他说道:“本来是来看日出的。”

“没事,”白三都笑了下,抬头望向茫茫的雪原,叹道:“明天会有的。”

北辰点点头,然后看了眼白三都的神色,问道:“要开战了?”

“嗯,”白三都也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是啊,真的要开战了……”

————

石头城。

古月成功地混入其中。

他奉林葬天的命令,前来调查石头城二把手廖笛的事情。

远处的鸣凤城与未央城,各自有一队先锋率先出城。

鸣凤城。

那个头上戴着个永远不会摘下似的皮帽子的男人,抬起手,轻轻地抬了抬帽子,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未央城。

披着绿袍的女子把那个塞满了毒蛇的面具,轻轻地戴在了脸上。她舔了舔嘴唇,笑容不明。

——————

中部大洲的某处空中。

陈白忽然没来由地哭了起来。

林葬天顿时愣住了,御剑都停了下来,他低头问道:“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没什么,”陈白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说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林葬天轻声问道。

陈白看着前方,嘴唇颤抖地说了一句话:“以前听母亲说起过,说是孩子如果死了的话,就意味着母亲的一部分已经死了……我……我就是觉得,我和母亲之间的死亡……居然差了那么远……”

陈白揉了揉眼睛,感觉时间的手正在拧出她的泪水,而且由不得她自己。

林葬天停下脚步来,看着陈白,等待她平复好心情再将棺材打开。

“好了,打开吧!”陈白坐了下来,双手攥着,握拳放在腿上,抿着嘴,无比紧张地等待着棺材打开的那一刻。

林葬天退后一步,然后抬起右手,手指轻轻一勾,地面顿时陷落下去,心念微动,陈白只感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前面她所生长的地方,顿时开始往上升起了一个“鼓包”,她脚下不稳,顿时跌坐在林葬天的肩膀上,身体向后仰着,手紧紧地抓着林葬天的衣领,虽然她现在是以灵魂体的形态出现的,但是总归是不想要掉在这个脏兮兮的泥土里面,好歹还觉得自己有附身到人的身上,重新做人的机会,没法轻易舍去人类的那个身份。

陈白看着那个高高耸立着的土包,嘴巴张了张,有些惊讶地说道:“那里面埋着的,就是我的身体吗?”

荒山上,一片寂静。

“应该错不了。”林葬天轻轻打了个响指,然后陈白便看到土包外面的泥土顿时开始纷纷滚落下去,最后土包不断地下降,露出了里面的一副木棺材。

林葬天走上前去,准备将其打开。

“等等!”陈白忽然制止道,她举着一只手,头低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平复着自己此刻这激动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陈白摇摇头,反驳道:“没有,我们走的时候,这间屋子还是好好的,没想到才没走几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那老头年纪大了,估计也是搬不动这房梁上的木头,早点回老家也挺好,赚得也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他平日里到底是怎么花钱的,但是我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他乱花钱,想必他今后的钱应该也是够花了吧?听说他老家,绿水青山的,风景独好,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也没见他给我们浇水的时候有提到过。”陈白叹息不已,语气里面还有些可惜的意味,本想着最后还能看一眼那个总是感觉吃不饱的老人,没想到连最后一眼都没见上,日后江湖路远,天地辽阔,她又该到哪里去见他呢?这些事情,光是让她想一想,就觉得充满了可惜和遗憾。

“原来如此啊……”林葬天和陈白走进屋子里面看了看,发现这里面还有些脚印,“看来他还是回来过一趟,只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林葬天看着屋子里面还未被完全覆盖住的浅浅的脚印说道。林葬天的视线在床那边停留了一会,只见那边有一个浅浅的屁股印,虽然被老人抚平了,但还是有点痕迹,若是别人看来估计还好说,但是落在林葬天的眼中就极为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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