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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未知之物时间潮汐

  • 作者:残音闪烁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3-02-14 14:50:43
  • 字数:34536字

陈白闻言,撇了撇嘴,只是跳到一旁去,然后双手叉腰,豪爽道:“没什么,你修炼你的去,我也要修炼去了……”说着,她从林葬天的肩膀上跳到了地面上,然后走到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开始修炼去了。

陈白说修炼就修炼,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坐了下来,双手掐诀,浑身洋溢出一股奇异的生命力,在黑暗的山洞里面,更加显得动人与不可思议,唯独她那边透着一股淡淡的微光,像是黑暗中的一粒萤火虫,在忽闪忽闪地亮着。

周围树林荫蔽,皎洁的月光洒下,一片白蒙蒙的华光照在大地上,使得这周围的景象愈发显得美丽了。

陈白待在林葬天的衣领里面,此刻还在为着方才林葬天所做的事情而感到疑惑,见识到了那个神秘的法阵还是其次,主要是她隐约间感受到了那片土地对于林葬天仿佛产生了某种认可似的,这种天地之间的承认,不是以他为基本的,但却是切切实实的发生的,主要是因为他的那个法阵而形成的与大地之间的某种联系,这种奇妙的联系的感觉,让陈白感到了一种来自大地的某种磅礴的力量,就像是将自己整个心神都放在了一个温暖之处,浑身上下都是无比舒服。林葬天方才的那道法阵带给她的感觉也是如此。

林葬天和陈白今晚是在这里休息了,这一路上总的说来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遇见什么困难,所以前往帝都的进程还是比较快的。

林葬天笑了一下,低头看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如果想说的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唉……陈白有些心酸地叹了口气,她透过衣领看着这个无比年轻的男子,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比他大了那么多岁,而且她现在还是一种灵魂的状态,甚至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体的话,她便会一直以这样灵魂的存在生活下去。虽然她现在的容貌看上去还是年轻女子的模样,维持着身前的容貌,并未老去,但是其实她的年龄确实已经不知道比林葬天大了多少倍了。但是就是很奇怪的是,每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年纪的时候,后来再过不久就又会忘记,她在和林葬天的相处的过程当中,也是逐渐发现了自己和林葬天之间的年龄差距仅仅只是表现在肉体上面的,但是若是论及灵魂方面的话,她倒更是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照顾得更多的那个人,甚至察觉不出来自己是比林葬天要大很多的那个人。

林葬天他们来到山洞里面休息,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外面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淌在山洞外面,明亮干净。

林葬天见此,也只是笑了下,然后便继续自己的修炼了,沉浸心神,隔绝天地,心中唯有一念通明,他缓缓地闭上自己的双眼,然后眼眸不为人察觉地变成一片漆黑,连他的眼角都溢出了黑色的雾气出来,只不过在黑暗当中无人看得清罢了。

“是啊,怎么了?”林葬天走到山洞里面,手一挥,地面上的尘土随之一扫而净,然后他走到那边去坐了下来,盘膝坐着,身子挺得很直。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对了,你要开始修炼了吗?”陈白见林葬天已经将自己的双手搭在盘着的膝盖上面了,于是说道。

时间就这么短暂地陷入到了一片宁静之中。夜色下,一切虫鸣声都显得那么得隆重,他们两个人也都陷入到了一种认真修炼的氛围当中,全然不管外界的存在,一心只关注着自己。

过了一会,林葬天站了起来,他依然闭着双眼,然后随着他的呼吸的变化,他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独特的锋芒,就像是在黑夜中的一把锋锐宝剑,无往不利。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像是刚睡醒了似的,眼眸中的黑色也在黑夜中逐渐消散,像是无数只蝴蝶从中飞走了似的,显现出一种奇异的灵动之感。

陈白从林葬天的衣领里面跳了出来,她站在林葬天的肩膀上,说道:“咱们这是就在这里休息了?”

林葬天盘膝坐着,看了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陈白,想着得赶紧为她找个身体了。

夜色漫漫,过了一会,林葬天又拿出了月壶剑,扯了上半身的衣服不要,将脱下来的衣服收进了南柯之中,然后提着月壶剑就开始往山洞里面走去了,他一手拿剑,一手以手臂抵着剑身,然后脚步横挪,膝盖微曲,开始迅速地闪身出剑,于黑暗之中尽情地挥洒着汗水,一道道剑芒于黑暗之中晃过,还能不时地听到月壶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陈白坐在远处看着黑暗的山洞里面,看了眼山洞之外的月色,不禁有些想要出去修炼。

山洞里面全是练剑的声音,不绝于耳。

于是,在中部大洲的某处山洞里面,林葬天就这么赤裸着上身,练了一晚上的剑。

练剑的声响,也就这么一直响到了天明。

清晨时分,林葬天走出山洞,阳光透过树林照在他的身上,浑身的气息都沉稳了不少,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眸里面闪过一丝剑光,随后他披上了自己的那件黑色的衣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陈白还盘膝坐在山洞里面,虽然林葬天练剑的声音一直都有,但是随着她心神沉浸进去了之后,她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林葬天回头望向坐在山洞里面的陈白,微微笑了下,然后手掌抚在月壶剑的上方,还未触碰到月壶剑的剑柄的时候,月壶剑便已经浑身微颤,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鞘了。林葬天低头看着月壶剑这一变化,笑了下,心道:看来昨晚的剑没白练啊……

————

天空之上。

云海浮沉,一位身穿麻衣的目盲琴师于云海中迅速游走,他的脚下虚若无物,右手拿了一个看上去极为不俗的三十二弦的古琴,其名为“黑水”,为天下十大名琴之一,是某人送给他的礼物,让他一直保存到了今天看上去都还是和新的一样,一点也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似的。

他闭着眼,聆听着四周的风声,忽然,他停在了云海之上,然后身子直直地坠了下去,好似一道流星似的,从云海之上直直地落下,带起了一道白色的云烟。

其下是翻滚着的大海,里面仿佛正有着什么东西要露出海面,所以声势如此浩大,就像是要摧毁一切似的。它有着那样的决心。于海下的那个庞然大物,是一个巨大的发了疯的海兽,浑身都是倒刺,一旦碰上,估计就是被其身上的倒刺上面的毒给戳中,然后整个人都会化为一滩血水,根本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便会就这样死去了。

男人带着那个古琴一起从天空上落下来,然后轻飘飘地落在海兽的头顶上。

海兽感受到了男人的存在,立马疯狂了起来,在它的对面,还有着一些靠近海岸边的一些渔民,它之前的目的貌似是想要将他们都给卷入海中,然后成为自己的腹中之物。但是此刻从天上落下来的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却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让它开始不自觉地狂躁了起来,搅得周围的海域都是一片沸腾起来的模样。

“回去!”男人站在海兽的脑袋上面,轻声说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有一点温柔,但是听上去却是那么得不容反驳,带有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海兽看来还是没有听懂男人的话,浑身的倒刺突然没入自己的身体里面,然后蓦然从身上射出来,像是飞弹似的,一个个旋转着飞向空中,但是却没有一个砸中那个男人。海兽身上的倒刺落入海里面,使得这方圆百里内的大海都被它的这一举动而搅合得非常波涛汹涌,海浪掀起好几丈高,遮天蔽日的。还有许多海底的游鱼也遭了殃,死去了一大片,漂浮在了海面上,肚皮翻着。就连海岸边上也被这些倒刺给戳得千疮百孔的,不过所幸并未伤到人,但是在海边的人们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有的探头出来,望了望外面,然后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巨大的海兽,顿时吓得坐倒在了地上,跌坐一旁,因为听人讲过,凡是海兽经过的地方,定是一片狼藉,寸草不生,到处都是生灵涂炭的地狱一般的景象,但是却没想到居然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见到这一幕,然后大家赶紧往外面跑去,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全村的人都喊了出来,然后大家开始向着后面逃去,生怕那个海兽动摇起大海的力量,然后让大海成为它的一把利器,然后瞬间拍向岸边,将众人一齐卷入海里,成为它的果腹之物。

谁愿意死得那么憋屈,不明不白的呢?于是大家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撒开了退往后跑,只是人群之中,也自然是有好奇之人,他们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惊讶地跟身边的人说自己看到了那个海兽的脑袋上居然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朴素衣裳的男人,不禁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但是当对身边的人说起来的时候,只是惹得对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顺着他说的方向回头看去,在逃命的路上,哪里会有时间去看那些东西呢?所以也就只能是埋头向前奔跑,将那个海兽的影子全部消失在眼前才能够让他们有时间停下来脚步。

只是不知道那位不知姓名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宽广无边的海面上。

他微微笑了下,“愚蠢的行为。”男人不禁评价道,刚才的伤害是一点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甚至都没有碰到他,就像是全部都被他避开了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有针对到他。这一点倒是让他脚下的海兽变得无比得狂躁了起来,就像是被一只蝼蚁踩在了脚下一般,耻辱感自它的心里一直蔓延出来,虽然它现在还说不出话来,但是它的行动已经完全告诉了男人,此刻它是真的无比的愤怒,它的触角从四面八方开始伸长,然后在海面下延伸过去之后,又再次倒退回来,从海面上直接穿过,击向站在它头顶上面的那个男人。

那个一袭素衣的男人还是站在原地不动,随着那些触角开始袭来的时候,他只是稍稍坐下,然后将那个古琴放在腿上,后者轻轻浮起,悬在半空,然后男人双手抬起,开始轻抚琴弦。

只听到一声轻响,连前奏都还没开始。

那些已经袭来的触手们纷纷开始断裂破碎,最后化为齑粉,在离着男人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化为乌有了,最后全部掉入了大海里面,成为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鱼的饵料。

男人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神色轻松,古琴就那么浮在他的身旁,如同具有灵性之物似的,就像是南宫七溪的那个灵笔一样,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只是相比较南宫七溪的那支灵笔,男人身旁的这个古琴就显得有些过于得听话和安静了。虽然它是一个乐器,但是却有着一个安静的心灵。

对于这位曾经被人称作是“琴帝”的男人来说,他的世界里面,并不需要多么热烈的旋律,但只要旋律在他看来是美的,他便能够将其认真弹出来,而且会很容易陷入到一

种物我两忘的境地。林葬天过去常常对男人说的一句话就是:若不是你看不见的话,其实你应该是我们之中最先进入到神域当中的人。因为他实在是太容易进入到那种别人求之不得的境界里面了,而且他从未真正地看到过这个世界的模样,所以这也导致他看待所有事物,都是带着一种想象,在没有依据的现实里面,创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要想做到男人这样,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你没有见到过这个世界之前,便已经开始将其设定为一个美好的世界,就更是如此了。当你无法看到世界的时候,你会怎么创造出属于这个世界的旋律呢?更别提还要修炼,以及走到他当前的这个境界,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难于登天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林葬天每次见到男人的时候,都会很想送给他点什么东西,让他尽可能快地提高自己的境界,然后比他们还早地进入神域。这让一旁的南宫七溪总是心生嫉妒,觉得林葬天有点偏心,所以每次见到林葬天送给男人东西的时候,他都会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装作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样子,藏住自己心里面的小小伤心和失落。但其实南宫七溪也清楚,林葬天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林葬天实在是一个惜才之人,对于林葬天来说,这个男人是他们之中最有希望获得极大成功的人,所以他便很想要为其做点什么,哪怕是最后讨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他就是想要这么做。并不是可怜男人的遭遇,相反的是,林葬天其实很羡慕男人这样的状态,在自己的石阶里面创造出适合于这个世界的旋律,光是想象一下,便能够体会到其中的不容易了,更别提这个男人还做出来了,而且做得还非常好,几乎到达了某种极致。

虽然林葬天总是送给男人很多东西,但是男人唯一一个选择收下的礼物,也就是他现在一直常伴在他身旁的“黑水”了。当年林葬天费尽心思地找了这个古琴送给男人,想着他这次可千万别再拒绝了,心中还为此而祈祷不已。不过还好最后男人接受了林葬天的这个礼物,并且就像是林葬天说的那样,只有这样的琴才能配得上他,也唯有他,能够真正的发挥出这把琴的真正力量。

事实也正如林葬天所想的那样,随着男人拥有了这把古琴之后,往后的岁月里面,男人一直都所向披靡,一直也没有遇上合适的对手,这种对手,指的并不是那些修道之人当中的对手,而是那些以乐曲证道的修道之人当中的一个无敌的存在,他们的这条道路并不比林葬天所走的道路要轻松多少,只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提,所以就显得好像并没有那么困难。但是实际上,这条道路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困难一些,对于别人是,对于看不见这个世界,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感受这个世界的男人来说,就更是困难得多了。

所以林葬天常常为他而感到可惜,看着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神域的门槛里面,但是另外一半却还留在外面,就觉得很可惜。他就是差那么临门一脚,林葬天和男人都知道是差的什么,但是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谁也没提出来。那就是男人的所谓证道成功,跻身神域,所差的那一点,就是真正地看到这个世界,在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情况下,男人就只能够用比别人更长久的时间去感受这方天地的岁月变迁,然后将其体会,最后再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旋律出来。

男人站在海兽的头顶上面,想了一会过去的事情,对于这个海兽的模样他一点也没有个大概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双脚踩在它的脑袋上面,有点软软的,若不是个性情狠厉的海兽的话,作为一个陪着自己游历海域的存在也是不错的,可惜了,为什么非要害人呢?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海兽的触角被男人的琴声给全部斩断了,痛得几乎要哭出来的似的,声音刺耳,哀嚎不已。

男人不禁皱了下眉头,捂住一只耳朵,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扫过琴弦,随即一道涟漪在男人的身边散开,顿时将那些嘈杂刺耳的声音全部挡在了外面。男人也揉了揉耳朵,微微皱眉,觉得自己这正是无妄之灾。海兽的声音简直侮辱了他的耳朵,估计未来的几天里面他的脑海里面都会时常地想起这一段刺耳的声音。这是男人的习惯,也是他觉得自己的一个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反而更能让男人记得住,而那些旋律优美的曲调,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乐曲,却会在日后的一次次弹奏之中不断地产生变化,不过曲子却不是变差了,相反的,倒是越来越好了,最后不断地精进到了一个程度,一直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也就是一种基于“完美”的这个词的极限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只记住这段最终的旋律,而去自动忽略掉了之前的旋律,之后的《苍天》和《春秋》,就都是这么创造出来的。

林葬天知道他的这一点,所以一直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即使是关系最为密切的人,林葬天也都守口如瓶,这一点虽然可能看上去有些过于谨慎了,但是在男人看来,这却是对他的一种极大的尊重,所以在之后的岁月里面,凡是有关于林葬天的事情,他都是一问三不知,凡是那些林葬天不想要别人知道的事情,他都装作自己也不知道。搞得不清楚其中内情的人,只以为他们是太久不联系了,所以导致关系变淡了。冰帝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去一直找南宫七溪去问,而不是选择去问一下身为琴帝的男人,因为她也清楚地知道,即使是自己缠着他问,他也不会说出来任何和林葬天有关的,她也想知道的信息。

江湖上人们常常分不清琴帝和琴圣到底有什么区别,但只有清楚内情的人才知道,这不过是男人的一种小小的巧妙手段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受到那么多的关注,减少那些境界高强,但是关系算不上多好的人们的拜访,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清净的某种小手段。但其实这两个称呼所指代的人,都只有他一个人。也唯有他,才能够配得上这个称号。所以在那之后,他便开始被人们以这两种称号随意称呼着,久而久之,从开始的时候觉得奇怪,到后面的完全无所谓,男人其实只经历了一段很短的时间。他也在那之后,开始了自己的游历世界的生活,对于林葬天来说,是选择走上了轮回的道路。但是对于男人而言,他想要真正地看遍世间,除了要尽可能地去好好修炼,稳固自己已有的一切境界,还需要去真正地游历这个世界,去看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认清世界,认清自己。

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海兽,才能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

随后没过多久,琴帝的脚下开始颤动起来,似乎是底下的那只海兽想要抬起自己的身子来,如此看来,男人站在它这么庞大的身躯上面,更像是一个十分微不足道的存在,仿佛是蜉蝣撼大树一般。面对这般庞大的海兽,即使是再高明的修士,也会惊叹于它的庞大,但是对于看不见它的男人而言,它只不过是一个身体踩着软些,然后声音有些难听的奇怪生物罢了。

海兽从海面上升了起来,它身上的水开始倾泻而下,顺着它凹凸不平的身体往下飞溅出去,无数水珠如同飞剑一般,在海岸边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放眼望去,海岸边上,地上全部都是深深的窟窿。海面上也氤氲起水汽,弥漫了一整片区域,几乎要蔓延到视野所及的海域边缘去了。眼下的这个海兽,似乎是深海里面饿了许久的庞然大物般的存在,是海域中古老的一种生物,只是性子实在是狂暴,根本不想要退却,即使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个人类可能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但是此刻岸边的猎物全部逃跑了,眼下它的食物,便就只剩下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了。

他依然稳稳当当地站在海兽的身上,也不着急,就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海兽的出招,对于琴帝而言,比起主动让他出击,去攻击什么人或是别的什么,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在他漫长的数不过来的岁月当中,所有他所经历过的战斗,几乎都是别人先挑起来的战斗,每次他都是被动出击,然后获得胜利退场,至于挑战他的人,则是奄奄一息,而这,还只是他收了手的后果。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有人觊觎他琴帝的称号,为了自己成名,然后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看不见的目盲琴师罢了,到底有什么好怕的,结果都觉得他比较弱小,大部分的修士都会去主动选择和男人战斗,美其名曰切磋一下,但是其实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上,即使他们根本没有大道之争,也要如此,主要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通过打败那位琴帝,来让自己获得无上的荣光,即使是活下来,也是虽败犹荣,事后也有了炫耀的底气。就这样,身为琴帝的男人,被迫接受了很多无可奈何的战斗,时间久了他也感到一阵厌烦,甚至想要直接舍弃了琴帝的名声不要,也要自己一个人前往荒无人烟的小岛上,然后独自坐着,即使是抚琴弹上一曲也好,他可再也不想要面对这样的战斗了。

之后幸运的是遇见了林葬天他们,其实若是细想起来,他曾经还和身为书圣的南宫七溪打过一次,也是南宫七溪心血来潮,忽然开口说我们这两个不用剑的,要不要切磋一下,反正有冥帝在,咱们就当是玩一下了。所以男人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对于南宫七溪,他实际上还是觉得有些好笑的,因为南宫七溪的性格比较开朗,他则是不太爱说话,所以听他说话,总有一种开心的感觉,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男人一直觉得南宫七溪才是他们之中最值得进入神域的那个人,但是他还是太过于跳脱了,又为一些琐事而殚精竭虑,远没有他这般从容,所以时过境迁之后,身为琴帝的男人上回在镇灵山见到南宫七溪的时候,才会觉得世事无常。

当年的切磋内情也唯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至于具体如何,只能说是谁也打不过谁,毕竟两人的实力都相差不多,而且只是切磋的话,顾虑又太多,所以打到后面,南宫七溪直接撒手说咱们还是停手吧,何必无意义地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呢?然后男人也同意了。在那场切磋之后,他和南宫七溪的关系,也算是更近了一步,比以前的点头之交好了不少。

至于后来琴帝的身边到底是如何变得清净了下来的原因,则是因为身为冥帝的那位陪着他游历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面,每一位挑衅琴帝,然后切磋失败的人,都被当年的冥帝直接毫不留情地就地斩杀了,杀鸡儆猴之后,虽然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但是终归是少了一些,然后每次来一个,冥帝便就手起剑落,毫不留情,因为他每次杀人都没有什么声响,而且又总是很快,所以有一段时间,琴帝都只是觉得是他自己失手把他们给杀了,有些自责。不过后来冥帝见他实在是过于自责了,出招都太过收敛了,所以就把实情告诉了他,对于琴帝而言,这样的消息是让他感到极为震惊的,甚至还有些不理解,但是林葬天后来用自己的那一套成功地说服了琴帝,也避免了他们之间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而闹出点什么不愉快。

道理其实很简单,主要就是林葬天跟琴帝说了一下如果切磋失败的人是他的话,他一定会被那些人毫不犹豫地给杀掉,毕竟比起切磋琴帝获胜的这个消息,还是杀死了琴帝的这个消息要来得更为劲爆一些。所以琴帝也就理解了冥帝的做法,只是后来的出手,他多多少少还是收敛了一些,冥帝则是一袭黑衣,像是死神一般地站在一旁,身子隐匿在虚空之中,任谁都发现不了,然后在那人失败了之后,便出现,反正也只是奄奄一息的存在了,他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简单地送其上路罢了,所以也算不上有多累,除了有点麻烦以外,剩下的就都还好。在那么多次的战斗之中,也有不少修士在和琴帝战斗完之后,认出了冥帝的身份,对于他的传闻更是深入骨髓,吓得几乎要当场道心崩碎,所幸冥帝出手及时,将其很快地送上了路。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热血之徒,临死之前还要自爆一下,妄想着要拖着冥帝他们一起下地狱。但是却很快被那个如同死神的化身的冥帝给制止了,连自己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然后被冥帝直接亲手送进了幽冥,临行前,还好心地对那人说了句安心上路,注意安全,然后便随手将其扔进了那个深邃的深渊里面。

地狱?幽冥?我熟啊!冥帝只是拍拍手,像是清扫垃圾一般,看着那些人自投罗网,然后自作自受。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冥帝和琴帝就这样,消除了世间大部分境界高强的上面一部分的人,也就是那些即将进入封号神,或是已经进入了封号神境界的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冥帝造成的杀孽过多,引起了众多修士的抵制和记恨,对于他们而言,冥帝的存在就好像是一座巍峨不动的大山,唯有将其扳倒,剩下的人才有机会出头,所以在那之后,冥帝最后被全天下的人设计追杀,也就慢慢出现了端倪。不过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全天下的顶尖势力,都开始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开始共同计划着要将那位如同死神化身的男人,冥帝,诛杀之!为了那一天,他们刻意制造出了一个冥帝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是最终的结果也还是称不上是他们的胜利,因为冥帝依然是骄傲的,他在最后关头,居然获得了成功跻身神域的机会,但同时,他也有了一个轮回的机会,在那两种选择之中,谁也想象不到,他居然会选择了那个只在传闻中听到过,但是从来没有见人成功过的轮回之路。除了他的那些在那之后才知道了消息的朋友们。他们自从知道了冥帝选择了轮回的消息之后,就开始选择了等待。

然后又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才等来了那个如今叫做林葬天的年轻人,也就是当年的冥帝,如今的这一世的轮回之人。

男人低头看着海兽不断膨胀的身体,大概猜到了它想要做什么,“想要将我吞下去么?”男人抬起头来,身边的古琴顿时出现在身前。

只见男人的头顶上方忽然从四面八方升起了不知名的巨大触角,而且每一个触角的每一寸肌肤上面,都生着一张长着尖锐牙齿的嘴巴,似乎是它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将身为琴帝的男人给吞入自己的肚子里面。与此同时,它的身上,也就是男人的脚下,突然一阵皮肉翻涌,似乎是要将自己体内的所有坚硬的外壳全部替换到了外面,所以男人抬了抬脚之后,感受到自己的脚边如同一阵海浪般的鳞片划过,十分尖锐,又十分坚硬地铺在男人的脚下,踩上去就如同踩在了钢板上面一样,脚下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觉得难受的寒气。

随着感受到头顶的

触角朝着自己砸下来,男人也将自己的双手抚在了琴上,对于他而言,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时候,所需要思考的问题,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到底要弹一首怎样的曲子?然后男人开始拨弄琴弦了,先是轻轻地调了一下音,然后只见半空中的那些触手便像是凝固在了半空中似的,全部都静止不动了,周围的海浪也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全部都停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寂静之中。然后只见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的那个男人,轻轻抬起双手,然后随着他的手指落下,第一个音响起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凝固了的空间,仿佛是获得了某种应允似的,终于开始向前流动了起来。

在刚才那段短暂的时间里面,仿佛世界都在为那个男人的弹奏让出了一段空白,成为了此方天地的一抹留白。

然后随着他的弹奏开始,一段优美的旋律“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这方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成为了这段天地绝不会轻易同意的一场杀戮之法。

在天地的规则之下,男人的旋律尽可能地做到了自由。也正是这份自由,才足以让他为其奔波良久,游历世间各处。

若是林葬天在此处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男人相比起上一次见到的时候,似乎又精进了不少,照这样下去的话,或许他会是他们当中第一个进入神域的人!

琴帝身下的海兽开始不安地嚎叫起来,那些伸过来的触手们,随着旋律的响起,顿时都退了下去,甚至让他身下的这只庞然大物失去了对其的控制,然后又是一阵充满怒气的吼声,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周围的海面上顿时升起了滔天的巨浪,似乎是要一直伸向天空似的,直上云霄,四面八方地向着那个与之相比起来,显得实在是微不足道的那个男人,后者看着十分的渺小,一袭素衣轻轻地被风吹起,他那副平静柔和地面容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内心?这是一件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知晓的事情。

记得曾经林葬天他们问过男人,你在弹琴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男人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去用语言来将自己内心的那些画面来准确地描述出来,他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描述错误,就会把别人对于自己所弹奏的曲子的理解也带入到了某种无法想象到的深渊里面去,所以比起那些可以让人填词的曲子而言,男人弹奏的曲子,更适合听者自己去认真地感受其中所蕴含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画面,才是他想要真正做到的事情。至于他自己那个缤纷的世界,则还是让自己一个人去看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准确地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内心所摹画的样子。事实在任何的事物面前,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偏差,而为了避免这些,对此在意的人们,往往会选择以沉默去应对,因为相比起不准确地说出来自己的所思所想,还不如去用旋律让别人了解到一些事情,让他们也可以闭上眼睛来静静地欣赏,并且在自己的心中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画面。

海兽忽然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它猛然地向着空中跃起,随即又迅速落下。

那个男人被它抛在了空中,此刻四面八方的触手和海浪,包括那只海兽张开的獠牙,都意味着他此刻的危险之极。但是男人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在自己被抛到空中的时候,嘴里还轻声哼了句:“嗯?”

然后他只是稍稍抬起手来,旋律仿佛也给出了那么一会留白的时间,然后在这之间,那个一袭素衣的目盲琴师,忽然作侧耳倾听状,然后双手轻轻落下。

最后的一段旋律响起。

在男人的双手轻轻抚在琴弦上,琴声渐渐消失,变得幽远的时候,四周已然是一片死寂了。

庞然大物的海兽的身体已经渐渐沉入海面,那些触角早已被带着灵力的琴声给震碎,撒向了海面。

大海之上,一片红潮。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唯有那个男人正缓缓地飘落在海兽的身上,四周不断地鼓起泡泡,像是海兽最后的一丝气息所制造出来的一片鼓动着的血色泡沫,深红色的暗潮在海面上弥漫出去,尽是死亡的气息。这时候不禁要为男人的不幸而感到庆幸,因为若是真让他见到了这样的场面的话,想必也会对他造成一股极大的冲击的吧?

男人双手负后,古琴悬在身旁,海风把他的头发吹起,露出了他的额头。男人眉目都很好看,只是他一直不知道罢了。林葬天他们也从未和他提起,男人之间说这样的话终归是有些奇怪的,而他所接触的女子,又不是很多,唯一认识的两个人,也都各自心有所属了,所以也不太可能称赞男人的容貌。因此,琴帝也就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得怎么样,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连自己也看不到的话,意识到了这件事实,或许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残忍。不过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安慰过自己了,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勇敢和乐观,而是因为他见识到了更多的苦难。

身为琴帝的男人“环顾”四周,然后向前踏出一步,随后整个人连带身边的古琴,便已经升入了天空,于云海之上开始继续他的旅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路虽崎岖,还请前行……

————

时间又过去了不知多久,云海上一个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海面上,那位目盲琴师蓦然落下,双脚悬在海面上,一袭长袍飞舞。

他静静地“注视”着这方海面,感到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冲着自己张开,里面则是尖锐的獠牙,深处还有着某种诡异的声音在诱惑着人前往其中。

“这是?”男人皱了下眉。他方才在云海之上突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阻力不是来自于天上,反而是来自于地下,这倒是勾起了男人的好奇心,于是便想着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对周围的天地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可是下来之后,却发现这周围好像什么也没有,就连海底下的鱼都看不见,想必是全部沉入了深海里面。

在这方天地之间,不知名的海域上,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违和的感觉,好像某种已经完成的画作上面硬生生地加上了一点,又好像是黑暗之中忽然睁开的一双眼睛,忽然开始忽闪着向着他袭来,如同无数张手伸向他的面庞,只感到一阵无言的沉默与刺痛。

男人抬起双手,“黑水”随即悬在他的身前,其下仿佛是被云气托着一般,不断地弥漫着白色的雾气。

他侧耳倾听了一番,然后开始拨动琴弦。

随着一道道如同在水面上激起的涟漪在海面上漾开,直至传到空中,琴声渐渐变弱,然后又增强,最后竟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然后又弹了回来。

男人的手突然停下。

“找到了。”他说道。

然后下一刹那,他便消失在了原地,然后眨眼睛便又出现在了另一处地方。

他“看着”面前的某处,然后伸出手来,在虚空中,某种仿佛是带着丝状物的东西被男人的手接触到,形成了一段扭曲的形态,空间都像是被凝固住了的某个容易变形的物体。

“这是?”男人有些疑惑地握了握那个虚空中的实物,在海面上是不太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的,那么或许就只有一个可能,面前的这个东西,是真正的“未知之物”,对待未知之物,要保持内心的平和,然后千万不能出错,因为其中不定有什么未知的存在,有些存在,即使是他们这样即将达到神灵境界的人,都需要去小心。若是不小心的话,可能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势。以前就曾经听到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把那件事当回事,只当是极小的概率下发生的事情,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当时冥帝倒是不那么认为,还专门调查了许多的资料,然后又将那些或真或假的资料堆在一起,研究了好几天之后,才把自己了解到的东西,给他们好好地讲解了一番,希望他们未来若是有一天真的遇见了那样的情况,千万不要慌张,仔细想一想他讲过的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有点用。不管怎么说,未雨绸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谨慎倒是让冥帝好好地传述给了他们,让他们在之后的岁月里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不由得会心一笑。因为确实有时候冥帝告诉他们的一些事情,在之后的岁月当中,确实被他们遇见了,而且有些还不止一次。

所以此刻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个东西,琴帝也不由得回想起了冥帝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

“先打开……”男人的手探进去,“找到了坚硬之物之后,再往上提起……”他于是往虚空中探出手去,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他就像是在空中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似的,不知道在和什么存在搏斗着。

“然后拉开……”男人喃喃着曾经听到的话,按照着自己的记忆行事,最后攥住了某样东西之后,轻轻地往外面一拉。

随即琴帝面前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通道似的,无数海风朝着他的面前吹拂而来,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轻盈,反倒是无数细碎的,如同沙砾一般触感的东西全部滚落出来,然后没过一会就堆满了琴帝的身边,不一会就埋在了他的膝盖上面。

琴帝微微抬起双脚,身子升起,地面上的那些看不见却摸得着的东西,如同时间最诡异的东西,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出现在琴帝的面前。若是有人在此地的话,估计会看到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无数个“小水坑”,然后这些数不清的“小水坑”又在不断地跳动和变化着,直至它们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琴帝正要落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感到从身下传来了一股无法拒绝的力,然后他迅速地被这股力量给拽了下去。

在男人漆黑的世界里面,好像忽然涌现出来无数缤纷的光芒,在他感到惊讶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像是沙砾一样触感的东西,却忽然变换了形态,化为了一股潮汐一般的存在。

周围的所有颜色好像都在消退一样,淡出了男人的脑海中,随后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记忆,但是很快,身为琴帝的男人就意识到了这个并不是他脑海中的记忆,而是过去的景象,因为这些都是有颜色的,和他脑海中所构想出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自己,正身处在过去!?

而且自己,居然可以看见东西了!

琴帝心中震惊不已,然后这股震惊又迅速被巨大的疑惑给填满了。他摸了摸身边,发现古琴“黑水”还在,顿时松了口气,好歹还有个物件能够和自己一样感同身受。

“这到底是……”琴帝不禁皱起眉头来,然后他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个词从他的脑海里面突然闪现了出来:“时间潮汐”。

原来如此,这样一样就能够说得通了。

男人点点头,有些安心下来,时间潮汐作为一种未知之物,实际上是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的,虽然它会带你回到过去的时间里面,但是你只需要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等待它过去就好了,随着时间潮汐过去,未知之物以外的存在,也会自然而然地被其所排斥出去。这和流放之地里面的渡船不同,这个世界,是个人经历的产物。

所以琴帝看向四周,在这个地方,他能够看得见世界究竟是长什么模样了,他的眼中绽放出惊喜的目光,以及无限的好奇,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里面打着转,视线早已模糊,他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

他忽然惊喜地看向某处,虽然从未见过冥帝的样子,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的刹那,他便知道他是谁了。

在不远处。

初秋的阳光下面,站着一位黑衣男子,他背对着琴帝,面容冷峻,神色淡然,浑身都充斥着无边的杀意,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锋芒毕露的一把利刃。

周围草木茂盛浓密,天上白云蓝天,光线柔和地洒在地上,连绵起伏的山峦与森林草原辉映,犹如走进了画卷一般。

琴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向着冥帝那边跑过去。

他必须要将冥帝未来会遇见之事告诉他!

一定要避免那场灾难!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天空传来一声巨响,琴帝捂着耳朵,见冥帝仍旧无动于衷,他便想要大声喊出来什么,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而那声巨响,想来也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琴帝忽然心生绝望,难道那些已成事实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吗?

琴帝的眼眶泛红,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时间潮汐在退去,他像是被人狠狠地拽走了似的,身子不断地朝后退去。

这时,冥帝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身来,见到是琴帝,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嘴角有了些笑意。

原来你长这样啊……

琴帝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冥帝离着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多么想要告诉他那件事情啊!多么地想要避免啊!可是事与愿违,无可奈何……

冥帝看到了琴帝的模样,忽然皱了下眉,还没等他开口,便马上明白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冥帝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出现在了琴帝的身前,他伸手摸了摸虚空之处,周围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碎片,这一片景物如同变成了一张实物画似的,被林葬天抓出了皱褶。

冥帝嘴角翘起,微笑道:“时间潮汐正在退去,你又是在什么时间遇到的?”

见琴帝一直在说话,但是没有声音,“嗯?”林葬天不由得紧皱眉头,然后又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不了话吗?哦,也对。”

“你现在可以看见啦?哦,应该不是,是时间潮汐的功劳,不过也可以了,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冥帝微笑道。

琴帝听着冥帝的话,一边流泪,一边竭力地想要说出来那些事情,即使他听不到,但是他也希望冥帝能够认出他的嘴型,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

最后的最后,时间潮汐即将全部退去的最后,冥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琴帝,然后轻声说道:“我都知道了。”

声音不大,却让琴帝刚好听见。

琴帝于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海面上。

“黑水”依旧在一旁悬浮着,而琴帝仍旧是那位目盲琴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样……应该能改变些什么了吧?”琴帝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好像从未如此疲惫过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冥帝微笑着看着琴帝消失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洒然一笑道:“但是即使是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如何,我也还是会去的啊……”

“好兄弟,未来见吧……”冥帝轻轻地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去。

————

中部大洲某处。

林葬天忽然停下了御剑。

“怎么了?”陈白问道。

林葬天揉了揉鼻子,微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林葬天坐下后,听到了陈白的问题,不禁笑着解释道:“即使我剑道的成就再高,但是也得练习一下最基本的剑招,不然的话,剑道成就再高,没有扎实的基本功作为基石,也只是空中楼阁,实在是太虚幻了。”

跟陈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之后,陈白于是也就理解了林葬天这么做的理由。不得不说,这些有天赋的人努力起来,居然比自己还要更夸张一些。陈白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沉下一口气来,继续去认真修炼了。她这样的存在,唯有在夜色之中才能迎来属于他们的“早上”,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随后林葬天缓缓地抽出月壶剑,然后在黑暗的山洞里面,开始不用任何灵力去使用那把月壶剑,剑芒霜寒,随着林葬天的剑招而出,变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光闪烁在黑暗的山洞之中,虽然山洞并不算是非常大,但是留给林葬天练剑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陈白自然是观察到了林葬天那边的变化,虽然她本可以就这么安静地一直修炼下去。可是一场难得的练剑场景,她又怎么可以错过呢?只是她不理解的事情马上便又多了一样,因为听过有关于林葬天的传言,所以对于他的剑道一途,她还是稍微有所了解的,但是他现在所在做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所以她才会觉得奇怪。一个已经在剑道上面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功之后,居然还能够潜下心来,用心地去练习一个又一个极为普通的剑招。

中部大洲,某处山洞。

随着时间的过去,最后林葬天算是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只见黑暗中的剑光微微闪过,林葬天便已经抖了个剑花,开始收剑了。

等到林葬天回来的时候,陈白才发现刚才林葬天不仅是没有使用灵力,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做到,而且他所联系的那些剑招都是很常见的一些招式,只不过这些招式在林葬天身上使出来,倒是显得多了一层神韵在其中,看上去和寻常的剑招产生了很大的区别。

“你为何要练习这么普通的剑招呢?而且连灵力都没有使用,”陈白不禁问道,她听说过林葬天在剑道上面的不俗成就,所以当看到林葬天练习一个根本得不到任何提升的动作,不由得觉得非常奇怪,因为这样的练习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人来说,其实无异于是在浪费时间,他的行为并未让陈白理解他,就好像是之前布置的那个阵法,她真的不知道林葬天为何要在那个地方布下一道法阵,而且他这样的动作出现过了很多回,每次她都想看到林葬天解释些什么,可是林葬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保持沉默,就连她主动问起的时候,他也选择保密,这让陈白在不解的同时,又变得对林葬天的行为开始产生了诸多的猜测,然后随着时间的过去,又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能是因为陈白一直以来都是在研究植物,所以她对于那些植物的反应要比常人更加得显得敏锐一些,在林葬天掌心处出现那道法阵之后,他掌下的那些野草顿时摇曳起来,仿佛是在欢呼着某样事物的到来,带着极其热烈的反应。陈白当时察觉到这样的反应的时候,早已是吃惊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和植物产生这么强大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是羁绊了,所以对于林葬天不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这件事情,陈白与其说是闷闷不乐,对林葬天生气,不如说是对她自己生气。因为她自认研究植物多年,醉心于自己的研究之中,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到花朵之中,但是要想做到林葬天这样的程度的话,还是一件难上加难,甚至可以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所以她在看到林葬天对大地产生那样深刻的联系之后,才会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发现自己研究了那么多年的植物,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好似从未接触过此物的年轻人,而自己深知自己在研究植物上面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所以在感到时间可惜的同时,她也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

所谓的天才,或许就是林葬天这样的吧?陈白不禁想道。这些人可能不需要许多的训练和学习,只需要看上几眼自己感兴趣之物,便能够将其熟练地掌握,然后化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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