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冷淡说道：“她是本楼主的未婚妻，你找她何事？”

章君岚答道：“我……她曾答应要嫁我为妾！”

另一边，苏言坐在茶馆里等待良久，不见雪衣的身影，他终于按捺不住，看向门外，出声问道：“小二，方才与我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出去多久了？”

雅间的门开着，小二站在门口等候传唤。

雪衣从荷包里取出银两，又叫掌柜的给手炉里添了炭火，急匆匆离开。

章君岚问道：“雪衣呢？”

苏言叹了口气，仅仅一刻钟不见，他怎么这般想她。

她让他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呢？

苏言冷笑道：“纳她为妾？我的宝贝让你这样糟践？你也不问我答不答应！”

苏言看着眼前的章君岚，冷了脸，“你来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章君岚一直在找雪衣，她一直在躲着章君岚，出门约会他故意没带十六和十七，却碰到章君岚，实在是打扰他的兴致。

“那天晚上，她梦游回来跟我说的。”

苏言觉得奇怪，出言询问：“梦游？你怎么知道？”

章君岚故意激怒他，说道：“我跟她一起睡觉怎么会不知道！”

他静静喝茶等待着，却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来到雅间，她刚好看到苏言掐着章君岚的脖子，章君岚那脆弱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在他手中折断，踏上黄泉不归路。

“住手！苏言！”雪衣大喊出声，生怕章君岚真的死了。

苏言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仿佛灵魂重新归位，他的面容恢复冷静，淡定松开手，那方才丢失的气度也重新找了回来，他看向门口的雪衣。

差一点，他就要在她面前杀人了。

脖子没了禁锢，章君岚跪倒在地，大口喘息，剧烈咳嗽。

刚才，他仿佛看到了死亡，那种恐怖的感觉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你们怎么了？”雪衣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看向苏言，“他做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

苏言说道：“他说你们曾一起睡过觉。”

“没有，他胡说！”她立刻否认，“在落霞派说的话都是骗他的，我跟他清清白白，你要相信我！”

“是吗？”

“正邪不两立，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你要是不信的话……”雪衣思考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比较切实的办法，试探着小心问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言怎么可能还不信她，他下意识回道：“不行，成亲之后才可以！”

雪衣扁着嘴不说话了。

每次都是这么一句，就不能换句话说？

她看了看章君岚，暗道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

“算了，走了！回去睡觉了！”她将买来的小手炉塞进他左手，拉起他的右手就往外走。

一路沉默，感受着手心的温热，苏言问道：“你刚才让我等着，就是去买这个？”

“嗯。”雪衣点点头。

“很暖和，就像你一样。”他温和笑着，如同头顶那轮柔和的月亮，又如同夜间幽幽盛开的玉兰花，跟方才盛怒之下的表现判若两人。

“哼，”她撅着嘴，抱怨道：“我跑了好远的路，本来是想给你买糕点尝尝，但是那糕点铺子打烊了，我就想起白天曾看到这手炉很漂亮，就买来送给你。”

“不必，你比糕点甜多了。”苏言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眸子映着柔柔的光。

她质疑道：“真的？”

“嗯。”他点头。

“对了，一直都没问你，你喜欢我什么啊？”

苏言答道：“喜欢你……比糕点还甜。”

这算什么话啊，让她怎么跟程绾绾说！

雪衣心尖微热，停下步伐，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她伸手将他拽入身旁黑漆漆的小巷中，用力将他按在墙上，得意笑道：“是你说我比糕点还甜的！”

他背靠着冷硬的墙壁，环抱着她，头脑发热，心脏怦怦直跳，“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黑暗的环境只依稀能看到眼前之人的轮廓，缓缓缩进的距离极尽暧昧。

雪衣忽然正经说道：“承蒙楼主厚爱，恕雪衣无礼了！”

“你！”苏言心里又急又气，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都这会儿了，偏偏要文绉绉的来上这么一句，平时不是挺直率的吗？

她像个痞子一样嘿嘿一笑，勾住他的脖子说道：“还不都是你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低柔一笑：“不惯着你，我还能惯着谁？”

她听得高兴，抬起脚尖凑上他的唇，气息交织。

墙头的黑猫伸了个懒腰，低头瞥了眼巷中，正在热吻中的一对白衣男女。

幽静之地，无人打扰，两人安享这美妙时光。

不知为何，男子手中温暖的手炉滑落在地，发出声响。

黑猫浑身上下的毛瞬间炸了起来，不悦地怒视着他。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拿不住那么点东西？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翌日。

雪衣推门出来，正好看到苏言也从房间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雪衣终于绷不住笑了，笑容逐渐放肆，笑得她直不起腰来。

苏言白净的脸上多了两颗凸起的粉红色痘痘，一颗长在右侧脸颊，一颗长在左边嘴角不远处，一世英名全毁在了这两颗痘痘上。

昨天她喂他吃了辣菜，今天就长了痘痘，好惨一男的！

还好是亲的昨天的他，要是今天的他，她根本就下不去嘴，笑都要笑死了！

“高兴了？嗯？”苏言也知道自己脸上长痘了，故意板着脸看她，可惜脸上那几颗痘痘让他威严尽失。

雪衣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连忙摆手道：“没、没有！”

他伸手揉她的脸蛋，以示惩罚。

她张开双手抱着他的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哼，不好！”一想起昨晚上他们俩在小巷子里亲了大半天，他就感觉脸上发烫。

昨晚回来之后，他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她，一晚上没睡好。

“那再亲一下？”雪衣扬头看他，笑的不怀好意。

苏言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吃饭！”

“唉……”她叹息一声，牵着他的手下楼。

十六这个始作俑者看着苏言脸上的痘痘，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十七倒是没笑，他蹙起了眉，心想着有什么药能消去脸上的痘痘。

冀小海笑点很高，对于脸上长痘痘实在没什么感觉。

吃完饭，苏言立刻戴着面具去找神医左茗晏了。

这痘痘消下去之前，他都打算戴面具了！

一连好几天，苏言深入简出，雪衣想带他出去玩他也不去，她就整日呆在他房间粘着他。

他脸上的痘痘消下去之后，荀舟也能下床走路了。

苏言派人将荀舟和江玉宸送回了桃花阙，至于程绾绾，他让人送去风楼总部严加看管，不得外出。

安排好一切，两人也到了再次分别的时候，依依惜别之后，雪衣、冀小海和十七三人乘坐马车离开了。

她打算先前往奉兰城外的酒肆找酒鬼，然后去灵江城跟柳飞白回合，再去找师傅，最后去苍玄国解毒。

临别前，她将荀舟的解药交给了苏言，这样程绾绾就不必等她回来了，另外还告诉苏言乔靖中了她的毒，让他每个月给乔靖吃下解药，别让人死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苏言乖乖照办。

就在雪衣离开之后，苏言就给点星派掌门传了封信，告诉他不要再找程绾绾，雪衣已经原谅她了。

爱女无事，程千北自然开心接受，不再让人外出寻找程绾绾。

一切陷入短暂的冷寂。

苏言坐在桌前看着手炉发呆。

万里天涯一念离，不堪重见卿归时，而今更有平生约，不负岁月到白头。

他抬眼望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纯白无瑕。

天色阴沉，寒风戚戚。

温度瞬间骤降，似乎只有怀中的手炉可以带来些许温暖。

我身陷这无尽深渊，少了你，也一并进入了冷冽寒冬。

何时……何时才能停歇……

十六也看了眼窗外的雪景，思索片刻，出去让人给屋里添了火盆。

铜制火盆雕着花鸟图案，美丽精致。

火盆燃烧起来，屋内的温度渐渐上升，驱散冷意。

买了小手炉，雪衣拼命往回赶，就怕让苏言久等。

一路奔跑，她穿过街道，进入茶馆，两条小细腿跑的很快，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听到“一起睡觉”那四个字，苏言瞬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四个字在他脑海回荡，心中怒气上涌，眼睛充血，茶杯在他手中碎裂，澎湃的杀意汹涌，房间里的一切都在震动。

他暴怒起身，瞬间来到章君岚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章君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苏言掐住了脖子。

她风风火火一进门，便看中了一只白铜雕花手炉，抱起它就问掌柜的什么价格，那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姑娘拿去！”

他脸上充血爆红，呼吸不畅，想要拉下苏言的手，可惜苏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扣在他脖子上。

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

小二听到他的声音，笑容满面，说道：“没多久，一刻钟而已。”

才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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