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弄来的？”她惊讶地捂住了嘴，眼中透出淡淡的喜悦。

他喜欢看她现在的表情，如同多年前他们在湖畔镇时，她总在不经意间露出这种天真又欢愉的神情，让他感觉特别温馨和愉悦。“早上在吉尔尼斯城的烘焙坊买的。”他把蛋糕推向她：“给你。”

到达南海镇时，联盟的运输船和骑兵队伍已相继到达。各种武器、补给的货箱堆放在城镇四周，攻城车排满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暗夜精灵、矮人、侏儒、人类战士在街头巷尾穿梭，一股低气压在城镇上空盘旋，隐隐透着战争前的压抑和紧张。

暗夜精灵元帅派恩、矮人元帅马文、人类元帅艾伦和亡灵督军布、兽人督军盖还有牛头人和巨魔督军在临时开辟出来的议事厅商量战势，本跟在瓦里安身后进入议事厅时，除了艾伦外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个房间只有元帅和督军以上级别的人可以进入，大家都彼此熟知，瓦里安却带了一个陌生人进来，众人很好奇这个圣骑士的身份。

他们来吉尔尼斯前接到线报，大量天灾出现在瘟疫之地，部落已派出队伍秘密进入东瘟疫之地，配合银色黎明和血色十字军的人防守，以防万一。而部落的主力在高阶督军韦德的率领下，正在西瘟疫和天灾军团作战。联盟这边，达拉苏斯和铁炉堡已发兵前往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大部队将在南海镇汇合。

他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张油纸打开，一块压得有些变形的奶油蛋糕出现在眼前。

一行人抓紧时间商议作战计划，很快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几小时后，部落的几位督军乘坐飞艇返回幽暗城，而联盟的人留下来拟定详情。

会议结束已是傍晚时分，本回了临时住处，刚进门就看见晴左手托着一个半圆形面包，右手撕下一块往橄榄油里蘸。

“谢谢。”她兴奋地抓过蛋糕，举在面前嗅了嗅，想起本还在旁边，侧脸问他：“你要吃吗。”

晴把面包块浸好油，正要往嘴里塞，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她停下手吸了吸鼻子，再次确定闻到了——蛋糕，是蛋糕的香味。

她转身，看到本站在身后，手中拎着一个类似布袋的东西，香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她两眼放光，指着袋子问：“那是什么？”

“不用。”他温柔地回答，仔细看着她的小动作，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宠爱的眼神，顺便说起另一件事：“我派人把牛油果送回石拳食人魔大本营了。”

乔原来打算送牛油果去外域，但因为寻找法杖不方便带婴儿上路，就把牛油果给了晴，而晴和本因为战争的原因也不方便抚养他，于是本派人把他送回了阿拉希的石拳食人魔那里。

她正和奶油蛋糕奋战，闷声闷气地说：“谢谢你为牛油果做的一切。”

这种又干又硬略带酸味的面包是暴风城人民的最爱，但他知道晴不喜欢，以前能避则避，不过现在处于非常时期，物资短缺，为了全力以赴应战，她连习惯都改了。回想起来，他才发现以前忽略了很多她的好，把她的陪伴和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他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现在只想尽力补偿。

“我们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天灾的部分兵力从安多哈尔南下，到达了奥特兰克山脉，冰封岗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啊？”晴纳闷地眨眼，扭头问他：“他们不是应该击中火力往提瑞斯法林地推进吗，为什么会把兵力分散？”

“应该是收到联盟即将进攻的消息，如果继续西进，他们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本迟疑了片刻，继续说：“有一点很难办的是通灵学院的人也在里面，很多是法系职业，攻击力远胜普通天灾，上次圣光之愿礼拜堂的战役就是因为他们出现，我才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上次战役因为楠的牺牲，唤醒了地底沉睡的英灵，清算了大部分天灾人马，通灵学院损兵折将，残余人员跟着莱斯·霜语撤回了西瘟疫的大本营。一年多过去了，他们又发展出了新的势力，这次还联合了其他天灾队伍，来势汹汹，不知道联军能不能应付。

她把蛋糕全喂进嘴里，咕噜着问：“他们会来攻打南海镇么？”

“我们分析暂时不会。奥特兰克山脉和西瘟疫交界的地方是一个垭口，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侦察兵报告说他们停在了那里，很明显是要拦截我们的队伍。如果被天灾切断去西瘟疫的道路，我们只有绕道幽暗城，这样补给线会拉得很长。”

如果能通过奥特兰克山脉进入西瘟疫，相当于走直线，而经过幽暗城的路是一个大圆弧，比直线距离远了一倍不止，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在路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补给，如果要绕道幽暗城，即使用狮鹫和飞艇运输粮草也无法满足大量步兵和骑兵所需，还有各种弹药的供给，会严重拖慢行军速度，甚至影响整个作战计划。

本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我们和部落商量，一致决定强攻垭口。”

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如果强攻的话，能拿下来吗？”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举动，万一攻不下来，可能会动摇军心，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

“天灾有大约三千人驻守在那里，我们至少要派出两到三倍的兵力才能与之抗衡，而且可以预见损失会非常大。”

“听上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心情沉重，托着腮思考，一时间也觉得十分为难：“谁负责指挥呢？”

他不想在这时离开，但又身不由己，低声答了句：“是我。”

“什么？”她惊叹了一声：“他们为什么把这么困难的事交给你？你不是新人么，按道理说不应该把这种烫手山芋扔给你呀。”那些人并不知道本以前的身份，对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他目前的军衔上，他也是才被提拔为统帅的，完全就是一个战争新手，这种事怎么都落不到他头上。

本看出了她的忧虑，向她阐述道：“没人愿意接手，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也不是毫无办法，就主动申请担任这次任务的指挥使。”

她知道本的能耐，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垭口之战必将影响后续战局走向，非同小可，目前来看，天时、地利都让天灾军团占据了，他们已拥有很大优势，想要逆转难如登天。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凭联军现在的实力，就算派出两三倍的兵力也不一定能拿下垭口。

晴心里有些乱。凭她对本的了解，她清楚本绝不是一时冲动才做出申请指挥使的这个决定的，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她抱怨也没用，不如多想想怎么帮他吧。

本拿来了纸笔，画出了垭口的走向，告诉她天灾的兵力分布。晴在一旁认真听着，和他一起分析现今形势，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黄昏的光线朦朦胧胧，房间染上了浅浅的黛色，最后一丝光亮在窗边流连着不愿离去。

街道上嘈杂的人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海浪声，像母亲的絮絮低语，带来了宁静、祥和的氛围。

本点燃了桌面的油灯，晴望着他，想到了一些琐事：“我觉得还有一点需要考虑。”

“还有什么，你说吧。”本虚心聆听她的意见。她在安其拉的表现可圈可点，智慧和才干已远超“少校”军衔，他相信她的头脑。

“环境，你有想过吗？奥特兰克山脉那边终年积雪，会阻碍队伍行军。”

眼前似有电光闪过，照亮了整个房间，本背脊一僵，动了动唇角：“你说什么？”

晴很少见到他如此表情，心想他可能是压力太大才这么紧张，她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冰天雪地的环境对军队十分不利，饥饿和寒冷对于生者来说是很致命的，而且在超低温情况下，机械和弹药可能会失灵，你领队时一定要注意这些问题。”

“冰......雪......”他喃喃自语，眉尾微抬，眼帘半闭了下来，手指像弹钢琴般在桌上点击着。

晴诧异地望着他，知道那是他惯有的表情，说明他有了控局的把握，果然，下一刻他抬起脸沉稳地说：“不错，大雪确实会带来很多威胁，但每枚硬币都有两面，我们看到的弊端不一定不能变成对我们有利的益端。”

他想起了他们在湖畔镇的日子，她总会坐在他腿上，摸他的胡子，娇声娇气地喊他“大叔”，他搂着她的腰，告诉她最近的所见所闻；在暴风城，他们一起听交响乐，她夸张地睡着了，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帕帮她擦干；在黑海岸，他们手牵着手走在迷雾之海的岸边，讨论着上一个地方的迷人风景，以及下一个将去的目的地。

看到他眼中爱意萌动，晴把手捂在嘴边咳了一声，急忙找了个话题：“对了，你们刚才开会都说了些什么呀？”她转头继续吃蛋糕。

“晴，不用跟我客气。”他真心实意地建议，不希望她对他如此生疏。他知道她心里有气，还怨着他，他也不奢望一瞬间就能化解两人之间的误会，他们有一生的时间，他会让她打开心结。

看到她鼻上沾了奶油，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掰过来，在她还没反应之时，用舌将奶油舔得一干二净。

瓦里安一行人乘坐狮鹫去了南海镇。

温热潮湿的触感划过肌肤，唤醒了她沉寂的情愫，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惶恐不安、心如鹿撞，连肚子里那个小东西都感觉到了她慌乱的心绪，不停地拱来拱去。不知道本发了什么疯，忽然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晴愕然，用指头碰了碰鼻子。

她曾听别人讲，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内心都会像一潭死水，她现在内心不但不像死水，简直就是在“咕嘟咕嘟”冒泡，快要沸腾了。情动宛如狂风巨浪，把她推向了堕落的边缘，她束手无策，猜测自己是不是对他还有依恋。

本动容地看着她，爱极了她迷糊的模样，她的灰眸中似飘起了蒙蒙细雨，万物都沉浸在了灰色烟云中。

瓦里安和大家寒暄后正式介绍本：“这位是暴风城的统帅本杰明·因特雷斯，我的左右手，他将和艾伦一起领导人类部队作战。”

原来上次在贫瘠之地和他们过招的人是国王的亲信，布和盖有些意外，但两人都是官场高手，很快把情绪压了下去，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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