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甚至无法分神，在心中为自己鼓劲。

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手指便已经彻底“癫狂”！

随着青丝散落，金色的琴弦落入夜月右手掌心的那一刻起，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便悄然开始！

这一刻，没有人懂他要做什么。

在那一刻，夜月的指间的速度，快到无法用肉眼去琢磨。

但此刻，就在当下，夜月将要挑战的，正是在琴道中堪称神话的弹奏！

在自己的右手更换完新弦之前，自己的左手，要同时弹奏双手的琴音，不得有任何的失误与中断！

残影接连浮现，没有谁会比琴师更了解这个决定的艰难，甚至已经到了无解的地步。

超越极限，快一点，再快一点！

每一个琴音应该落在的位置，落下的力道与手势皆不尽相同，本就极难的同时，单手抚琴，更是打破了夜月之前的所有“习惯”，甚至还有需要同时双弦齐摁的音阶……

一句话，不可能。

下一个音，下下一个音……必须精准接下来的五十音，才能勉强更上指尖的节奏！

仅是跟上还不行，他要做到的，是完美！

琴音翩若惊鸿，逐渐演化出了意境。

此时的夜月，不仅要一心二用，更要让左手在远超先前两倍速的情况下，在五尺长的古琴之上，上演“反复横跳”！

石昊和涂山，此刻正在拼死为自己护法；苏淑或许也在守望着自己……哪怕此身彻底报废，也要将他们的期许和努力，一并实现！

加油啊夜月！榨干最后一丝一毫的精力！

终于！

经过了犹如地狱一般的煎熬，自己的右手有惊无险地完成了重托。

见到那一根，此刻正系于古琴之上，闪烁着金光的琴弦，夜月无喜无悲，几近虚脱的他再洋溢不出任何情绪。

此刻的他，只剩下信念在支撑。

一定要让百鸟朝凤，在补天峰完美实现！

最后的五百音，四百音，三百音……

一首琴曲越临近尾声，越是感到漫长。

纵然是恢复了双手弹奏的夜月，每摁下一根琴弦，都倍感煎熬！

“如是有神明，就请再赐予我，最后一缕力量吧。”

到了最后十个琴音，夜月已经在昏迷线上来回徘徊，甚至不得已，将精神寄托于外神。

恍然间，佩戴在夜月脖颈间的那一颗无暇白珠，闪烁了一下。

力，力量？

夜月惊诧地撑开一条眼缝，方才几乎“断掉”了的左臂，此刻，竟然还能颤动！

他不敢松懈，拼劲这最后的眷顾，将百鸟朝凤的最后十个琴音，完美完成！

…………

“完成了……呵呵，也该结束了。”

蓦地，一声无比高亢的凤鸣，冲天而起！

一只金色的，闪耀着万古长辉的凤凰，夜月为依托，撑开了让天下羽族俯首的羽翼！

如此意境，简直犹如真凰现世，补天峰之上所有飞鸟的幻想，尽数落在夜月的身畔，如有崇拜一般，盘旋起舞着！

这一瞬间，敢叫人间换新天！

金色的光辉浸染了每一寸空间，所有人，几乎都被拖入了这个玄妙至极的意境之中，一同注目那唯我独尊的凤凰，振翅于云天。

“赶，赶上了么？”

石昊的瞳孔几近退散，额角被磕破的伤口染红。

他的身形摇摇晃晃，拼死抵挡的攻势犹如春风化雪一般消融。

只一瞬间，他的身形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因为惯性，踉跄着就要摔倒。

但，一个身影柔柔接住了他。

“夜月……”

“嗯，是我。”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嘘，不要再费力了，接下来的时间，请好好看着吧，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回报。”

话音刚落，夜月便将石昊交给了仍有余力的涂山。

“你……不一样了。”

涂山月晓美眸流转，黯淡的容颜上带着疲倦的笑意。

“是啊，纵然只是暂时的。”

夜月云淡风轻地一笑，声色空灵。

将两人彻底安顿之后，夜月抱着古琴，释然转身，伫立在光圈的边缘，孤身面对十二位天骄。

可那种足以让天骄们如临大敌，毛骨悚然的气场，当真是一位孤家寡人，能够散发出来的么？

“诸位，若有僭位者，大可上前。”

僭位者，在此刻夜月的视角下，天骄们已然成为了不堪的小丑！

或许他本性亦非如此，但是此刻的夜月，早已不完全是“夜月”了。

破开出神桎梏，暂时晋入尘嚣境界的他，一半的意志，当归属于这片天地大道！

“狂妄！”

一位和石昊对拼数百回合的炼体者，一瞬间青筋暴起，双脚震裂大地，犹如一泰坦巨兽一般，朝着夜月从来！

夜月的头，低低的，青丝披挂。

蓦地，他的唇角悄悄抿起，那一抹笑意，带着上位者的轻蔑！

“蚍蜉，撼树。”

他不曾盘膝而坐，只是站着，古琴悬浮于空。

一手被于身后，一手自在抚琴。

当琴音回荡在天地之间的刹那，风云变色！

地脉龟裂，一块块磐石宛如流星一般，疯狂地朝着炼体者射去！

“啊啊啊！”

纵使炼体者的铁拳能击碎磐岩，但岩石的碎屑依旧死死地吸附在他的身上，酷似无法逆转的刑罚！

此时的他，就是一颗漩涡的中心，不论他如何挣扎，也难以逃避被层岩掩埋的命运！

一代天骄，仅是数息之后，便沦为了石牢之中的囚者！

而这一切，只因夜月的一串琴音而起！

“啊啊啊啊……”

将自己逼得痛苦不堪的夜月，第一次出声呻吟。

一只只幻化的飞鸟，在补天峰之上肆意翱翔，盘旋在云层之中，就是不愿落下。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根苏淑临别前赠予夜月的，此刻正系于他发丝之间的金色琴弦，此刻却在命运的安排中，成为夜月破开桎梏的最后稻草！

场上无风，夜月的青丝却狂乱地飞舞着，在看他的身影，因为左手的极致摇摆而不断颤动着，几斤疯魔！

对于外人而言，他确实已经“疯了”！

体能的消耗几乎见底，整只左手从上而下都透着扎心的酸痛，甚至没了知觉。

至于他自己，从琴弦断裂到新弦在握，这几乎连须臾都不算的时间里，用尽了思绪，才下定决心，和过去的自我做一个赌注！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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