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怡蹲在地上，掐豆角，笑了笑：我俩没见过面啊，他认识我做的菜，就行。

藏锋越发惊讶：咦，太神秘了，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未解之密？哼，瞒得我好苦啊！

他们这才想起来，东广就有一名书画鉴定的大家黎才雄，画水墨山水的大师。于是找到了黎才雄。黎才雄言谓看相片难下定论，提出要看画本。电话转达过来，约定晚上相见一叙。

王静怡去买菜，准备晚上的夜晏。餐前甜品是孝感米酒添小汤圆。肉是黄陂肉糕，青椒炒肥肠，鱼是清蒸武昌鱼，油焖带鱼，汤是筒子骨煨莲藕汤，排骨炖海带汤。

王静怡在旁边听见，提醒一句，说：送去北京干嘛，东广有黎才雄啊。

藏锋有些反常，不去书房，呆在厨房，双手抱胸像老爷似的，偏要跟在王静怡身后打转，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识黎才雄的？

猪肠，王哲夫先用盐揉搓两遍，清水冲洗干净，再用面粉揉搓两遍，清水冲洗干净，后用盐揉搓两遍，洗干净。王静怡闻之，无异味，放入卤料罐。

排骨炖海带汤，口味清淡，汤汁白嫩。水烧开，放入排骨，煮沸后除腥，去沫，捞起随后放入砂锅，加冷水，文火慢炖，沸腾十分钟后，加入海带结，继续炖半小时。

王静怡趴在洗池洗香菜，她扬手一弹，溅藏锋一脸水珠：知道的秘密越多，你越不安心，我不告诉你，纯粹是为你好。

炒锅置旺火上，下肥膘猪油烧至八成熟，将筒子骨下锅，炸成淡黄色，放入姜片、干红辣椒、蒜头、冬笋片，炸二分钟，至作料散发出香味时，再将莲藕下锅，加入料酒，姜末、酱油、白糖、味精、精盐、清水、焖烧五分钟。后倒入砂罐，添开水淹没，细火慢慢煨至烂熟。

王静怡一阵忙碌，虽然手脚麻利，但也忙得脚不点地。藏锋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拍姜，剥蒜，拣葱都做不清爽，王静怡看着心焦，用着心烦。通常情况下，王静怡不支使藏锋做家务，不是因为心疼他，主要是太过繁琐。譬如，跟他说，“藏少，你去把葡萄洗一下”。他会先问，“洗多少？要不要泡一下”？然后问，“用哪瓶洗洁剂”？再然后问，“你说的绿色那瓶用完了，有新的吗”？最后问，“葡萄在哪儿”？有解释的工夫，王静怡早就洗好了。

藏锋摸把脸，眼露不悦之色：是讽笑我不懂分寸，还是嘲弄我不识进退？拜托啦，说话不要绕圈子，行不行？九曲十八弯，从黄河绕道长江，你在挖京杭大运河啊。

王静怡清洗带鱼，将鱼去鳞、鳃、内脏，洗净，切断成三寸长一块：行！你小时候，玩没玩过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

收锋回答：见过，拆不开。魔方，我玩得贼溜。

筒子骨煨莲藕汤，讲味浓油重，汤稠汁厚。筒子骨须先炸再焖后煨。王静怡用刀背把筒子骨敲出裂缝，又不能四分五裂，把握力度是关健。

藏锋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个人若是彼此相爱，至死不渝，又何必奢求朝朝暮暮的庸俗相伴呢？

白虎说：做不到的事情，直接拒绝，对双方都是最好的。

王静怡嫣然浅笑：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藏锋说：真心换真心，换不来就死心。友谊只不过是我们不会忘记，曾经的美好，还想将这美好，继续维持下去。

王静怡回眸一笑：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白虎头偏过来，悄悄地咬耳朵：多大点事儿啊，你还害臊得不愿意见我。得嘞，那我来找你，总行了吧？

王静怡伸手把他的头，拨正：开车呢，看路。

藏锋说：这姑娘，什么都不矫情，身上一点不爽快的地方都没有，跟她聊天，可真舒服哪。

王静怡说：感觉太过敏锐者，人生必不寻常。当你真的放下，妾心古井水，纵算一生风雨漂泊，亦可人淡如菊，自在安宁。

白虎说：要么换个环境，要么换个心情。你有多缺心眼，才能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啊。

藏锋说：所谓的文物流失，就是变相的文化掠夺！

白虎说：我也希望流浪在海外的国宝，可以早日回家。

王静怡说：谢了！兄弟，我敬你，请干了这杯酒！

白虎说：姑娘，你一拳护自己，一脚踢坏人，英姿飒爽的时候，比你穿旗袍走秀，柔媚无骨的样子，更好看。

王静怡吆喝一声：戗菜刀磨剪子嘞-------

那叫唤声响亮而清脆，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下车时，王静怡手上多了两本书，民国年间编撰的，一本是《历代古玩鉴赏大全》，另一本是《古董修复基础指南》。

王静怡满脸苦笑：你当我是天才，看一遍就成专家了？甭指望我一读秘籍，就成古玩鉴定大师，你这是纯属外行人的瞎想了。

白虎说：平时不学习，临时抱佛脚，抱总比不抱强。

白虎摞下话就走，他越来越像个讨厌的老师，可王静怡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无奈地答应。

黎才雄一早来了，站门口等待。中等身高，稍胖，圆头大脸，秃顶。手里拿个紫檀银嘴大烟斗。

王静怡打趣道：我想象中，你应该穿着长袍马褂，手里提着一柄麈尾，披散着头发，用朱砂点了唇和额，一身的仙风道骨，微微透出几分妖气。

黎才雄笑呵呵：我的样子，让你很失望，因为我身上没有一丝仙风，也没有一丝道骨，妖气呢，也没有。

藏锋打哈哈：知道的，说你是个画家，不知道的，看你是个什么也像。但我还是用“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来描绘。

黎才雄笑眯眯：齐白石曾经通过《自秤图》来调侃小老鼠：你这只小老鼠偷油吃，偷粮食吃，不要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到底有多大分量，不妨自己来称一称。

王静怡把宋临唐画，铺在拷贝台上，拧亮上下两排灯，拿过放大镜，请黎才雄慢慢鉴赏。

这幅画，描绘的是北方冬日雪后山川的壮美景象，在皑皑白雪之中，有一座险峻的山峰，这是主景。在它的背后，是无数的层峦叠嶂，无边无垠，壮丽险峻，气吞山河。主景的半山腰中，有一座寺庙，宁静肃穆，在云雾缭绕之中又显得清幽神秘，仿佛神仙所在。画卷的右侧，则是无数翻滚的云雾，姿态万千，变化多端。画卷的正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溪流潺潺，屋舍错落有致，有人驻足观赏，似乎在感叹白雪皑皑的盛景。村庄和溪水之间，又有无数的茂盛森林，显示在寒风凛冽之中，依旧生机勃勃。

黎才雄仔细看过，抚掌大笑：美国有，台北有，日本有，这样一确实，我们也有王维了。

他笑得浑身肉都在打颤，边吸烟，边解释，这不是王维画的纸本，他画过许多壁画，最初该当是墨拓，再经描摹到纸上，属于宋摹唐本，但要当真迹看，因为王维的壁画在后世中，很多摹本都是仿造的，真迹难寻。

王静怡松了一口气：文物鉴定，真的太难了，一不留神，就可能错过了真迹。

黎才雄说：王维信佛悟惮，主张无为而无不为，不工而无不工，诗书画皆追求一种朴素自然，平淡率真，浑然天成的审美境界。此作品，刚健雄强，表现出一种方劲峻峭，浑雄刚健的阳刚之美，营造着一种端庄严肃的壮美意境。

藏锋说：这种审美境界，以敦厚沉雄，俊逸豪迈，奇宕恣肆为尚，饶具金石之气趣，代表了典型的北派画风。其实壮美不是放肆粗野，也不是剑拔弩张，只不过是个性刚强激烈，给人以一种奋发向上的美感。

王静怡说：气韵灵动，大朴不雕，是一切艺术作品的最高境界。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能会于中和，斯为美善。

张大千的复制品，刚正不足，浮夸有余，还有点脂粉气。

董其昌的临摹本，重神似不重形似，重意境不重场景，则少了阳刚，多了阴柔，弥漫着江南杏花香，三月烟雨气。

黎才雄说：临摹这事，在古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书画临摹得好，可以乱真，只是为了显摆画艺，但骗人赚钱，从来不是他们玩临摹游戏的主要目的，他们更享受的，是自个的伪作不被世人识破的骄傲，这是书画人的秘密。

藏锋说：现今也有临摹高手，受博物馆之托，克隆式临摹唐、宋、元、明历代绘画精品真迹，替代古代原名迹向公众展出。防患楚留香燕子李三们来偷，迫不得已，只好用复制品替代。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王静怡说：民众买票，去博物馆欣赏国宝，没想到看到的也是“高仿”。

黎才雄说：现存于世的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周昉《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和张萱《捣练图》均是宋人摹本，逼真的摹写往往比创作更有意义。

藏锋说：古代勾填摹仿的一部分作品，以书法为多，当时只是为了搞一个副本以广流传，并不是存心做假。

黎才雄说：此外，在装裱过程中也有两种作伪方法，即“揭二层”和“转山头”。“揭二层”是利用装裱之机，把书画真迹的字心、画心的表层，与“命纸”揭离，利用墨色渗透而成的影像，复制成另一件作品欺世。

藏锋说：自明朝以来，书画最常用的质料是宣纸，宣纸经特殊工艺制成，与通纸不同。宣纸在制作时一次成形，其厚薄多不均匀，必先作极薄的一层，根据其价格，宣纸可以加层。一般普通的宣纸也有二三层，厚的有四五层之多，一张宣纸也可以再分揭为数张。

王静怡说：这样，书画原作一经商人之手，必设法揭出若干层。由于宣纸用墨极易渲染，几乎每层都可以浸透画家的笔墨，但揭层越多，笔墨越淡，每层的原作也比较淡，作伪者便再用宣纸裱数层，墨迹轻淡之处再照样添补，新墨如很明显，再用熏旧之法使其变旧变暗，真伪便难以分辨。

藏锋说：不知此情的外行，在将古旧书画，或名人书画，送给裱工装裱时，最上一层笔墨俱佳，往往被他们揭去，被骗后也不知所以然。

回程，仍然坐白虎的出租车。黎才雄坐副驾驶，王静怡和藏锋坐后排。白虎闲聊起香港古董多，晚清民国时期，大量的大陆富豪、达官贵族等都逃往香港，行程中带走了大量的古董，后来他们辗转海外，有些古董被遗留在香港。建国前后，外侨和华人，再次纷纷南下，移居香港，或离境，包括很多大收藏家和文物鉴定专家！七八十年代的广交会，促进国营文物单位进行了出口贸易，民间古董也展开了私下交易，最终大量民间收藏的古董，和地下出土文物，也因走私，就此流入香港！香港是国际中转站，即使港澳回归之后，华人在海外购置的古董，也会临时放置在香港，方便其保存管理以及送拍等！

下车后，王静怡邀请道：司机大哥，一路辛苦了，要不上去喝杯？

白虎用武汉话回答：武昌鱼清蒸、红烧、油焖、花酿，干煸均美，尤以清蒸为佳。

藏锋问：大哥是武汉人？

白虎说：算女婿，半个儿，对吧。

王静怡白了白虎一眼：又来了，偏不答应。干吗呀？看我觉得可怜，想施舍一下？我现在挺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特烦你这样，非觉得人家只有跟你过，才能幸福。

黎才雄也说起武汉话：武昌鱼，指古武昌，即今鄂州梁子湖的鳊鱼，称团头鳊，或团头鲂。正宗武昌鱼只有13根半鱼刺。

王静怡笑嘻嘻，乐不可支：13根鱼刺的鱼叫鳊鱼，只有13根半鱼刺的鱼才是武昌鱼。

藏锋拔了车钥匙在手：一起来，吃武昌鱼去，难得聚会一场。

上楼时，王静怡故意挡白虎的路，不时挤他一下，或撞他一下，或绊他一下：好吃不要脸，羞不羞啊。

别看白虎一脸深沉，极有主见，在王静怡面前，句句吃瘪。他一支烟吸完，烟屁股一弹，似朵火红色的小流星，飞出窗口，落在了路边水沟里，升起一缕轻烟，转眼即逝。他瞪了王静怡一眼：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王静怡不乐意，觉得这不是鉴定师干的活：你找一相机一拍，不就齐活了吗？干嘛让我又揭裱，又修复，还免费，你还蹭吃，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手呗。

可白虎还是主动跑前头去了。

王静怡说：没钥匙，你翻墙吧。

黎才雄逗乐了：把我叫过来，是做贼啊？这事，可新鲜了。

王静怡咯咯笑了一阵，随即又摇摇头：哼，这臭家伙，别的都好，外冷内热，就是太刚愎自用，太横强霸道，啥都自作主张，啥都替我当家。他要出国，我没拦着，他说把我也带去香港，那我可不干了。凭什么非得靠你带呀？我不成傍大款了吗？呸，图你的钱！好像我离了男人，就什么都干不了似的！

王静怡快人快语，毫无矫情，满脸高兴，简直没烦闷的事，一下子便赢得黎才雄的赏识，一老一小都没正形，老的喊小的“小丫头”，小的喊老的“老古板”。

黎才雄对藏锋说：死皮赖脸，软磨硬泡，鸡怕撵，狗怕舔，但是被狗舔这种事，对于有洁癖的人而言，简直厌恶至极。你要追姑娘，可别学他。

藏锋苦笑，摇头：净听人家打情骂俏，当电灯泡啦。

上官洛和王哲夫一口一声“司机大哥”，早将白虎迎进去，好茶好烟伺候着。

黎才雄对白虎拱手：爽快，这丫头咧，心高气傲，恭喜您家，您家这是得着宝啦。

白虎抱拳还礼：借您家吉言，结婚之日，拜请您家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黎才雄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沾喜气的事，怎能没有我哩。

王静怡去厨房炒菜。她把苹果切成“菱花”状，西瓜切成“莲花”状，摆上桌。客人坐客厅喝茶，喝孝感米酒添小汤圆，闲聊。

香几上摆着两尊博山炉，里面点起了熏香。香烟飘袅，缭绕之间透着富贵之气。花架上摆着几盆穿心莲，片片绿叶青翠欲滴。

白虎摸一把叶片：这花，驱蚊赶蛇，怪不得没蚊蝇。喂，送我几盆呗。

藏锋说：不是我养的，你要问花匠肯不肯啊。

白虎说：我晓得你没这个闲情逸致。

王静怡说：今个儿，您咋了，变伸手派了，都！有钱，什么花买不到？

白虎进厨房：有啥子需要帮忙的？

王静怡将蒸锅置在旺火上，下清水烧沸，将鱼蒸十分钟，蒸至鱼眼突出时出笼。拣出姜块、葱结。接下来勾芡，她把炒锅置在旺火上，下猪油烧热，泌入蒸鱼的原汁，下鸡汤烧沸，加入味精、鸡油起锅，浇在鱼面上，撒上胡椒粉，即大功告成。此菜在白色的全鱼上面缀以红、黄、褐绿的各种配料，五彩缤纷。鱼肉肥美细腻，汤汁鲜浓清香，保持原汁原味。

白虎端出去：开饭喽，清蒸武昌鱼来咧！

上官洛摆上几碟凉菜，中间放着排骨炖海带汤。

王哲夫给每人上一碗筒子骨煨莲藕汤。

王静怡开始做油焖带鱼。炒锅置旺火上，下麻油烧至八成熟，将鱼下锅，两面炸成淡黄色时捞出。原炒锅倒去余油后置旺火上，放入肥膘猪肉、红辣椒、小葱、冬笋片，炒二分钟，至葱散发出香味时，再将鱼下锅，加入料酒，姜末、酱油、白糖、味精、精盐、清水、焖烧三分钟。待鱼汁渐浓，即移锅置微火上，加盖焖八分钟，再置旺火上，下猪油继续焖二分钟，起锅盛入盘即可。此菜黄色有光泽，皮酥滑，肉肥嫩，汁稠浓，味鲜美，咸甜中略带辣味。

黎才雄用筷子拨弄着筒子骨煨莲藕汤：这汤是黄陂的做法，还有这黄陂肉糕的味道，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来。

王静怡将油焖带鱼放在桌面：但说无妨，愿闻其祥。

黎才雄最重要的作品，无疑是《武汉防汛图》。1954年夏，武汉遭遇百年不遇的长江洪灾，数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遭受严重威胁。当时，武汉中南美专的师生，无一例外，投入到惊心动魄的抗洪抢险之中去。黎才雄亦不停奔波于极为泥泞和坎坷的堤岸上，参加抗洪抢险的同时，黎才雄用心观察、仔细写生，晚上在驻地对着画稿加工整理，深夜不眠。防洪抢险之后，历经一年多的苦心经营，在大量写生稿的基础上，创作出长达28米的《武汉防汛图》长卷。作品场面宏大，内容繁复，绵延数百里的抗洪、防汛、抢险的壮观景象，一一在人们眼前铺陈开来。很快，它赢得了"抗洪史诗"的美誉。

1969年，政府于武汉市汉口滨江公园江堤上修建了抗洪纪念碑。纪念碑面向大江，占地1160平方米。台基高4.9米，正面与两侧设宽大台阶，四周围以护栏。碑身高37米，碑顶立直径1.8米五角红星，下饰红绸、葵花簇拥天安门图案。

碑身正面镶嵌乳白色大理石，上有用铝板镀金制成的毛领袖亲笔题词:"庆祝武汉人民战胜了一九五四年的洪水，还要准备战胜今后可能发生的同样严重的洪水。"题词上部红瓷砖上还嵌有毛领袖头像。基座正面镌刻毛领袖诗词《水调歌头?游泳》，左右侧面为武汉人民抗洪抢险大型浮雕，取材于黎才雄的《武汉防汛图》，构图完整，造型生动，气势雄伟。

除了上官洛，大家齐鼓掌，齐背诵：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王静怡说：久仰大名，没料今日有缘相见，佩服！

白虎说：在武昌十五中读书的时候，经常逃课去滨江公园玩耍。纪念碑上的诗、词、浮雕，熟得很。噫，没想到是你画的，太巧了，敬您一杯，我先干，您随意。

黎才雄说：中南美专在民主路，离户部巷不远。有一同学便住在户部巷，我经常去他家蹭饭。这菜，我吃出了瑛先生的味道！

王静怡说：葛昌瑛先生是我奶奶，黄陂人，武汉大学的教授。

黎才雄说：令尊，难道是王天韬？

王静怡乐了：正是。

黎才雄急了：那你为何不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王静怡浅笑：您既然是我爸的朋友，应该晓得我家秉承“随缘惜缘不攀缘”的家风，赢取尊敬，不靠小聪明，靠大智慧，不靠拉关系，靠真本事。

王静怡说：餐前甜品是孝感米酒添小汤圆。肉是黄陂肉糕，青椒炒肥肠，鱼是清蒸武昌鱼，油焖带鱼，汤是筒子骨煨莲藕汤，排骨炖海带汤。

白虎佯装咽口水：今晚上，请来自楚国的客人啦，可是月圆人不圆喽。

王静怡在鱼身上用酱油半两涂抹鱼身，腌渍五分钟。肥膘猪肉、红辣椒、小葱、冬笋片，都切成一寸长的粗丝。她边做，边说：人的思想认知，或者说精神境界，是分层次的。任何人都挣不到超过自己认知的钱，即使凭运气侥幸得到，也会因实力欠缺，而失去。

王哲夫插嘴：想干成点事，请记住两句话，甭把别人不当人了，别把自己太当人。

藏锋给上面打电话，说：要不送去北京看看吧。

约定时间即到，二人站路边招手，叫出租车去工作间恭迎。藏锋的工作室在海珠区的石碑村，王静怡的工作间在荔湾区的华林街。

白虎开着出租车靠上前。王静怡坐副驾驶，藏锋坐后排。

车子向前开，白虎看王静怡几眼：姑娘一身油烟味，做什么好吃的了？

王静怡将新鲜活鱼去鳞、去鳃、掏内脏，淋洗干净，鱼身两面划斜十字纹花刀数个，撒上精盐，盛入盘中。香菇去蒂洗净，和熟火腿切成薄片，互相间隔铺在鱼面上。冬笋切成柏叶形的薄片，镶在鱼的两边，加葱，拍姜和绍酒。 m..coma

她吩咐上官洛用刷子清洗海带，手撕成约一寸宽的长条，再卷成一个个海带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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