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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6 章 第十五章青蘅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7:48
  • 字数:17992字

“君王之爱。”赭解释道:“但濁山相与鯈子之间,别管他俩如何博弈拉锯,但这俩人能博弈拉锯几十载本身就证明了一件事:濁山相从未对鯈使用过君王的权力。当然,也不排除濁山相惜命,毕竟我刚才说的那个史书故事,宠冠后宫的美人最终毒杀了君侯。以鯈子性情,濁山相敢对他施加强权,他必定是敢杀人的。”

我爱你不代表你可以践踏我的自尊,就算你曾经是我深爱的人,从你践踏我的自尊那刻起也不是了,既非所爱,杀起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忍。

“挺感人的。”赭忍着笑道。

青蘅问:“你信?”

一段缠绵悱恻、跌宕起伏、感人肺腑的爱情在说书人口中娓娓道来,青蘅都不知该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神情异常诡异。

青蘅疑惑的看着赭。

上位者不会允许下位者拒绝自己,不论是雷霆还是雨露,上位者给,下位者就得拿。便是给予雨露,上位者也是按着自己的意志给予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基本不会考虑下位者喜不喜欢,下位者要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

鯈拒绝了濁山姮可不止一次,只少年那次,在被求婚后连夜卷包袱跑没影,对于一个君侯而言岂止打脸,这是将君侯的威严踩脚底下了。

青蘅道:“大母不是那种人。”

青蘅摇头。“不是,真的爱一个人不会舍得伤害对方在意的人与事,更不会践踏对方的自尊。”

赭道:“虽然恶心,但那的确是爱。”

“鯈子见到的是濁山姮,而非君侯,这才能拉锯数十载。”赭看向台上口若悬河的说书人。“当然,再怎么拉锯也没他说的那么胃疼。”

莫说君侯与氓庶,便是两个脑子正常的人的爱情都不会似说书人口中那么扯淡。

“他肯定不是官方的人。”赭道。

见青蘅狐疑,赭道:“我在史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有一位君侯对一名美人一见钟情,下诏令美人入宫,但美人没看上她,不愿入宫。君侯的诏令是不能违背的,因而美人抗诏,抗诏的结果是美人的父母被赐死,美人入宫。入宫后,君侯对其宠爱有加,宠冠后宫,你觉得那是爱吗?”

客人中不乏熟客,一边喝一边同小贩聊着。

“余日这么热闹,你家小子今天怎么没来帮忙?”

“前日报了名参加这一届的乐会,我便让他在家专心练乐,争取那个好名次。”

嚼着鱼丸的庆节听到乐会,不由看向青蘅。“大母,你也去报名吧?你的乐那么好,一定能拿头名。”

正在喝汤的青蘅怔了下,道:“我不适合参加乐会。”

庆节懵然的看着青蘅。“可你奏得很好听啊,我听神庙里的巫说乐会只要懂乐就能报名。”

赭也道:“是啊,你之前不也说希望以乐师的身份留名青史吗?不参加乐会如何能做到?”

青蘅道:“自然是乐会结束后挨个上门挑战进入决赛的乐师。”

赭与庆节俱是一愣,这也行?

须臾,赭好奇的问:“参加乐会不是更方便吗?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说来听听。”让他来搞定。

青蘅道:“你解决不了的。”

“你不说怎知我解决不了?”

“我曾想参加乐会,但巫咸告诉我,我若下场便等于裁判亲自下场参赛。”

赭啊了声,须臾便反应过来为何。

青蘅是玉主,玉主参加比赛,谁敢给低分?

哪怕青蘅很公正的告诉裁判,不要顾虑自己的身份,秉公打分,但只要裁判脖子上长得是一颗正常人的头,必定公正不了。最多是偏颇几分,若是个厉害的,只怕偏颇也能偏颇得恰到好处,令青蘅察觉不出来并感到愉悦。

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揣摩与钻营之心远远超乎人的想像,巫咸的劝阻也是出于好意:人性禁不起考验,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吧。

青蘅继续道:“我不信邪,但我做了几个实验,终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出现在赛场上,游戏的公正必然不存。”她只能站在赛场外,最多在比赛结束后上门切磋,唯独不能出现在赛场上。

赭一时无言,这个他还真搞不定。

赭听懂了,庆节却没懂。“为什么?”

青蘅问:“庆节要是裁判,大母是场上的选手,庆节会给我打零分吗?”

“不会。”

“为什么?”

庆节愣住,他就是随口一答,却没想过为何,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道:“大母你难得参加什么比赛,若是打零分会很难过吧?”

青蘅揉了揉庆节的脑袋。“这便是我不能参加比赛的原因。”

庆节一脸不解。

青蘅解释道:“你若是参赛者,发现你的对手与裁判是亲人,裁判给你的对手打了个满分,把奖励给了他,你高不高兴?”

“不高兴。”

“所以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青蘅道:“你自己都不高兴的事,为何要将施加给别人?”

庆节一时无法吱声,倒是赭忽问:“如今还识得你是乐师魏无病的有几人?”

青蘅想了想,答:“以前有十数人,但百载过去,泰半已为鬼,如今还在只王、巫咸、巫姑。”

虽然历任玉主各有各的爱好,不是稀奇事,世人已经习惯玉主的奇葩与出格,但她前头几任过于出格,给世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为了不让世人紧张,她这一任便不能出格,需要扮演好一个正常人能理解的玉主。如此一来,知她所好者不可避免少之又少。而被神力改造过的玉主相对普通人族而言与长生种无异,同龄人都老死了她仍旧青春,百载过去,当年的人大多已不在。

赭道:“这三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乐会上吧?”

青蘅答:“不会。”全国性赛事这种活动,帝国从年头到年尾一直在举办,王不可能每个项目都参加,只有一些她觉得特别重要的,比如弓马布骑蹋鞠纺织农作物等项目会露个面,其余项目都是给近乎全年加班的公卿大夫们的短假(相对平日的工作而言给一场比赛当裁判和主持人非常放松精神)。

而巫咸与巫姑,一个在南方主持鸿沟运行,监督辛筝兑现曾经许诺给巫宗的鸿沟利润,一个驻扎在帝都。前者不需要担心,后者倒是可能撞上,但在乐会上撞上的概率不大。

巫姑司祭,职司是祭祀时歌舞娱神,以及乱世时安抚亡魂,不让亡魂变成邪灵。同样是玩乐舞的,但巫姑殿的巫与乐会上的乐师们、舞赛上的舞者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后两者肯定不需要从小学习怎么杀人与从邪灵的口下活命。

当然,最近一百多年巫姑殿与寻常乐师舞者可能差距不大。

元洲最近百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乱,治安也可以,短时间内众多人口横死的惨事基本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是辛筝在依法杀人。邪灵诞生的土壤贫瘠,巫姑殿两大本职工作,其中之一已荒废许久。

“你参赛会变成裁判下场是因为别人认识你,但如今有几人认识魏无病?”赭道。“更别说你已经退了下来,你的弟子,她的存在感可比你强很多。”

比起老老实实不搞事安心修鸿沟开垦南部,也不掺和任何政治争斗,若非身为玉主基本没有存在感的青蘅,幽篁无疑很有存在感。幽篁也不掺和政治争斗,在辛筝还活着时神权需要的是蛰伏,不是找死。幽篁的存在感在于她好法,往帝国各地跑收集各种案例,增改与完善法律,帝国最近几十年几次修法中幽篁都是主力。

有人评价过幽篁在法学的敏锐与造诣,丫跟顶级讼棍之间只隔了一层道德。这不是骂幽篁,是夸她的法学造诣,正常人对法律的钻研还真比不上专业的讼棍。也因此不少人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学法学多了容易丧失人性,那些讼棍便是典型例子,而玉主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会造成的破坏远甚于一打讼棍。

青蘅迟疑。

赭继续道:“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戴面具,不让认识你的人认出来,亦或是我帮你修改一下户籍符验,你的实际年龄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身份,但年轻一百来岁便不会有人联想。”

“戴面具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赭想了想,道:“那就化妆,脂粉涂厚些也能看起来像另一个人,说起来你好像从来都不用脂粉。”他尚且会用护肤的膏脂防晒防冻,避免自己未来与青蘅身为夫妻,看着却像父女,但青蘅从来都不用脂粉,涂防晒防冻的膏脂也是在他开始捯饬自己脸后顺便给她也捯饬了一番,不然青蘅对于脸面的态度就是每日早晚温水洗漱。更无奈的是他用心保养脸,青蘅完全不保养,但他俩站一起,青蘅永远都是年轻的那个。

“脂粉会让我的毛孔感觉不透气。”青蘅道。“不过你的想法好像也可行。”

赭拍板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报名。”

“汤还没喝完。”

赭用箸将羊肉与鱼丸夹起食用,须臾便吃干净,随后两口喝完汤。“喝完了,你喝快点。”

有必要那么急吗?青蘅虽心中虽无言,但羊肉汤消失的速度却是快了,似是怕自己反悔。

***

乐会是官方活动,报名需要出示符验,青蘅的符验显然不适合马上拿出来。

按照人族的法律,每户人家有新生儿降生官府都会给予奖赏,新生儿刚出生时给予一次,满月时给予一次赏赐,半岁时给予一次,周岁时给予一次,两岁时给予一次。倒不是辛筝无聊喜欢折腾,而是为了防止民间杀婴,婴孩要是死了,赏赐就没了。

为了方便统计奖赏,每个新生儿都会进行登记,待到新生儿年满十四岁,官府会给新生儿发一枚符验。

符验上有每个人的生辰、籍贯与外形,人族的平均寿命为四十余岁,寻常人族若能活到寿终正寝,那也有六七十载的寿命。

武者与术士相对普通人族而言寿命更长,如今天下承平,不需要打仗,可以安安生生的生活。武者与术士不会年纪轻轻就落下暗伤沉疴,生活水平又好,七老八十是起步,活到一百岁也不稀奇。然青蘅的符验格外与众不同,符验上的年龄一百五十多岁,气色与皮肤状态都只双十年华。

帝国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辛筝两百多岁了,只看容貌只三十岁左右。然辛筝是练了锻体操加上雪颜丹,前者使辛筝两百多岁仍旧气血旺盛,后者使辛筝容貌不老。

辛筝也是已知的唯一一个练锻体操超过二十年并活到两百多岁的人族,若有第二个哪怕不出仕也必定广为人知,而魏无病虽然因为流传的乐稿而很有名,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魏无病——青蘅找乐师切磋时要么不报名要么报巫咸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魏无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报名的青蘅与办事人员面面相觑。

工作人员道:“没带符验吗?户籍路引这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皆可,若都没有,可以回去取,不过要抓紧时间啊,今日是最后一日报名。”

最后还是赭道:“吾妻的符验前些日子丢了,现在还没找到,可以先用我的符验替她报名吗?我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报名还能拿别人的符验,工作人员一脸你是不是逗我?但在看到赭掏出的符验时不由露出了迟疑之色。

赭取出的符验是一枚玉符,美玉洁白如雪,赫然是上品的云玉。

虽然都是符验,但不同身份的人用的符验不同,庶人用石符,有钱的话可以给自己换个象牙玛瑙的符,但不能用金属材质与玉符:铁符是领着一份微薄俸禄的俳优、说书人等半个官方编制人员用的符验;铜符是有完整编制的小吏用的;银符是城一级的官员用的符验;金符是郡一级官员用的符验;玉符又分青玉与云玉,青玉符是邑一级官员所用,也是公卿们普遍使用的符验,云玉是六卿与州牧、十巫级才有资格用的,整个人族有这种符验的只三十余人。

“海选报名出示符验只是为了证明身份,也就是说只要能证明身份就行。”赭在身上找了找,很快翻出一卷皮纸。“这是我们的婚书,我们可以将这个压在这,回头用符验来换。”

青蘅与庆节俱是惊讶的看着赭的婚书,家在本地的人只要不是出远门,出门连符验都不会揣,你居然连婚书都揣着?

小吏显然也没见过这情况,惊讶须臾后还是尽职的接过玉符与婚书检验,玉符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云玉是最顶级的玉料,小吏对云玉唯二的认知便是云玉是白色的,以及王每年会发行一套云玉材质的纪念币捞钱,让她辨识云玉真伪是为难她。但正常人也不可能伪造玉符,别人的符验是证明身份,伪造符验是犯罪,但罪不至死,但官员的玉符是相当于官员半个印玺的东西,莫说伪造,便是官员的家眷拿着官员的符验使用都要被问罪。

再看婚书,官方出具的文书普遍为简牍,除了婚书,婚书与符验一般都是帝都按标准样式制作出半成品,然后运往各地,各地官府按情况在留出的空白上填上个人信息,盖章。

婚书有结婚与离婚两种,两者需求量加起来不比符验小,用简牍太费事,运输也麻烦,正好如今畜牧业蓬勃发展,皮革价贱,遂采用皮纸。用雕版印刷轻松就能将文字图案印到皮纸上,运输也轻便。

玉符的材质上佳,小吏哪怕不识云玉也能看出这玉符单是材料就够她全家吃到下辈子,更别说精湛的刀工。正常人不可能花这么大的成本只为参加乐会,应该是真的。比起没见过的云玉,婚书就容易多了,婚书用的皮纸材质高度统一,很好辨认。

检查了一番,确定婚书是真的,小吏遂通容的让青蘅报名,并将玉符与婚书还了回去,报名只需要证明身份,并不需要留下身份证明。“在这里填名字、年龄、住址与符验号。”

青蘅道了声谢,执笔在木牍上填了起来,名字与住址都好填,年龄与符验号则有点棘手。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发展,如今的符验号虽是一串数字,却甚为精密。

为了方便邮驿,帝国每个州邑郡城乡都有编号。

符验号开头的六个数字代表你出生在哪州哪邑哪城哪乡,第二段的六个数字代表你是该地哪年哪月哪天出生,第三段的四个数字代表你是该地当月第几个出生的孩子,第四段的四个数字代表你成年后在办理符验时是当月第几个办理符验的人(通过数字差不多能估算该地幼儿的夭折率)。

每个数字都有特殊含义,随便改很容易被拆穿,青蘅思考须臾,最终只改了出生年份。往小改一百岁,敲定符验号后年龄便也好填。

剩下的,相信小吏不会跑去宁州验证自己的身份。即便未来真有人跑去宁州验证,魏无病这个身份是辛筝一手操办,追根究底去查,必定查到辛筝头上。

小吏的脑洞并没有大到想到州牧之妻的身份是伪造,能爬到公卿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却一定不是蠢人,妻子的身份伪造,嫌政敌找不到自己的把柄吗?

小吏只是给瞅瞅代表出生年份的数字,再瞅瞅青蘅撑死二十岁的脸,再瞅瞅赭瞧着只有二十五六岁的脸,什么都没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赭微笑的询问小吏的职位名字,小吏的神情有一瞬的慌乱,强作镇定的答了职位名字。

赭没说什么,同报了名的青蘅继续去逛街。

“你要用她?”青蘅问。

赭反问:“为何不是想教训她?”

“你没那么无聊。”

赭笑道:“你说对了,看到玉符还能尽职的检查一番,这个态度不错。姜照那种,虽然好用,但破坏也大,如同双刃剑,连个中间缓冲都没有。方才那个,报名的队伍有条不紊,能力就算比不上姜照的妖孽也非庸才,最重要的是她遵守规则,这种遵守规则的官吏才是官僚的根基。”

官吏的权力来自于官僚体系,遵守官僚体系的规则便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但很多人都不懂这点,一边吃着官僚体系带来的利益一边破坏规则,还自诩聪明。也有少数如姜照那种,道理都懂,就是控制不住贪财之心。

赭无所谓别人自寻死路,却不想被拖着一起死。

青蘅赞同,行了一段距离,许是报了名,心情莫名轻快许多,青蘅留意到街头的猜谜活动。“我们也去猜个谜?那有个布老虎,庆节要不要?”

庆节望去,摊子上的布老虎神气十足,不由答:“要!”

猜谜摊子四周支着竹子,竹子之间有无数线,每根线上挂着一个又一个木牌,每个木牌上的正面有一个谜,背面是对应的奖励,猜中者可从地上摊子上取走对应的奖励。

奖励的种类很多,布偶、木镯、木簪、铜簪、陶盆、瓷器....虽然不是昂贵之物,但做工都很精致。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猜谜,两枚钱一次猜谜资格,摊子上的东西大部分价值都高于两枚钱,尤其是最中间压阵的银簪。

若是能猜中,两枚钱无疑物超所值,因而猜谜生意非常不错,从摊主的表情不难看出她赚了很多。

青蘅掏出两枚钱给摊主。“那只大虫是哪个木牌。”

摊主麻溜的将一枚木牌抽过来,虽然没认出青蘅穿的什么料子,但那身衣服不论是做工还是染色都不是寻常货色,预感这是肥羊,遂周到的帮忙念谜。“这面,上也日,下也日,早也热,晚也热,打一字。”

青蘅道:“署。”

摊主怔住,你是不是猜得是不是太快了?

青蘅问:“我可猜中?”

“猜中了。”摊主无奈的拿起布老虎给青蘅,不死心的道:“女君子如此美人,若有这支银簪相配无异锦上添花,君子不若一试?”

赭看了眼银簪,看得出摊主为了钓肥羊很拼,尽管接触过的唯一的银饰是升城令后用俸禄买的银发冠,但做为一地长官免不了同公库打交道。银饰接触得少,银毫、银锭接触却一点都不少,一眼便看出银簪的成色不错,值四五百钱。

赭怔了下,旋即准备拒绝,却听青蘅道:“你好像从未送过我簪钗。”

青蘅对首饰兴趣缺缺,且玉宫数百人专门负责玉主与巫子用的饰品,那些用度并不会因为青蘅交出了权力就停止供应。赭也不认为自己送的饰品能与玉宫比,玉宫准备的饰品中随便一支簪子便价值成千上万钱。

永远不要和巫宗比财大气粗,曾经有个很有钱的傻子诸侯试图追求一位巫子,成为巫子的情人。这位诸侯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很舍得花钱,给巫子送了许多珍贵的礼物,结果异常惨烈,巫子根本没记住他哪位。

史书记载,玉宫有两百多名遴选自帝国各地的优秀匠人为玉主准备珠宝首饰,制作珠宝首饰的材料亦是帝国最好的;有一百多名遴选自帝国各地的织女为玉主纺织与裁剪衣物,用的材料以珍贵的冰蚕丝为主。食和行方面就随便一些,玉主喜欢乘鹏鸟出行,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有鹏鸟,早上在北方城邑的街头吃烤羊肉,晚上能在南方城邑街头吃海鱼,最穷奢极欲的王都不能像玉主一般早上吃北方特产晚上吃南方特产。

论食,全世界都没人比玉主吃得丰富与新鲜,以前就有过一任玉主。这位奇人朝食、夕食、宵食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吃,帝国每座城邑最拿手的美食她都吃过,吃的还是当地人做的刚熟的新鲜美食,原汁原味。

即便因着玉主喜欢自己出去找食,食与行需要的人手只几个,但玉宫仍旧三四百名人手服务玉主,每个都是帝国各地遴选而来的佼佼者。诸侯送的礼物很珍贵,但玉主完全没意识到那些东西有多珍贵,收下后随手扔角落里积灰。

赭知道魏无病与玉主青蘅是一人后便重点翻阅了史书中那些有固定情人(个别玉主巫子能做到一天换一个情人)的玉主巫子的本纪,看完后便有了数,给青蘅送礼物都是走诚意与投其所好路线,送吃的,送制作乐器的材料,送玩具....有没花钱的自己手工制作的草编,有退衙回家时街头摊子上买的零食小吃,也有一根三千钱的冰蚕丝。

算一算,只三样从未送过,成品乐器(太贵,送不起)、衣物(非玉宫织女裁制冰蚕丝衣物犯法)、珠宝首饰(容他做为一个正常人拒绝同玉宫比谁的珠宝首饰更精细更独一无二)。

赭道:“可那支簪子很一般。”

“可我送了你许多发冠、簪钗,你从未送过我这两样。”青蘅说着看了眼赭的脑袋,被发冠束得整整齐齐的三千青丝浓密且柔软,手感堪比绸缎,赭花在衣食上的钱都没花在保养头发上的钱多,要不是头发太长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打理,精力不够,很难说赭会不会留出及踝长发。但去了趟藕城她也明白赭为何那般在意头发,这家伙年幼时体弱多病,头发稀疏得只能在秃子面前找自信。退出转码页面,请提供给城邑中的人消遣——精力旺盛去玩蹋鞠总好过去犯罪——两队人马玩蹋鞠没点彩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虽然辛筝禁赌,但也不可能别人玩猜拳输一两枚钱都要当赌博抓起来,虽然行为的确是赌博,但真抓起来辛筝正在修建的道路、水利、海堤不仅不会缺人,还能富裕到能拿罪犯的命当廉价消耗品,但这么搞人族王朝也要完了。因而辛筝对于赌博划了一条分界线:超过六十钱是赌博,抓起来;没超过,是游戏,不用抓。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蹋鞠亦然。

两队人马进行蹋鞠,每人掏一两枚钱做彩头,总额卡着赌博与游戏的分界线,谁赢了钱就是谁的。因着是公共场所,所以比赛时会有游人围观,如果踢得精彩,游人会打赏,这些钱一般会胜者与败者七三分。也有钻空子,事前达成协议,胜者拿走所有打赏,因为那是游人的打赏,算不得赌资,哪怕超过六十钱也不算赌博。

青蘅以一种这也行的眼神看着赭向一支蹋鞠队展示一番自己的蹋鞠技术,顺利被招入蹋鞠队,换上便于运动的短褐,然后....连赢十三场,将六支蹋鞠队按在地上摩擦,精彩得游人扔钱币时格外慷慨,喝彩连连。

赭捧着一大把钱币凯旋而归。

“庆节,这是我欠你的钱。”赭将数出的钱币放到目瞪口呆的庆节肉爪中。“不欠你了。”

还了钱,赭看了看还剩下的钱币,有两铢钱有三铢钱,加起来有一千多钱,要不是财富买不来权力他都想辞官全职蹋鞠了。“还剩下不少钱,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青蘅摇头,她想买的之前赭发俸时就买得差不多了,扭头问庆节:“你想买什么?”

庆节想了想,回答:“烤羊肉。”

青蘅想了想庆节的伙食,天天蛋羹羊乳也有点腻,偶尔换换口味也好。“也好,赭踢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咱们去吃烤全羊。”

冬日雪夜这样一碗羊肉汤别提多舒服,小摊子客人非常多,三张食案坐得满满当当的,街边供路人歇脚的长榻与亭子亦或坐或立者捧着一碗羊肉汤暖身子的路人。

小贩一边给新客上汤一边收钱,一片忙碌,从她身上围裙兜的鼓囊程度不难看出,忙得很值。

拿着半个官方编制的说书人们说的书都要给官方审核一遍,这么扯淡的东西就不可能通过,只有没有官方背景的说书人才能怎么夸张扯淡引人侧目怎么来,官方不管自己养的说书人与俳优表演什么题材,只一个要求:逻辑必须通顺。

很简单也一点都不简单的要求,不管什么节目,只要逻辑顺了,想扯淡也扯不起来。

说书人是有脑子的,编的内容避开了血统争议,但也没好多少,编的内容是情爱。

尽管赭与青蘅听得胃疼,但台下大部分观众却是津津有味,充分证明这种风格的能流行起来有其因。

纵是如此,说书人才说了一半青蘅与赭便撑不住胃疼离场,放弃从众。换了个卖羊肉汤的摊子坐下,一人点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鱼丸汤舒缓胃部不适。

羊肉炖得软烂入口,鱼丸鲜嫩弹牙,羊肉与鱼丸的鲜美又浸入甘荀中,只几口肠胃便活过来,佳品。

赭道:“我不相信掌控权力的人会为了爱舍弃权力,不论这个人是男还是女,是年老还是年少,但我觉得濁山相对鯈子的确是真爱。”

他没见过血统贵族,但史书中记载了太多贵族事迹,而且他在生活与官场上也见到过太多上位者。大到权贵,下到寻常家庭,都有上位者与下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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