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父母啊，Lily。等价交换很重要。”汤姆愉快地说，“而且要你记住自己的课表也不是什么严厉的事吧？”

“这种环境对我的生存实在太不友好了。”梅林揉了揉自己的脸，吃掉了最后一块可颂，严肃地说，“好在我应对这种情况也很有经验。”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副讲话时漫不经心的神情从眉眼里褪去，有点不情愿地咕哝着补充道：“而且，被学生记恨的话绝对会遭遇非常悲惨的事情，几百年、几千年后，她都会继续恨着你哦。这个职业可危险了……”

“几百年也太夸张了。”汤姆合上书，没有否认梅林前半段对教师职业的客观评价，态度十分坦然，露出了征询的神色，“你不喜欢当老师吗，还是你不喜欢霍格沃茨，Lily？”

“我认为你纠正一下对教师职业的偏见比较好哦，阿尔法德。”梅林咽下了可颂，舔掉嘴角的果酱，慢悠悠地说，“如果要影响一个人的话，当然要从他世界观未成形的读书期间开始。霍格沃茨是封闭式寄宿学校，学生们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远少于和教授待在一起的时间，从这里开始，能够影响整个英国魔法界的未来哦？”

“呜哇，是我的错觉吗，你们的嘴巴都变得越来越毒，对我也越来越苛刻了。”梅林皱起脸，“大哥哥真是白对你们好了……”

梅林抿嘴轻轻笑了一声。

“Lily这种异常的天才脑回路没有正常人会学吧。”汤姆叹了一口气，“我一点也不想变成他这样的人。”

“什么经验？”阿尔法德问，忍不住挖苦了一句，“而且大哥哥什么的好恶心，你比我小一岁啊。”

“这话真的让我好受伤。”梅林哀叹一声，“我还以为自己对你们来说是像帅气相助的大哥哥那样的角色呢！”

“真亏你能说出口。”阿尔法德“啧”了一声，“什么时候记住自己的课表再开口吧！”

“当然是换一个宽松的环境，诸如会温柔地对待我，被我这副可爱的正太外表所迷惑的美丽女性的臂弯……”梅林站起了身，含情脉脉地做了个飞吻，“再见（Adieu）*，两位尖酸刻薄的男士！我今晚要去赴一位智慧而美丽的小姐的约会，就不奉陪啦。”

阿尔法德正要伸手去拉他，汤姆皱了一下眉，按住了阿尔法德的手：“他已经不在这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还在他们眼前的梅林已经消失了，只余几片花瓣缓缓飘落。

不如说你就像他性格的反面啊。阿尔法德拿了一份肉饼，莫名地想。勤奋认真、待人谦逊有礼的优等生汤姆·里德尔，自由散漫、万事不上心的问题生厄莫瑞斯·勒梅，他们能这样正常相处，也不知道是哪根奇怪的弦对上了。

“晚上好，女士！”少年梦魔蹦进了房间里，满脸笑容，从背后捧出了一大束鲜花，递到了这位年轻的教授面前，“虽然有点简陋，但还是请你收下我的心意吧！”

年仅二十的麦格教授措手不及被学生塞了一捧花到面前，一时收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推了推眼镜，稳住了情绪而后说：“放在桌上吧，勒梅先生。”

“好——叫我Lily就好，阿不思也这么叫我，太拘谨的称呼我听了会很不自在的。”梅林拖长声音答应，将花束放到了麦格教授整洁空荡的办公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是不是占用你批改作业的时间了？”

“那我的效率可比你想象中要高不少，勒梅先生。”麦格教授轻松地回答。

“Lily。”梅林坚持道。

“……勒梅先生……”

“叫我Lily就好，这种地方就不用想着公平对待啦，米勒娃。”梅林可怜巴巴地看向麦格教授，“勒梅先生——一听就像是在叫尼可，厄莫瑞斯听起来又太拗口了，所以，拜托你啦，叫我Lily就好！”

在他那小动物般可怜的眼神，以及嘴巴一刻不停地劝说下，麦格教授终于放弃了和这个执着点过于奇怪的学生纠缠，她叹了一口气，妥协了：“Lily。”

“在（aye）！”梅林笑容满面地举起了手。

“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也最特立独行的学生，事实上，我今天和他聊了好些关于你的事情。”麦格教授拉开了椅子坐下，并且示意梅林可以直接坐在她对面，说话语气格外和缓，“我和他有相同的观点。但，尽管我们都认为你是最聪明的那个，却都认为你的朋友——汤姆·里德尔先生，会成为一个更了不起的人物。”

“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梅林撑着自己的脸颊，愉快地说，“里德尔是个细致、勤奋、谨慎又充满精力的孩子，他的聪明超乎霍拉斯的想象……阿不思倒是看得更清楚一些吧。不过，阿不思有自己的麻烦要处理——那位命定的对手、敌人，没办法面面俱到地关注这孩子成长也很正常。”

“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无奈，“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变形术教授。”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大人物，为何会屈居一所学校之中呢？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吧。”梅林靠在椅背里，放松地说，“不过，阿不思很喜欢学校，也很喜欢学生。就像你一样，米勒娃。”

“对一个学生来说，上课不认真听课，反而钻研教授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麦格教授扬了扬眉毛，语气中的不赞成十分明显，“勒……Lily，你这个坏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吗？”

“……算是吧。”梅林认真思考了一下，“毕竟我从小就和大家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麦格教授温和地问。

“——唉，在约会的时候不说谎是绅士该有的品质，我就把真话作为大酬宾说出来吧。”梅林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下，晃了晃腿，手指在空中转了转，“人生就像一片及腰的雪地，其他人都在拼命地扒开身前厚重的积雪向前走，只有我轻轻松松地走在雪面上，不会留下一点痕迹。我就是这样仿佛没有重量，像梦一样的存在啦。”

麦格教授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如同看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学生。

这个从小没有遇到过任何让他感到困扰事物的学生，聪明过头而擅长节制缄默，既天真又早熟，就像一个光滑的玻璃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本身却透明空无，还让人不知从何处着手。

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在自己代课的时间里大概无法解决，麦格教授只能在心里遗憾地压下复杂的情绪，转向了自己承诺的变形术教学。

“你对变形术原理的掌握非常透彻，从你的变形就可以看出来，www.youxs.org。”麦格教授说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和你性格全然不符的周密变形，非常学院派。或者说，你完全没有在变形术上做任何多余的思考……”

梅林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乖巧而无辜的笑容。

“今天我们就从颜色的细微变化开始学吧。”麦格教授举起魔杖，将梅林衬衫上的扣子染成了极富质感的鎏金色，“来，你也试试。”

梅林解下了自己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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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去写论文的汤姆·里德尔还是去找茬的阿尔法德·布莱克，都已经和脱身离开的梅林无关了。

他哼着歌，步伐轻快地绕上了格兰芬多的塔楼，敲开了米勒娃·麦格的房门——也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平时用来招待梅林的那间办公室。

汤姆伸出手，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他握住拳，再摊开手时，手心已是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留啊。”他意味不明地感慨，眼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欸？要当教授吗？”阿尔法德愣了愣，“会不会有点浪费你的天赋啊…”

“全校都找不出比他说话更尖酸刻薄的家伙……嘿，居然说我们是尖酸刻薄的男士。”阿尔法德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和谁约了啊？”

谁知道呢。汤姆失去了继续待在礼堂里的兴致，夹起书，彬彬有礼地问：“我也该去图书馆写论文了，要一起吗？”

“唉，算了，我今晚还得找埃弗里算账呢。”阿尔法德抓了抓自己黑色的卷发，很有技巧地把它们都捋顺了，恼火地说，“他居然敢耍我，这事还没完……！”

“你真是问了个让我很难回答的问题啊，里德尔。”梅林晃了晃脑袋，“我没什么讨厌的东西，所以，比起喜欢些什么，我更愿意去摆弄那些有趣的东西啦。”

“非常不负责任的生活。”阿尔法德评价，“你可千万别学他啊，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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