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心底里拒绝承认，那个能吸引他注意的女孩身上有别的男人赋予的特征。

林纳言将资料扔回桌上，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林纳言坐在市中心一座十几层高的写字楼里。

江渺前二十年的人生并不复杂，他看着面前薄薄几张资料。

作为国内金融经济中心，a市存在的每一秒都是背后无数人忙碌辛劳的结果。

林纳言不知道江渺是天生就是这样还是因为李昭凌变成的这样。

江渺的资料是林纳言的特助欧泰收集的，每页文字下面还附着详细图片。

林纳言久久地盯着一张图片，从图片看应该还是在江渺高中时期，教学楼的走廊上，她和李昭凌擦身而过后，她停下来回头看他。

电话号写在资料的第一页，他只扫了一眼就记下来了。

几年前的照片也不知道欧助是从哪弄来的，像素很差，只能勉强看清江渺的脸，李昭凌低着头走的很快，只有个隐约的糊影。

但江渺眼中的情绪很浓，即使林纳言时隔多年看见那个眼神就知道，她不是最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她早在那时候就是如此——直率坦然。

“喂您好。”

电话那端响起了江渺轻快的声音，早上发生的那点喧闹还不足以影响她。

林纳言：“是我。”

但李昭凌没有停下过脚步，当然更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她不觉得他俩有什么好谈的，但是金京集团作为她自从决定创业后的标杆企业，江渺最终还是同意了。

“好，您加我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时间地点。”

挂掉电话，江渺很快收到了林纳言的好友申请，她点了通过，想了想，然后给他备注：

金京-林总。

林纳言把地点选在了一家日料店，时间都定在当晚。

这家店藏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的二楼，店面很小，只有一位服务员和一位厨师，屋子正中间摆放了两张桌子，大概只能容纳三五个人用餐。

正是饭点，屋里却没有人吃饭，但服务员立刻出来迎接江渺。

“今天有位林先生定了位置。”江渺说。

服务员笑着点头：“是的，今天林先生包场。”

她带着江渺绕过了大厅的两张小桌，通过一条细窄的走廊来到了后面隐蔽的包间。

江渺看到包间后并不是很想进去，她还记得昨天他的蓄意接近。

在她心里，这个老男人今天肯定也没憋好屁。

江渺为难的看着服务员：“不能在大厅吃吗？”

服务员人美声甜，可惜说出的话冰冷无情：“对不起江小姐，林总是这家店的老板，他专门要的这间，不如等他到了您再商量？”

江渺站在门口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去，又不愿为难服务员。

正纠结呢，林纳言也到了。

走廊狭窄，仅能一人通过。他走近后看着江渺和服务员在敞开的门口大眼瞪小眼地干站着。

“怎么不进去？”林纳言问道。

江渺没有回答。

林纳言继续道：“我们不进去，服务员出不去。”

说罢，他抬手，轻轻在江渺背上推了一下，江渺没有防备，一个踉跄直接被推进了包间。

林纳言也紧跟着走进去。

“两份餐。”他对门口满脸恋恋不舍的吃瓜服务员说。

江渺站稳，无语地看着他。

林纳言其实看起来很正经。他工于商场上那些心计，但并不卑鄙龌龊。

“请坐吧。”林纳言关好门，看着她道。

走廊上灯光昏暗，江渺什么都没有看清，这会儿进了房间才发现，今天的林纳言穿着件意式咖色西装，打着条奶油色树叶纹领带，胸口前还插着一条棕黑色胸袋巾。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均匀铺在木质天花板上，显得他身上清冷气息减少一半。

一天没见，这人好像又变帅了……

江渺恨自己的颜狗本性。

林纳言坐下，拿起杯子倒水，然后先递给了江渺。

江渺：“谢谢。”

她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林总，不知道今天您想和我谈些什么？”

林纳言：“其实，我能看得出江小姐的能力，如非必要，真是不想和江小姐站在对立面。”

他的声音清澈，仿佛泉水划过湖底的礁石，流畅动听。

“可能江小姐不知道，金京集团新成立的创新药研发部门最近正在扩张，m国的公司总部为了这款新药投资了三个亿。”

林纳言循序渐进的说着，“高薪聘请的其他专家也已经就位，可以说，我们离成功仅剩一步。”

江渺听着，险些想鼓掌为金京欢呼，但是她并不理解林纳言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可能是江渺的表情太过疑惑，林纳言不再赘述，“我希望江小姐能先放弃，我们找个方法，好获得共赢。”

江渺：……

江渺：“林总，咱不是说好了不提专家吗？我已经和吴教授谈好了，怎么可能放弃？”

林纳言轻笑一声：“我确实没有在说专家。”

他对上江渺迷茫的眼神：“我说的是你。”

江渺：……

林纳言：“江小姐，从底层慢慢往上爬，至少要十年才能达到中层的位置。可要是有人扶持，你可以少走一半弯路。”

“如果，江小姐想最快实现阶级跃升，选择来我这里将会是正确决定。”

江渺可算明白了，林纳言在向她发出邀请函，或者说，他想让她和那个还在孕育中的公司彻底断绝。

这个邀请其实非常有诱惑力，金京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领军企业，江渺就算从Z大这所985毕业了也无法进入核心部门。

但是林纳言低估了江渺的野心，也没有真正领会到江渺创业的全部企图。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江渺刚想开口拒绝，林纳言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哦对了，至于李昭凌先生，我也会提供给他一个报酬丰厚的岗位，但是由于公司规定，同部门员工禁止办公室恋情，所以创新药研发部只能有一个位置……”

林纳言似乎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江渺：“不用担心，我和李昭凌不是恋爱关系，而且，我也不会去您的公司。”

“哦？”林纳言毫不意外她会拒绝，但是对她澄清了和李昭凌的关系有点惊讶。

江渺：“林先生，我的公司完全由我做主尚且举步维艰，您确定破格提拔我总公司不会反对？”

得知了他的来意，她也轻松地笑了：“况且我想要的，您这个位置给不了我。”

“还有，您从斯坦福医学院毕业，是Noah教授的得意弟子，硕士毕业后两年都跟着他做科研，可是怎么会忽然听从家里的决定进入金京集团从事您并不擅长的商业呢？”

原来她对他也进行过全方位的调查，没有特助的帮忙，但她看问题十分精准直接，一下子拿捏了他的痛处。

林纳言原本轻松的表情变了变，眉头微蹙。

江渺看出他的不满，但毫不留情：“所以其实您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选择，自然更无法决定我的。”

她说完，屋里是无尽的沉默，林纳言的呼吸声微不可闻。

半响，林纳言幽幽开口说道：“江小姐，你的意思是，不会放弃成立公司？”

江渺：“当然，公司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寄人篱下并不好受，相信林总深有同感吧？”

“而且，您挑拨离间的技巧实在不太高明，下次记得换个方法。”

“哦，您也别再和一些不入流的人合作了，这只会脏了您高贵的双手。”她暗指林纳言联系李氏的人。

林纳言张口，正准备回击，敲门声忽然响起。

推拉门被打开，服务员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林总，江小姐，餐好了，请问是现在用餐吗？”

林纳言心中的气被这一套给打断，再提起气时发现时机并不好了。

屋里气氛诡异，江渺眼巴巴地看着一大桌子美食，林纳言想生气但一抬头就看见江渺伤害了他却没心没肺的样子，愠怒地将头转向旁边。

“上餐上餐。”江渺也不客气，既然林纳言说好了请客，不管谈没谈拢，菜都做好了不吃也是浪费。

服务员看了一眼林纳言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出言反对，于是精心地将所有菜品一一摆上，然后开始介绍：“今天第一道菜是日本海域空运来的金枪——”

“出去。”

服务员诧异地看着林纳言冰冷的眼神，立刻站起来拿着托盘关好门离开了。

林纳言沉静了片刻站了起来。

他拉开门，站在门口，屋里温柔含蓄的暖光照在他一侧脸上，另一侧脸却隐匿在走廊的黑暗中。

窗棂的阴影落在他身上。

半真半假，半陈诉半试探。

“江小姐，身不由己的何止是我呢？”他声音恢复了刚开始的清冷低沉。

“你这么坚定的选择创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创新药的广阔前景吗？还是因为想要这只手遮天的权势？”

他似是话没讲完。

但江渺坐在那里，已经头皮发紧。

她好像已经有了预感，竖起一身盔甲来面对林纳言接下来的话。

林纳言想起江渺在照片里那个眼神。

这世界从不缺少荒诞离奇，可偏偏就是缺少这百分之百的真挚情感。

他缺少，她拥有。

但吝于给他。

“又或者，只是为了某些无人知晓的感情？”

林纳言说完，痛快的离开了。

明月挂枯枝。

这个夜晚太过寒冷，不能只有他一人捱着，他自私地想着，如果不能掠夺来，那就一起受冻好了。

屋里。

江渺傻傻地盯着面前一大桌菜，坐着缓了很久。

又是这样，她想。

扰乱她的思绪，让她面对爱吃的佳肴也食之无味。

他害人的技术很一般，可气场过于强大，和他对峙总是输赢参半。

不知坐了多久，服务员敲门：“江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江渺冰冷的手指缓缓动了一下，开口，声音沙哑：“您好，帮我把这些都打包。”

还是那个她。

让她动摇让她痛苦，但她永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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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江渺那边沉默了，她似乎是离开了比较吵的环境，来到了一个安静区域。

“林总？您有何贵干？”她声音充满警惕，丝毫不加隐藏。

离h市一百多公里的a市。

林纳言：“江小姐，我们谈谈。”

他没有再阴阳怪气地叫她江总，江渺犹豫了下，“林总，如果您还是想说关于专家的事情，我想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

林纳言：“不是关于专家。”

资料的最后两页，写着女孩奋斗过的痕迹：江小姐高三时成绩突飞猛进，半个学期内就由年级倒数考至前五十；据调查，该变化大概率是因为新同学李昭凌，江小姐和李昭凌过往亲密，高中时就经常独处谈心。

江小姐科研能力佳，社交能力极佳，在校口碑优秀，很受大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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