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全军始终都提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他们追上，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委实辛苦。

而最是艰难的，便是因为随军的还有不是百姓。

事实上，胡虏王也一直都是这么告诫大家的，但从往说得再多，却是没有如今站在闫国城门之上再听更觉得震撼。

“还得靠贾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愿意豁出一切毫无顾忌地上战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青云直上。

一是追兵在后，他们始终不能放松心神，纵然是不停后撤，但精神却仍是紧绷着的，总归是耗神费力。

如果不是他始终卯足了劲儿，又怎么可能有眼下的胜利？

“贾某无非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替胡虏百姓挣得新生活的，却是诸位呀……”

此前弃城而走时，乔凉夕始终坚持无论如何都要带上他们，故而纵是老弱病残，他们也不曾遗漏一人。

他越是这般谦虚，便愈发让底下人信服。如此一来，后续的追击反倒是变得愈发上下一心。

而他们的穷追不舍，却也委实让闫寒晨等人难以招架。

正也是如此，才最终给了贾天冲一个无处可觅的空城而已。

但以此为代价的，是闫国军队的行军速度委实受制，尽管将士们无一苛责，但作为领头人的闫寒晨与乔凉夕却是不得不多做思量。

只可惜，始终都不得其法。

他盈盈一摆手，却是半点不愿意接这份荣耀。

她状若不经意的一句反问，更是让闫寒晨不由沉了脸。

素日里，他与乔凉夕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秘密，可偏生就是哪怕有三两件事他不太愿意让乔凉夕参与其中，却总是推诿不掉。

而这一切赫然是因为他的皇后太过机敏。

无可否认的是，这本也是闫寒晨之所以对她青眼有加的根本缘故，但偏偏沦落到此时此刻，却多少带着些赧然。

殊不知，闫寒晨之所以能次次都被乔凉夕毫不客气地看穿，凭的分明就是这人藏不住的情意。

“本宫的确有些想法，不如便先说了罢。”

乔凉夕却是不曾追问着他们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反倒是径直开口。

话说到这份上，试问闫寒晨还能如何拒绝？

至于岑相思，当着帝后的面，他本也没什么资格多言，从来都不过是静候着听差遣罢了。

“为免万一，还请陛下先走一步。”

乔凉夕无惧闫寒晨不无阴沉的模样，却是掷地有声地道。

倏然听到这一句，闫寒晨当即神色一变，可还不等他开口，乔凉夕却是兀自正色道，“陛下，臣妾还没说理由呢，您不许打断。”

末了，她还当着岑相思的面朝人眨了眨眼，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岑相思不由一怔。

但幸而，当事人却是从来一副淡定姿态，他也只能暗暗将这份惊愕尽数咽下，全当什么都没看到。

“皇后有何见解？”心知乔凉夕自是作出了决断，便再听不进劝，他只得顺着她应道。

“陛下九五之尊，肩负着的是闫国天下，断然不容有失。而如今贾天冲不知何时就会冲上前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即刻分兵，由我与岑将军殿后。”

乔凉夕一字一顿说得坚决，可在闫寒晨听来，却委实不算什么好主意。

“朕是天子，更不能临阵脱逃。”闫寒晨沉声应道，凝神望着乔凉夕的眸光却是不自觉带着几分审视意味。

眸中深意，乔凉夕了然于胸，却还是淡声道，“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审时度势。陛下眼见身后众人，又岂非不知我们有多少力量与人抗衡。唯有早做打算，才有可能筹措援军。”

言下之意，便是将所有的希望全数交在闫寒晨手上了。

陛下金口玉言，圣旨一出，自是不容旁人猜疑。

闫寒晨没有应声，他当然知道，倘若易地而处的话，乔凉夕倒也并非不能替他做主，只是她惯常就不受文武百官们待见，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免不了让她为难。

可闫寒晨私心里始终还是认定该让她先走。

“陛下，这事本宫已经决定了，你是劝不住的。”

倏地，乔凉夕斩钉截铁地扔出一句，岑相思一听只觉头皮发麻。

眼前这一幕之于他并不算多意外，毕竟同样剑拔弩张的情势他已经遭遇过许多次了。

可饶是有了诸多经验，一时间他还是不知该如何招架。

幸而乔凉夕早便提前帮他想好了应对之策，“岑将军，还请你帮忙点兵，百姓们跟我，留一队精悍人马随陛下一道走。”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心下了然。

“你准备怎么做？”

待周遭再无旁人，闫寒晨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沉声追问。

乔凉夕闻声轻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陛下先前不正是这么做的嘛。”

饶是她勉力装出一派无所谓的阵势，闫寒晨却还是无端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乔凉夕开门见山的一句，登时让闫寒晨顿了顿，而岑相思面上的狐疑之色则更是深重一些。

对上两人这副错愕的样子，乔凉夕只觉好笑，“怎么？难道我猜错了？”

幸而岑相思倒是来得快，他们一路寻来，却也不忘四处留下些混乱的印记，好以此为由搅乱贾天冲的判断，最终为大部队的撤退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闫寒晨听了，始终紧蹙的眉头终是稍稍舒缓了些。

尽管从不曾得到胡虏王首肯，可彼时贾天冲掷地有声的一句，却还是让在场兄弟们心神一颤。

但这份安心却也只维持了不过转瞬的功夫，不多时他便当即避开乔凉夕转而与岑相思商谈。

饶是陛下下定了主意绝不让皇后参与其中，却架不住乔凉夕早便防着这一出，两人才刚走出几步，此前还在照应受伤将士的人却是快步追了上来。

“可是要商议分兵之事？”

有那机警的，却是已经开始趁势向贾天冲示好。

他们虽惯常在沙场游走，却各个都是聪明人，此番之所以能成功攻占闫国边境，靠的是这人一鼓作气的凌厉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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