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疑问几乎同时出现在剧场观众的大脑。

直到一声仓皇的尖叫划破黑暗，人体倒地的闷响在短暂安静下来的剧场内清晰起来，无数道视线循声落在不知何时已然或仰倒或滚下座椅，不省人事的前排观众。

日本北海道，札幌市剧团剧院。

观众席掌声雷动，场下的光线暗了下来。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幕布徐徐拉开，露出其后空荡荡的舞台。

2018年12月7日，16时37分。

——是临时加了什么娱乐环节吗？

窃窃私语声逐渐大了起来。

“一点设备故障，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尖叫戛然而止。

下一刻，深蓝色的制服身影在一片炫目的灯光中停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那名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脚下一顿，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躺在舞台边缘不再动弹。

轰——

好似炸了锅的开水，脚步声、叫喊声、孩童的哭声刹那间充斥了整间剧院，慌忙离开座位涌向出口的人群在黑暗中挤做一团。

一切混乱背后，装潢精美的舞台上热闹依旧，灯光与音乐按照预设不断切换，仿佛正有一群身着华服的演员随歌声翩然起舞。

几个拿着对讲机、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从观众席起身，速度最快的那个已经动作利落地跳上了剧场舞台。

在此之前，他需要和同事随时做好监测，以防备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

高桥拓也看了眼时间，转身走向帐。不料才踏出半步，“刺啦”一声，视野猛得暗了下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大风卷着剧院外的条幅当头糊了他满脸。

出什么事、

“就是这里吗？”

凭空出现在街头的白发男人身穿高专制服，戴着标志性的黑色眼罩，那通身游刃有余的气场实在不容错认。见高桥拓也忙于和条幅搏斗，对方还颇有兴致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来的是五条悟！

尘埃落定的安心感不讲道理地一下子充盈大脑，高桥拓也在一旁特警的帮助下从宽大的条幅中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咒术师已经不见了踪迹。

——连带着帮他扯断条幅的黑衣蒙面特警一起。

不对，警察不是都退到封锁线外了吗？

高桥拓也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茫然地抓了抓头发，猛地反应过来扭头朝帐内冲去。

***

衣物、垃圾、被踩坏的公告牌……剧院大厅一片狼藉。照明灯将剧场内打得宛如白昼，入目的过道上、座椅间倒着不少衣着考究的民众，苏原跨过层叠警戒线，走向前方效果灯闪烁的剧场舞台。

“请不要再往前了！这里很危险！”

斜上方的二层观众席上，一个身穿深色西装、拿着纸笔的年轻女士站起来，冲苏原喝止道。

应该是正在监控场内情况的高专人员。

“警察？”

对方远远地打量着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你怎么进来的？”

“他和我一起——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身后门帘响动，左肩一沉，白发的咒术师已经熟门熟路地把胳膊搭了上来。

“……”

【你就、】

嗯?

动作一顿，苏原站定了脚步。

——就在上一刻，前方顺着地面向前爬行的咒灵停了下来，不再回应他的指令。

对不存在人类大脑结构的咒灵同样起效……

没有明显结界，应该是个范围场作用的术式，或者展开条件特殊的领域。

耳边的交涉声消失了，苏原向前方伸出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按了下去。他偏过头，正看到五条悟把遮着眼睛的眼罩往下扯了扯。

“就这么试啊？”

白发咒术师的小臂连带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右肩，跟着他活动肩膀的动作晃来晃去，活像个商场门口气没打足的气球迎宾人偶。

【怎么，里面有电门？】

他敲了敲自己的右手臂，金属质地的义肢发出有些沉闷的钝声。

挂在肩膀的胳膊动了动，对方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里不太安全，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好了。”

五条悟慢吞吞地直起身，冲上方介绍完情况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你的咒灵？”

【活着，但状态不对，有东西隔断了联系。】

召唤影鳗原地待命，苏原退到距离前方的不明术式场有一段距离的坐席旁，将背后的钢伞连带咒灵晴子一并放了下来。

“棘的咒言对这类情况应该很有效果，刚飞过来的路上我还看到他正拼命朝这边跑。”

“……”

颇有师德地介绍完自己的又一名潜力学生，五条悟见缝插针地找晴子要了瓶水，赶在苏原转头之前先一步迈入了术式范围。

……

透明的水珠在咒力的作用下均匀散开，遵循物理定律撒了一地。

“不是领域，”直截了当地排除掉一个选项，六眼的咒术师两手插兜，步调悠闲地从几个毫无声息的昏迷者身上跨过，又一个纵跃跳上舞台在闪烁的灯光下走了个来回。

“挺特别的术式，我能看到这里外放的咒力，但接触不到源头的咒灵，这个情况……”

两侧候场区的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数十名衣饰夸张的剧团演员，舞台的地板随着踩踏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一片晃眼的灯效下，苏原很明显感到正有不明术式源源不断地灌入身周展延维持的领域薄膜。

一个有些相似，但应该没什么联系的猜想在大脑闪现。

【维度？】/“《星际穿越》？”

两道声音重叠，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正拎着几个受害者的衣领朝台下丢的五条悟，把这一侧的十余个昏迷者都垒上同样以领域展延隔绝场内术式的真人后背。

这还能想到一起。

“虽然肯定没什么关系，但不同维度下处于同一空间却无法正常观测和接触，在这一点上还是蛮符合的嘛。”

<p

就咒力残秽来看等级不低于一级的假想咒灵，已知术式效果可致范围内人员失去意识。即便他们借着工具将几个外围昏迷人员从术式范围内拖出，以现有手段至今未能让任何一人恢复清醒。

至少得一级咒术师才能稳妥处理的事态……正在北海道小樽市活动的准一级咒言师狗卷棘也应召在前来的路上，虽然因临时道路封锁造成的交通堵塞而有些延迟，但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

“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疏散已完成，剧院内的术式范围仍在匀速向外扩散，因无法进入，具体受波及人数还在统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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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北海道天黑得很早，不同于以往车流人潮拥挤的热闹街道，对面商场外的巨幅LED屏还播放着引人注目的广告，积雪覆盖的街头却已冷清得没有一个人影。

北海道高专驻场人员，三级咒术师高桥拓也挂断电话，站在笼罩了整栋剧院建筑的帐外，确认高专派出增援的咒术师已经出发。

嘈杂的警笛声响彻街道。涩谷一事的影响还未淡去，以燃气泄漏为由，自情况确认后不出30分钟，当地警方已经配合高专人员将剧院周围街道全线封锁。

灯光聚焦轮转，轻快的鼓点跃动，唯独少了台上一群理应踩着节拍唱跳涌出的剧团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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