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宁疏狂在封君穆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西陵公主骑马快人一步到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疏狂，脸上满是得意，“你输了！”

“疏狂！”封君穆翻身下马，跑过来抱住了宁疏狂，急切地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宁疏狂余怒未消，“只是衣服开裂了。”

“你是瑞——”

封瑄奕没有去看宁疏狂，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封君穆骑来的马，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转瞬即逝，更多的是了然，“正巧路过而已。”

果然眼前这人就是当朝九皇叔，瑞王封瑄奕。

也曾是宁疏狂救过的黑衣人，无痕。

宁疏狂这才有功夫去看箭靶子，她射箭的时候分了神，所以失了准头，但虽不是正中红心，却也是斜斜地插在了红心的边缘位置，不算输。

是她自己说的，无意知晓他的姓名，唤他无痕，便是希望事如春梦了无痕，可宁疏狂现在才发现，这世上只要是存在过的，就会留下痕迹。

无痕如是。

众人都围过来了，皇后推开宫女的搀扶，疾步走来，“疏狂，你没事吧？”

宁疏狂摇头，示意皇后不要为她担心。

“怎么回事？”皇上问。

宁疏狂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惊讶还是愤怒，后怕还是感激？

这下西陵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西陵使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可真要他们献出一千匹良马，太不甘心了，难道真要他们眼巴巴地增强东陵的实力？

西陵公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父皇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勃然大怒的！怎么办啊？

“本王以为，西陵公主豪气爽快，原来也像一般女子那样扭捏作态啊。”封瑄奕这是把西陵公主嘲讽宁疏狂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宁疏狂笑了，被人这么维护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气氛有些凝重，西陵公主委屈地看了自己的侍卫一眼，宁疏狂这才注意到他，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没有佩剑，墨发束起，给人以威严肃穆之感，这样的人会是公主的侍卫而已？

人的气度是很难隐藏的，这人分明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换上了侍卫的衣服，也没有那份卑躬屈膝之感，尤其是，他忘记换鞋子了。

西陵皇室独有的灵犀纹。

有个网罗天下机密的情报阁中人在身边，的确方便了很多。

侍卫给西陵公主使了个眼色，西陵公主泄气，不甘不愿地说道，“本公主愿赌服输！那一千匹良马自会送上！”

皇上龙心大悦，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哄了哄西陵公主，然后才看向宁疏狂，“先去换身衣服，司衣司出现此等纰漏，朕绝不轻饶。”

“谢皇上。”

皇后心疼，亲自领着宁疏狂去换衣服了，皇上这才有空问封瑄奕，“你怎么有兴致过来了？”

他是特意来见宁疏狂的，因为怕见光才走了林荫道，也幸好他走了这条路，才及时保护了宁疏狂。

封瑄奕收回思绪，平静地说道，“好奇而已。”

“以前怎么不见你好奇呢？”皇上积压了很多不满，虽说不满，但语气却十分宠溺，“每次都让朕三请四请，结果你还端着架子不来，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臣弟腿脚不便，不爱凑热闹。”

当着外人的面，皇上没再说什么，亲手推着封瑄奕的轮椅走了。

让皇帝亲自推轮椅，也只有封瑄奕有这个殊荣了。

那边，司衣司的绣女正跪地求饶，“侯女，是奴婢疏忽了，奴婢没想到这衣料这么脆，让侯女……请侯女责罚！”

责罚？宁疏狂冷笑，责罚一个收钱为人做事的绣女有什么意思？

见宁疏狂冷着脸无动于衷，绣女又去求皇后娘娘，宫中谁人不知，皇后的心肠是最软的。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骑装这么不堪一击，司衣司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奴婢冤枉啊！”

总之绣女就是一口咬定是宁疏狂动作太大的缘故，将自己的嫌疑洗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冤枉，本宫会彻查清楚的！”皇后是心软，但她更偏爱宁疏狂，宁疏狂受了此等委屈，她是绝不会放过幕后黑手的！

绣女心慌意乱，宁疏狂温和地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许是我动作太大，扯破了衣服，您别怪她了。”

“傻孩子，用不着你来说情，先去换衣服吧。”

皇后是真的心疼宁疏狂，被逼着跟西陵公主比试驯马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豁出命去赢了比试，结果受此羞辱，就是宁疏狂咽得下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你进来服侍我换衣服。”

“啊？”绣女愣了一下。

“让别人服侍你吧。”皇后道。

“没事，我就要她。”

皇后摸不准宁疏狂的心思，也就由着她了，绣女起身，硬着头皮跟着宁疏狂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上，宁疏狂的声音就急转而下，“跪下！”

绣女惊慌失措，腿一软就跪下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宁疏狂，见她走进了里间才敢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唯唯诺诺的忠义侯女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刚刚还替她说话了！真是个傻子。

宁疏狂一脸冰寒，她换好衣服出来，背对着绣女，伸手拿了一只干净的茶杯，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香，绣女好奇，伸着脑袋偷看，小心翼翼地问，“侯女，您点香做什么？”

“杀人。”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让绣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起身要逃，蛊虫振着翅膀飞进了她的耳朵里。

绣女的脸色僵住了，她刚站起来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谁让你这么做的？”

“安宁公主。”

宁疏狂勾起一抹冷笑，端起茶壶倒水，冲散了茶杯里混着血液的香灰。

“你的主子应该庆幸我是忠义侯的女儿！”不然依照她原来的性子，是要当场见血的！

宁疏狂将茶水泼在了盆栽里，转身离开。

“谁说她驯服——”

西陵公主正要反驳，落影就牵着红棕马过来了，众人亲眼看着红棕马愧疚地蹭了蹭宁疏狂的肩膀，好像是在跟宁疏狂道歉。

“宁疏狂输了！”

西陵公主傲慢地打量着发丝凌乱的宁疏狂，忠义侯是西陵的手下败将，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问完，宁疏狂就后悔了，眼前的男人坐着轮椅，一身华贵的蟒纹袍，加之她身上的薄毯……

宁疏狂可谓是火冒三丈，正要开口，就听见封瑄奕道，“她没有输。”

“哼，都被颠下马背了，怎么不是输？”西陵公主自小被捧在手掌心里，骄纵傲慢惯了，容不得别人质疑她、反驳她！

“公主与她的赌约是谁先驯服烈马射中红心，两个条件，宁疏狂都做到了。”封瑄奕反唇相讥，“公主如果输不起的话，当初就不该与她赌。”

封君穆知道是有人故意害宁疏狂出丑，“我会查清楚的！”然后扶起宁疏狂，向面前的男人道谢，“多谢皇叔出手相救！”

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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